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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
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
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
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迄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下车辄切齿,州郡
以为言,吾常为寒心,是以不愿子孙效也。”季良名保,京兆人,时为越骑司马。
保仇人上书,讼保“为行浮薄,乱群惑众,伏波将军万里还书以诫兄子,而梁松、
窦固以之交结,将扇其轻伪,败乱诸夏”。书奏,帝召责松、固,以讼书及援诫
书示之,松、固叩头流血,而得不罪。诏免保官。伯高名述,亦京兆人,为山都
长,由此擢拜零陵太守。
初,援在交阯,常饵薏苡实,用能轻身省欲,以胜瘴气。南方薏苡实大,援
欲以为种,军还,载之一车。时人以为南士珍怪,权贵皆望之。援时方有宠,故
莫以闻。及卒后,有上书谮之者,以为前所载还,皆明珠文犀。马武与於陵侯侯
昱等皆以章言其状,帝益怒。援妻孥惶惧,不敢以丧还旧茔,裁买城西数亩地槁
葬而已。宾客故人莫敢吊会。严与援妻子草索相连,诣阙请罪。帝乃出松书以示
之,方知所坐,上书诉冤,前后六上,辞甚哀切,然后得葬。
又前云阳令同郡朱勃诣阙上书曰:
臣闻王德圣政,不忘人之功,采其一美,不求备于众。故高祖赦蒯通而以王
礼葬田横,大臣旷然,咸不自疑。夫大将在外,谗言在内,微过辄记,大功不计,
诚为国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燕将据聊而不下。岂其甘心末规哉,悼巧
言之伤类也。
窃见故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援,拔自西州,钦慕圣义,间关险难,触冒万死,
孤立群贵之间,傍无一言之佐,驰深渊,入虎口,岂顾计哉!宁自知当要七郡之
使,徼封侯之福邪?八年,车驾西讨隗嚣,国计狐疑,众营未集,援建宜进之策,
卒破西州。及吴汉下陇,冀路断隔,惟独狄道为国坚守,士民饥困,寄命漏刻。
援奉诏西使,镇慰边众,乃招集豪杰,晓诱羌戎,谋如涌泉,势如转规,遂救倒
县之急,存几亡之城,兵全师进,因粮敌人,陇、冀略平,而独守空郡,兵动有
功,师进辄克。铢锄先零,缘入山谷,猛怒力战,飞矢贯胫。又出征交阯,土多
瘴气,援与妻子生诀,无悔吝之心,遂斩灭徵侧,克平一州,间复南讨,立陷临
乡,师已有业,未竟而死,吏士虽疫,援不独存。夫战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
致败,深入未必为得,不进未必为非。人情岂乐久屯绝地,不生归哉!惟援得事
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度江海,触冒害气,僵死军事,名灭爵绝,国土不
传。海内不知其过,众庶未闻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横被诬罔之谗,家属杜门,
葬不归墓,怨隙并兴,宗亲怖栗。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为之讼,臣窃伤之。
夫明主醲于用赏,约于用刑。高祖尝与陈平金四万斤以间楚军,不问出入所
为,岂复疑以钱谷间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于谗,此邹阳之所悲也。《诗》
云:“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
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恶。惟陛下留思竖儒之言,无使功臣怀恨黄泉。臣闻《春秋》
之义,罪以功除;圣王之祀,臣有五义。若援,所谓以死勤事者也。愿下公卿平
援功罪,宜绝宜续,以厌海内之望。
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窃感栾布哭彭越之义,冒陈悲愤,战栗阙庭。
书奏,报,归田里。
勃字叔阳,年十二能诵《诗》、《书》。常候援兄况。勃衣方领,能矩步。
辞言娴雅,援裁知书,见之自失。况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曰:“朱勃小器速成,
智尽此耳,卒当从汝禀学,勿畏也。”朱勃未二十,右扶风请试守渭城宰,及援
为将军,封侯,而勃位不过县令。援后虽贵,常待以旧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亲,
及援遇谗,唯勃能终焉。肃宗即位,追赐勃子谷二千斛。
初,援兄子婿王磐子石,王莽从兄平阿侯仁之子也。莽败,磐拥富资居故国,
为人尚气节而爱土好施,有名江淮间,后游京师,与卫尉阴兴,大司空朱浮、齐
王章共相友善。援谓姊子曹训曰:“王氏,废姓也。子石当屏居自守,而反游京
师长者,用气自行,多所陵折,其败必也。”后岁余,磐果与司隶校尉苏邺、丁
鸿事相连,坐死洛阳狱。而磐子肃复出入北宫及王侯邸第。援谓司马吕种曰;
“建武之元,名为天下重开。自今以往,海内日当安耳。但忧国家诸子并壮,而
旧防未立,若多通宾客,则大狱起矣。卿曹戒慎之!”及郭后薨,有上书者,以
为肃等受诛之家,客因事生乱,虑致贯高、任章之变。帝怒,乃下郡县收捕诸王
宾客,更相牵引,死者以千数。吕种亦豫其祸,临命叹曰:“马将军诚神人也!”
永平初,援女立为皇后,显宗图画建武中名臣、列将于云台,以椒房故,独
不及援。东平王苍观图,言于帝曰:“何故不画伏波将军像?”帝笑而不言。至
十七年,援夫人卒,乃更修封树,起祠堂。
建初三年,肃宗使五官中郎将持节追策,谥援曰忠成侯。
四子:廖、防、光、客卿。
客卿幼而歧嶷,年六岁,能应接诸公,专对宾客。尝有死罪亡命者来过,客
卿逃匿不令人知。外若讷而内沈敏。援甚奇之,以为将相器,故以客卿字焉。援
卒后,客卿亦夭没。
论曰:马援腾声三辅,遨游二帝,及定节立谋,以干时主,将怀负鼎之愿,
盖为千载之遇焉。然其戒人之祸,智矣,而不能自免于谗隙。岂功名之际,理固
然乎?夫利不在身,以之谋事则智;虑不私己,以之断义必厉。诚能回观物之智
而为反身之察,若施之于人则能恕,自鉴其情亦明矣。
廖字敬平,少以父任为郎。明德皇后既立,拜廖为羽林左监、虎贲中郎将。
显宗崩,受遗诏典掌门禁,遂代赵熹为卫尉,肃宗甚尊重之。
时,皇太后躬履节俭,事从简约,廖虑美业难终,上疏长乐宫以劝成德政,
曰:
臣案前世诏令,以百姓不足,起于世尚奢靡,故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
哀帝去乐府。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
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
语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
方全匹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
良由慢起京师。今陛下躬服厚缯,斥去华饰,素简所安,发自圣性。此诚上合天
心,下顺民望,浩大之福,莫尚于此。陛下既已得之自然,犹宜加以勉勖,法太
宗之隆德,戒成、哀之不终。《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诚令斯事一
竟,则四海诵德,声董天地,神明可通,金石可勒,而况于行仁心乎,况于行令
乎!愿置章坐侧,以当瞽人夜诵之音。
太后深纳之。朝廷大议。辄以询访。
廖性质诚畏慎,不爱权势声名,尽心纳忠,不屑毁誉。有司连据旧典,奏封
廖等,累让不得已,建初四年,遂受封为顺阳侯,以特进就第。每有赏赐,辄辞
让不敢当,京师以是称之。
子豫,为步兵校尉。太后崩后,马氏失势,廖性宽缓,不能教勒子孙,豫遂
投书怨诽。又防、光奢侈,好树党与。八年,有司奏免豫,遣廖、防、光就封。
豫随廖归国,考击物故。后诏还廖京师。永元四年,卒。和帝以廖先帝之舅,厚
加赗赙,使者吊祭,王主会丧,谥曰安侯。
子遵嗣,徙封程乡侯。遵卒,无子,国除。元初三年,邓太后诏封廖孙度为
颍阳侯。
防字江平,永平十二年,与弟光俱为黄门侍郎。肃宗即位,拜防中郎将,稍
迁城门校尉。
建初二年,金城、陇西保塞羌皆反,拜防行车骑将军事,以长水校尉耿恭副,
将北军五校兵及诸郡积射士三万人击之。军到冀,而羌豪布桥等围南部都尉于临
洮。防欲救之,临洮道险,车骑不得方驾,防乃别使两司马将数百骑,分为前后
军,去临洮十余里为大营,多树幡帜,扬言大兵旦当进。羌候见之,驰还言汉兵
盛不可当。明旦遂鼓噪而前,羌虏惊走,因追击破之。斩首虏四千余人,遂解临
洮围。防开以恩信,烧当种皆降,唯布桥等二万余人在临洮西南望曲谷。十二月,
羌又败耿恭司马及陇西长史于和罗谷,死者数百人。明年春,防遣司马夏骏将五
千人从大道向其前,潜遣司马马彭将五千人从间道冲其心腹,又令将兵长史李调
等将四千人绕其西,三道俱击,复破之,斩获千余人,得牛、羊十余万头。羌退
走,夏骏追之,反为所败。防乃引兵与战于索西,又破之。布桥迫急,将种人万
余降。诏征防还,拜车骑将军,城门校尉如故。
防贵宠最盛,与九卿绝席。光自越骑校尉迁执金吾。四年,封防颍阳侯,光
为许侯,兄弟二人各六千户。防以显宗寝疾,入参医药,又平定西羌,增邑千三
百五十户。屡上表让位,俱以特进就第。皇太后崩,明年,拜防光禄勋,光为卫
尉。防数言政事,多见采用。是冬始施行十二月迎气乐,防所上也。子钜,为常
从小侯。六年正月,以钜当冠,特拜为黄门侍郎。肃宗亲御章台下殿,陈鼎俎,
自临冠之。明年,防复以病乞骸骨,诏赐故中山王田庐,以特进就第。
防兄弟贵盛,奴婢各千人已上,资产巨亿,皆买京师膏腴美田。又大起第观,
连阁临道,弥亘街路,多聚声乐,曲度比诸郊庙。宾客奔凑,四方毕至,京兆杜
笃之徒数百人,常为食客,居门下。刺史、守、令多出其家。岁时赈给乡闾,故
人莫不周洽。防又多牧马畜,赋敛羌胡。帝不喜之,数加谴敕,所以禁遏甚备,
由是权势稍损,宾客亦衰。八年,因兄子豫怨谤事,有司奏防、光兄弟奢侈逾僣,
浊乱圣化,悉免就国。临上路,诏曰:“舅氏一门,俱就国封,四时陵庙无助祭
先后者,朕甚伤之。其令许侯思愆田庐,有司勿复请,以尉朕《渭阳》之情。”
光为人小心周密,丧母过哀,帝以是特亲爱之,乃复位特进。子康,黄门侍
郎。永元二年,光为太仆,康为侍中。及窦宪诛,光坐与厚善,复免就封。后宪
奴诬光与宪逆,自杀,家属归本郡。本郡复杀康,而防及寥子遵皆坐徙封丹阳。
防为翟乡侯,租岁限三百万,不得臣吏民。防后以江南下湿,上书乞归本郡,和
帝听之。十年,卒。
子钜嗣,后为长水校尉。永初七年,邓太后诏诸马子孙还京师,随四时见会
如故事,复绍封光子郎为合乡侯。
严字威卿。父余。王莽时为杨州牧。严少孤,而好击剑,习骑射。后乃白援,
从平原杨太伯讲学,专心坟典,能通《春秋左氏》,因览百家群言,遂交结英贤,
京师大人咸器异之。仕郡督邮,援常与计议,委以家事。弟敦,字孺卿,亦知名。
援卒后,严乃与敦俱归安陵,居钜下,三辅称其义行,号曰“钜下二卿”。
明德皇后既立,严乃闭门自守,犹复虑致讥嫌,遂更徙北地,断绝宾客。永
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