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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魏抱着孩子来扶他,让他的手撑在自己的胳膊上:“睡着了,小脸儿都哭花了。”
赵晨曦的嘴唇簌簌发抖,抬手去摸朵朵的小脸儿,却烫的缩回来:“发烧了。”
赵魏忙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朵朵的额头,果然滚烫。
“家里有退烧药,快抱她回家。”
赵晨曦脱下外套盖在朵朵身上,让赵魏抱着她快走,就没有几步,赵魏就觉得怀里的朵朵在发抖,一开始是轻轻的最后越来越厉害,伴随着抽搐,牙关死死的咬紧,嘴角淌下白沫子。
如此熟悉的场景和赵魏从小的噩梦重合在一起,他伸出手指撬开朵朵的牙齿,让她咬住自己的手,颤声叫着:“赵晨曦,快开车,朵朵烧的抽风了。”
赵晨曦摸了几次才从盖在朵朵身上的衣服里找到钥匙,他跑着去开车。
赵魏紧紧的把孩子裹在怀里,此时朵朵的颤抖越来越厉害,就像枝头被狂风刮的一片树叶子。赵魏一边气喘吁吁的跑,一面说:“朵朵,朵朵,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
朵朵的牙齿时重时轻的咬着他的手指,一开始很疼,后来渐渐麻木了,赵晨曦把车开过来,喊了声上车,他抱着孩子坐在副驾驶上,赵晨曦一脚油门儿踩到底,在大雾里飞一般蹿往医院。
怀里的孩子还在抖,抖得赵魏的身体也跟着晃,赵晨曦尽量不看他们,努力使自己平静的看路。赵魏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身体烫的像块火炭,烫着他身体里的每一寸记忆,渐渐的把他烧灼,缩小,回到了8岁那年除夕的晚上。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爆竹的声音时不时噼噼啪啪的传到耳朵里,空气里混合着饭菜的香味和爆竹的火药味儿。
可是赵魏家里根本就没有一点过年的迹象,爸爸已经丢开他们住到了那个女人的房子里。
北方天黑的格外早,刚五点外面就黑沉沉的,在酝酿一场暴雪。
妹妹楚楚受了风寒,不停的淌鼻涕,可是妈妈不准给她吃药,因为她终于想到逼爸爸回来过年的方法。
爸爸一直很爱楚楚,说她是自己的小公主。
那天小公主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开始发烧,保姆用体温表量了一下,39度,她担忧的看着赵魏,让他去求求妈妈。
楚楚的脸和手心已经滚烫,她一边低声的申银一边喊:“哥哥,救救我,我好难受。”
赵魏走到那个美丽高贵的女人面前,几乎是哭着说:“妈妈。快送楚楚上医院吧,她快死了。”
妈妈穿着一条黑色的阔脚长裤,一件黑的的紧身高领毛衣,手指里夹着一根细长的薄荷烟,她转过身看着赵魏,深深的吐了口烟圈儿:“魏魏,给你爸打电话,说楚楚在发烧,他再不回来楚楚就死了。”
妈妈吐出的这个死有狠又硬,像一把锤子敲在了赵魏头顶。
赵魏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听到了爸爸的声音,他哭着喊:“爸爸爸爸你快回来,楚楚生病了,她好烫。”
爸爸在那头沉吟了一下,温和的说:“乖,让刘叔送她去医院,爸爸暂时先回不去,你林阿姨要给你生小地弟了,我们马上要去医院。”
赵魏看着站在一边的妈妈,说爸爸要和那个女人去医院。
妈妈一把夺过电话,对着电话嘶吼:“赵思成,你如果不回来你永远别想见到你的女儿。”
“简丹你这个疯女人,你拿着孩子要挟我,我不会回去。”啪,爸爸在那头挂断了电话。
妈妈听着嘟嘟的盲音,拿起电话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赵魏站在墙角吓得缩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小保姆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喊:“大姐,你快去看看吧,楚楚更烫了。”
赵魏跑到妹妹的房间里,楚楚的小脸烧的跟花瓶里插得玫瑰花那么红,她闭着眼睛拉着赵魏的手贴在脸上:“哥哥,好凉,好舒服。”
赵魏灵机一动:“楚楚,你等着。”
赵魏从楼上跑到院子里,挖了一捧雪,用手攥紧了,拿回去放在楚楚手心里:“楚楚,舒服吗?”
楚楚笑着把雪放在腮边,这是赵魏最后一次看见楚楚笑。
雪终于撕开了天空的沉重,扯棉絮一样的落下来,小保姆在房间里来回搓着手,最后冒着被辞的危险又去找简丹:“大姐,快去医院吧,等雪盖了路车就没法走了。”
简丹望着外面浓黑中的银亮,咬着牙说:“再等等。”
钟表上的秒针哒哒的前进,一秒秒蚕食着楚楚的生命,赵魏往返取了很多次雪,最后都在楚楚的脸上和手上化成水滴,流在粉红色宽褶荷叶边的床单上,像一滩滩眼泪。
楚楚渐渐的说起了胡话,一会儿叫妈妈一会叫爸爸,可是平日里爱她说她是小公主的爸爸和妈妈一个都不在身边,最后她大声喊着:“哥哥,哥哥救救我,楚楚,不要死,楚楚爱爸爸妈妈哥哥,楚楚要穿新衣服和哥哥一起堆雪人。”
事情隔了多少年,赵魏从不曾记错楚楚的一个字,像用刀子刻进脑海里,也把仇恨随着刻进去。
等楚楚翻白眼吐白沫的时候,简丹也害怕了,她抱起楚楚上医院,可是雪已经把马路盖的很厚一层,车子走上去打滑,10多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赵魏在车上一直拉着楚楚滚烫的小手,看着她那张被烧的干裂的嘴唇无意识的叫哥哥。
妈妈下车的时候抱着楚楚跌在雪里,8岁的赵魏几乎是抢着把楚楚抱在怀里,司机刘叔把楚楚抱起来送进了急诊室。
楚楚死的时候赵思成正在这家医院12层的产科里抱着刚出生的儿子赵寒。
那个时候春节联欢晚会正进入高嘲,家家户户都在过年。
雪下得这么大,明天一定可以堆一个又胖又大的雪人儿,楚楚说要用胡萝卜给它做鼻子,还要给它围上一条红围巾。
楚楚说要穿着新衣服去给外公拜年,外公给的红包要给哥哥攒着娶媳妇。
赵思成看到楚楚小小的身体盖着白布单子,疯了一样上去撕打简丹,本来呆怔怔的简丹一见赵思成也冲上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什么高贵文雅,什么温文尔雅,两条疯狗而已。
赵魏静静的看着他们,像看两个陌生人,他踮着脚尖搂着楚楚的身体,眼泪无声的滑下。
“赵魏,赵魏,到了,快下车。”赵晨曦先下来,打开副驾驶的门,伸手要把朵朵接过去。
赵魏下意识的抱紧了朵朵,哽咽着喊:“走开,我不会让你们再害楚楚。”
赵晨曦看着赵魏失神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赵魏。”
赵魏猛的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却不肯把朵朵交给赵晨曦,抱着朵朵下车直奔急诊室。
急诊室的医生一见朵朵的模样,就知道是发烧,那女大夫板着脸狠训他们一痛,嫌孩子烧到这个份儿上才送来,赵魏急的直磨牙,说大夫大姐大妈大姨你能不能先别给我们上课,倒是救救孩子呀。那大夫说现在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朵朵在急诊室先打了一个小针儿,然后就开始输液,大夫给了一些酒精和棉球让他们给朵朵擦手心脚心和额头。
两个人配合默契,赵晨曦给朵朵擦手心和额头,赵魏给朵朵擦脚心,也不知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酒精起了作用,朵朵小脸蛋上的潮红一点点褪下去,身上的热度也褪了下来,赵晨曦忙把温度表夹在朵朵的腋窝里,五分钟后拿出来一看。37。5度,虽然还有点烧,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危险,朵朵的呼吸也平稳下来,陷入到沉睡中。
两个人长吁一口气,赵晨曦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针织衫都给汗水湿透了,现在黏腻腻的贴在身上,走廊里的冷风一吹,凉到了毛孔里。
赵晨曦的薄棉外套盖在朵朵身上,赵魏见他打冷战,忙脱下自己的毛呢短风衣披在赵晨曦身上。
赵晨曦被突然立在身前的影子吓了一跳,明白过怎么一回事就想脱下来还给赵魏,赵魏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赵晨曦,你少矫情,我是怕你也感冒了,两个人我可伺候不来。”
赵晨曦只得把衣服穿好,垂着头低声说谢谢。
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赵魏的手指还在流血,赵晨曦忙拿着干净的棉球蘸了酒精小心的给他擦拭。
“呀,真疼。”
赵晨曦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赵魏一见忙说:“其实也不疼,一点也不疼,我骗你的。”
赵晨曦的眼泪掉下来,正落在赵魏的手上,温热,湿润,一点点渗进赵魏心里。
“赵晨曦,你不是吧,就被朵朵咬了几口,没事儿,你……。”不知怎么了,赵魏忽然觉得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喉头,酸涩的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一时无语,却紧紧的靠在一起。
老半天,赵晨曦忽然说:“赵魏,谢谢你。”
赵魏说:“谢什么,对了,你给阿姨打电话了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妈肯定要急死了。”赵晨曦忙掏出手机给赵妈妈打电话,电话那头赵妈妈都哭了,听朵朵没事才放下心来。挂掉了手机,两个人坐在一张长椅上就像被抽干了力气,谁也不愿意再说一句话。
赵魏渐渐扛不住了,歪着身子睡着了,赵晨曦看着他翕动的鼻孔和微张的嘴唇,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让他倚在自己肩头。
睡着的赵魏眉头紧皱,似在睡得既不安稳,大概也就过了十几分钟,他大喊一声:“楚楚。”猛地直起身子,他似乎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赵晨曦。
“赵魏,赵魏,怎么了,做恶梦了。”赵晨曦轻轻晃着赵魏,一时间急诊室里很静,只能听到赵魏粗重的喘息声。
赵魏老半天才明白过怎么回事,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头靠在椅背上,疲倦的问:“赵晨曦,有烟吗?”
“难受吗?医院里不准抽烟,再说我也没有呀。”
赵魏虚弱的摆摆手:“算了,朵朵的点滴滴完了吗?”
“没有,还有三分之一。”
“赵晨曦,刚才我真是很怕,生命真的太脆弱,说没有就没有了。”
“干嘛呢,这可不像你,小孩子发烧总会有的,别听医生吓唬,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
“赵晨曦,你不明白,我8岁那年亲眼看见我妹妹因为发烧没有了,她那时也是这样,烧的脸通红,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那年她也只有5岁,楚楚才5岁呀。”赵魏双手捧着脸埋在膝盖上,这段旧伤一直横亘在他生命的记忆里,鲜明触目,却不敢直视提起,今天朵朵的事情刺激了他,因为身边的这个人是赵晨曦,他才不顾一切的挖出来,希望这份痛在这个人春风细雨般的抚慰下能够减轻一些。
赵晨曦看着这个一贯强势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坦露的脆弱,他连想都没有想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肩膀。
赵魏循着那温暖的怀波,把自己靠进去,他觉得今天无论他是个什么样子眼前的这个男人都能理解包容,16年了,他第一次拿出勇气把那件事情从头到尾讲给赵晨曦也讲给自己听。
“楚楚走了后,我真的就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大雪人儿,用胡萝卜当鼻子,围上楚楚那条鲜红的围巾,还去厨房拿了一罐儿辣椒粉它抹在嘴上,辣椒粉呛眼里,我一边弄一边儿掉眼泪,总是把弄好的给融化了,我要它永远都在那里,这样楚楚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她就会笑,楚楚笑起来最好看,细长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可是过了没几天那雪人就化了,先是头再是身子一点点混成一滩脏水,而楚楚永远不会在回来了。”
赵魏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男人低沉的哭声在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