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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儿上的人了!”
顾云羡震惊之下,顾不上去管两个嘴不把门的宫人,思绪转个不停。
她受封贵姬不过半年,宫中规矩,正三品及以上,若非有什么特别大的喜事发生,是不会晋得这般快的。
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忽然想起他昨夜的话,“朕向你承诺,会护着你,一直护着你。”
所以,这是他在兑现承诺吗?
既然他不会疏远她,六宫对她的嫉恨就不会消失。那么他便只能一步步抬高她的身份,给她更多的可以自保的本钱。
自己昨夜破釜沉舟说出来的的那番话当真这般管用?竟让他为了她做到了这个地步。
采葭见她神情不对,径自上前拿起象牙梳子,一壁为她理顺长发,一壁柔声道:“晋位是好事,怎么奴婢看娘娘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微微一笑,眼神幽深,“高兴。我当然高兴。”
右手握紧了一枚赤金点翠的发簪,太过用力,导致骨节隐隐发白。
65
确如采葭所说;半个时辰之后各宫贺喜的人便都到了。
庄婕妤和柔婉仪同住一宫;此番结伴而来,甫一见面便笑道:“臣妾一大早起来;正在用膳;就听到宦官传来的消息,可给唬了一大跳!”
柔婉仪也道:“昨夜娘娘弹了那样好的一首曲子;臣妾还奇怪陛下怎么不曾嘉奖。原来陛下不是不想嘉奖;只是在考虑怎样的嘉奖才称得上!”
顾云羡笑笑;没有接话。
眼光一扫,瞥见她们身后一个水蓝色的身影,不由笑道:“阮琼章也来了?”
阮清釉柔声道:“是。臣妾恭贺充容娘娘晋位之喜。”
这阮清釉的风情体态像极了景馥姝,一样的娇怯怯弱不胜衣;在朝云殿大选当日还因此引起诸位宫嫔的议论。
这样一个人自然讨不了景馥姝的喜欢;从前她得势的时候,阮清釉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阮清釉住在吹宁宫,是庄婕妤的宫里人。庄婕妤听了顾云羡的吩咐,在对方逼得太狠的时候出手护了她几回,让她感激得不行。
如今景馥姝失宠,数月来一直深居简出,连中秋夜宴这样的场合都没有露面。顾云羡眼瞅着,阮清釉的神情比从前似乎放松了不少,想来她对这个情况十分满意。
不过今日自己晋为充容,不是件小事,按规矩六宫有品级的宫人都要来贺喜。景馥姝是会硬着头皮来呢,还是找个借口推脱了?
她忽然来了兴趣。
“多谢,本宫心领了。“顾云羡慵懒道,“行了,你们也别站着了,坐吧。”
庄婕妤、柔婉仪和阮琼章刚刚坐好,外面又传来通传声,各宫嫔御都先后到了。
顾云羡坐在上座,淡笑着接受众人的道贺,这架势倒有点像从前,她还是皇后,每日端坐上位接受六宫嫔御的晨昏定省。
明充仪是与泠充媛一起进来的。
顾云羡当时正和毓淑仪谈话,听到宦官的通传后漫不经心地回头,就看到了明充仪带着三分冷意的面孔。
她笑着看了她一会儿,才慢腾腾起身,“月娘、镜娘,你们俩可来了,我正与淑仪娘娘聊福康公主幼时趣事呢!”
福康公主是毓淑仪之女,陛下的长女,今年刚满八岁。
明充仪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额头青筋猛地一跳。
顾云羡一贯是不管任何人叫姐姐的,即使是对比她年长、位份高的毓淑仪,也是称呼一声娘娘。只因对共事一夫的女人来说,叫别人姐姐总觉得吃了亏,尤其是她从前又是那样的身份。六宫妃嫔无论大小,都该管她叫一声姐姐才是。
此前她是贵姬,自己是充仪,她便叫她一声充仪娘娘。可如今她成了充容,便与自己平级了,自然不用再那么叫她。
虽然心里明白,可当她真的直接面对这一切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恼怒。
她费了那么大劲儿,才把这个一直压着自己的女人打入了底层。即使从前她再高高在上,如今也是低于她的。可是这样的状况才维持了不到两年,她竟已和她平起平坐了!
委实可恨!
泠充媛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半挡在她前头,微微福了福身子,“镜如是来贺充容晋位之喜的。”
顾云羡忙回了一礼,“镜娘你真是太客气了。快些坐,采葭,给二位娘娘看茶。”
泠充媛拉着明充仪在各自的席位上坐好之后,见明充仪仍冷着脸不说话,不得不耐着性子替她敷衍场面。
素来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她对毓淑仪道:“臣妾有一阵子没见过公主了,不知她一切可好?”
毓淑仪笑道:“很好。昨儿给她量尺寸,发觉她竟又长高了,去年的衣裳通通穿不得了!”
“臣妾看公主生得极为秀丽窈窕,长大了定然是个大美人!”庄婕妤笑道,“也不知要什么样的驸马才配得上她!”
“本宫可一点都不想公主那么快出降。”毓淑仪笑着摇头,“一想到这事儿我心里就不痛快,快些别说了。如今还早着呢!”
顾云羡笑道:“娘娘这是舍不得女儿了!果然天下慈母心肠,都是一样的。”
明充仪冷眼瞅着其乐融融的众人,忽地扬唇一笑,“看庄婕妤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女儿?”
庄婕妤见她主动跟自己搭话,不敢怠慢,忙回道:“自然。俗话说了,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臣妾一直希望能有个娇娇女承欢膝下。”
明充仪露出遗憾的神情,“那真是太可惜了。想要女儿的偏偏生了儿子,想要儿子的却只有女儿。若是庄婕妤你与淑仪娘娘处境互换一下,就皆大欢喜了。”
毓淑仪听出她话里的讽意,肩膀肌肉一僵,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顾云羡没料到明充仪火气这般大,几乎是逮谁骂谁的状态,不由有些惊讶。
气氛正尴尬,瑾穆华忽然蹙眉道:“充仪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失去长子乃是淑仪娘娘心中最痛之事,平常连想都不敢多想。您也是失去过孩子的母亲,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充仪原本只是见不得毓淑仪说起孩子时一脸满足的模样,何况她进门时正好看到她与顾云羡相谈甚欢,心中对她长久的积怨又沸腾起来。
她说那句话本意是想讥讽她没有儿子,空有个女儿有什么好得意的。谁知瑾穆华竟给她曲解成了这个样子。
毓淑仪当初产下的儿子是陛下的长子,夭折之后陛下十分悲痛,曾亲自写了一篇诔,悼念亡儿。
往事历历在目,若让陛下觉得自己居然信口议论此事,定会发怒。
这么想着,她心头一慌,目光如刀一般射向瑾穆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几时提到皇长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诬赖谁!”
瑾穆华不卑不亢,“臣妾没有诬赖谁。臣妾只是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充仪娘娘是什么意思,您心中明白。”
“你……”
“好了,熹微你不要说了。”毓淑仪淡淡道,神情隐有悲戚,“本宫不想提起此事。”
瑾穆华微一欠身,“娘娘恕罪。是臣妾的错,不该惹娘娘伤心。”
“不,不怪你。”
明充仪看着这两人装模作样,只觉得心头的怒火更盛,却又不知如何发作。
瑾穆华安慰了毓淑仪之后,眼波一转,正好对上顾云羡微笑打量她的目光。
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虚。
挺直背脊,她强自镇定,回了她一个微笑。
顾云羡转过头,捧起茶盏饮了一口。
两个多月前,她与薄熹微联手算计了景馥姝,把她从昔日的宠妃彻底变成无人问津的女人。
在这个过程中,薄熹微一直表现得对她忠心耿耿。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她的构想有差别,皇帝原来另有自己的打算。
她猜测当天的娴思阁,皇帝一定对薄熹微说了些什么,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为何不治贞贵姬的罪。
但是当她状似无意地问起此事时,却得到一个始料未及的回答。
“陛下就是告诉臣妾,是二姐给贞贵姬下了毒,再嫁祸给臣妾。他斥责了我,说我不该是非不分,不该给二姐顶罪。臣妾也叩求原谅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她一脸诚恳,“娘娘,也许是我们留的线索太隐蔽了,陛下没有注意到明珠话里面的漏洞,这才认定了是二姐下的手。”
顾云羡闻言淡淡地审视着她,心里想着,她难道以为这么拙劣的一个谎话就能骗过她?
皇帝若真没发觉明珠话里的疑点,她若真没有对皇帝说出那番拖贞贵姬下水的言辞,景馥姝这几个月会是这个境况?
明明知道骗不过她,还这么做,答案只有一个:她不介意让她知晓,她对她并无忠心。
果然,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薄熹微不是个会甘听摆布的人。
现在想来,沈竹央与她同住一宫,平时恐怕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薄熹微当时看似投靠了她,但实际上早被沈竹央拉拢过去了。
沈竹央不担任何风险,就借她的手斗垮了贞贵姬,扶了薄熹微上位,可谓大获全胜。
如今的薄熹微,效忠的是沈竹央。
“贞贵姬娘娘驾到——”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众人一惊。
贞贵姬?方才一直没见到她,还以为她今儿不会来了。毕竟她已经避世数月之久,不来也没人会去追究她。
可谁知她竟出人意料的来了!
贞贵姬一踏进殿内,众人就看出她瘦了不少。身着水蓝色齐胸襦裙,臂挽珍珠白披帛,乌发绾成一个锥髻,看起来更显楚楚动人。
她进来之后,殿内至少沉默了五息的功夫,众人都目光各异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贞贵姬神情自若地行礼,“臣妾参见毓淑仪娘娘、明充仪娘娘、泠充媛娘娘。”转向顾云羡,笑意深了三分,“元充容娘娘大喜,臣妾恭贺!”
毓淑仪没有说话,顾云羡想了想,觉得这到底是自己的地方,今天的主角也是自己,遂淡淡道:“行了,起来吧。”
这语气太过轻慢,在座已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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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贵姬面色不变;淡然起身。
从前依附于她的定美人思忖了片刻;站起来施了个礼;“臣妾参见贵姬娘娘,娘娘大安。”
“阿苓不用多礼。”贞贵姬微笑道。
明充仪讥笑道:“贞妹妹与定美人怕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吧。若不是今日借元充容的宝地,恐怕难以找到机会坐下来一起喝茶了。哪怕是为了这个;你也得谢一谢元充容。”
贞贵姬失势之后,定美人为了避祸,逐渐疏远了她。此刻明充仪如此说来;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这话去刺一刺胆怯畏缩的柔婉仪估计还能起点作用;对定美人和贞贵姬却不然。她们二人一个老练沉着,一个隐忍克制,这种程度的攻击一点作用都没有。
闻言定美人面色如常,贞贵姬神情依旧平静,“充仪娘娘说的是,臣妾是得好好谢谢元充容。”
她看向顾云羡,微微一笑,“臣妾谢过充容娘娘的一番照拂,臣妾感激不尽。”
她话里有话,顾云羡却仿佛听不明白,只道:“妹妹言重了。”顿了顿,“这些日子不见妹妹,本宫也挂念得紧。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