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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是对顾云羡恨之入骨的美人薄氏,以及如今身怀有孕的柔华邢氏。
除开这些,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无足轻重。
哦,自然,自然。她怎么能把那个人给忘记了。贞婕妤景氏,永嘉二年入的宫,如今已经坐到了从三品的婕妤,还是六宫中唯一一个拥有封号的嫔御。不过她那个封号,有还不如没有……
这么一想,顾云羡忽然又觉得,如今后宫中人虽不多,却也不算少,而这些人里大多数从前都受过她的欺压,要想找出一个跟她一条心的,委实不易。
不过……
“我又没打算跟她们争宠,不用太担心。”她看着阿瓷淡淡道。
阿瓷蹙眉:“小姐……不打算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顾云羡苦笑,“你听说过哪个废后东山再起成功了的?我如今能够好好活着、不用在冷宫里忍受折磨已经是太后赐我的恩典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报恩还债。”
阿瓷沉默一会:“小姐虽然这么想,那些人却不一定会信。何况陛下如今对小姐这个态度,奴婢恐怕……”
“我知道,”顾云羡低声道,“她们一定会有所动作。不过只要我小心,应该能够应付得了。”
她虽这么说着,神情却有些不确定。阿瓷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地担忧。后宫倾轧历来残酷得堪比战场,小姐从前那样的身份,如今天天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晃还想置身事外,真的可能么?
。
虽然前一日睡得晚,但是第二天天还没亮顾云羡还是挣扎着起身了。还不待她前往厨下为太后准备早膳,便见一个宫娥跪在她面前恭敬道:“奴婢参见顾娘子。”将手中的檀木托盘捧得更近一些,“这些是太后娘娘命奴婢交给娘子的经书,烦请娘子将它们抄写一遍,以供娘娘诵读。”
顾云羡微愣。此情此境,让她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太后身边的宫人便时常像这样捧着几卷佛经跪在她面前,请她抄写。
她呆了片刻,回过神来见宫娥还在等着,忙道:“我知道了。请女史转告太后,说阿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嘱托。”
宫娥将佛经交给阿瓷,笑着朝顾云羡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顾云羡见她走了也回了屋子,吩咐阿瓷研磨,开始抄经。
然而抄了不过一页她便从欣喜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心中疑惑暗生。太后让她抄经,到底是如她以为的那般对她稍微卸下心防,还是,她只是不愿让她继续照顾她的药食,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
辰时三刻,后宫嫔御开始陆陆续续来长乐宫晨省。说是晨省,其实不过是隔着殿门磕个头。太后卧病在床时日已久,根本不见后妃,但大家为了表示孝心却仍要过来,可谓执着。
每天的这个时候一贯安静的长乐宫都会热闹一些,而顾云羡总是格外注意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去,免得碰上了故人,闹得大家都没意思。
但今日她不出门,故人却找上门来了。
淑仪沈氏带着侍女立在门外,含笑看着顾云羡。她梳着流云髻,身着藕荷色大羽斗篷,端的是秀雅高贵,一双凤目精光内敛,内里情绪莫测。顾云羡愣了愣,慢慢放下紫毫,站了起来。
按规矩,如今她是正二品的淑仪,她是领着采女位分的废后,该她给她行礼。但顾云羡那双腿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被废至今一共三个多月,她没有跪过一个妃嫔。
无论如何,她从前都是这些女人的主母,受过她们的敬茶跪拜,如今让她再跪回去,实在是做不到。
两个人相对站了一会儿,正在周围宫人觉得尴尬的时候,沈淑仪忽然笑着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早听说姐姐在这里,一直想来看看,又担心给姐姐惹麻烦。”
顾云羡感觉到她温热的手心,牵动唇角笑了笑:“沈淑仪客气了。”
确实是客气了。沈淑仪比她大两岁,从前叫她姐姐还能说是因为妻妾尊卑所致,如今却实在是不合适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沈淑仪仿佛不懂,笑盈盈地看着她。
这人一贯长袖善舞、心思深沉,顾云羡心中警惕,面上却依旧淡淡的:“我如今担不起淑仪娘娘的这声‘姐姐’,您唤我顾娘子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释教:即佛教。
这几天都是日更,下一次更新是明晚七点,阿笙谢谢大家的支持!收藏我呀!o(*≧▽≦)ツ
这章是过渡章,中间顺了一下宫里的女人们和品秩表,情节可能有点平,但下一章就有大事发生啦!
经人提醒,觉得许多妹纸还记不住这文的妃嫔品秩表,为了大家看文时不用去翻前面的,就把品秩表贴在专栏了,大家有需要就点进去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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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掌掴
沈淑仪黛眉一挑:“姐姐这么说就是要与我生分了。”眉头微蹙,“姐姐可是为当初姜充仪之事我不曾护着姐姐而生气?实在是陛下震怒,妹妹有心无力啊!”
听到她提起姜充仪,顾云羡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岂敢,此事原是我犯了错,合该受此惩戒。”
“原来你也知道是你犯了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顾云羡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梅树下,一个女子身披雪白狐皮斗篷、面色苍白,定定地瞅着她,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刻骨的恨意。
“姜充仪。”顾云羡不自觉后退半步,低声道。
姜充仪一壁冷笑一壁朝她走来:“我这些日子一直病着,若非今日来给太后晨省,竟不知顾娘子已从静生阁搬到长乐宫了,当真是好本事!”
顾云羡不语。
沈淑仪似见情况不好,笑着打圆场:“月娘你还不知道呢,原是因为顾娘子奋不顾身保住了邢柔华腹中的孩子,陛下才准她来服侍太后,这也是她应得的。”
姜充仪目光如针:“保住了邢柔华腹中的孩子?”脚步未停,“看来我倒是错过了不少好戏。”
她站到顾云羡面前,下颔微抬,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扬手一掌掴上她的脸颊!
“充仪娘娘!”
姜充仪用的力气极大,顾云羡被她打得脸颊侧向一方,捂着脸好一会儿才慢慢放开。众人这才瞧见,那光滑如玉的脸颊上竟带了两道血痕,想来应是她指上的两枚戒指造成的。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那里。
后宫争宠,什么肮脏狠辣的手段用上都不稀奇,可众人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从二品的充仪,竟会当众亲手掌掴曾经的主母,这实在是……闻所未闻!
阿瓷猛地醒悟过来,忙凑上前去查看顾云羡的伤势。顾云羡低着头,脸颊火辣辣地痛,却及不上她心中的羞耻和悲哀。
“这一巴掌是替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打的。我当初就不该饶了你一条性命,以致今日你还能出来作孽害人!”
沈淑仪急道:“月娘你,怎么这般胡作妄为!若让陛下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我姜月嫦敢作敢当,这便去大正宫给陛下请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姜充仪冷冷地看她们一眼,带着宫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沈淑仪一脸尴尬,看着顾云羡试探道:“姐姐你没事吧?”
顾云羡淡淡看她一眼:“没事。”语气无波无澜,“时候也不早了,淑仪娘娘还请回吧。”
沈淑仪站起来:“那我先走了。阿瓷,照顾好你家娘子。”
阿瓷应了,沈淑仪带着人离去。顾云羡闭上眼,感觉脸颊那两道伤口痛得更厉害了。
“小姐,这姜充仪也太欺负人了!”阿瓷语气有些哽咽,“从小到大,小姐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确实,掌掴脸颊是大辱,顾云羡就算是在被废那日也不曾受过这样的惩罚,姜充仪今日实在是破了个记录。
她想起沈淑仪那满是担忧的眼神,心头冷笑。原来这便是她今日来看自己的目的。姜充仪病了多日,今日突然来长乐宫晨省定是她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晨省完之后,她只需要故意当着她的面过来找自己,自然能将她引过来。
沈淑仪知道姜充仪对自己恨之入骨,如今见到她居然没有关在静生阁过苦日子,反而搬到了长乐宫,一定会怒不可遏。她那样的性子,最后会闹出什么事来谁也说不准,但无论什么情况,对沈淑仪来说都是好事。
想来不用半个时辰,这里发生的事就会传遍六宫了吧?然后四个月前那件事也会被再次挖出来,流言纷纷,杀人于无形。
沈淑仪此举,目的无非是用那件事提醒陛下和太后,不要一时心软就忘了她是一个怎样心狠手辣的毒妇。
她会再一次被推到悬崖边,身后跟着的全是恨不得将她置之死地的仇敌,没有人愿意救她。
一个也没有。
。
正如顾云羡所料,当天下午废后被充仪娘娘掌掴的事情后宫中已经无人不知。顾云羡觉得,就算自己往日人缘再差,也不至于人人都坐等看她的笑话,会出现如今的局面,沈淑仪固然是功不可没,贞婕妤恐怕也顺水推舟出了几分力。
到了黄昏的时候,流言已经更新了,顾云羡靠在窗边,听着阿瓷结结巴巴给她禀报:姜充仪亲自前往大正宫请罪,陛下听她说了经过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便不再过问。
这是不怪罪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的妃妾打了他废后这件事,并无异议。
顾云羡心中自嘲,明明这个男人都废弃了自己,她居然还对他心存幻想?
真是无药可救。
天色越来越黑,往日这个时辰她已经该去给太后煎药了,但今天不需要了。太后拿了那么多经文给她,其实就是为了把她隔离开吧。自己怎么那么傻,本来可以在静生阁过清静日子,居然冒这么大风险跑过来,又有谁是真的需要她的呢?
心中正自怨自艾到了极点,忽然瞥见门口立了一道玄色的身影。她身子一僵,却见皇帝背光而立,神情半隐半现,唯有那懒洋洋的语气听得清清楚楚:“听说你被打了,朕来瞅瞅。”
。
太后在宫娥的服侍下喝了药,靠在软垫上歇了一会儿,这才道:“果真?”
柳色颔首:“采芷在暗处观察了顾娘子一个下午,她被姜充仪掌掴之后一直坐在窗边发呆,神情时而悲哀时而自嘲,却不曾有忿恨之色。”顿了顿,“采芷轻身功夫最好,顾娘子绝不知道她的存在。”
太后凝视床帏片刻,淡淡道:“看来哀家可以放心了,她是当真转了性子。”忽的一笑,“不,不能说转了性子,她只是变回了从前的那个云娘。”
“太后故意纵着沈淑仪和姜充仪闹出这一出,为的就是试探顾娘子?”
太后颔首:“哀家有件重要的事想交给云娘去办,但在那之前先得搞清楚,她是否可以托付。”
柳色试探道:“太后是指,贞婕妤?”
“不仅。”太后神色冷冷,“除了她,这后宫中居心不良的女人还有很多。个个都是祸害。”
“那,您不怪顾娘子从前犯下的大错了?”
沉默片刻,太后道:“哀家当时是糊涂了,竟会那般去要求云娘。其实身为皇后,对庶子心存不满、暗下毒手这种事哪一朝都不少见,连哀家自己都曾做过。哀家可以原谅自己犯下的杀孽,却不能原谅云娘,只因那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