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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了定美人的帮忙,即使薛长松那边查不出什么来,她也能找到景馥姝的要害。
柳尚宫说完这句又忍不住担忧,“只是那定美人心机深沉,为人又很是狡猾,娘娘对她当真有把握?”
“正是因为知道她心机深沉,我才费这么多周折去拉拢她。”顾云羡道。
定美人先后与她和毓淑仪接洽,无非是想抬高自己身价,得到更多的好处。她若想省点力气,直接许以重利便是。但人就是这样,来得太容易的东西,总是不那么珍惜。她必须得在这个过程里多折腾几下,才会让定美人对这层盟友关系更为看重。
更何况,她若太轻易地妥协,反倒会让她看轻,在以后的合作过程里产生诸多麻烦。
在这场拉拢中,如何让定美人效忠于她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如何在达成目的的同时,始终保持主导者的地位。
她要让定美人明白,无论什么时候,主动权永远掌握在她的手中。
柳尚宫也是浸淫宫中争斗多年的人,顾云羡什么意思她只需要稍加思考便明白过来,
犹豫了片刻,她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做?”
顾云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一笑,“无论我想做什么,都要等回宫再说。”。
五日后,十一月初,皇帝在温泉宫住了一个月后,终于启程回宫。
似乎怕顾云羡舍不得,皇帝临走前特意跟她承诺道:“等新年过完了,我们正月再来一趟。到时候正好可以看下雪。”
顾云羡含笑着点头。
离开一个月,宫中似乎没什么改变。六宫嫔御按规矩在宫门处恭迎大驾,顾云羡从马车上下来后,惊讶地发现跪在风中行礼的居然全是一些低位宫嫔,没有一个领头的。
皇帝也发觉了,英挺的眉毛忍不住微蹙,“怎么回事?其余人呢?”
跪在前排的瑾穆华斟酌道,“贞贵姬娘娘前阵子偶感风寒,已病了十来天了。太医嘱咐不能吹风,所以今日无法前来接驾。”
皇帝点点头,眼神锐利了三分,“那明充仪呢?”
口气里已有淡淡的不悦。
皇帝不高兴也是情有可原。按理说,顾云羡和毓淑仪不在,宫中便以明充仪位分最尊,诸事都该她出面打理才是。可她倒好,这样的时候,不仅不主动出面挑起大梁,反而避而不见,实在是太不懂事!
皇帝离宫前本就对她心存不满,冰了她一个多月以为能让她收敛一些,谁知她竟越来越过分了!
顾云羡见皇帝微蹙的眉头,心里忍不住困惑。
姜月嫦这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吗?不至于吧。她虽然性子冲动了一些,却并不是薄瑾柔那等愚蠢无脑之人,怎会做出这种明显会惹陛下不悦的事情?
瑾穆华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反倒是她旁边的夏琼章兴奋地抢过了话头,“回禀陛下,今次实在是大喜啊!”
“喜?”皇帝一愣。
“是的陛下。”夏琼章道,“太医昨日来诊过,说充仪娘娘已怀有三个月身孕!”
顾云羡这回彻底愣在了那里。
半个时辰后,刚从行宫回来、还没来得及歇了口气的随扈宫嫔都来到了明充仪的咸池殿。
顾云羡到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挤了不少人。皇帝比她早到一点,正坐在明充仪的榻边,听她小声地跟自己解释些什么。
顾云羡走近了一点,终于听到了明充仪低低的声音,“臣妾今日本想去接驾的,谁知今晨起身的时候一阵头晕,实在不能出门。失礼之处,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口气温和,“别说这种话。你有了身孕就好好歇着,一切都以皇裔为先。那些虚礼不用放在心上。”
明充仪展颜一笑,“多谢陛下!”
美眸一转,她看向立在一旁的顾云羡,含笑点头,“元充容来了?”
皇帝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正好对上顾云羡微笑的脸。
“你来了?”他轻声道。
顾云羡笑着点头,“臣妾来恭喜月娘、恭喜陛下。”
她虽说着恭喜,口气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怪。皇帝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神情立刻变得不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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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皇帝一样,明充仪也立刻察觉了顾云羡的情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本没有这般敏感;然而今日非同寻常。她是特意为了报那一箭之仇,才称病没去接驾。目的无非是引得六宫侧目;逼得顾云羡不得不过来看她,看她是如何春风得意。
在这样的心理驱使下;她自然格外注意顾云羡的情绪。如今见她果然不痛快了,只觉自己积攒多日的怨气都出来一半,说不出的舒坦。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换上了歉疚的表情;对着顾云羡柔声道:“其实这几天,月娘一直想跟顾姐姐说一声抱歉。姐姐离宫前;月娘多有冒犯;还望姐姐海涵,不要跟月娘一般见识。”
一贯倨傲自大的姜月嫦居然主动跟顾云羡服软致歉,还是在她怀有身孕的时候!
殿内诸人差点没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全都惊讶地看着她。
顾云羡只愣了一瞬,便笑道:“月娘你何出此言?之前的事不过是场误会,过去了便好。”
“顾姐姐这么说,月娘就放心了。”明充仪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几乎是一脸感激地看着顾云羡。
顾云羡尚在疑惑,她已转头看向皇帝,柔声道:“臣妾自知,前阵子脾气太过暴躁,说了许多僭越无礼的话。陛下离宫之后,臣妾每日三省吾身,告诫自己一定要收敛脾性,不可再犯。然而也不知为何,心头那股浮躁之意竟怎么也压不住。臣妾为此懊恼不已,只觉无颜再见陛下。”
说到此处时,她声音微颤,似乎真的悲不自胜。然而话锋一转,她又换上了一个笑容,殷切地看着皇帝,“然后前几日,太医来给臣妾诊脉,说臣妾已身怀有孕。太医还告诉臣妾,说怀孕的时候情绪波动实属正常,臣妾前阵子那般失态,原是情有可原。”咬了咬唇,“所以,陛下能看着臣妾腹中骨肉的份上,原谅臣妾的僭越吗?”
皇帝瞅着她片刻,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行了,朕不怪你了。你也别东想西想,安心养胎才是正经。”
明充仪喜悦地一笑,“诺,臣妾明白!”语气有些激动,“便是陛下不嘱咐,臣妾也会如此的!陛下你知道吗?当臣妾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心中是多么的欢喜!臣妾原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了……自从我的……没了之后……”最后一句已有哽咽之意。
她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射向顾云羡。
这宫里无人不知,姜月嫦上一个孩子之所以没了,和顾云羡有莫大的关联,她本人更是因此被废。如今姜月嫦旧事重提,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臣妾现在对老天爷充满了感激,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降生,旁的都不在乎。”明充仪道,“所以我想请求顾姐姐,不要再生我的气。便是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也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色苍白,眼神恳切,一只手还放在腹部,似乎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无礼,请顾云羡原谅,但任何人听来,都会觉得是顾云羡不能容人。更有甚者,还会认为明充仪好像十分害怕顾云羡,担心她再来害自己的孩子一般。
这形象与她素日倨傲张狂的样子反差太大,偏偏她做得恰到好处,让人不觉突兀,只会认为她是在为了腹中孩子而委曲求全。
顾云羡见她说到最后,果然绕到了自己身上,心头冷笑。
这才是她今日的目的吧。一见面先跟自己道歉,再顺势提起当初之事,翻旧账,说不定就能让皇帝对她再生隔阂。
只可惜,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也低估了她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露出一个笑容,她柔声道:“月娘你说的哪里话!你是什么脾气,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们还能不知道?既然从前都没有与你计较,如今你怀有身孕,就更不会了。”语重心长,“万事皆以皇裔为重,你这个当母亲的以后也要放平心态,不要老生气,否则对孩子不好。你说对不对?”
明充仪见自己暗藏挑拨的话就这么被她四两拨千斤地堵回来,脸色不由一变。
正想说点什么,却又听到皇帝的声音,“云娘性子温和,就算你哪里冒犯了她,也不会跟你计较。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顾云羡适才的话已经像是在教导她,现在皇帝这么一说,就更像是自己在以小人之心揣度别人、无理取闹一般。
明充仪脸色变了几遭,却终究不敢多说,只慢慢道:“臣妾明白了。”
顾云羡欣慰地笑了,“月娘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贺喜的人全部离开咸池殿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殿内燃起了安神的熏香,案几上放着白底红釉的细瓷小碗,里面盛着乌黑的药汁。这是太医特意给明充仪开的安胎药。上一次的意外失子,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如今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不得不十二万分小心。
泠充媛坐在榻边,拉着明充仪的手仔细端详她的脸色,“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明充仪点点头,“挺好的。这一次的状态比上一次好很多。”
“这样我就放心了。”泠充媛叹道,“没想到离宫一趟,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倒把我唬了一跳。”
“镜娘你也会被吓到?”明充仪笑,“我之前也一直没察觉,都是大半个月前太医才诊出来的。不过我为了稳妥,选在陛下回宫前两日才漏了口风出去。”
“你这回倒是慎重。”
“自然。经过上次的事情,我怎能不慎重?”
泠充媛叮嘱道:“如今既然有了孩子,就少掺和宫里那些腌臜事,安心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经。”
“就知道镜娘你又要教训我。”明充仪抱怨道。
“不教训你不长记性。便说今日下午,你利用这个机会,跟陛下说几句好听的便是了,何苦又跑去找顾云羡的晦气?”泠充媛有些无奈,“最后自讨没趣了吧?”
一说到这个明充仪又觉得牙根儿处开始生疼,“陛下也太偏袒她了!”
“你知道陛下偏袒她便好。”泠充媛淡淡道,“别在这种时候去和她对着干,没好处的。”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就是不甘心。”明充仪道,“凭什么?她一个原本已被打入最底层的废后,居然还能有今天!我们还都动她不得了!简直荒谬!”
“再荒谬也已经发生了,你改变不了。”泠充媛语气里终于带上一丝不耐烦,“你在这里怨愤不平,又能怎样?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明充仪被她说得沉默。
“听着,别的什么都是虚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你最有力的依靠。”泠充媛严肃地看着她,“剩下的这七个月,你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他,让他平平安安地降临到这个世上。”
明充仪见她神情有些不对劲,试探地问道:“是……在温泉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泠充媛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没有。温泉宫里一切正常。只是……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什么感觉?”
“山雨欲来风满楼。”泠充媛眼神幽深,“这宫里,怕是要发生大事了。”
明充仪与她对视片刻,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段日子,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