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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陛下也还记得这些往事吧,所以他对景馥姝到底没有像对待薄瑾柔那般狠绝。
她以婕妤的身份归葬平陵妃园寝,无谥号。
曾经宠冠六宫的贞婕妤就这么彻底消失在宫廷,徒留给世人一段传说,茶余饭后敷衍出无数恩怨情仇的故事。
。
就在宫人们对景馥姝的经历感叹不已的时候,永嘉四年的新年已悄然而至。
腊月二十那天,皇帝将毓淑仪和顾云羡两人一并召到了大正宫。
她们各自落座之后,皇帝淡淡道:“前阵子宫中是非多,导致人心惶惶。朕不耐烦听到那些议论,却也知强权之下更易滋生流言。所以,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法子,来转移一下大家的视线?”
毓淑仪眼眸一动,露出笑容,“臣妾倒是有个法子。”
“说来听听。”
“陛下登基已有四年,宫中妃嫔的数量却一直不多,许多高位依旧空缺。与此同时,又有不少宫嫔的位分许久不曾晋过。臣妾想着,既然陛下想找点别的话题,不如便大封后宫吧。”毓淑仪道,“臣妾相信,此事一出,宫嫔们都无心去议论别的了。”
皇帝略一沉吟,“你说的倒是有理。”说完这句话,他却没有立刻决定,而是转头看向了顾云羡,“云娘,你怎么看?”
顾云羡道:“淑仪娘娘的建议简单可行,臣妾觉得甚好。”
“那就这么办吧。”皇帝这才拍板定夺,“如今正好是新年,对外便说是恩泽六宫、为国祈福了。”
“诺。”
皇帝既然下了决定,便立刻开始着手办理。六宫妃嫔的名单被送来,皇帝扫了一圈,却又抬起视线,看向了毓淑仪,“竹央你这么一说,朕才想起来,你这淑仪当了也有两年了吧?”
毓淑仪笑道:“臣妾在陛下即位之后被封为充仪,永嘉元年年底晋为淑仪,如今不多不少,恰有三年整。”
“够久了,是该晋一晋。”皇帝道,“反正如今后宫的事务都是由交由你处理,便晋为九嫔之首的昭仪吧。在这个位置上,你办起事来也会方便许多。”
毓淑仪展颜一笑,“臣妾谢陛下恩典,必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示意她起来,然后将视线转向顾云羡,“云娘你……”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
顾云羡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她这充容之位是今年八月份的时候才晋的,距今不过四个月。若再行晋封,速度也委实快得离谱了。
他大概有些为难吧。
“臣妾如今的位分很好,无需晋封。”她道。
本以为这么说了皇帝会舒展眉头,谁知他想了片刻,却笑着摇了摇头,“大家都晋,你怎么可以不晋?这样,反正月娘也是要晋位的,你便从充容提到充仪吧。”
国朝规矩,同一品级的不同位置,排在前面的都要略高于后面。所以顾云羡从充容提到充仪,虽品阶未变,却也算是晋升了。
顾云羡闻言轻声道:“谢陛下。”
皇帝又道:“既然竹央你晋为昭仪,那淑仪之位就空出来了。月娘和镜娘两人,谁当比较好?”
毓淑仪想了一瞬,“月娘如今怀有身孕,按照规矩,宫嫔生产之后都是要晋一级的。可正如顾妹妹的情况,九嫔及以上的位分,在一年之内连晋两次实在出格。所以臣妾觉得,不如先给月娘在九嫔中选一个靠后的位置,等她生产之后,再提为淑仪也不迟。陛下意下如何?”
她的话在情在理,字里行间全然在为宫规秩序考虑。
然而顾云羡知道,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不希望明充仪升得太快。
姜月嫦若这会儿被封为淑仪,待生产之后再晋一级,便真的要与她平起平坐了。
这样的情况是她决不允许的。
不过虽然知晓她的心思,顾云羡却仍要赞叹,她措辞实在巧妙到了极点。周全妥帖不说,更关键的是,还用了自己做例子。如今宫中以她最为受宠,她都没能享受的特权,明充仪自然更没资格。
果然,皇帝听她这么说,赞同地点点头,“那就照你说的办。月娘晋为修仪,镜娘则晋为淑媛。”
修仪是九嫔之中的第七位,淑媛则是第五位,也就是说,如今朱镜如身份倒要比姜月嫦高那么一些了。
这几个身份高的人决定了,后面的部分也就简单了。
庄婕妤晋为正三品贵姬,柔婉仪晋为从三品婕妤,瑾穆华晋为正五品才人,阮琼章、夏琼章分别晋为从五品的柔华和芳华。还有一些身份更低的宫嫔,也各自升了半品。
这些人全部安排好之后,皇帝的视线终于落在了一个名字上。
定美人,叶苓。
毓淑仪见他的神情,试探道:“定美人从前确实与景氏交好,陛下若心存顾虑,不如便不要封她了……”
“臣妾以为不可。”顾云羡打断她,“淑仪娘娘难道忘了,陛下为何要大封六宫?”
毓淑仪一愣。
“陛下大封六宫,乃是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不要再一味盯着已死的景氏。如今诸位姐妹都得晋封,独独定美人没有,她与景氏又是那样的关系,众人一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云羡道,“陛下若如此做了,大封六宫就没有意义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不再言语,只捧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小口。
皇帝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定美人的名字,良久轻轻一笑,“吩咐下去,晋定美人叶氏为正四品慎仪。”
慎仪。慎。
顾云羡听着这个名号,在心里揣测,也不知叶苓能不能领会皇帝的意思。
若是不能,她的前途便叵测了。
她今日遵照承诺,替叶苓讨到了封赏。然而叶苓这人秉性奸猾,实在让她难以喜欢。
所以适才,她本有法子替叶苓开脱几句,让皇帝不要将她与景氏扯到一起,但她却没有那么做。不仅如此,她更是直接在话里坐实了叶苓与景馥姝的关系,还利用流言,让皇帝晋她的位分都有几分不得已而为之的感觉。
以后她的路要怎么走,都与她没有干系了。
。
事情处理完后,毓淑仪起身行礼,准备告退。皇帝随口应了一声,眼睛却落在顾云羡身上。毓淑仪见状立刻明白了,知趣地转身退出,独自离去。
眼看毓淑仪离开了,皇帝才向顾云羡伸出手,眼神温柔,“到这里来。”
顾云羡笑了笑,起身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身旁。
皇帝将她拥在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幽香。
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动作,似乎这样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他心中那隐隐的担忧就会少一些。
“你今日怎么都不看朕?”他喃喃道。
顾云羡眼眸低垂,“有么?臣妾怎么觉得,自己一直看着陛下。”
“撒谎。朕注意了你的。有几次竹央在说话,你眼睛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叹道,“不知为何,明明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就能见到你,朕却每每觉得,好像很久都不曾见过了。”
顾云羡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讨他欢心,譬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譬如“陛下如果真的思念臣妾,便不要在见臣妾的时候,叫上别人一起”。无论是温声软语,还是拈酸吃醋,她都知道该怎样拿捏尺度。
可她试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心中涌起一阵厌烦,她觉得筋疲力竭。
从前她费尽心思,只为哄他高兴,保证自己圣宠不衰。可那时候,她做这些是为了斗倒景馥姝,为了报仇雪恨。
如今景馥姝终于死了,她心愿得偿的同时,也失去了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信念。
这些日子以来,她十分懒怠。不愿意再去动脑子,也不想谋划人心,做的唯一一件略费心思的事情,便是今日用话打压定美人了。
只因为对如今的她来说,无论是邀宠,还是争斗,都显得毫无意义。
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久久没听到怀中女子的回答,他眉头微蹙。低下头一看,却见她眼神飘忽,与方才如出一辙。
她竟又开始走神了。
93
他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这一个月以来;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即使她在尽力地掩饰;对待他依然温柔体贴;但其中微妙的差别他仍然能觉察出来。
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但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出个究竟。他还曾让吕川去打听,充容娘娘这阵子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然而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不知道是高兴好;好还是忧愁好。
何进说,充容娘娘这阵子吃得香、睡得好,待人亲切,连脾气都没有发过一次,完全不像有烦心事的样子。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她变得懒怠了一些,对许多事情都没那么上心。但这也不能解释她为何会对他冷淡。
所以;她的改变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脑中莫名回忆起那一夜,景氏临死前对他说过的话。她说,一个深爱着夫君的女子,怎么可能满足于被分割得如此破碎的宠爱?
她说他不明白,但其实他是明白的。
至少现在明白。
云娘也曾说过一样的话,她说不喜欢他去看别的女人。但兹事体大,他无法完全顺着她的心意。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阵子去看月娘的次数多了些,所以她不高兴了?毕竟她一直不喜欢月娘。
可月娘如今怀有身孕,他定然是要常去看看,不仅是为了安抚月娘的心情,更是为了给六宫做个样子。有他照看着,底下人才不敢懈怠,知道打起精神来伺候龙胎。
这些苦衷,她应该是明白的才对。
“你……在生气吗?”
顾云羡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听到皇帝带几分试探的声音,猛地一惊。
她莫名其妙地抬头,“什么?”
皇帝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朕去看月娘,所以你生气了……”
顾云羡一愣。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没看他,也就没有发现他眼中隐隐的紧张。
“没有。”她微微一笑,“臣妾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与月娘没有关系。”
听到她的话,他也不知是不是该松一口气。沉默片刻,他摸摸她的脸,柔声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臣妾随姑母礼佛,见不得鲜血……”她轻声道,“可前阵子却一下子处置了那么多人,心里实在难受。”
她说的是成安殿的宫人。景馥姝落罪身死,李和自然随着去了,景馥姝的心腹婢女白瑜也被处死。顾云羡用了些法子保住了玉柳,并将她放出了宫,其余人则全部打入永巷,永不赦出。
这么多人获罪,听起来确实挺凄惨的。
皇帝看到她黯然的眼神,想起她一贯心软慈悲,立刻便信了这个解释。
比起她生他的气,他更愿意相信她是在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难过。
“是朕不好,没想那么多。你也别太难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得开心一点才行。”他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她轻声道:“臣妾知道这样不好,可臣妾就是管不住自己……”
他捧住她的脸颊,微微一笑,“这样,还记得朕前些日子答应过你的吗?过完了年再去一趟温泉宫。这宫里太憋闷了,我们去散散心,你就不会总想着这些事了。”
她看着他满是柔情的眼睛,慢慢挤出一个笑容,“恩,我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