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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责怪什么。你有权利任凭意识做想做的事。那是你的人生,你的意识。你认为自己是正确的,然后那么做了。也许我没有一一这么说出口的权利。但是你已经不再是NHK的收费员了。所以再也不能装作NHK收费员的样子了。再怎么这么做也于事无补。”
天吾坐在窗下,在狭小病房的空气中寻找着语言。
你的人生就是使怎样的呢,那里有着怎样的悲伤怎样的喜悦,我都不清楚。可是即使那里再没有任何东西,你也不能到别人的家门口寻求那些。即使那是你最为熟悉的场所,即使那是你最为擅长的工作。
天吾沉默着看着父亲的脸。
“希望你再也不要敲门了。我请求父亲的就是这个。不要再去了。我每天到这里来,对着昏睡的你说话,念书。而且多少我们之间的一些部分已经和解了。这是在这个现实的世界实际发生的事。也许你不中意,可还是再一次回到这里比较好。这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天吾拿起挎包,背在肩上。“我走了。”
父亲什么也没说,身上纹丝不动,两眼紧闭。和平时一样。可是有种在考虑什么的气息。天吾屏住呼吸,用心地观察着这个气息。有种父亲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体的感觉。可是那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蜘蛛一般手长脚长的护士还坐在接待处。胸前的塑料牌子上写着【玉木】。
“现在就回东京去。”天吾对玉木护士说。
“您在的期间父亲没能恢复意识实在遗憾。”她像安慰似的说道。“但是能待这么长时间,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天吾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代我向其他护士问好。受到了很多关照。”
最终他也没见到戴眼镜的田村护士。头发上插着圆珠笔乳L*Z房很大的大村护士也没见着。有些寂寞。她们都是优秀的护士,对待天吾很亲切。可还是不见面比较好吧,也许。不管怎样他一个人都要逃离猫的小镇了。
列车从千仓站离开时,想起了在安达久美的房间度过的那一夜。回想起来还是昨夜的事。华丽的蒂凡尼台灯和坐起来难受的扶手椅,从隔壁房间听到的电视搞笑节目。杂木林的猫头鹰叫声。大麻的烟,笑脸图案的T恤和压在腿上的浓密的饮毛。发生这些才仅仅过了一天,却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意识的远近感把握不好。像是不安定的秤,发生的事在最后也没能找到一个稳定的着落。
天吾突然不安起来,环顾着四周。这是真实的现实吗?我该不会是跌进了错误的现实里吧?他问边上的乘客,确认这是开往馆山的列车。没关系,没错。可以从馆山换乘去东京的特急列车。他已经渐渐远离海边的猫的小镇。
换乘列车,在座位上坐定,迫不及待的睡意袭来。走到户外,掉进了黑暗的看不见底的洞穴深处似的深深的睡眠。眼皮自然地闭上,下一个瞬间意识消失不见。醒来的时候列车刚刚通过幕张。车里不是特别的热,腋下和背上却出汗了。嘴里还有讨厌的气味。在父亲的病房里吸进的浑浊的空气般的气味。他从口袋里取出口香糖放进嘴里。
再也不去那个小镇了,天吾这么想。至少在父亲或者的时候。当然能抱着百分之分的确信下断言的事,这个世界上一个也没有。可是在那个海边的小镇自己能做的事已经没有了。
回到公寓房间的时候,深绘理不在。他敲了三下门,过了一会再敲了三下。然后用钥匙打开门。房间里一片寂静,令人惊讶的干净。餐具都在餐具架上,桌子和茶几上都收拾的很漂亮,垃圾箱空着。也有用过吸尘机的痕迹。床上收拾过了,翻开的书和唱片一本也没有。干净的衣物漂亮地叠在床上。
深绘理带来的的大大的挎包也不见了。这么看来她应该突然想起什么,或者突然发生了什么,离开了这个房间。不会只是暂时外出了。下决心从这里离开,花时间打扫了屋子,之后离开的。天吾想象着深绘理一个人用吸尘机,用抹布这里那里抹着的模样。这和她给人的印象完全不符。
打开玄关的邮箱,房间的另一把钥匙在里面。从堆积的邮件的数量来看,她离开大概是在昨天或者前天的样子。最后打去电话是在昨天的早上。那时她还在房间里。昨夜和护士们吃饭,被邀请去了安达久美的房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没能打成电话。
(肯定是知道你鬼混所以跑了,天吾呀天吾,你看看你。)这样的情况大致上,她那独特的楔形文字般的字体应该会留下什么留言。但那样的东西哪里也没发现。她就这么沉默着离开了。可是天吾对这件事没有特别的惊讶或者失望。深绘理在想着什么做出什么,这样的事谁也无法预测。她来的时候是从哪里来的,想回去的时候就回到哪里去了。和任性又自立心强的猫一样。像这样长时间留在一个地方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冰箱里的食物比预想的要多。看来深绘理几天前,曾经外出买过一次东西。煮着很多花椰菜。外表看来煮了之后并没过多长时间。她知道一两天里天吾会回到东京吗?天吾感到饿了。做了煎鸡蛋,和花椰菜一块吃了。烤了吐司面包,用马克杯喝了两杯咖啡。
然后给离开期间代为讲课的朋友打电话。说下周之后就能回来上课。朋友告诉他课本上的进度。
“给我帮了大忙。欠你个人情。”天吾道谢道。
“我又不讨厌教书。时不时还很有意思。不过长时间地教人,感觉自己也慢慢变成了完全不相干的另外一个人。”
这也正是天吾自己随着时间模模糊糊感到的事。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有一封信放在这。在桌子的抽屉里。”
“信?”天吾说。“谁来的?”
“一个很苗条的女孩,头发直直地到肩膀上。到我这里来,让我把信转交给你。说话方式很怪。说不定是外国人。”
“没带着一个很大的挎包?”
“带了。绿色的挎包。鼓鼓的。”
深绘理担心把信留在房间里吧。也许谁会读到,或者拿走。所以去了补习学校直接拜托朋友。
天吾再一次道谢挂断了电话。眼下已是傍晚,现在没有为了取信坐列车去代代木的心情。明天再去吧。
然后想起忘了问朋友关于月亮的事。想要再打电话,又作罢了。一定不记得这样的事吧。结果到最后,这也只是他一个人必须应对的问题。
天吾外出在黄昏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散步。深绘理不在的话,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种奇怪的不安定。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候,天吾没有特别感觉到气氛那样的东西。天吾按照天吾平时的方式生活,深绘理也一样有自己的生活。可是一旦她不在了,天吾感觉到出现了人型一般的空白。
是对深绘理动心了么,不会的。虽然是美丽而又魅力的少女,但是天吾从最初见到她以来,就不记得对她有过性欲。这么长时间两人一同在房间里生活每页没有心里痒痒的时候。为什么呢?我不能对深绘理抱有性的欲望的理由是什么呢?确实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深绘理和天吾有过那么一次性*L*Z*交。可是那不是他要求的。是她要求的。
那是与【性*L*Z*交】的表现相符合的行为。她骑上身体麻痹失去自由的天吾身上,将变硬的下体插入自己的体内。深绘理在那个时候似乎陷入了忘我的状态。看起来仿若被淫*L*Z*梦支配的妖精。
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继续在狭小的公寓房间生活。雷雨停止,夜晚过去。深绘理看起来已经把这件事完全忘了。天吾也没有特地再提起这个话题。如果她真的忘了这件事的话,就这么让她忘了比较好吧。也许天吾自己也忘了比较好。可是疑问当然还残留在天吾的心里。深绘理为什么突然那么做呢、这里面有什么目的的吧。或者只是一时冲动的产物吗?
天吾明白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那并不是爱的行为。深绘理对天吾抱着自然的好感——恐怕这件事是没有错的。可是很难认为她对天吾抱着爱情和性欲,或者类似的情感。她对谁也不会有性欲。天吾并不是对自己观察人的能力有自信。而是想象不出深绘理一面吐出热乎乎的气息,一面和什么地方来的男人进行着狂热的性行为。不,就算是性行为也很想想象。她原本就没有那样的气息。
天吾忽东忽西地想着这件事,在高圆寺的街上走着。黄昏后开始吹起的冷风也没有特别在意。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然后再对着桌子开始拼凑起形状。这已经是习惯。所以他经常的走。下雨也好吹风也罢。那样的事完全没有关系。走着的时候到了【麦头】的店前。反正也想不出有别的什么事可干,天吾进到店里点了嘉士伯的生啤。店刚刚开门,没有一个客人。他放下考虑的事,清空大脑,慢慢地花时间喝着啤酒。
可是长时间清空大脑这样的奢侈,天吾是享受不了的。就像自然界里不存在真空一样。他不能不能深绘理的事。深绘理如同短小细碎的梦,潜入他的意识。
(还说不在乎深绘理, 哼。)
【那个人也许就在很近的地方。从这就能走到。】那是深绘理说的。所以我为了找她来到街上。然后进了这家店。深绘理还说了什么其他的话呢?
【不用担心。即使你找不到那个人也会找到你的。】就像天吾在搜寻着青豆,青豆也在寻找着天吾。天吾对这件事没有办法很好的理解。他对搜寻青豆的事是这么的忘我,所以青豆那边也是一样的这么寻找着自己?没有头绪。
【我知觉,你接纳。】
这也是那时深绘理说出口的话。她来负责知觉,天吾接纳。可是除了深绘理想要那么做的时候之外,自己知觉到的东西完全不表现出来。她是在遵从一定的原则和定理,或者仅仅是任性,天吾无法判断。
天吾又一次想起和深绘理性交时候的事。十七岁的美丽少女骑到他的身上,将他的阳物插进深处。大大的乳房如同一对熟透的果实,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晃动。她陶醉的闭着眼睛,鼻孔因为兴奋而膨胀。嘴里呢喃着不成形的语言。能看见白白的牙,不时还能看见粉色的舌尖。这些情景天吾记忆鲜明。身体麻痹,意识却很清晰。而且勃起完美。
可是即使那个时候的情形如何在脑中鲜明的再现,天吾也没有从那里感觉性的兴奋。也没有想过再和深绘理交合一次。从那次之后他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再做过爱。也没有过一次射*V*5*精。这对天吾是极其少见的。他是身体健康的三十岁独身男性,抱着极为正常积极的性欲,那是尽可能必须得到处理的欲望。
可是在安达久美的公寓里,即使和她一同睡在床上的时候,腿上被覆盖着饮毛的时候,天吾也完全没有感觉到性欲。他的下体一直都是柔软的。也许是大麻的缘故。可是却感觉不是因为那些。深绘理在那个雷雨的夜晚和天吾交合,从他的心中带走了动摇的什么。如同从房间里运走家具一般。是那样的感觉。
【比如说?】
天吾摇头。
喝完了啤酒之后,点了四玫瑰的on the rock还有混合坚果。和之前一样。
恐怕是那个雷雨的夜晚勃起的太完全了。比任何时候都硬,都大的勃起。想不到是自己平日司空见惯的性器。滑溜溜的亮闪闪的,比起现实的阳物来说,更像是观念上的象征。而且之后的射精力度强,雄赳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