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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麒的三魂六魄被这一笑勾去老大半,说话颠三倒四:“弟妹你……,李贤弟他……,这个,我也不知李贤弟的去向。他也许……,他被一名老道士带走了,那老道士就是大名鼎鼎的疯僧狂道中的疯僧,不,是狂道人。”
兰若好生不乐,心想:“此人缠杂不清,一会说天赐哥不日即可归来,一会又说不知他的去向,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说道:“不论您是否知道拙夫的去向,他回来时请转告一声,就说他的妻妹来过了,要他到镇江城里去找我们。小妹,咱们走。”挽起小慧,两人牵马下山。
忽听一声娇呼:“等一等!”一道红影冲出园门,拦住兰若小慧。是司马玉雁,脸上的表情极不友善。问道:“你说你是李大哥的妻子,有何凭据?”兰若一看她的表情,一听他的语气,就猜出了大概。心想:“这一定又是天赐哥欠下的风流债,真是气死人!”淡淡一笑,说道:“你又是拙夫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向我要凭据?”
司马玉雁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妒火中烧,就要伸手拔剑。司马玉麒急忙上前拦住,喝道:“玉雁,不许无礼!”转回身又换上一付笑脸,说道:“弟妹请留步。客人登门,连杯茶水也不喝就走,岂不是让人笑话咱武林盟不知礼数。”
兰若见他横身拦路,两侧又有七八名黄衣蓝衣佩剑武士围拢上来,心知他不怀好意。明眸寒光陡现,冷笑道:“武林盟以刀剑待客,软请不行便要强留,当真令人大开眼界。阁下自称是拙夫的朋友,当知他的妻子是何许人,岂容尔等相欺!”
司马玉麒大笑道:“让弟妹说中了,咱们正是要强行留客。尊夫勾结外敌,阴谋不利于本盟,事败后畏罪潜逃,咱们正好拿你二人顶罪。这都是尊夫惹下的麻烦,可不是咱武林盟不讲道义。”
兰若手按剑柄,昂然前行。冷冷道:“很好!我已经有一年未与人动手,今天正好拿你这狗头试剑。”司马玉麒被她的威势所慑,不自禁后退了两步。司马玉雁却已经按捺不住,拔剑出鞘,叫道:“大哥,让我来对付这泼妇!”和身扑上,长剑直刺兰若前胸,又狠又疾。
兰若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一声龙吟,长剑跃然出鞘,剑脊平拍司马玉雁的手腕,后发先至,挥洒自如。司马玉雁急忙变招,却始终无法摆脱。兰若的长剑如附骨之蛆,时时威胁着她的手腕。交手十余招,不闻双剑相交,司马玉雁已处处受制。她不禁急怒攻心,剑招渐趋凶猛,不顾自身,奋力抢攻。兰若只管严守门户,神态轻松,身法如风中柳絮,剑招似绵绵柔丝,信手挥洒,游刃有余,何曾将对手放在眼里。
小慧一点也不担心,她小心眼里自有算计。醉仙武圣玉罗刹齐名武林,半斤八两。司马玉雁仅得司马长风一人传授,嫂子却是由醉仙玉罗刹两人合力造就,一年之中武功倍增,司马玉雁再强也强不过嫂子。看到精彩处,她拍手嘻笑,神态天真,娇俏动人。
司马玉麒心痒难搔,也不理会妹妹是胜是败,凑到小慧身前,伸手便抓。笑道:“小妹妹,咱们玩玩。”小慧格格一笑,闪身避开,反手一记耳光刮过去。这一掌出手突然,司马玉麒正值色迷心窍之时,未加提防,被刮个正着。一声脆响,司马玉麒粉白的脸颊上多出一个红红的掌印。
小慧笑得直打跌。司马玉麒恼羞成怒,怒吼一声,纵身扑上,伸手便抓。这一次使出了八成功力,劲风虎虎,暗劲汹涌。小慧招架不住了,惊叫一声,纵身后退。司马玉麒紧追不舍,不时发出几声快意的狂笑,心存戏弄,并不急于下杀手。
忽见一道人影闪过,剑气森森,兰若挡在小慧山前,举剑分心直刺。司马玉雁找她拼命,兰若并不放在心上。这该死的司马玉麒竟敢欺侮小慧,可就不能饶恕了,这一剑使得又快又疾。司马玉麒大惊失色,反身后仰。剑锋擦额头而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头巾被挑落,长发披散下来。司马玉麒何曾吃过这等大亏,又惊又恨,拔剑返身扑上,与司马玉雁合力夹攻。兰若现在用上了真功夫,凭借孙老头传授的玄奥之学神仙步,左挡司马玉雁,右挡司马玉麒,仿佛幻化出两道身形,哪一个都不落下风。
武林盟众剑士暗暗吃惊。那九天云鹏郝大鹏的眼睛只在小慧身上打转,暗道:“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晋身之阶。擒下这小丫头,献于大公子,岂非奇功一件。”想到此处,他纵身扑向小慧,叫道:“小姑娘,你也别闲着,郝某人陪你走几招。”他小看了小慧。小慧的武功应付司马玉麒不行,应付他却绰绰有余,憋在心里的一口恶气正好出在他身上。该着郝大鹏今天不走运,交手不过十余招,就被小慧玄奥的掌法连连击中。尚幸小慧内力不强,郝大鹏痛入骨髓却没有受伤。他急得大叫道:“两位殷兄,周天豪,傅青山,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周天豪傅青山和殷氏兄弟与天赐交厚,对公子小姐围攻天赐妻妹之举颇不以为然。闻言亮出兵刃,大声吆喝,却只是虚张声势,应付应付而已。只有两名黄衣剑士上前相助,一个是郝大鹏的拜把子兄弟长空飞雁骆邦正,一个是他的内弟无影神抓范德隆。郝大鹏骆邦正两人一鹏一雁,再加上范德隆号称无影,可见轻功都非常出色。但与小慧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三人虽然联手,却无法形成合围之势。小慧施展孙老头传授的轻功,忽东忽西,打了就跑,逗弄三个傻蛋,乐趣盎然,不时发出几声银铃似的娇笑。
兰若却暗自焦急。她抵挡司马兄妹,无法分心照顾小慧。而小慧与三名黄衣剑士纠缠在一起,虽然暂时占到上风,却无法打伤对手,时间拖得久了只怕后力不济。何况武林盟尚有许多人虎视眈眈,一旦加入战团,那可大势不妙了。
就在此时,忽听一女子的声音道:“住手!”话音纤弱柔和,但大家听来却似有千钧之力,气血为之翻腾,心神为之大震。只见竹林中步出一位白衣丽人。司马玉麒一见不禁大吃一惊,暗道:“她来干什么?”
白衣丽人对武林盟众人视如未睹,径直走到兰若身前,飘飘拜倒。说道:“小妹东方映雪见过姐姐。”
有关东方姑娘与天赐如何如何的一些传闻,兰若也有所知。心想:“此女品貌不俗,难怪天赐哥喜欢她。”心中虽酸酸的有几分醋意,但见她面容憔悴,神情凄苦,言语间又谦恭有礼,便不忍恶言相向。伸手扶她起来,问道:“东方姑娘,你也是来寻拙夫的吗?”
映雪心中大恸,嘤嘤低泣道:“李大哥他,他……。”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兰若预感到一丝不祥之兆,惊问道:“拙夫怎么了?”映雪痛哭道:“李大哥已经不幸身亡了。小妹在此守候多日,就是为等姐姐来,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知姐姐。还有,还有……。”兰若胸口如受重击,眼前一片模糊,两行清泪顺腮边流下。噩耗来得太突然,她几乎难以置信。但映雪凄楚的神情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场之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四周一片肃静。当啷一声,兰若手中的长剑脱手坠地。哇地一声,小慧扑入兰若怀中,放声大哭。随后又是一声痛哭,司马玉雁抢道映雪身边,喝问道:“是谁害死了李大哥?是不是你这贱婢?”
剧痛过后,兰若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紧紧抱住痛不欲生的小慧,冷冷看了司马玉雁一眼。轻声问道:“东方姑娘,你告诉我,天赐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他的?”映雪哽咽道:“是我,是我害死了李大哥。姐姐杀了我吧!”司马玉雁泪眼之中寒光暴现,喝道:“果然是你这贱婢做的好事。”挺剑当胸刺去。映雪轻轻叹息,不闪不避,瞑目待死。
忽然,兰若纤手横截而出,牢牢握住剑身。司马玉雁用力回夺,犀利的剑锋割破了兰若的手掌,鲜血顺剑脊缓缓流下,一滴滴落在地上。兰若却丝毫不觉疼痛,神色平静如故。司马玉雁被这一幕惊呆了,不由自主松开剑柄,任长剑坠地。嗫嚅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兰若凄然一笑,说道:“你也是个伤心人,我不会介意。现在天赐已经死了,你们不用再算计他,也不用再念着他。报仇之事还有他的妻子和妹妹,司马小姐就不必费心了。”司马玉雁掩面痛哭,反身奔入园中去了。兰若轻声叹息,挽住摇摇欲倒的映雪,说道:“东方姑娘,我知道你很喜欢天赐,也知道你不是害死他的凶手。你一定要告诉姐姐,是谁害死他的。”
映雪悲呼道:“我不能说,不能说!我虽没亲手害死李大哥,李大哥却是因我而死。姐姐杀了我吧!我死而无怨。”兰若叹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了。是令祖,对吗?”映雪大哭道:“姐姐,你不能去找爷爷。他无心逼死李大哥,已经后悔不及,见到你们,他一定会自杀谢罪的。姐姐还是杀了我吧,我愿意代爷爷为李大哥偿命。”
兰若深深注视着她,说道:“东方姑娘,你尽管放心,咱们不会去找令祖,也不会杀你报仇。回去告诉令祖,他既然已经后悔,咱们也不会记恨。只怨天赐命苦,壮志未酬,奇冤未雪,就惨死异乡,尸骨无着。只怨我陈兰若,没有为他留下一男半女,李氏一脉从此绝矣!”轻轻挽起小慧的手臂,牵马下山。
映雪呆呆地目送两人远去,忽然清醒过来,疾追下去。叫道:“姐姐等一等,带我一起走。”兰若回身说道:“东方姑娘,天赐已经不在了,你就忘了他吧。赶快回家,好好安慰令祖,顺便把咱们的话转告给他,要他不必为此事内疚。”映雪扑倒在兰若脚前,苍白的脸颊浮上了一抹羞红。说道:“姐姐,小妹腹中已经有了李大哥的骨肉,今生今世就是李家的人了。望姐姐大度收容。”
兰若急忙搀扶起映雪,只见她小腹微微隆起,果然已有身孕。兰若心中一阵喜慰,明眸闪着晶莹的泪光,喃喃道:“苍天有眼,使我李氏一门有后。妹妹,姐姐代天赐哥聘你为妻。待孩子产下,咱们一同进京,了结天赐哥未竟的心愿,为公公报仇雪冤。”
小慧上前拜见新嫂嫂。三女抱头大哭了一场,策马下山,径自返回东天目。孙老头得知徒儿惨死,气得大骂狂道,就要去找他拼命。亏得兰若与玉罗刹劝住,映雪又代祖父赔罪。孙老头得知天赐有后,哭一阵,笑一阵,疯疯癫癫,过了多日心情方才平复。
数月之后,映雪产下一个白胖的男婴。大家欣喜之余,见这婴儿与天赐极为相似,勾起了心中的隐痛,又是兴奋,又是悲伤。
婴儿一天天长大,生得活泼健壮。玉罗刹年老无子,将满腔的母爱都倾注在他身上。又过了半年,映雪的身体渐渐复原。兰若就与她商量,一同进京去了结几件大事。孙老头拦阻无效,只得答应下来。玉罗刹却舍不得孩子,硬是将他留下来。映雪虽然不愿,但念及此去京师,艰险重重,带着一个孩子多有不便。无奈忍痛割爱,与兰若小慧一同下山赶往京师。
她们走后不久,玉罗刹想念之情日甚一日。她与兰若情如母女,甚是惦念她的安危。何况山上本来热闹,三人一走就变得冷冷清清。玉罗刹心里不痛快,就拿孙老头出气。玉罗刹的脾气本来就不太好,当年她与孙老头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只为恼他饮酒无度,负气出走,一别就是二十年。如今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