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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拜下风,爱妃之才学,由此可见一斑。”
吴贵妃大眼睛闪了闪,说道:“陛下莫非也有什么疑难之事,要与臣妾商量。”天赐抚掌笑道:“闻弦歌而知雅意,爱妃果然高明。朕心中正有一事委决难下,特来向爱妃请教。”吴贵妃道:“朝廷有诸多文臣武将,人才济济。陛下有事难决,为何不诏群臣问计,反求助于一妇人。”天赐道:“群臣不可信托,只能求助于爱妃。朕适才说过,爱妃乃非常之人,虽是女流,更胜须眉,当能解朕之难。”
吴贵妃浅笑道:“陛下左一个非常人,右一个更胜须眉,好似臣妾真的十分了得。也不知是哪个多嘴多舌,胡乱向陛下吹嘘,实令臣妾汗颜。既然陛下问起,臣妾也不好推托。请教陛下心中疑难,臣妾妄自尊大,或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天赐笑道:“爱妃何不猜上一猜。”吴贵妃道:“臣妾鲁钝,焉敢妄猜。”天赐笑道:“此处并无旁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便是说错,权做笑谈,姑且试之,又有何妨。”吴贵妃沉吟道:“陛下一定要臣妾说,臣妾也只好献丑了。臣妾虽深居内宫,外间的事却也有所耳闻。人言朝中有两大奸臣,连结党羽,专制朝政,致使君权旁落。陛下所忧者,必是为此。那刘进忠今日已被陛下降旨拿问,一奸已除,不足为虑。陛下心中疑难,当在另一大奸。虽欲除之,一时却苦无良策。臣妾胡乱猜度,不知对还是不对。”
天赐大笑道:“爱妃洞烛机先,体察入微,真朕之知己也。请教爱妃,可有锄奸之策?”初次见面,皇帝便以心腹之事相托,未免太突兀了。吴贵妃踌躇半晌,方道:“欲除此奸,须过两关,两关能过,大事可成,两关不能过,则须从长计议,不可贸然从事。”天赐问道:“何谓两关?”吴贵妃道:“一为太后,一为群臣。太后为的是亲情,群臣为的是私利。陛下即不能忤逆慈母之命,又不能不顾群臣之言,欲过此两关,诚非易事。”
天赐道:“爱妃所言,正是朕心中忧虑之事。如何方能过此两关,望爱妃不吝赐教。”吴贵妃轻咬下唇,浅浅一笑,神态极为撩人。说道:“陛下早已成竹在胸,何必出言相戏。”天赐道:“爱妃何出此言?”吴贵妃道:“臣妾观陛下除刘进忠之举,藏而不露,引而不发,先除其羽翼,释其戒惧,待时机成熟,一鼓而擒之。心思之缜密,手段之高妙,实非臣妾所能企及。锄奸之事,于臣妾为不易,于陛下则断非难事。”
天赐摇头叹道:“难,难!为除刘进忠,朕谋划足足半载,如今已是才思枯竭,束手无策。如何应付群臣,朕已交与皇叔去谋划,若找到有力的罪证,当能绝群臣之口。只是皇叔素来老诚敦厚,不善心机,恐也无甚良策。更令朕为难的是如何求得母后的谅解。她老人家如果从中作梗,这事就更加难办了。”
吴贵妃仍有些迟疑,不敢贸然献计。说道:“陛下果真欲除此大奸吗?”天赐道:“朕意已决,诚心求教于爱妃,以君国之事相托。万望爱妃体念朕之苦衷,相信朕之诚意,不吝赐教。”
以帝王之尊,屈驾相求,吴贵妃岂能无动于衷。何况她出于忠臣之门,受父辈熏陶,锄奸之事,正合心意。遂不计自身利害,说道:“臣妾理应为陛下分忧,一得之愚,请陛下参酌。欲除奸臣,须过两关,太后之关易过,群臣之关却难。太后是明理之人,以母子之亲,何事不能开诚相见。晓以利害,江山社稷,兄妹之情,孰轻孰重,太后当能谅解陛下苦心。要绝群臣之口,则须确凿证据。擅权欺君,结党营私,嫉贤妒能等项罪名均有辩解的余地,恐难令群臣信服。”
天赐道:“爱妃所言极是,朕正是为此忧虑。找不到可以服众的罪证,奈何?”吴贵妃道:“找不到真凭实据,便栽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陛下也不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只逼他上表辞归,即除朝中奸邪,又慰慈母之怀,两全其美。”
又是一个栽赃陷害,与小薇的傻主意不谋而合。但出自吴贵妃之口,就未必是傻主意了。天赐道:“捏造罪名,陷害臣下,有失人君风度。但舍此更无良策,也只好做一次小人了。只是捏造何种罪名却破费周章,轻了难伤许敬臣毫发,重了又怕母后难断亲情,从中作梗。”吴贵妃笑道:“轻些固然不行,重些却未必不可。先加他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让他开脱不得。陛下再下诏赦免,念其在朝多年,不无微功,从宽发落,削职罢归。即可向太后交待,又示陛下宽容大度。”
天赐赞道:“爱妃高见,朕无忧矣。依计而行,必能铲除此奸。只是不知加以何种罪名方为重罪。”吴贵妃道:“此非臣妾所能言也。陛下精于此道,何必一定要臣妾出丑。”天赐奇道:“爱妃何言朕精于此道?难道朕是一个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奸邪小人吗?”吴贵妃掩口轻笑道:“陛下今日惩办刘进忠,加他一个勾结反贼,图谋犯驾的罪名,难道不是栽赃陷害吗?那刘进忠纵然胆大包天,又怎敢对陛下不敬。勾结反贼或者有,图谋犯驾不是陛下捏造的,就是陛下逼出来的。”
吴贵妃这付娇美之态落在天赐眼里,难免心神荡漾。凝视着吴贵妃如花娇靥,笑道:“冤枉,冤枉!”口中叫冤,却不见半点不快的神情。吴贵妃羞不可抑,垂下头回避他灼热的目光,面颊晕红似火,煞是可爱。
大殿内一片静寂,两人相对无言,一个状如痴呆,一个娇羞无限。一位小宫女悄悄走入,见到这副情景,几乎失笑。强自忍住,上前深深一福,说道:“天已三更,请万岁爷和娘娘安歇。”小宫女退出去了,殿内又转为静寂。吴贵妃既已入宫为妃,自知今生就是皇帝的人了,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只是这种事总要皇帝有所表示才行。天赐却踌躇难决,理智和欲念相互冲突,一时是情欲涌动,一时又暗暗自责。当年在兖州邂逅这位吴小姐,心中便印上她的倩影,其后历尽沧桑,这份相思之情便深深埋在心底。如今面对伊人,一缕柔情又悄然升起,不可自持。可是一想到她是兄长的妃子,天赐又十分愧疚,天理伦常,令他望而却步。
吴贵妃终于打破沉默,娇嗔地瞟了天赐一眼,又垂下头揉弄衣角,用细柔的声音道:“陛下,时辰已经不早了。”天赐仿佛受到鼓舞,理智的堤防顿时崩溃,揽住伊人的纤腰,轻轻吻上她的脸颊。吴贵妃大羞,似依人的小鸟,偎入天赐怀中。两人相拥于床头,在天赐的爱抚下,吴贵妃神智痴迷,热情如火,喃喃呓语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你……。”呓语声忽止,天赐吻上她火红的樱唇,拥入罗帏。缠绵之中,吴贵妃娇羞无限,勉力承受,似有不胜之状,果然仍是处子。
缱绻已毕,天赐微微有些后悔。一时情难自抑,做下这等荒唐事,好不令人惭愧。转而又想:“我既然假扮皇帝,便须以假做真,不能有许多顾忌。久不与后宫亲近,岂不启人疑窦。好在吴贵妃尚是处子,此举也不算乱伦。”自觉找到了理由,心中稍安。
吴贵妃仍依恋地偎在天赐怀中,在他健壮的胸膛上轻轻抚摸,娇靥红潮未退,嘴角依旧挂着一丝痴迷的甜笑,仿佛在回味方才的销魂滋味。纤手移上天赐的左臂,吴贵妃忽然怔住了,紧盯着左臂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惊呼道:“你,你不是陛下,你是李公子!”
天赐大惊失色,强笑道:“朕便是朕,何时又成了什么李公子?”吴贵妃深深注视着天赐,久久不语,神色阴晴不定。天赐揽住她的纤腰,笑道:“爱妃何故发呆?”吴贵妃陡然惊醒,连忙推开天赐,拉起绣被裹住赤裸的娇躯,退缩到床角,叫道:“别碰我。”天赐笑道:“爱妃是朕的妻子,丈夫与妻子亲热,天经地义,如何碰不得?”吴贵妃叹道:“你不用再装了,我认识你臂上的刀疤。当年你我救我而受伤,我亲手为你包扎,当时的情景我永难忘怀。我不否认心里一直念着你,盼着有朝一日能有缘再见。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居然是一个见色忘义的无耻小人。居然假扮陛下,混入宫中,坏我名节,做下禽兽之行。你真令我失望,令尊泉下有知,也将因你而蒙羞。”
天赐心中大恸,黯然无语,良久方道:“贵妃娘娘既然识破了我的身份,再装下去也徒劳无益。不过有句话必须说明白,我李天赐绝非见色忘义的无耻之徒,冒险入宫,绝非为贪图美色权势。假扮皇帝多日,我从未涉足后宫,也不知贵妃娘娘就是当年的吴小姐,实是慕名而来,诚心求教。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动欲念,玷污贵妃娘娘玉体。贵妃娘娘如果不能谅解,唤侍卫来擒我好了。”
吴贵妃惊道:“你说你假扮陛下已有多日,陛下哪里去了?你杀了陛下?”天赐道:“他已经死了,否则我怎能假扮他。我没有杀死他,即是不敢,也是不忍。他是死于刺客之手,我乘机假扮他,实是迫不得已。”
吴贵妃冷笑道:“你便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相信。陛下即便不是你亲手所杀,也一定是你勾结刺客害死的。令尊含冤而死,你也被朝廷所迫,亡命江湖,你要报仇雪恨,我也不能怪你。可是你不该仗着与陛下有几分相象,谋刺圣驾,篡夺君位。你如此蓄心积虑,究竟有何图谋?”
天赐道:“我李天赐视功名富贵如粪土,皇帝之位令人觊觎,我却不放在心上。事到如今,我便说上几千几万个大道理,只怕也难以取信。且待日后,让事实为证,看我李天赐能否胜过那无道昏君。”
吴贵妃面呈茫然之色,皇帝才德如何,她心里明白。天赐假扮皇帝后的所作所为,确实胜过皇帝百倍。她神色略略缓和,说道:“就算陛下昏庸无道,你也不该弑君自代。莫非你与反贼有勾结?”天赐道:“我行走江湖时杀过不少卧龙山庄的盗贼,与武林盟也几乎兵戎相见。在湖广从军时,死在我刀下的教匪更是不计其数。我会与反贼有勾结?圣驾遇刺,我事先不知道,事后曾全力相救,只恨力不从心,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的怀里。”吴贵妃道:“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假仁假义的老道士,果然是好心计,好手段。”
天赐道:“我不计荣辱毁誉,不惜九死一生,所谋之事,非同小可。如今大计将成,决不会因贵妃娘娘一人而功亏一篑。希望贵妃娘娘能够相信我,莫让我为难。”吴贵妃冷笑道:“你威胁我吗?”天赐道:“不是威胁,而是推心置腹,开诚相见。我对贵妃娘娘素来倾慕,如果只是为我一人,纵然鼎镬加身,刀斧在前,我也甘愿受之,绝不忍加害贵妃娘娘。可是此事关乎社稷安危,天下兴亡,实不能因一己之私心而轻易放弃。”
吴贵妃大为动容,问道:“何事关乎社稷安危,天下兴亡,你且说说看。如果是真我便相信你,如果有假,我拼着一死成全你。”天赐精神一振,笑道:“贵妃娘娘是不会死的。”当下将进京,入宫,假扮皇帝的原由始末一一相告,只隐下与皇帝是亲兄弟这件事。
吴贵妃听后默然良久,轻声叹道:“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了你。”天赐大喜,涎脸凑上前,笑道:“爱妃原谅朕了?”吴贵妃低垂螓首,轻声道:“我叫明霞,不要再叫我爱妃。我已经不是贵妃了。”天赐心痒难搔,将她抱在怀中,笑道:“明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