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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失手,落在下风,何绣凤不由得恼羞成怒,叫道:“吕道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忘了你的宝贝儿子还在咱们手里,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逼急了对你没有好处。”吕道玄爱子心切,闻言心神大震,招式顿时缓了。何绣凤乘势扳回劣势,反倒占了上风。格格娇笑道:“吕道玄,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下令杀了你的宝贝儿子。”吕道玄手足无措,左支右绌,破绽百出。
正在此时,只听庄墙上有人高声叫道:“爹爹,别听那妖妇胡说八道。弟弟已经让我们救回来了。”吕道玄大喜过望,可是好消息来得太突然,令他难以置信,叫道:“锦雯,你到哪里去了?你弟弟呢?”何绣凤讥笑道:“小丫头,你不是在做梦吧?就凭你也奢谈救人,鬼才相信。”
锦雯姑娘冷笑一声,将弟弟高高抱起,叫道:“妖妇,你看清没有,这是何人?”何绣凤大惊失色,叫道:“臭丫头可恨!邱坛主,带人上去,把她给我擒下来。”那手提护手钩的瘦长汉子高声应是,带着几名兄弟向庄墙上冲去。
邱坛主轻功不俗,丈余高的庄墙一跃而上,舞起双钩扑向锦雯姑娘,叫道:“小丫头,赶快弃剑就缚,饶你不死。”天赐横剑拦住去路,笑道:“赶快弃钩就缚,我也饶你不死。”邱坛主喝道:“小子,你是何人?”天赐笑道:“是你家祖爷爷。”邱坛主大怒,喝道:“臭小子找死,吃我一钩。”双钩一错,直取天赐的颈项。天赐却不招架,以攻为守,铁剑当头劈下,居然后发先至。邱坛主慌忙变招,双钩向上翻卷,当啷一声震响,双钩将铁剑紧紧锁住。护手钩正是刀剑一类兵器的克星。铁剑被锁,邱坛主大喜,双钩一搅,叫道:“撒手!”
天赐笑道:“不见得!”手腕运足千斤神力,铁剑纹丝不动。两人这一叫上劲,邱坛主的护手钩就吃不住力了,两只钩头同时崩断。铁剑宛如脱缰的野马,呼啸而出,矫若游龙,快如闪电。邱坛主大惊失色,身子倒翻,落下庄墙。
邱坛主所带的几名教众都是香主一流的好手,武功个个不弱。此时也跃上庄墙,一齐向天赐扑来。天赐以一敌四,夷然无惧,铁剑飞腾,气势如虹,将对手杀得节节败退。锦雯姑娘独斗两名,却已陷入困境。她左臂抱着弟弟,这小家伙身体壮得象小牛犊,单是抱着便十分吃力,何况还要闪避对手的刀剑。斗不数招便捉襟见肘,被逼到了墙边。两教徒得势不饶人,步步近逼,兵刃只管向小家伙身上招呼。锦雯姑娘遮拦不住,一脚踏空,惊呼声中从庄墙上倒翻下去。
好在锦雯姑娘轻功卓绝,虽慌不乱,紧紧抱住弟弟,半空中一个转折,稳稳落地。墙下的几名教众和那刚刚从庄墙上摔落的邱坛主看出便宜,将锦雯姑娘团团围住。天赐急于救援,奋神威杀招连发,两名教徒中剑倒地。一脚飞起,又将一名教徒踢下庄墙。那人重重摔落在地,长声惨叫,只怕连腰骨也摔断了。天赐跟踪而下,横剑护在锦雯姑娘身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邱坛主咬牙切齿,顾不得手中双钩已断,扑向天赐,抡起断钩当头猛劈。断钩长仅尺余,来势更为凶险。天赐横剑格档,邱坛主招法蓦变,收回断钩,化双龙取水之势,当胸直刺。这邱坛主武功之强,只怕尚在天赐之上。刚才一时轻敌,断钩受辱。此时加上十二分的小心,招招迅捷,一沾即走,决不与天赐硬拼。天赐顿觉压力沉重,不似方才一般轻松。
众教徒见坛主身法轻灵,招数精妙,不免齐声叫好。邱坛主方才在人前大失颜面,连这些属下也一并恼上了,骂道:“鬼叫些什么,还不快去收拾那小丫头。”众教徒欺锦雯姑娘行动不便,七八个人将她团团围住,乱刀齐出,攻势如雨。锦雯姑娘方才以一敌二尚且不支,现在要应付众多好手的围攻,形势自然更加危急。
天赐大叫道:“锦雯,退到墙边去。”锦雯姑娘如梦方醒,身子一纵,拔地而起,从众教徒头顶飞过,落在墙边。将小家伙倚在墙角里,回身抵挡众教徒的围攻。她面对一方之敌,又不再因小家伙而缚手缚脚,形势便大为不同。一套伏魔剑法施展开来,风雨不透,众教徒无法近身。可是她要保护弟弟,只能稳守,不敢反击。其中利害,众教徒也十分明了,不急于进击,只管纠缠。锦雯姑娘不能求胜,唯有自保,在众多好手的围攻之下,只怕难以持久。
他们这里形势不妙,赫连彪等人也先后陷于危机。先是几名庄丁中刀身亡,接着是蔡家小姑娘腿上中剑,摔倒在地。她的两个兄长蔡尚文蔡尚武拼死杀退对手,双双跃到妹妹身边。蔡家刀法联手拒敌,威力的确不同凡响。可是对手太多太强,此时已经有四五名香主砍翻庄丁,腾出手围攻他们兄妹三人。蔡尚文蔡尚武身陷危境,又要保护妹妹,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支撑。
赫连彪与那使长剑的瘦小汉子相搏,也渐渐落于下风。他攻势凶猛狂野,利在速战速决。那瘦小汉子却不与正面交锋,只管游斗。恶战良久,赫连彪气力耗尽,便成为强弩之末。那瘦小汉子却越战越勇,剑招诡异,变幻莫测。赫连彪看不清对手的剑路,只得拼死挥动双斧,阻挡那汉子近身。衣衫尽被汗水湿透,看情形也支持不了多久。蔡元综方大逵欧振岳与对手斗得难解难分。对手均非弱者,不落败已属不易,想抽身援救势不可能。
吕道玄心如明镜,今夜这一场恶战只怕有输无赢。事到如今,也不必讲什么风度礼数,大喝道:“何绣凤,恕吕某无礼。”一声龙吟,腰间长剑脱鞘而出,分心便刺。何绣凤格格娇笑,身形倏转,一道红影腾空而起。那是一条丈余长的红丝带,内力贯注,坚逾钢铁,长剑击中不是弹开便是滑走。何绣凤笑道:“吕庄主,你那宝贝儿子虽然得救,你自己却性命难保。庄主是明白人,何去何从,请慎重考虑。咱们闻香教威震江湖,不会辱没于你。”
吕道玄怒斥道:“一派胡言!吕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自甘堕落,屈身于邪教。仙子不要欺人太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何绣凤冷笑道:“吕道玄,你死到临头,尚敢口出狂言。弟兄们,再加把劲,给这姓吕的一点颜色瞧瞧。樊护法,田护法,你们缠住对手。再抽出几个人,杀进后庄,见人就砍,见房子就烧。吕道玄,你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睁大眼睛瞧着吧,违抗本教,会有什么下场。”
那使砍山刀的威猛老者与那使判官笔的中年文士心领神会,手上加劲,攻势更猛。几名香主砍翻庄丁,持火把杀入后庄。后庄立刻火起,惊呼惨叫之声不时传来。吕道玄大惊失色,叫苦不迭。庄里的人手都已出来迎敌,后庄只有老弱妇孺,焉能抵挡这些凶悍的匪徒。
正在这危急关头,忽听庄外传来两声震天的长啸。啸声一雄浑一清越,中气十足,直上云霄,回响不绝,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吕道玄何绣凤闻此啸音便知来了两位绝顶高手,却不知是哪一方的援兵。两人各怀忐忑,一齐跳出圈外。恶斗的众人也纷纷住手不攻,向庄外望去。
只见庄墙上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人。一个中年人身材魁梧,穿一身大红的锦袍,颌下微微留些髭须,浓密的眉毛紧锁着,国字脸毫无表情。另一人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武士,剑眉朗目,面白无须,薄薄的嘴唇上挂着一丝浅笑。负手而立,白衫飘飘,神态十分潇洒。
见到这两位不速之客,何绣凤暗自吃惊,脸上却不露声色,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国舅爷大驾光临。还有司马大公子,令尊大人一向可好?是哪阵香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莫不是为咱闻香教而来?”
那年轻人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向那中年人到:“舅舅,人家询问咱们的来意。您交待两句吧!”那中年人面色冷肃,草草抱拳,说道:“吕兄,何仙子,别来无恙。曹某特来平息你们二位的争端。何仙子,吕兄隐居纯阳庄,与闻香教素无瓜葛。仙子却无故登门寻衅,杀人行凶,放火烧庄。如此行径,与强盗何异?”
何绣凤心中恼怒,脸上带笑,说道:“我说国舅爷,这是咱们闻香教与纯阳庄之间的争端,似乎与你们武林盟毫不相关吧?贵我双方早有默契,以鄱阳湖为界,你不入湖广,我不入江南。今天你们管闲事管到了九江府,未免手伸得太长吧?”
那中年人神色不动,说道:“九江府又不是何仙子家的后花园,曹某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与仙子何干?吕兄是曹某的朋友,朋友有难岂能置之不理。贵我双方的默契是公,曹某此行却是为私,与武林盟无关。请仙子赏曹某一个薄面,带人离去。咱们决不留难。”
吕道玄心中不知是喜是愁,暗转念头:“这位曹老兄与我不过是点头之交,今日定是有为而来。他说的好听,为的是私谊,可彼此根本没有这份交情。说穿了还不是拉拢我为武林盟效力。这却让我如何是好?”
何绣凤何等精明,这两位不速之客的意图她了如指掌,面孔一板,冷笑道:“姓曹的,你仗着有姐夫撑腰,便能不顾江湖规矩,为所欲为吗?”那姓司马的年轻人冷笑道:“何绣凤,你也知道什么叫江湖规矩,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劫持吕庄主的幼子为质,又下令杀害老弱妇孺,放火烧庄,这也算是江湖规矩?是不是你那狗屁教主师父的悉心传授?我还当他只传了你床上功夫。真可谓有其师必有其徒。”
何绣凤却不生气,笑道:“你司马大公子也不见得高明。我本想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一一抖出来,可实在羞于出口。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惜武圣司马长风一世英名,却养了一个不肖之子。”那姓司马的年轻人剑眉陡立,说道:“本公子行得正坐得端,江湖上的传言捕风捉影,荒诞无稽,不值一笑。你尽管讲,看谁会相信。”何绣凤笑道:“我就深信不疑,你自己也心里有数。何必一定要我说出来,伤了彼此的颜面。”
那曹姓中年人打断道:“仙子莫逞口舌之能,今天这场过节究竟如何了断?”何绣凤笑容一敛,说道:“曹大侠既然一定要插手此事,我何绣凤奉陪到底。是文是武,悉听尊便。”那曹姓中年人木然的面孔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何仙子此言差矣!是文是武全在何仙子,不在曹某人。仙子如果能赏曹某薄面,就请带人离去,彼此不伤和气。曹某自会代仙子向吕兄进言,前嫌一笔勾销。话又说回来,如果仙子看不起曹某,定要一决胜负,曹某也不能退缩。闻香教便有千军万马,咱甥舅俩也一并接下。曹某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只在仙子一念之间。”
何绣凤锐气大挫,暗道:“这姓曹的与我同列八仙,武功在伯仲之间,胜之不易。还有那司马小鬼,据说已得司马老鬼真传,武功也不在姓曹的之下。有他们两个硬手在此,这一战决无胜望。”何绣凤既然明白形势不利,便不肯冒险从事,换上一付笑脸,说道:“国舅爷的金面,当然不容驳回。”招呼手下众喽罗道:“我们走!”
这结局早在那曹姓中年人的意料之中,神色平静如常,说道:“仙子雅量,曹某感激不尽。”那姓司马的年轻人却讥笑道:“何仙子能屈能伸,在下万分佩服。”何绣凤满腹怒气无处发泄,冷冷道:“若论口舌之能,司马大公子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