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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风雷-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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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天赐。找到城里的眼线一问,才知道天赐不在狱中,已经被知府大人接到府中去了。据说案情有了新的变化。锦雯姑娘又是诧异又是惊喜,却不敢到宓大人府中找他,在眼线家中焦急地等候消息。今天午后眼线回来报称,看见天赐独自出北门去了。锦雯姑娘这才急急追来,见天赐安然无恙,心中喜慰。一时情难自禁,扑入天赐怀中,哭诉这一日的焦灼。

锦雯姑娘的举动太过亲密,天赐不禁有些脸红。扶正她的娇躯,说道:“谢谢你,锦雯。我来纯阳庄数月,宾主相得,我本以为找到了一处栖身之地。可是这几日遭逢变故,大家视我如陌路。你是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锦雯姑娘心中喜慰,只觉这一日的辛苦都不枉了。娇羞地揉弄着衣角,垂首不语,明眸却不时瞟向天赐,充满热切之意。

天赐出言不慎,锦雯姑娘听到这一席话难免生出误会。目睹此情此景,天赐不禁大为后悔。说道:“锦雯,你应该回庄了。如今九江府龙蛇混杂,到处都有闻香教的人在活动。你孤身在外,岂不让令尊悬念。”

锦雯姑娘牵起天赐的手,说道:“大哥,咱们马上回去。爹爹见你安然归来,一定喜出望外。”天赐黯然摇头,说道:“锦雯,你一个人回去吧。我不想再回纯阳庄了。”锦雯姑娘急道:“你为什么不想回去,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天赐道:“你以真心待我,我感激犹恐不及。可是有些事我难以左右,你也难以左右。如今正值纯阳庄存亡关头,我的确不该一走了之。可是我留下来多有不便,也让令尊为难。其中内情,你日久自知,我也不欲多言。锦雯,大哥惭愧,只能向你说声抱歉了。”

锦雯姑娘神色茫然,猜不透天赐话中之意,问道:“你果真要走吗?”天赐重重地点点头。锦雯姑娘迟疑良久,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大哥既然要走,我也不想回去了。带上我,走到天涯海角我也陪着你。”

天赐大吃一惊。他被锦衣卫追捕,自身尚且难保。带上锦雯姑娘,岂不是将她置于险地。天赐道:“锦雯,我此行劫难重重,祸福难料,生死难卜,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杀身之祸。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太不方便。我也不忍让你随我流落天涯,历生死之险。听大哥的话,马上回去。别让大哥为难,也别让令尊挂念。”

锦雯姑娘猛地扑入天赐怀中,螓首深埋在他胸前,说道:“不,你一定要带上我。千难万险我也不在乎。”忽地又低声道:“大哥,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自那日你从闻香教魔爪救我脱险,我就暗暗打定了主意,这一生一世就交给大哥了。只要能陪伴大哥身边,就是死了我也心甘。”这一席话将心中的绵绵情意表露无遗,不免螓首低垂,娇羞万状。

天赐心中不禁升起丝丝柔情。面对佳人的深情蜜意,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能无动于衷。事到如今,天赐也只有将真情直言相告。轻轻抚摸她的肩头,说道:“锦雯,你对我的情意,我全都明白,也由衷感激。可是我不能害你。锦雯,你能原谅我吗?”锦雯姑娘忽然抬起螓首,幽幽道:“大哥,你不喜欢我吗?”天赐道:“不!你是位可敬可爱的好姑娘。我如果不喜欢你,就是有目如盲。但我难言的苦衷,实不能接受你的情意。这些天你问起我的身世,我一直含糊其词。其实我不叫李涣然。半年前家父不幸遇害,我背井离乡,落魄江湖。朝廷行文天下追缉我。我来纯阳庄只为避祸栖身。而且我早有家室,新婚燕尔便遭此大祸,夫妻失散,杳无音信。我如果对你有任何许诺,便对不起妻子,对不起你,也不再值得你为我倾心。锦雯,我说的对吗?”

乍闻此事,锦雯姑娘不禁花容失色,黯然销魂。泣道:“不!你骗我的,我不相信。”但她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天赐的庄重神色使她不能不信。但心中的绵绵情丝无论如何也斩不断,说道:“大哥,不论你是朝廷要犯也好,有了家室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天赐爱怜之情再难抑制,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说道:“世间唯有真情最动人怀。你的深情厚谊,我会永远铭刻在心。可是我不能带你走。你不能辜负生养你的父母,我也不能对不住妻子,对不住我自己的良心。人生在世,并非只有男女情爱,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了令尊,为了纯阳庄的安危,你都不能一走了之。锦雯,听大哥的话,回去吧!把我忘了,将这段情永埋心底。它年若有机缘,我会再来看你。希望那时你已经有了如意郎君,有了更美满的归宿。”

锦雯姑娘痛不欲生,知道再也无法挽留天赐。泣道:“我听你的,马上就回去。今日一别,各自天涯,我会永远记得大哥。不论十年二十年,我都会等着你,等你回来看我,等你回来带我一起走。”

天赐心中无比沉痛。扶锦雯跨上马背,在马臀上重重击一掌,一人一骑绝尘而去。锦雯姑娘在马背上不住回头,叫道:“大哥,我会永远记着你。”天赐也高声叫道:“锦雯,后会有期。”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依依难舍。暗想:“人海茫茫,世事无常。此地一别,也许今生今世再难相见。什么后会有期,不过是一句虚话罢了。”

怀着黯然的心情送走锦雯姑娘,天赐继续赶路。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北行出里许。忽然发现身旁多出一人,与他并肩而行,竟不知是何时来的。天赐正欲发问,那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叫道:“好小子,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天赐大惊失色,奋力挣扎。那人的大手却象一把铁钳,死死扣住他的脉门。半身酸麻,用不出力气。只听那人笑道:“小兄弟,别慌,我没有恶意。现在随我去见一个人,只有你的好处,没你的亏吃。”

天赐心神略定,转首打量那人。只见他是个破衣褴褛的老者,长发披散,面貌清瘦黝黑。右手持着一条长大的铁拐,是个瘸子。天赐暗自诧异,问道:“老伯如何称呼?要带我去见什么人?我随你去就是,何必用强。”那老者笑道:“这可不行。如果不用强,不小心让你小子逃掉,我可要吃苦头了。莫多问,快随我走。”拉起天赐,展开轻功,快如奔马。天赐只觉两耳生风,如同飞行。这老者虽是瘸子,轻功却高得骇人,实在猜不透他的来历。莫非他是武林盟或是闻香教的高手?一想到闻香教,天赐大为焦急,心念疾转,想设法逃走。可是这老者一双大手抓得死死的,要逃脱谈何容易。

那老者拉着天赐,弃了大路,穿入树林,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小湖畔。只见春阳和煦,绿草如茵,微风吹风,水光粼粼,好一个清幽的所在。湖边的一大块卧石上,斜倚着一个干瘪老头,二郎腿高翘到半空中。手捧一个大酒葫芦,正一口接一口地灌着。一见此人,天赐喜出望外,叫道:“师父,原来是您!”

那干瘪老头正是天赐半年前拜的师父,醉仙孙老头。见到徒弟,孙老头乐得小眼睛迷成了一条逢。扔掉酒葫芦,笑道:“乖徒儿,快让为师瞧瞧。半年不见,没缺胳膊少腿,真是难得。”忽然又一瞪眼,向那瘸老头道:“李伯年,你是怎么搞的?办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我老人家久等,当真白活了一大把年纪。你看看,等你这功夫,一大葫芦酒全喝光了。你说怎么办?”

李伯年赔笑道:“您老请息雷霆之怒。此事怪不得小侄。您老如果可惜一葫芦酒,小侄赔还您就是。”孙老头怒道:“放屁!你当我老人家是个小气鬼吗?你说不怪你,难道还怪我老人家的宝贝徒儿?”又向天赐道:“乖徒儿,他便是八仙之首,恨地不平李伯年。浪得虚名,是个无能之辈。咱们别理他。”天赐暗自吃惊,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瘸老头居然是名动江南的铁拐李。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却听李伯年辩解道:“您老请听小侄一言。方才小侄找到李兄弟时,他正在,正在……。”说到此处忽然停住,目光瞟向天赐,不知下面的话当讲不当讲。孙老头追问道:“正在干什么?要讲就痛痛快快讲,别象个婆娘。”李伯年胡乱搔着头皮,左右为难。终于还是没敢隐瞒,说道:“当时李兄弟正与一位姑娘卿卿我我,难舍难分。小侄不敢打搅他们的兴致,所以多等了一会儿。”

孙老头奇道:“那位姑娘是谁?徒儿,找到你的小媳妇了?”天赐嗫嚅道:“不是兰若。是赛纯阳吕道玄的女儿吕锦雯。”孙老头勃然大怒,指着天赐的鼻子,骂道:“臭小子,你可真有出息。半年不见,别的没学好,倒学会勾引人家大姑娘了。不可救药,气死我也!”

天赐急道:“师父,您千万别误会。徒儿对吕姑娘决没有不轨之图。”孙老头叫道:“我亲耳所闻,你还说什么误会!这李伯年虽然无能,却从不说谎。”李伯年连忙解释道:“您老莫生气,此事怨不得李兄弟。是那位姑娘纠缠李兄弟,一定要跟他走。李兄弟坚决不肯,已经将她打发走了。”天赐暗暗松了口气,向李伯年投去感激的目光。孙老头怒气稍平,冷哼道:“这还差不多。你小子以后可要当心点,莫要做出对不住我那徒弟媳妇的事。否则我老人家打断你的狗腿,让你变成第二个铁拐李。”天赐与李伯年相对苦笑。

忽然孙老头一把抓起天赐的手腕,问道:“这是怎么弄的?谁伤了你?胆敢欺负我老人家的宝贝徒儿,这还了得。”方才李伯年抓得太紧,天赐的手腕泛起了一圈乌青,尚未褪去。天赐连忙抽回手,笼入袖中。说道:“没什么,是徒儿自己不小心弄伤的。”目光却不自禁瞟向立在身旁的李伯年。

孙老头人老成精,立刻就明白了。叫道:“好你铁拐李,狗胆包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我老人家可欺。我要……”转念一想,又将打断狗腿四字咽了回去。方才本是他令李伯年去将徒儿抓来,不要让他溜掉。当然怪不得李伯年。而且打断狗腿之刑用在别人身上尚可,用于李伯年却未免太重了。孙老头也不是全然不可理喻,改口道:“还不快给我宝贝徒儿赔礼。否则我饶不了你。”

李伯年天性旷达,并不介意,向天赐深深一揖。天赐连忙扶住,说道:“李大叔,万万不可。”话说半截,孙老头又大发雷霆,叫道:“什么?你叫他李大叔,你把师父置于何地?他怎配做你的李大叔,至多是你的李老兄。给我牢牢记住,以后万万不可再弄错。还有,那个什么赛纯阳吕道玄,也只是你的吕老兄。她的女儿矮你一辈,不许再去招惹她,坏了辈分。”

天赐深知师父的脾气,违抗不得,忙道:“是,李老哥。”李伯年亦道:“李兄弟。”孙老头转怒为喜,说道:“这才象话。世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弄错,只有辈分万万错不得。”老少兄弟两个连忙点头称是,心中暗自好笑。

孙老头兴高采烈,拍着天赐的肩头,说道:“乖徒儿,你真不愧为醉仙门下。才入江湖不足半载,就闯出了一个偌大的名头。神箭天王一箭退三仙,哈哈!这可把江南八仙去盖过去了。李伯年,你还有什么话说,我这徒弟不是绣花枕头吧?”半年前李伯年曾出言不慎称天赐为绣花枕头,孙老头记忆犹新,耿耿于怀。此时炫耀一番,只觉心中大乐,醉仙之徒毕竟与众不同。

李伯年却大不以为然。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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