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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抢着道:“不错,那‘妙僧’无花,也曾死后复活的。”
白猎忍不住问道:“人死真能复活?”
他自动生长在将军府,对江湖中的诡秘变化,自然了解得很少。
楚留香道:“人若真的死了,自然不能复活,但有些人却能用很多方法诈死!”
白猎道:“诈死?用什么法子?”
楚留香道:“内练到某一种候,就能闭住自己的呼吸,甚至可以将心跳停顿,血脉闭塞,使自己全身僵硬冰冷。”
他接着又道:“但这种法子并不能维持很久,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而且,有经验的江湖客,很快就会发觉他是在诈死。”
白猎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楚留香道:“据说世上还有三种奇药,服下去后,就能令人身上一切活动机能完全停顿,就好像毒蛇冬眠一样。”
英万里道:“不错,我就知道其中有一咱叫‘西方豆寇’,是由天竺、波斯以西,一个叫‘基度山’的小岛传来的。”
楚留香道:“但其中最著名的一种,还要算是逃情酒。”
自猎道:“逃情酒?这名字倒风雅得很。”
楚留香道:“只因制这种药酒的人,本就是位风流才子。”
他笑了笑,接着道:“有关这‘逃情酒’的由来,也是段很有趣的故事。”
白猎道:“愿闻其详。”
楚留香道:“据说这位才子风流倜傥,到处留情,到后来麻烦毕竟来了。”
白猎道:“什么麻烦?”
楚留香道:“常言道:‘烈女怕缠郎’,其实男人最怕的也是被女人纠缠,尤其是像他那么样的风流才子,最好是一留过情,就‘事如春梦了无痕’了。”
他笑了笑,接着道:“但到了后来,却偏偏有三个女子都对他痴缠不放,他逃到哪里,这三个女子就追到哪里,他是个文弱书生,这三个女子却偏偏都有些本事,他打又了不过,逃也逃不了,简直波她们缠得快发疯了。”
张三目光在楚留香和胡铁花面上一转,笑道:“这叫做:天做孽,犹可道,自作孽,不可活。”
楚留香道:“幸而他博览群书,古籍中对毒药的记载也不少,他被缠得无可奈何时,就参照各种古方秘典,制出了一种药酒,服下去后,就会进入假死状态,那三位姑娘虽然痴心,但对死人还是没有多大兴趣,他总算逃脱了她们纠缠,孤孤单单,却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过了下半辈子。”
他微笑着,接道:“所以这种酒,就叫做‘逃情’酒。”
胡铁花失笑道:“看来你也应将这种酒准备一点在身上的。”
英万里目光闪动,道:“香帅莫非认为了枫也是在诈死?”
胡铁花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将那口棺材的盖子掀了起来。棺材中哪里有了枫的尸体?”
丁枫果然也“复活”了。
第十一章 凶 手
棺构里也不知是用鲜血,还是朱砂写了十个血红的字:“楚留香,这地方我让给你!”
胡铁花跺了跺脚,将其他五口棺材的盖子也掀了起来。
每口棺村里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胡铁花、金灵芝、英万里、白猎、张三。”
英万里苦笑道:“他不但已将棺材替我们分配好,而且居然也早就看出了我们的来历。”
楚留香沉吟着,缓缓道:“他并没有看出来,是勾子长告诉他的。”
英万里道:“香帅认为勾子长也跟他串通了?”
楚留香道:“勾子长有求于他,自然不能不跟他勾结在一起,他知道了勾子长的秘密,也正好利用勾子长的弱点来为他做事。”
胡铁花摸着鼻子,道:“这件事我虽已隐约有些明白了,却还是不大清楚。”
楚留香道:“要弄清楚这件事,就得从头说起。”
胡铁花道:“好,你一件件说吧。”
楚留香道:“你有耐心听下去?”
胡铁花道:“如此复杂诡秘的事,不把它弄清楚,我怎么睡得着觉,就算你要说三年,我也会听得很有趣的。”
楚留香道:“这件事情的关键,就是那‘海上销金窟’。”
他忽然向金灵芝笑了笑,道:“那地方的情形,金姑娘想必知道得比别人都多。”
金灵芝垂着头,沉吟了很久,才咬着嘴唇道,“不错,海上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地方,但那地方并没有琼花异草,更没有酒泉肉林。”
楚留香道:“那地方有什么?”
金灵芝道:“因为那些秘密不是价值极大,就是关系重大,所以那里的主人每年都会将一些有关系的人请去,要他们次购那些秘密,有时一件秘密有很多人都要抢着买,大家就要竞争,看谁出的价最高。”
楚留香:“譬如说……‘清风十三式’?”
金灵芝又用力咬了咬嘴唇,道:“不错,清风十三式的心法,就是他们卖给我的,固为华山门下有个人欺负过我,用的正是清风十三式,所以我不顾一切也要将这秘密买来,叫那人也在我手下栽一次筋头。”
她接着道:“但那销金窟的主人却警告过我,千万不能将这种剑法公开使出,否则他就要将剑法追回呢?”
金灵芝道:“他们……他们自然有法子的!”
说到这里,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目中竟也露出了恐惧之意,显然对“他们”手段之毒辣,了解得很清楚。
楚留香道:“但那天你一时气愤,毕竟还是当众将‘清风十三式’使了出来,恰巧又被丁枫瞧见,所以才被他所胁,做了一些你本不愿做的事。”
金灵芝点了点头,眼圈儿已红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未,那地方金姑娘是去过的了。”
金灵芝道:“嗯。”
楚留香道:“那地方的首脑,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金灵芝道:“不知道,我没见过,谁也无法看得到他!”
胡铁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看不到他?难道他会隐身法?”
金灵芝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是为什么了。”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也许永远也到不了那里,你为什么不先说来听听?”
金灵芝道:“我不高兴。”
胡铁花还想再问,但楚留香却知道像她这种女孩子若说“不高兴”时,你就算跪下来,就算把嘴皮都说破,她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因为她知道你若问不出,一定会生气。
她就是要你生气。
楚留香道:“现在,想必又到了他们出售秘密的会期,丁枫说是特地出来迎客的,但我们这些客人,他显然不欢迎。”
胡铁花道:“但他又怕我们会找到那里去,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想法子将所有不受欢迎的客人全都聚在一个地方,然后再一个个杀死!”
张三苦笑道:“最理想的地方,自然就是船上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想跑也没地方跑,除非跳到海里去喂鲨鱼。”
胡铁花道:“但他为什么要摆几口棺材在这里呢?难道生怕我们太马虎了,觉得下手太容易,所以特地要我们提防着些?”
楚留香笑了笑道:“他当然不是这意思。”胡铁花道:“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实在猜不透了。”
楚留香道:“他这么样做,只不过是要我们互相猜忌,互相提防,我们若彼此每个人都不信任,他才好从中取利,乘机下手。”
他缓缓接着道:“而且,一个人若对任何事都有猜疑恐惧之心,就会变得疑神疑鬼,反应迟钝,判断也不会正确了。”
英万里点点头,道:“不错,这种就是‘攻心’的战术,先令人心大乱,他才好混水摸鱼。”
他笑了笑,接着道:“只可惜,他还是算错了一样事。”
胡铁花道:“算错了什么?”
英万里道:“他低估了楚香帅,还是不能‘知已知彼’,他自以为这件事已做得天衣无缝,却未想到还是有破绽,被楚香帅看了出来。”
张三道:“他自知有些事已瞒不下去了,所以就先发制人,自己诈死,他认为无论谁也想不到死人会是凶手!”
楚留香昔笑道:“那时你怎么没有想到他是在‘诈死’?这种事你以前又不是没有遇见过!”
楚留香叹道:“那时我的确该想到的,他为何要再三叮咛我,要我将他的骸鼻带回去?……”
胡铁花冷笑道:“回为他并不是真死,生怕别人给他来个海葬。”
楚留香道:“但一天内船上已接连死了好几个人,而且大家又部知道很快还会有人死的,所以他突然死了,别人才不会想到他是在‘诈死’,固为每个人心理都有种惰性。”
胡铁花道:“惰性?什么叫惰性?”
楚留香道:“譬如说,群羊出栏,你若将一根木头横挡在栏门外,羊自然就会从木棍上面跳过去。”
胡铁花又在摸鼻子,显然还不懂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楚留香道:“第一只羊跳了过去,第二只跟着跳了过去,第二十只羊也跳了过去,那时你若突然将木棍撤开,栏门外明明已没有东西挡着了,但第二十一只还是会照样跳着出去……”
胡铁花打断他的话,道:“我们是人,不是羊。”
楚留香道:“这就叫惰性,不但羊有这种惰性,人也有的。”
胡铁花摸着鼻子很久,摇着头喃喃道:“这人说的话有时谁都听不懂,便却偏偏觉得他很有道理,这是怎么回事呢?”
楚留香笑了笑道:“了枫的确将每件事都算得很准,只可惜到最后他又算错了一件事。”
张三道:“他又算错了什么?”
楚留香道:“他低估了胡铁花,认为小胡一醉就会醉得人事不知,所以才会乘机去向小胡下手,却未想到时常喝醉的人,醒得总比别人快些的。”
张三道:“不错,醉得炔,醒得也一定快。”
楚留香道:“他一击不中,虽然自翻板秘道中逃脱,但已被小胡认出了他的面目,虽还不能断定我们是否会发现他‘诈死’的秘密,但这种人做事绝不肯冒险的,所以才不得不使出了这最后一着!”
英万里叹道:“不错,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已先留好了退路,‘诈死’就是他第一条退路,等到这条路也走不通时,就再换一条。”
楚留香道:“他想必已和勾子长商量好,等到必要时,就由勾子长将我们引开,他才有机会逃走。”
白猎忍不住道:“大海茫茫,能逃到哪里去?”
楚留香道:“甲板上本有一条危急时救生用的小艇,我方才到甲板上去时,这条小艇已经不见了。”
白猎道:“那种小艇在海上又能走多远?遇着一个大浪就可能会被打翻。”
英万里叹道:“以丁枫行事之周密,这附近想必有他们的船只接应。”
白猎默然半晌,忽然笑道:“但他毕竟还是自己逃走了,毕竟还是没有杀死我们。”
英万里突然不说话了。
楚留香却苦笑道:“他留我们在这里,因为他知道我们活不长的。”
情况无论多么劣,楚留香也总是充满了希望。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绝望。
但现在,“活不长”这三个字,竟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自猎动容道:“活不长?为什么活不长?”
楚留香道:“大海茫茫,我们既无海图指示方向,也不知道哪里有岛屿陆地,他离船之前,将船上的水手全部杀死,就是想将我们困死在海上!”
胡铁花道:“但我们至少还可以从原路回去。”
楚留香叹道:“这是条很大的船,张三虽精于航行之术,我也勉强通晓一二,但以我们两人之力,总无法将这么大一条船操纵如意,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