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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简单的金属箭头,只有一支一动不动地指向南方,这支风标显得格外粗大,是一个人型的侧影,军人的样子,在舞着剑……
拉乌尔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不,这绝不是随便某个军人。这是一名剑客!“哈!看吧,你眼睛突然发花了,罗平兄弟。”他严厉地目责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也只能在流云中看到剑客了!”然而!……风标已经生锈,已经被坏天气和烟雾腐蚀得太厉害了,它肯定在这里竖立很久了。褶边很呆板的短斗篷迎着风像一张帆,剑直指向天际,靴子……是的,这是一名剑客。拉乌尔烦躁发怒是因为这些迹象,以嘲讽人的形式在他的脚下播撒,就像是珀蒂·普塞的面包屑,任何地方都不会送的。德·达尔塔尼昂靠剑锋赢得了光荣和财富。那么好啦,他就在这里,德·达尔塔尼昂,那他的剑锋指着什么呢?田野?天空?虚无?……此外,这个德·达尔塔尼昂也呆在艺术品长廊里。呸!去他的!没有必要为此伤脑筋。七巧板的拼板游戏需要校正的时候来到了。使这位非同常人的人具有力量的,是他从来不会被困难吓晕头。他很清楚,另一个人认准了只有演绎法才能打开反向外形墙缺口的时刻。但是,如果道路不是显得太堵塞的话,他马上会改变方向,并寻找另一条通道。然而,眼下,出路在干呼唤出阿尔方斯“弗朗热。
拉乌尔不急不忙地走下来,马上开始寻找吕西尔。他在图书室里找到了她。她一看到他进来,便匆匆地擦眼泪。
“好难过呀。”他说,“趁我转过身去的这会儿功夫,就大哭了起来!就好像我不能保护您似的!”
“我好害怕。”她低声说着,“他们会伤害您的,对您也一样。”
“那么您是在为我伤心难过了,亲爱的吕西尔!如果我向您讲述我的生活,您肯定会看出我毫无痛苦地闯过了很多很多的危险……”
他颇受感动,他以十分纯真的动作,用手搂住了年轻姑娘的肩。
“什么也不用害怕,吕西尔。我就是生活在火中的蝾螈。火是我的生活场所。”
她微笑了,眼里还噙着泪水。
“您很像他。”她说。
“像谁?”
“像他!”
她指了指装有剪报的信封。
“噫!但愿如此。”拉乌尔开着玩笑说,“但是我远远比不上他。不过我很清楚他要干些什么,如果他在这里的话。”
“干什么呢?”
“他将无休止地向您提问题。比如,他会向您问各种各样关于您叔叔阿尔方斯的情况。”
语调是活泼诙谐的,声音是如此年轻,就像没有任何柔情的玩笑,具有一种极强的缓解的能力。吕西尔,忘记了自己的忧虑,高兴地辩驳着。
“我会跟他说:‘问我吧,罗平先生。对您,我绝不会隐瞒任何东西。’”
“好,那么开始吧!首先,人们为什么从来见不到他呢,这位叔叔。一般来说,他总还应该关心您和他的兄弟吧,总还会来看望一下你们或者请你们去他那里做客吧。”
“我的监护人不大喜欢他。需要承认的是,他确实不讨人喜欢,不讨任何人喜欢。另外,他独自一人生活,像个野人。”
她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的父母亲却与他很融洽,尤其是我父亲。”
“他住在什么地方?”
“离这儿不太远。就在圣阿德莱斯的上面。当我们去‘大卵石’的简陋小屋时,我们在他门前走过,……我不记得我是否曾经向您解释过……‘大卵石’是我父亲结婚前买下的地产的一部分。在悬崖脚下,您知道有一栋房子……”
她迟疑了一下。拉乌尔马上低声催促道:
“往下说,快点!……我知道。”
“在悬崖后面不远的地方,在高处,有一块实实在在的地方……是我父亲为了挣口饭吃而置下的农场,它被整修成一处很舒适的临时住宿处,……当我父母亲搬来欧奈维尔城堡住时,我父亲把这块地产给了他兄弟阿尔方斯,不过他仍保留着‘大卵石’。”
“真够大方的!”
“我父亲真的很好。”
“他干些什么呢,这位先生?”
“我想没有什么大事。他埋头写作,而且在他年轻时,他曾经发表了几本诗集和他极欣赏的埃雷迪亚风格的东西。随后,他就开始致力于一组浪漫史诗的创作。但是渐渐地,他便失望了。”
“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人,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在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他的两个兄弟发达了。这块地方有名字吗?”
“有。叫圣让园圃。”
无意地在提问的拉乌尔吃了一惊。
“圣让园圃!”
“有什么可奇怪的吗?”吕西尔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
不过,需要马上采取行动的念头使他血管里的血液加快了流动。
“是他命名的吗?”他继续问。
“不。我父亲买时,这个地方就叫这个名字。”
拉乌尔压低了声音:
“您的狗在哪儿?”
“在我的房间里。它正在睡觉。”
“我希望它今后不离您左右。”
他把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往前大跨了三步,冲到艺术品长廊的门前,然后猛地把门打开。没有一个人,可是开门声却在久久回响,就好像在教堂的穹顶之下产生的效果一样。他又沿原路走回来,尽量显出无所谓的神情。
“原谅我……我好像听到……这确实很滑稽。阿波利纳除了隔门偷听别人的谈话之外,总还有其他事情好干吧。”
“噫!我可以为她担保,也可以为她丈夫担保,他们对我们很忠心。更何况阿希尔还没回来呢。”
拉乌尔想的其实既不是阿波利纳,也不是阿希尔,而是另外一个人……就是那个锯断梯子横杆的人。他先前暗中破坏了年轻姑娘的车子,在那一边,还修了一个翻极活门……难道是他,现在正呆在艺术品长廊里吗?因为艺术品长廊里肯定有一个人,拉乌尔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难道会是男爵?他可真会看时问。
“您现在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等着阿希尔回来。您再出来时,要波吕克斯陪着您。您听到了吗?……我因为还有些事情要印证,所以要在外面耽搁得久一些。我需要有个冷静的思考……对啦,我肯定需要有一把钥匙。我不想在深更半夜,这很有可能,去按栅栏门的铃。”
“这很好办。我把我的那一把给您,我从来都没用过。来吧,它就放在我的写字台里。”
他们走出了图书室。
“尤其,”拉乌尔说,“不要去想象上帝知道了什么。您没有危险……至少现在没有。我们在跟一个很会选择时机,又偷偷摸摸的人打交道。他十分细心地设置套索,在人们可以放心大胆通过的地方……但是,如果我坚持不懈地戒备着他,我想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当我不在时,我不允许您害怕。”
“我不会害怕的。”
她很纯情地向他伸出双手,此时,他感到冷静就要离他而去了。
“快一点。”他低声说,“把钥匙给我,我该走啦。啊!我差一点儿忘记了:我要用带斗的摩托车。随便您怎么跟阿希尔解释一下。”
他站在一扇朝向主要院子的巨大窗子前等她。他越是想,就越是感到敌人是处心积虑和小心翼翼地准备着,想要马上采取新的行动。同时,他也越来越感到阿尔方斯叔叔在这晦涩的悲惨事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情况到底怎样呢?他不可能露面而不被马上认出来。可是,被拉乌尔称为“怪人”的人好像生活在弗朗热家族的阴影之中,并且像看不见的幽灵一样在城堡中游荡。其中定有令人惊恐的秘密。
“给您钥匙。”吕西尔说,“千万要小心!”
她站在他的面前,天真,充满信心,满脸的成熟和满眼的稚气。
“我会很想您的。”她本能地说。
可是他却差一点儿叫了出来:
“住嘴!你看不出你在折磨我吧,我都快要崩溃了。”
他拿起钥匙就跑开了。只是到了摩托车上他才发起火来,当然这不是愤怒之火,而是受煎熬之火。有一阵子,他想绕道去审问老贝纳丹,不管他愿意与否,从他嘴里掏出欧奈维尔城堡的秘密。但是他放弃了,因为害怕耽搁了宝贵时问。但是,在勒阿弗尔地区,车子抛锚了,他只得找一家车行,请了一位修理工。后者不负责任地胡乱摆弄着马达,满脸固执的样子,在重复着:“是火花塞。肯定是火花塞。”当带斗的摩托车又能启动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再要他多等一分钟的话,说不定修理工会被他掐死的。
拉乌尔上了圣阿德莱斯路,根本就不考虑拖斗,把车开上了悬崖上面的小路搭接石上,然后朝着“大卵石”冲下去。圣让园圃应该就在右边。他把车扔在了矮树林的后面,马上辨认方向。圣让园圃就在眼前,一堵墙环绕着它,这是一堵几乎被爬壁植物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老墙,连小孩子都可以毫不费力地爬上去。拉乌尔翻过墙去,看见了房子。吕西尔说是一个古老的农场。他预想会看到一个古老的房子,结果使他吃惊的是发现了一幢比较现代派的房子,而且门上爬满了紫藤萝。
窗子被门板封得严严实实。没有一线光亮透出,无论是从底层,还是从二楼。可是屋顶上却透出了一圈光。拉乌尔悄无声息地变换了一下位置,绕房子走了一圈,然后稍微站开一点儿,马上就看清楚使他困惑的光束是从玻璃顶棚上射出来的。哈!吕西尔的父亲让人建造了一个大工厂。当天气不允许他去“大卵石”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做一些精加工的活。现在他的兄弟在这里,正在读书或者写作。
一间食物贮藏室靠墙凸出来。爬上它的屋顶不会有什么问题。拉乌尔像个影子一样,借助一根粗藤攀援着爬上了房子的屋脊。现在他只能爬行着到玻璃顶棚那个地方去了。他万分小心地探出头去看下面,结果一下子惊呆了。
他看到,就在他的下面,他马上就能认出的一个人:男爵的用人,就是他曾经用手枪威胁过的那个用人。这个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口里叼着烟卷,正在朝拉乌尔尚未望到的工厂的某个位置盯视着。他还得再往前爬一爬,遗憾的是,夏日夜空刚刚升起的月亮洒下了很亮的光,把影子映现得十分清晰。它很可能会把他的身影映印在工厂的地面上。借助双肘,他往前移动了几厘米。随着往前移动,下面的场景也就看得更清楚了。靠墙的地方,有很多书籍。在一张小桌子上,一本杂志仍在摊开着。可是阿尔方斯·弗热朗在哪里呢?
他很快就发现了他,可是脸却要扭歪了。因为这正是阿尔方斯,这位可怜鬼好像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而另一位正用手枪抵着他的太阳穴的人,正是加尔瑟朗男爵。一切又重新开始了,以一种梦幻的精确和一致。这一次,拉乌尔不再是趴在荒野,而是在一幢房子的屋顶上,而且他们不是在烧猎物的脚,而是比这更加糟糕,他们在数点了。拉乌尔看见男爵在摇晃手指头。即便听不到声音,也能很容易地明白他的意思:“—……二……三……!说!……快。秘密,否则我就结果了你……”
弗朗热摇晃着他那满头零乱头发的脑袋,他那两道浓眉使他酷像于贝尔。他说:“不……”“五、六、七……”他马上就要开枪了。拉乌尔从喉咙里发出吼声:“住手!……你们不能杀害他,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如此不慌不忙地。”他爬开了一点儿。
此时灾难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