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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回来?”
我听着严素非略显恼意的问话,觉得诧异,想了想,觉得他问的也是我离开金戈家后不去渡口回留照反而反向离开越走越远的事。
四天前,苏青云拦下了缥缈风的马车,然后带着我回留照,在白芷国边境那家客栈里,他也是问了这句话。那时我尚且扯了一句“难得出门,想着四处走走,”现在么,我该怎么说呢?
不过,严素非一直在和乡,如何知晓这些情况?
抬起头,微微觑了他一眼,却见他正盯着我,目光严厉,于是赶紧低下头,感觉头顶乌云密布。
严素非倒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道:“我人虽在和乡,但不代表我就一无所知。你去望月国,在洗月湖上遇刺,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你知道我去望月国?”
“嗯,去之前,王爷曾知会过我。”
严素非的杯子续了茶,大概是茶的滋味确实不错,喝了一口后,他的眉头舒展下来。“跟我说说,这一路的遭遇。”
听着这话,我觉得很无奈。因为苏青云早就询问了一番。除了省略了金戈和缥缈风的某些可能影响我和苏青云感情的言论、我独处荒野的那段、缥缈风的真实身份和他们对我是云家人的怀疑外,我基本如实相告。
之所以省略那些言语,是我觉得苏青云未曾讲什么青云紫烟,大概也就抱着过去的事情不再提这个心态,那么我也就不再刨根问底,毕竟生活简单安宁是我的毕生追求;而不讲独处荒野那段,是我觉得那种境界体会的时候别有滋味,讲出来就是矫情;我没有说出缥缈风是风族族长这个身份和他们认为我是云家人这个事,前者是配合缥缈风的神秘,后者是我觉得此事并不靠谱不说也罢。
而现在严素非又要询问,看来我得再说一遍了。
因为有过一遍的叙述经验,所以在严素非这我说得个流畅。从洗月湖上遇刺,到望月国与兰守轩见面,到被金戈劫走又放走,到遇缥缈风,到去御数剑庐,到在农庄的小住,到最后被苏青云找到,都一一说来。
我本想笼统叙述一遍,谁知严素非问的极细,像是怕我遗漏掉什么重要环节。他的追问,又不是咄咄逼人的追问,反而是像是循循善诱,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你有种全盘托出坦白从宽的冲动。
坦白从宽,是的,严素非端坐在椅子上,就像个严厉的长者,而你,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你试图撒谎,但在他的火眼金睛下,你的小心思根本无处遁形。
不可否认,严素非让我从心里发怵。
严素非问完所有他想知道的细节,沉思片刻,说:“金戈说苏王爷娶你只为得到我和乡的力量,青云紫烟才是天作之合,你虽不信金戈的话,但还是在心里产生了影响。所以,苏王爷未能及时来接你,你便认为事实果真如此,从而退缩了,不愿回来,是也不是?”
我见严素非一字一句准确无误的分析出了我当时的心境,不由想起“心思缜密心细如发”这样的词。我看着他锐利的目光,直觉那目光剖开了皮肉,将我那颗心脏扫视了一圈又一圈,不由一阵哆嗦,而后低低回了个 ——“是。”
严素非的目光锐利至发寒,然而声音依然古井无波,“你不愿回青州,也不愿回和乡了?”
看着他这番模样,我便知他此刻有些危险。
记得那时严素非退了林家小姐的亲,林家上门大闹,严素非扬言“不能爱护严云迟的人是不能做严家的女主人的”时候,便是目光锐利至发寒,声音始终古井无波。虽是如此,却在当时乱糟糟的场合下,依然以这股淡漠的姿态镇住了所有人。
我嗅到了某种危险,便开始仔细琢磨怎么回话。然而严素非接下来的话让我却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和乡严家,永远是你的家!”显然严素非极不习惯这么直白的表达,虚咳了下,才继续道,“不要想着无处可去无人可依,只要你还姓着严,你就永远不是无家可归的人!”
听闻此话,心念一动,眼皮一抬。
只要你还姓着严?如果有一天我不姓严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没了吗?不过我若不姓严,我还能姓什么?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字,浮浮沉沉,却足够清晰,那个字,那个姓氏,是——云!
恍然间我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某一个晚上盘旋在心上,始终无法解答。
我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可知我的娘亲,是什么人?”
缥缈风说:也许你的娘亲是云家人,后来遇到了严素非的父亲……
虽然我尽量平缓声音,装着不经意的一问,然而这个问题本身就很突兀,所以引来了严素非略微诧异的目光。
我抬起头,让目光纯澈,让心跳平和,然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的娘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严素非见我问得执着,盯着看了我一会,而后低头抚了抚手上的玉扳指,淡漠道:“我从未见过你娘亲,也从未听到过任何关于她的事情。”
提起来的心落下,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我又是如何中下寒毒成为活死人的呢?”
严素非依然抚着扳指,目光却被窗外突然的鸟啼鸣吸引,等到鸟飞走,他才道:“五年前的秋天,你被送到严家的时候,便中了寒毒昏睡不醒。”
意料之中的回答。我想着也许五年前发生的事,注定要从我生命里抹去了。
沉默了一会,严素非又开口道:“他已查出,那批刺客,是宫里那位所为!”
严素非口中的“他”指的当然是苏青云,而宫里那位,想来是留照国那位皇帝。
我听闻他的话,心思一动,无端想起那时缥缈风关于“杀我者苏青云“的揣测,随即摇摇头,心想我怎么又想到这事上来了。
“他身边有那边的人,埋得太深,因此未发觉。那边这个举动,无非是想让我对他心生嫌隙。手段不高明,但你若有什么闪失,倒也达到他们要的效果!”严素非的脸上,严厉中带着一抹杀伐之意,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
我体会这这段对我来说稍显晦涩的话,体会完毕,心思波动。
留照君主在苏青云身边有奸细,此奸细本极得苏青云信任,所以我遇刺,严素非必像缥缈风一样揣测是苏青云为之。但是很显然留照君主失策了,奸细曝光,我安然无恙,而苏青云和严素非的关系也并不脆弱的经不起一个低劣的阴谋。
但是,我心思波动的是严素非的后一句话。虽然手段不高明,但是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留照君主会得到满意的结果,他满意的结果,无非是苏青云和严素非生嫌隙而不合。
那么,这就是说,如果我出了事,不管是哪边下的手,严素非一定不会轻易罢休,哪怕,是对苏青云!
我惊愕的抬起头,严素非依然千年如一日的严厉面孔,仿佛他刚才说的仅是他平日里最寻常的一句话。
“还有,那位缥缈风,来历不明,他虽耗费真气替你化解牵机之毒,但其人善恶难辨,他日遇到,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严素非叮嘱道。
对于缥缈风这段,我也只说了洗月湖上他的出手相助、荒野上的偶遇、耗费真气替我化解牵机之毒,对于他的无所不知是一笔带过,他的真实身份更是只字未提。我本以为这般说来,他们该对他大为好感,然而苏青云听到我的叙述后只是温和微笑不以为意,到了严素非这,居然成了“来历不明善恶难辨”,这让我大为受挫。我想着我该不该抖露出他“风族族长”的真实身份呢?
还是先听听严素非是怎么看待风族的吧!
“你可曾听说过风族?”我斟酌着问道。
“风族?”严素非又闪过一丝锋利的视线。
“嗯,在外面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觉得,好像挺厉害的。”在严素非锐利的目光下撒谎,这当真是个考验心理素质的活。
“风族,荒海大地最古老的部落。据说居住在后周国边境一条名为婆罗的河流四周。但是从来没有人找到过那条河流,也从来没有人找到过风族的身影。大概是灭亡了吧!”
严素非想起了什么,又道:“我在和乡四庄挑了一些人留在你身边,好有个照应。”说着他向门口唤了个名字。
话音刚落,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却是个女子。身材高挑,着黑色便衣,束简单发髻,行如风,站如笔,无比干练的模样,而那张白皙干净的脸上也配合着漠然之色。她施了个礼,干净利落道:“袁起见过夫人。”
“她是和乡四庄最年轻的五层高手,她是明面上的人,在暗底还有一拨人,有他们在你身边护着你,我也可以放些心。”
严素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前来来禀报的随从打断。简单吩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只是在右脚刚跨出门槛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道:“我不方便与你时时走动,但你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和乡严家,永远是你出入自由之地!”
我望着严素非一脸严肃,心上却一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连连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完】
☆、我从海上来(一)
帝城,座落于留照国中北部,离青州有三天的车程。
苏青云在上月时候说过下月去帝城的事,后来因兰守轩的事耽搁,而后事件连连,于是帝城之行拖延至今。
去帝城,是为了参加苏氏王朝两年一度的宗族聚会。
帝城与青州中间,隔了个宣州。宣州,有个林家。林家,有个曾经和严素非有婚约的林家小姐。
过了宣州,在离帝城尚远的地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映入眼帘。
那是一座黑褐色的塔,笔直如锥,如裂地而出的一根擎天之柱。
我看着它,心生震撼,“这是什么?”
苏青云说:“这是无极塔,荒海大地最高的建筑物,建于商国夏如茧时期,与荒海大地最南端的无垠峰南北呼应。”
听闻苏青云说到“无垠峰”,我的心一动。无垠峰上,是有火赤莲的。
我确认,苏青云点头。我欲细问,苏青云却有事走开了。
云浮并不知无垠峰,倒是同车的袁起知道。
她说:“无垠峰是荒海大地最高的山峰,直入云霄,常年云雾缭绕,有如仙境。无垠峰高而险,有如利刃拔地而起,石壁光洁,无处攀爬。但是无垠峰上却生长着很多灵药,所以攀援者众多,但顶多也就攀至峰腰,无一人可至峰顶。也有人说,无垠峰上居住着一位天人,她不愿世人打扰,便设了迷局,云雾便是她的法术。”
我和云浮都听得入迷。云浮询问着是否真有神仙。其实我也想问来着,但被云浮抢先了。
袁起说:“有个采药的望月国医生曾看到过。他说那时他正攀在悬崖,正抬头看还有多远的时候,只见一个一袭白衫青丝如瀑的女子,从云端飞下,衣衫缥缈,身形翩跹,转瞬便消失在云雾中……”
我听着袁起说着,目瞪口呆,心里想着我若能见上一见天人,那该多美满。
这样想着想着,竟在车轱辘平稳的转动里睡了过去。
醒来时候,已到了帝城苏青云的王府。
……
苏青云在帝城的这座府邸,雍容华贵,不似青州苏园的清新雅致。
我想着我尚且没有在苏园印上我的个人标记,如今又要进入一个陌生的城市居住于一个陌生的宅院,然后,接触又一帮陌生的人。我蹙蹙眉头,觉得幸好还有云浮,还有苏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