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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离以手抚额,在猜是哪个蠢蛋出卖了他,极有可能是他那个最丑的侍卫弃暗投明了。
“周羿每天送来的礼物和信函,你没收了就没收了,但师兄的信的呢,你总不会等师兄回来和你对质吧?”若雪挟了个汤包放到他嘴边:“吃吧孩子,下次不要撒谎了,你这种心态我很了解。”
卫离脸上没有被揭穿的羞恼,神色依旧从容,眼角斜挑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张口咬住汤包,优雅的慢慢咀嚼着。
若雪迎着他魅惑的眼神,一本正经地问:“卫离,你这是拿我当女儿养吧?”
卫离的桃花眼有一道暗芒闪过,咀嚼的更慢了,许久才道:“何以见得?”明明是当娘子来养的说。
“有些做父母的,因为担心孩子学坏了,或者说被外面的人带坏了。就会和你一样,有信件就会偷看信件;有日记就会偷看日记;一天到晚想查看孩子的短信,恨不得在孩子的手机上装个窃听器;电脑……”
若雪顿住话头,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扯远了,话锋一转:“我也不是说你的行为不好,因为你和那些爹娘的心态一样,是关心孩子才会这样。”
卫离微敛起眉头,他倒是不怕被指责成爹。他比较在意的是若雪又提到一些他听不懂的词,让他觉得他不了解她——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极端的不喜欢!
不过此时并非纠结这些的时起,他慢条斯理的掏出一封信,递给若雪:“师兄的。周羿的我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你想看也看不着。”
若雪打量了信函一眼,又抬头看了看他:“周羿的写了些什么?我才不信你没有看,上次那封送走后,我猜你只怕肠子都悔青了,几夜睡不好觉。”
“……”卫离面不改色取了她手上的信封打开,抽出折叠好的信纸放到她手上:“师兄的我不曾动过。”
若雪正要夸他有进步,他又轻描淡写地说:“师兄的字是不是变丑了?我看看。”
“……”若雪恨不得把信盖到他脸上,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永远都不要对卫离的掌控欲抱期待!
……
见送去卫家的礼物和信件又被送回,还附带了不少贵重的回礼。周羿还没来得及说话,八哥侍卫就兴高采地叫开了:“世子,你真是越来越奸诈了!又白得了这么多财物回来。”
周羿今日人不是很舒服,起来的晚,这会儿也正在用早膳不是早膳,午膳不是午膳的饭食。
他不戴面具的脸真的令人很惊艳,比之端王妃的美丽更胜几分,足以惑乱众生,一双黑眼球特别多的墨瞳只要淡淡的看你一眼,心志不坚的人极有可能找不到东西南北。
他如玉的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听到聒噪侍卫的话也像没有听到一秀般,懒洋洋地挟了一块槐花糕放到鼻下闻了闻,又意兴阑珊的搁回盘子。
八哥侍卫对主子的食欲不振早习以为常了,若是主子哪天如同饕餮般胡吃海喝,那他才要担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所以他的谈兴有增无减:“世子,你的仇人出手恁是大方,每天只送一次礼太可惜了!要不你多写几封信吧,我们一天送他十趟八趟,这样得到的回礼更多,我们也可以更快的致富。”
周羿被他吵的脑壳疼,对他小家子气的话不予理会。身为王府侍卫,银钱上也没谁短他的,但不知怎么搞的,这家伙就长了个只进不出的守财奴性子。
“哟!”
周羿对他一惊一乍的性子了如指掌,安心等着下文。没料到那家伙撅着腚钻在礼物堆里,半响不出声。
真是该说的不说,滔滔不绝的全是废话。
“干什么呢?”周羿挟着麻饼砸他。
八哥侍卫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张嘴叨住香酥的麻饼,含糊不清地道:“看你……仇银……写给你的信。”世子送了这么久的信,人家一封也没有回给他,这第一封信显得何其珍贵,他要先睹为快。
“……”周羿想掀桌。
无独有偶,这八哥侍卫和卫离一样,喜欢窥人信件,功力比之卫离更上一层楼,连主子的都不放过。
他的理由是,反正主子懒嘛,我能者多劳且不居功自傲。
几口嚼完麻饼,他正要念信的内容,周羿却伸手挥了挥:“且慢,有客人来了。”
其实也不算客人,许是都知道周羿的性子,一般人也不敢来扰他清净,再说来了也不一定碰到人。
这次来的人有永远光鲜亮丽的端王妃,威风凛凛的金总兵,以及灰头土脸的陈知府。
几个人见完礼,寒喧了几句,端王妃便步入主题:“陈大人带了你父王的亲笔信,你要不要看看。”
周羿的脸上又戴上了黄金面具,对端王妃的话好似不置可否,只微微侧了侧脸。
鹦鹆从诚惶诚恐的陈知府手中接过王爷的墨宝,毕恭毕敬地呈到世子面前。
周羿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信的内容扫完了,然后一手支额,一手曲指轻敲着椅子扶手,整个似陷入沉思中。
端王妃深知他的性子,也不催他,一径端着精致的茶盅和金总兵品着香茗,并示意惶惶不安的陈知府稍安毋躁。
陈知府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了。从那日陈夫人母女来求见她,儿子说不能轻举妄动,因小失大,她便一脸惋惜的对陈夫人说了无能为力。
奈何陈知府害怕身陷囹圄,拼命的上窜下跳四方奔走,竟然弄了一封王爷的亲笔书信过来。王爷的信端王妃没看,内容是什么她也没有兴趣,横竖儿子自有主张。
室内一应摆设都非常的华贵典雅,习习的春风顺着大开的门窗吹了进来,带来院外鲜花的芬芳。
初夏刚至,天气并不炎热,身处如此美好环境的陈知府,脑门上却渗出密密的汗珠,俨然一副等着判决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哪个可恶的家伙在他背后捅阴刀子,竟然搜集了他这么多年贪赃枉法,营私舞弊的罪证。幸好上面也知道他和端王爷关系匪浅,早早的向他泄了密,说是铁证如山,让他赶紧自个想办法,不然谁也保不住他。
陈知府自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面让人送了急函给在端洲的端王爷,一面焦灼的用银子四处求告钻营,后来更是派了妻女来求端王妃。在他想来,如果连端王妃都保不住他的话,那他真是死路一条了。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端王妃并没有因为他是端王的人就答应保他。
真是晴天霹雳!不管他又上门多上次,端王妃和世子都是拒见。
做为中间人的金总兵更是开门见山的对他说,并非端王妃见死不救,而是对方来头不小,让他好好想想得罪了什么人没有,因为对方做了充足的准备,摆明了是要整死他。
陈知府豁然一惊,卫家!
他在广陵任知府多年,对卫离做事的手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卫离外表斯文俊雅,但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雷霆手段,常常是后发制人,一击中的。
上次截杀凌若雪的事情,陈知府还心存侥幸,再说也有端王爷的意思在内。他自以为掩藏的很好,却没料到早被不声不响的卫离盯上了。
正在陈知府觉得穷途末路,束手无策之际,端王爷对他伸出了援手。
得了端王爷的手令,他好比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马不停蹄的就来求见端王世子了。
陈知府汗水涔涔,周羿却气定神闲,稍作沉吟之后,挥着手中的信笺对端王妃道:“看来势必要去卫家庄一趟了。”
端王妃微笑着颌了颌首。
陈知府一听有戏,马上趴在地上谢恩:“只要世子能救下官与水深火热之中,下官以后定以世子马首视瞻。如若世子不嫌弃,下官的两位女儿愿意……”
“陈大人。”周羿淡淡地打断他:“此时言谢为时尚早,卫离是什么秉性,未必你不比本世子清楚。与他那种人对上,连本世子尚且要三思而后行。而你们……”
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当真是活够了。”
……
彼时若雪和卫离并不知道周羿要来。
若雪看完夜澈的信后,眼帘微垂,一径沉默不语。
“怎么了?”
若雪很随性地半躺在贵妃椅上,卫离坐在另一端,正帮她解着脚上的鞋子。见她半晌不说话,他凑过来抚了抚她的额发,又亲了亲她的唇,不喜欢看她冷凝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若雪一反常态,没跟他计较吃自己豆腐的事,低声说:“师兄被逼婚,夜夫人要他在凌侍郎、楚家,还有宁家选一位嫡女出来。”
“凌侍郎?”卫离难得的微微一怔:“是工部的凌侍郎吧?”
若雪双眸微光闪动,点点头:“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工部凌侍郎正是原主的渣爹,也是她名义上的便宜爹。
她被风三娘收养时,曾说过自己的身世,夜澈和卫离他们都知晓。她之所以没有隐姓埋名的在卫家庄生活,一是因为凌若雪是她前世的名字,二是因为她想以原主的名字堂堂正正活着。
还有一个原因……也许是因为断魂坡发生的一幕太过记忆犹新……她的身体承载着原主的记忆,也承载了原主的部份感情。不然在那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她怎么会身不由己的唤了那女子一声娘……
终是带着恨意和不甘的吧!所谓意难平。
卫离的桃花眼染上几许阴郁,沉沉地盯着她不说话。
若雪觉得被他看着毛毛的,攥着信坐起来:“你又怎么了?”
“你不会想着回凌家吧?”卫离说这句话的时候,阴郁之色渲染了他整个精致而纯粹脸庞。
若雪想了想,将右手上的伤疤伸给他看,意思不言而喻。
卫离脸色稍霁,取笑道:“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所以想回去把另外几根指头也搭上。”
若雪垂下眸子,声音微凉:“凌家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师兄一定会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到时可就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卫离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道:“只可惜,师兄不会娶那位凌家大小姐,而凌家大小姐也不可能会嫁给师兄。”
若雪抬眸望着他,目光犹如秋水泛冷波。
卫离不知用什么手法,已经将两只珠鞋解了下来,随手将珠鞋递给她,然后攫着她白净而可爱的玉足挠脚心:“凌家大小姐之所以在京城出名,除了美貌,还有一个原因你恐怕想不到吧。”
若雪怕痒,见卫离挠的不亦乐乎,急忙挣脱出来:“管她嫁不嫁师兄,我也不想知道什么原因,该发生的事谁也阻止不了。但她要是惹到我,那就前仇后帐一起清算!”
卫离见她不再怏怏不乐,嘴角不由悄然翘起,私心里,他不希望她记得过去的事。
若雪也不想提凌家的事,一来,那多半是原主的惨痛记忆,二来会让她觉得很矛盾,有一种想回凌家搞破坏的强烈冲动。
所以她得忍着。
“我教你解这鞋子吧,免得下回穿的时候你又要拿刀来割。”卫离见不得她蹙眉不语,拿起鞋子转开她的注意力。
“还有下回?”若雪觉得鞋子华贵的不得了,也漂亮的要命,但是穿起来也要命,貌似她无福消受,只好愧疚地道:“看来要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了,只怪我这脚不是钢筋铁骨。”
“你不喜欢吗?”卫离不免有几分失望。
当初周瑶跺着脚发郡主脾气,无意中让他看到她鞋上缀着的东珠,不知怎么的,就想用东珠做双鞋给若雪。在能工巧匠那里订做的鞋,因为担心串东珠的金线不结实,便又去库房寻了天蚕丝掺在其中。
天蚕丝刀砍不断,火烧不着,哪怕过上千年也不腐,所以若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