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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对手,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在各个领域打败他,然后抢夺他的地位,争夺他的宠爱。可是当自己志得意满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想要向兄长显示自己的“成就”时,却发现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踏在大哥肩上的。
而他,永远微笑着、温柔地对自己说“加油”!
“阿泽?”刘明远把顾之泽推开一点儿,再打量他一番,叹息道,“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大师兄,”顾之泽抽抽鼻子,瞬间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你都不告诉我你在这里!”
对面这“指控”,刘明远没吭声,只是温柔地拍拍顾之泽的肩头就好像每一个大哥哥看着自己的小弟弟在无理取闹一样。
“明远,”站在床边的随队医生举着酒精棉,很是不满地说,“赶紧过来消毒!”
顾之泽倏然惊醒,他抓过刘明远还在流血的小臂仔细看看,果然一层皮肉被削了下去,好在创面不大,看起来也不太深。
“怎么搞的?”顾之泽把刘明远推回床边去上药,一边小声地问。
“卡尔拉思大街有人搞自杀式袭击,不小心被一片碎片削了一下。”刘明远看着医生一层层地缠纱布,皱着眉说,“不严重,就是挺疼。”
“给你针止疼针和镇定剂;”那个医生说,“你下午就睡一觉吧。”
顾之泽自动自觉地充当起小护士的角色,等探视的人都散了以后把窗帘拉拢,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陪大师兄说话。刘明远东拉西扯地跟他聊天,说自己是怎么被凤凰卫视挖角挖走的,说自己是怎么来到卡纳利亚斯的,然后又问顾之泽来卡纳利亚斯以后的生活和工作。顾之泽听了一会儿,心里就酸成一片。
他清楚刘明远想知道什么,他也清楚刘明远为什么始终没有开口问他,这个人实在太温柔,他处处替别人想却不肯为自己的一点儿小心思而伤害别人。比如现在,李润野三个字明明白白写在他的眼睛里,可是他竟然能硬生生地把这三个字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角落里,任它坚硬的棱角磨得自己血肉模糊。
顾之泽很想告诉刘明远,让他放心,自己会一辈子爱李润野会好好照顾他。可是他思来想去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刘明远的心,才能让这个永远温柔笑着的人真正开心。很快;刘明远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他的语速越来越慢,说的话也开始有些混乱;三言两语间会夹杂些在安宁的旧事。比如他会想要去找辛奕签版,他会让马轩跟他去拍展会,他也会对顾之泽说:
“阿泽,那个提纲还需要再细化一些,拿来我给你改改。”
顾之泽低着头一声声应着,没一会儿眼里就有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听到刘明远对他说:
“阿泽,你要小心一点儿……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
顾之泽把刘明远的手放进被子里,抽抽鼻子说:“我都好了大师兄,那些人都被抓起来了。”
刘明远合上眼睛,睡意一层层压过来,顾之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刘明远说:
“不要……告诉润野……他……会担心。”
顾之泽嗯一声,眼睁睁看着透明滚烫的水滴一滴滴砸在雪白的被单上。
我的……大师兄!
刘明远这一觉睡得很沉,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端着一只手简单洗漱完后站在窗前发愣。
居然……看到了顾之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顾之泽,在他的印象里,顾之泽还是那个站在满是阳光的大厅里大叫“大师兄”的莽撞少年;还是那个会为了一篇稿子跟自己较劲到深夜的执拗新人。可是,昨天匆忙间他看到了一个年轻记者风尘仆仆地站在自己的门口,目光坚定、成熟稳重,能周到而不卑不亢地跟自己的同事闲聊,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妥妥帖帖安然入睡……
想必,他也会把李润野照顾得很好吧?
刘明远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种尖锐的疼痛,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心力才把这个名字埋在心底,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得住,可以在未来漫漫的岁月中讲这个名字彻底淡化成“历史”,可仅仅是看到顾之泽,他就绝望的发现自己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
那天,顾之泽等刘明远彻底睡熟后轻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毫不留情的把高鹏赶出去,自己一个人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转了无数个圈子。最后暮色四合的时候他决定先不告诉李润野,等大家都平平安安地回国了再说。否则师父一方面要担心自己,一方面又要担心大师兄,那实在是太为难了。
顾之泽瞟一眼表,距离他和李润野约定的视频通话还有十几分钟,他去洗了把脸,振作了一下精神,然后打开了视频框:
北京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卡纳利亚斯要晚六个小时,李润野能看到顾之泽身后缓缓下坠的夕阳。
“你很累么?”李润野凑近屏幕仔细看看,两道剑眉拧在一起,“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顾之泽搓搓自己的脸颊,笑呵呵地说;“没事,今天跑了一天,满脸的灰。”
李润野的叹口气:“你又瘦了。”
顾之泽从这四个字里听出了百转千回思念和担忧,不舍和爱恋,于是他不争气地红了眼睛:
“师父,我想你了。”
“快了,还有两个来月你就回来了。”李润野故作轻快地说,“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肯尼亚,冬天去季节正好。”
那个位于碧蓝大海边上的纯白色穆斯林小镇,顾之泽已经心心念念想了几年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恐怕都没有机会去了。
“师父,”顾之泽迟疑了一下,手指拂过电脑屏幕,李润野的眼睛下边有浓重的黑眼圈,深邃的眼底里满是血丝,“你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李润野轻轻笑了:“这两天赶个专题片,对了,你给我姐打电话了吗?”
顾之泽噎了一下,那点儿纠结缠绵的小情绪立刻烟消云散,他想起李润秋说的“最高原则”,咽了口吐沫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这儿挺好的就不想去麻烦姐姐了。”
李润野不放心地嘱咐:“有什么事儿一定去找她。”
说到这儿,顾之泽忽然想起“旧人”诺瓦尔了,他气呼呼跟李润野抱怨自己当时有多尴尬,那小子乱用俗语。李润野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他说:
“诺瓦尔是法国人,很热情和很直接,为人还不错,你有事儿可以找到他。”
顾之泽拼命摇头:“不要,随身带着80枚安全套的人他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那小子脑子挺活络,鬼点子多,我觉得有些地方跟你挺像的。”
“师父你骂人,”顾之泽委委屈屈地说,“你嫌弃我就直说。”
李润野大笑起来,笑完了,深深地凝视着顾之泽,慢慢地说:“之泽,我爱你。”
顾之泽带着李润野的吻入睡,第二天是被项俢齐扇醒的。
“十分钟收拾利落!”项俢齐没有多说一个字,而顾之泽则想炮弹一样冲进卫生间,八分钟以后他把就放在床边,随时准备就绪的摄影包背到肩上跟着项俢齐冲了出去。
一辆只能容纳7个人的小面包停在门口,里面已经密密挨挨地挤了十几个人了,铁塔项俢齐伸手左右一扒拉,愣是在门边给顾之泽扒拉出一个站脚的角落。两人刚把气喘匀了,车子就轰的一声响往前窜了出去。项俢齐扯着嗓门用阿拉伯语喊:“没关门!”
司机喊了一句:“真主,门是坏的!”
顾之泽两只脚卡在一个椅子腿儿里,小半个身子悬在车外,随着颠簸飞奔的车子无助地乱晃,全身的着力点都在两只手上,他死死地攥住车门口的一根立杆,心里无比怀念诺瓦尔的那辆没门的小吉普。
项俢齐借着这会儿空当告诉顾之泽,昨天政府军炮轰时击中了一辆载满平民的卡车,今天*武装借口“报复”,炸了一座清真寺,里面有正在做祷告的一百多平民。仓促之下根本来不及安排,不知道是那个新闻社的人找了辆破车,大家就都一拥而上了。
半小时后,车子停下来,顾之泽两只手都快没知觉了。车里的各国记者迅速跳下车四下里跑向还在冒着黑烟的清真寺。
顾之泽跟在项俢齐身后跑,满地的残砖烂瓦,还有散落的帽子、鞋子、书包、经书等等,越接近清真寺的废墟,越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和痛哭声,还有人已经哭不出来了,只发出一声声干嚎,撕心裂肺。
转过街角,前方有无数的人在往来奔跑,从倒塌的墙体下挖出一具具焦黑残破的尸体,还有血肉模糊的人影在痛苦地打着滚儿。顾之泽脚下一个踉跄,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看过去却是被炸飞的一整条大腿……
顾之泽停下脚步,茫然又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到处是鲜血、到处是尸块,各种人体组织飞散在肮脏残破的街道上……整个世界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呛得人几乎窒息。他听到无数人在尖叫,无数人在哭泣,还听到无数个声音在喊:呀哈里胡,默罕尼贾,阿拉,库亚思。
这句顾之泽听懂了,临行前李润野教了他很多遍,这是一个神的名字,传说这个神会带来人间的和平与幸福。
可是眼前的地狱让顾之泽产生了强烈的恨意,他忽然间仇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为什么会有战争,为什么会有死亡,为什么会有神,为什么会有以神的名义进行的杀戮!
项俢齐跑了几步,忽然发现顾之泽定在了原地,他扯开嗓门喊一声,把顾之泽从短暂的恐惧和愤怒中惊醒。顾之泽发着抖望向项俢齐,项俢齐惠挥挥手里的相机,告诉他“跟上”。
顾之泽深深吸一口气,在满胸腔的硝烟味和血腥味中继续往前跑跑,他打开镜头盖,拍下睁大眼睛望向天空,却已经毫无气息的孩子;拍下跪在路边把嘴唇一遍遍贴上儿子的脸,试图吻醒他的母亲;拍下向天空伸出双手,无助地声嘶力竭地高喊真神的名字,眼睛里却流不出一滴泪的妇人……
如果要给眼前的画面起个名字,那一定叫做“绝望”。
顾之泽站在人世间最绝望的地方,他第一次如此痛恨战地记者这个职业,但是他依然义无反顾地一次次冲向废墟,拍下那些让他终生噩梦不断的照片,他知道,战地记者就是要让世人看到战争的冷酷和无情,这就是他们反对、制止战争的方式。
路透社的一个记者匆匆跑过来,看到顾之泽后停下了脚步:“你哭了?”
顾之泽伸手摸一下脸,满脸的泪水,他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活着的人最痛苦。”那个记者从口袋翻出一张纸巾递给顾之泽,“小伙子,好好活着,要不然有人会痛不欲生。”
他指指墙角,那里蜷缩着一个身影,身上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眼睛就好像玻璃球一样毫无生气,他的身前放着三具尸体,一个妇人两个孩子。
可是,顾之泽却知道,那个浑身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的人,其实并未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都猜错鸟~~~~~~哈哈。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初冬的早晨有几分清寒;李润野从车里走出来时被扑面的寒风打得有些难受,他拢了拢外套的领口,锁好车子快步走向电梯。电梯停在7楼,这是新闻频道的办公地点;他从编辑室走过的时候发现里面灯火通明。
最近卡纳亚里斯的局势一天天紧张起来;前方记者传回来大量的素材,这些都是大家冒着流弹乱飞、燃烧弹随时爆炸的危险从街头巷尾采集回来的,没人忍心删掉任何一个画面。李润野每天要消耗掉大量的时间在编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