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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大师兄为什么要走?”
“国际部那边缺人。”李润野淡淡地说,事实上这会儿他最怕有人跟他提刘明远,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想到这个人都会让他产生浓重的愧疚感和遗憾,感情的事就是小概率事件,茫茫人海中,你爱我碰巧我也爱你的事总是可遇不可求。
看到顾之泽,李润野想起刘明远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心里更烦了。
“那也不能挖咱们这边的人啊!”顾之泽小声嘟囔着,觉得国际部挖墙脚这事儿太不仗义了,而刘明远在这个时候离开,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人才嘛,”李润野勉强地笑一笑说,“自然大家都抢着要了。”
顾之泽看着李润野强作欢颜,心里更难受了:瞧你那个伤心劲儿,好像大师兄走了咱们版就要开天窗一样!
于是从来不知道“认输”两个字怎么写的顾之泽带着几分小情绪,忽然抬高了嗓门说:“师父你别难过了,就算大师兄走了我们也能写好稿子。”
“顾之泽,我还活着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顾之泽吓得几乎窜起来,扭过头去看时,刘明远微笑着站在办公室门口,而外面的同事都一副好奇的模样往这边张望着。
李润野站起身说,“顾之泽,你先出去!”
这口吻太过决绝,太过冷硬。
顾之泽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定在了当场,他僵硬着身子,一点点把头扭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润野,似乎不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他觉得有点儿委屈,更有点儿难堪,觉得自己被排斥了,眼前的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是自己这个“外人”不能听不能参与的。
而这种排斥完全是赤|裸裸的,一点儿顾忌和掩饰都不屑于做。
顾之泽的心里翻江倒海一样,气愤、委屈、不甘……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逼得他脸都变得通红,下颌不由自主地抽紧了,他咬着牙点点头,尽量作出微笑的样子:“我先出去了。”然后挺直腰背,平稳地走出了办公室,还礼貌地将门关上。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顾之泽所有的伪装全部告罄,他无心回答同事的八卦,抓着手机去骚扰林新宇。
林新宇接到电话时正在宿舍里练毛笔字,他接起电话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个蛇精病老板又惹你了?”
顾之泽气哼哼地把事儿说了一遍,末了问:“你说,他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
林新宇掏掏耳朵说:“顾之泽,为了你们老板的事儿你平均一周给我打两个电话告状,他只不过是你的主编,又不是你老公,你跟他较什么劲啊!”
“啊呸!”顾之泽啐一口说,“就他这人,送我都不要!”
“既然你不要,干嘛那么上心,头牌二牌的,有什么可争的?弄得自己跟第三者插足一样。”
“林新宇!”顾之泽怒了,“你这是安慰人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李润野只是你的主编,工作关系,你跟你老板较劲这不是闲的蛋疼么!”
“这不是较劲,这是争口气,我就是不服气!”顾之泽挂断电话,心里的战斗火焰燃了半边天,他再一次赌咒发誓,此生一定要取代刘明远在李润野心里的地位,不达目的不收兵!
而办公室里,刘明远正在跟李润野道别。他头上还有伤痕,而目光中仍然充满了温柔和深情,李润野觉得千言万语都堆积在自己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润野,”刘明远走到李润野跟前,温和地说,“我来收拾东西。”
“一定要走么?”李润野说,“我……其实……”
“我知道你不想我走,毕竟我们一起搭档那么久了,可是润野,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办法继续跟你一起工作,我只能申请调离”刘明远轻笑一下,“事实上,要不是跟报社签的合约还没到期,我都想离开晨报的,你知道我找工作不会太费劲的。”
“明远……我很抱歉。”
“不,该抱歉的是我,我一直不死心,大概给你造成了不少困扰吧?”刘明远忍不住伸手,搭在李润野的肩头,“我很抱歉。”
“别这么说,”李润野摇摇头,“其实你很好,真的特别好,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俗套很苍白,但是我真的觉得你挺好,只是……只是……”
“只是你不爱我,我懂。”刘明远小声说,“这事儿自古如此,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仅此而已。”
“我……”
“好了好了,”刘明远故意轻快地说,“我又没跑多远,都在一个楼层,要是你哪天改主意了,想着去对面找我就行。”
“好,”李润野忍不住笑了,点点头。
“那……让我抱一下好么?”刘明远深深地望进李润野的眼睛里,带着不言而喻的渴求。
李润野没有一丝犹豫,紧紧抱住了刘明远的肩,这是一个真正的拥抱,两个人之间藉由这个拥抱交换了一些灵魂最深处的东西。
顾之泽回到办公室时,透过玻璃墙正好看到李润野将下颔埋进刘明远的肩头。李润野闭着眼睛,眉头心皱了起来,微微向上拱起。就算看不到李润野的眼睛,顾之泽也知道,那个表情叫做“悲伤”。
他悄悄地握紧了拳头,心里翻涌起巨大的波澜。他不得不承认,刘明远的存在对于李润野而言不仅仅是同事那么简单,这两个之间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关联,这种关联并不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改变,这种关联让外人很难体会更遑论插入。
刘明远真的那么重要么?顾之泽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大师兄永远是那个不可打败的孙悟空么?
不,顾之泽咬紧下唇,我要做的比他更好,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刘明远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我要让李润野承认,即便是猪八戒,那也是天蓬元帅下凡尘!
***
从那天起,顾之泽整个人都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他很少出现在办公室,整日奔波在大街小巷,对每一条新闻线索穷追不舍,回到办公室后会先拿着稿子询问每一个人,三易其稿后交上去的成稿却只有寥寥几份。
李润野很快就发现顾之泽的这种变化,他白天几乎看不到顾之泽,临近八点封库的时候,顾之泽的稿子会在最后一刻挤进来,篇幅不会很长,但是角度刁钻观点新颖,每每附在新闻事实后面的短评都能让李润野眼前一亮。
这个人更加务实,更加沉稳,逐渐脱去了新人的那种尖锐和偏颇,开始变得老练大气。李润野经常拿着他的稿子,反复看过几遍后最多改几个句子,压缩一下字数就直接发上去。他是如此欣喜于顾之泽的成长,每天看着他奔忙在路上,顶着酷暑烈日,虽然心疼不已却也由衷的高兴。有的时候,他会在审稿时给顾之泽一点小小的意见,每次顾之泽都会小心翼翼地把这些打印下来,剪切后贴在一个剪贴本上,那上面还有之前收集的李润野的批复,厚厚的一大本,每次翻开都能体会到成长的快乐。
顾之泽已经差不多两周的时间没怎么跟李润野说过话了,李润野不忙的时候,他在外面跑采访;他返回报社的时候,李润野审稿审得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两个人就这么交错着,每天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偶尔说两句话还会被一些事情打断。
不久,顾之泽就觉得很失望,他发现李润野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在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的两周里,李润野始终忙碌着、沉默着,偶尔他会去吸烟室抽支烟,总是眉头深锁,阴郁的气流始终环绕着他。
顾之泽想要李润野注意到他,想要李润野明白,他的徒弟,不仅仅是只有一个刘明远!于是他更努力了,有时候回到报社赶稿,连晚饭都忘记了吃。
终于,李润野看不下去了。
第三十章
这天晚上,李润野审完稿子已经九点多了,一抬头发现顾之泽还坐在电脑前写东西,于是果断在内线电话里下了命令:“顾之泽,过来!”
顾之泽恋恋不舍地存盘,这是他的专题,要在本周末之前终稿交审,这个专题对于他意义重大。想当初刘明远第一次自己独立做专题也是在入职半年以后,而自己刚刚结束实习期就接手这样一个任务,他不想把这事儿搞砸了。
“师父,”顾之泽揉着眼睛坐在李润野跟前,“有事儿?”
“吃饭了没?“
“唔?”顾之泽摸摸肚子。
“给,”李润野从旁边的小桌拎过来两个餐盒,“我也没吃,一起吧。”
顾之泽无比亢奋地接过餐盒打开:“鸡丝凉面!”他兴奋地嚷着,“真棒!”
“你倒真好打发,”李润野也挑起一筷子面,一边说“跟我说说你这两个礼拜都忙什么了?”
“项修齐的专访,还有我跟崔遥的那个专题!”顾之泽嘴里塞得满满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专访我已经写完了,那个专题下周前就能交稿。”
“很好,”李润野点点头,“我很期待。”
“那个专题的提纲大师兄看过了,他也说挺好的。”顾之泽喜滋滋地说,“所以我觉得肯定没问题。”
“你很相信你大师兄的眼光啊”李润野带着笑意说。
“信啊,人家是头牌嘛,经验丰富。”顾之泽撇撇嘴说,“再说,他揣摩圣意最拿手了,江湖传闻他点头的稿子都绝对符合您老人家的审美。”
李润野扬一扬眉,淡淡地问:“顾之泽,你这是在争风吃醋么?”
“争风吃醋?”顾之泽眨眨眼睛,把满嘴的面咽下去,不屑地说,“这哪里是在争风吃醋,这分明就是良性竞争,我这是以大师兄为目标,奋起直追。”
“你想在哪方面追上他?”李润野问,“是发稿量还是揣摩圣意?”
“前者!”顾之泽果断地说,他心想,师父您老人家就是个蛇精病,我要能揣摩明白您的圣意,我距离蛇精病也不远了。
“这其实是一回事!”李润野说,“你看,你的稿子最终都得我来审,所以你不搞清楚我喜欢什么稿子怎么能提高发稿量呢。”
“那师父你喜欢什么风格的稿子?”顾之泽勤学好问。
“你这风格的就挺好,”李润野看着顾之泽,很认真严肃地说,“我喜欢你这样的。”
“是么?”顾之泽同样认真严肃地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可是我觉得我跟大师兄不是一个风格啊。”
“我就不能两种风格都喜欢?”李润野循循善诱。
“那你更喜欢哪个?”
“你!”
李润野这声“你”字说的实在是太过干脆利落了,那个答案好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嘴边放着,只要顾之泽一问,连一秒钟的思考都不需要,直接就能喷出来。
这个“你”字落在顾之泽的心里,就好像一枚子弹,他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举着筷子,傻愣愣地看着李润野,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翻江倒海呼啸而来,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一个愿望得到了满足,但又有些难以置信,充满了虚幻的感觉。
“真的,”李润野看着顾之泽,从容地咽下最后一口,又一次强调,“我喜欢你这种。”
喜欢?这两个字形成了回声在顾之泽心里翻来覆去地响着,他的心跳得飞快,隐隐地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李润野的眼睛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他不了解的。但那一声“喜欢”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他的大脑没法运转,根本不能思考和分析。
从来不知道,“高兴”能让人无语至此!顾之泽拼命想说句什么,最终却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项修齐那专访我写完了……要不……您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