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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疑之下凤凰真气立时在汶儿体内东流西指,果然那物事随着她贯入的真气而动!
卫希颜心头一咯噔!谁给汶儿下了同气连枝盅?
这盅识得她的凤凰真气,显然当初施盅者便是以同样的凤凰真气入盅,这盅才将她的真气当成源祖般听命。
凤凰真气谁有?云家人!
卫希颜在榻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已猜知下盅者是谁了!
但是,唐门唐大小姐,她为何要这么做?
……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备注:
1、宋代皇子皇女对父亲的口语称呼不是“父皇”,而与寻常百姓一样,是“爹爹”。
在平时口语中,宋代皇子皇女称嫡母(皇后)为“孃孃”或“娘娘”。
称曾祖父为“公公”,祖父为“翁翁”或“大爹爹”。
2、补上一章的备注:节度使在宋代为虚职,是一种职衔,而非如唐朝般的实职,故得宠的太监如杨戬、童贯等都有被封过节度使的官衔。
☆、茂德帝姬
“卫兄弟,恭喜恭喜!”
次日方到辰时初,延福宫大总管便大驾莅临清荫阁,瘦长脸上笑容满面,“官家一早便下了旨,擢升卫兄弟为和安大夫,供职翰林医官局。哈哈!卫兄弟以弱冠之龄一跃升至医官最高阶的从六品,当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哈哈!”
卫希颜暗嗤,不过是个比七品略大的芝麻官,有何可喜?她却不知宋朝官阶低于明清,县令仅为从八品,到七品已非是芝麻官,像从五品官职如防御使之类,已经算高级武官,她这从六品的和安大夫,俨然是大宋朝廷的中级官员了。是以数年后当卫希颜得知名将韩世忠平定方腊后才得升从七品的承节郎时,顿时为当初的嗤鼻汗颜,莫怪宋朝武勇不济,如此厚文薄武,让天下武子怎不寒心!
李彦手一挥,便有两内侍各持托盘,奉上官袍官帽官靴等一应物事。
卫希颜扫了一眼,拱手婉拒道:“多谢陛下厚赐,也多谢大官美意,只是卫轲向来闲散惯了,穿衣喜随兴而为,这官服……想来陛下不会介怀此等小事!”
延福宫总管看了眼卫希颜,只觉着那袭白袍穿在这年轻人身上,突显出秀美如玉清逸如仙的绝顶气质,想象中若着上官袍倒真是折了那仙人气度,不由点头笑道:“卫兄弟仙人之姿,这官袍确是难以入眼。也罢,咱家这便回报官家,想来不是甚么大事!”
“多谢大官体恤!”卫希颜微笑道,“未知帝姬现下情形如何,轲需去探视一二以便下方。”
“王承!”李彦一拍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瘦小宦官应声而出。
李彦指着他道:“卫兄弟,这王承是尚药局奉御,心思灵巧,手脚伶俐,但有吩咐找他便是。”转身对那内侍严厉喝道,“自今时起,和安大夫卫大人便是你的上官,你须得小心服侍,知道了吗!”
“是,大总管!”王承伏拜应道,随即跪移到卫希颜足前,“小的尚药局奉御王承,拜见卫大人!禀大人,小的现司供御汤药之职,大人有令但管吩咐,小的定办得妥妥贴贴稳稳当当,让大人放心!”
卫希颜拱手向李彦答谢,“有劳大官费心!”这王承一看便是个机灵角色,想来定是这李彦的心腹。这延福宫头子将此人搁在她身边,既能示好笼络,又能就近监视,当真是一举两得,打得好算盘!
***
王承显是对这延福宫极熟,一路带着卫希颜穿林过殿。
卫希颜昨夜经兰熏殿到清荫阁,虽是深夜,她目力和记性却是俱佳,自是清楚所经路线,然而这年轻太监此时带她走的却是另外一条更绕的路。
卫希颜亦不点破,且看这太监打什么主意。
一路行去,所经之处,那王承均一一解释此宫此殿或此阁为宫中何人所居,里面的主子有何习惯或厌恶忌讳,每每言语不多却句句落到点子上。
卫希颜顿然明白,看来李彦真是将她当成了拉拢对象,故而着人专门进行提点,以免她在宫中行走因不懂规矩而生出些无妄是非。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宫中有人好行走!
……
“大人,前面便是茂德帝姬所居的兰熏殿了!”王承恭谨道。
卫希颜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只因看见殿外两顶眼熟的轿子,蔡家那两厮竟然这么早跑来献殷勤?
一着翠衫的宫女正立在殿门前张望,远远看见那袭飘逸白袍立时面现喜色,急挪步上前敛衽为礼,“兰馨见过卫先生!”
“是卫大人!”王承立时纠正道,“大人已被皇上赐封为和安大夫!”
兰馨微一惊讶,复又敛衽欢喜道:“婢子见过卫大人!”
卫希颜摆摆手,眸光一扫那两顶小轿,装作不经意道:“兰馨姑娘,帝姬可是有客?”
“禀大人,枢密院蔡枢事、徽猷阁蔡待制、宣和殿蔡待制三位大人前来向帝姬问安,瀛国夫人亦在。”
蔡枢事想必是蔡攸,那什么待制的若一为蔡绦,另外一人又是谁?卫希颜只一扬眉,那王承立时机灵上前道:“大人,枢密院蔡枢事是蔡太师长公子蔡攸蔡大人,徽猷阁蔡侍制是蔡太师二公子蔡绦蔡大人,宣和殿蔡侍制是蔡太师五公子蔡鞗(tiáo)蔡大人。”
这么一长串话,亏得这太监说来字字清晰、毫不打顿。
“好!你且在外殿候着。”卫希颜微笑赞许一句,心里寻思着怎么又冒出个蔡鞗,足下却不停顿,随着兰馨进得殿内,穿过外殿,径直向内殿行去。
……
“启禀帝姬,陛下赐封的和安大夫卫轲卫大人来了!”兰馨甚是机灵,一句话既作了通传,又向殿内交待了卫“大人”的称呼由来。
帝姬斜倚榻上,凤纹锦被覆身,李师师坐在榻前的锦墩上,锦榻前数丈外,紫纱轻垂,纱帐外三名男子面向帝姬而坐,低声细语,殷切问候。
茂德自晨时醒来后,便在期待卫希颜,闻听兰馨通报,不由一阵激动,暗吸一口气,清声道:“有请卫先生入内!”
蔡攸、蔡绦面色不豫,坐在最右边的蔡鞗却好奇地转过头望去。
卫希颜看见一双清亮的眼神,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目秀俊,透出一股书卷气,衣衫拂动间隐隐一缕墨香,心想此人当是蔡鞗,倒是比那两厮顺眼三分。
“卫轲见过帝姬、瀛国夫人!”卫希颜目注纱帘,拱手微笑道,“帝姬初醒,轲需再诊脉,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先生是茂德救命恩人,勿需多礼!”茂德柔声道,美眸在她秀美面容上温柔停驻片刻,吩咐侍女道,“兰馨,请先生入内!绿意,为先生安座!”
“且慢!”蔡攸突然高声道,“卫大人医术出神入化,想来定会悬丝诊脉之技。帝姬身份贵重,卫大人当有所避忌为好!”
卫希颜唇角微挑,懒懒淡淡道:“悬丝诊脉非是不能,然帝姬之症非同一般,须得万分谨慎。蔡大人若执意于避讳之举,万一影响帝姬贵体,轲难当其责,蔡大人可当得?”
蔡攸面色一变,不由得暗自咬牙,这姓卫的小子着实可恶,他若坚持悬丝诊脉,岂不是表明不以帝姬身体为重,在佳人心中留下坏印象,当便宜了蔡绦、蔡鞗二人,立时容色一缓,面向紫纱内笑道:“攸自是以帝姬身体为重!”目光冷冷逼视卫希颜,“帝姬若有恙,小心你的项上脑袋!”
卫希颜恍若未闻,飘然入内。
蔡攸、蔡绦眼含嫉妒,蔡鞗却睁着一双清亮大眼,对这位飘逸如仙的白袍青年颇有好感。
……
卫希颜两指轻搭,微微瞑目,过得片刻收回手,攒眉道:“帝姬大病初愈,实宜静养,不宜多有叨扰,耗费神思。”
李师师几欲笑出声,这不是在明摆着赶人!
帝姬柔荑一抚额头,语音虚软道:“先生说得是,茂德这会儿确是有些乏了。”
纱帘外,蔡鞗闻听后清亮眼神顿时蒙上一层薄翳(yì),自责道:“都怪我等不好,打扰了帝姬休养。”起身深揖一礼,语声诚挚,“帝姬,我等先告退,万望您安心静养,待贵体好些时,蔡鞗和哥哥们再来探望。”
“大哥,二哥,咱们先走罢!”
蔡攸、蔡绦气得同时瞪他一眼,这个书呆子,被那姓卫的小子耍了都不知道,本不该同意他来!
“居安、约之、又思,”帝姬叫着三人的表字,语气温柔几欲让人沉醉溺毙,“今时见着你们,吾甚欢喜,只憾神思不济,未能久持……”
蔡攸、蔡绦听得那高贵华美的女子柔声细语,隔着轻纱隐约可见的神容风华,只觉一缕春风贯入心底火气顿时熄灭,油然生出不能拂逆那女子之意,不由得齐齐起身,生怕多留得片刻便招得佳人恶感,便宜了其他二人,立时顺着蔡鞗话意躬身告退。
临走前,蔡攸犹不忘威胁瞪入卫希颜一眼。
……
待得三人出殿后,卫希颜起身写了张清热解毒和固本培元的方子,交给兰馨道:“请姑娘将此方交给外面的尚药局奉御王承,着他按方拣药,药送回后烦请姑娘亲自看管煎熬。”
“是!大人!”
茂德帝姬又对内殿另一侍女道:“绿意,此处有瀛国夫人陪伴便可,你们在外候着,勿要人进入打扰!”
“是!帝姬!”
卫希颜将笔搁下,同气连枝盅被凤凰真气引出汶儿身体后,盅毒已然全数解去,开张药方不过是做做样子掩人耳目罢了。待得坐回榻前,突然冷冷吐出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噗哧!”李师师禁不住笑弯腰,“我说你这人,护犊也护得太厉害了罢!蔡氏三兄弟,有才有貌有家世有地位,到你口里成了癞蛤蟆!哎呦,我不行了!”
“师师!”帝姬嗔怪地看她一眼,“姐姐是关心我!”
李师师吃吃一笑,娇媚眼波风情万种地扫过二人,笑道:“是是!你们姐妹情深!就请两位有话快讲,有情快诉,当我不在便是!”
“姐姐!”茂德坐直身,眼神热切。
卫希颜倾身上前与她相拥,柔声道:“汶儿受苦了!”想起唐碧颜下的盅,心底更生怜惜,双臂不由收紧。
“姐姐!”茂德将头伏在她怀中,让人安心的温暖沁入心间,“姐姐!再见着你真好!若因着这毒能常见姐姐,汶儿感谢下毒的那人!”
感谢下毒人?卫希颜眉尖一耸,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是抓住了某个关键……
是了!汶儿体内的同气连枝盅恰恰是在见到她之后发作!唐大小姐当初以凤凰真气入盅,此盅发作便必得有凤凰真气为引,而凤凰真气唯云家人所得,云家老大、老二均死,云青珂装扮的云三公子亦亡,这世间除了她——唐碧颜的大女儿,谁还能拥有凤凰真气!
唐大小姐在七年前已逝,同气连枝盅却是在七年后遇到她后才发作,难道唐大小姐当初给汶儿下盅是为了她?如此唐碧颜必是于临死前向同气连枝盅下了暗示,再遇凤凰真气便发作!当日她初见汶儿时以为是希文,心情震动下内气激荡,那盅知觉灵敏,立时便在唐碧颜临逝前的暗示里醒来,汶儿回宫后盅毒发作……
阿宝若不出现,汶儿体内的同气连枝盅便安眠于体内;然阿宝一旦出现,汶儿中的盅虫便自会发作……唐大小姐当初定然算准卫信南那个医痴一定会记载下她所提的“同气连枝盅”,也同时算准卫信南那痴人定会将一生医术和记录尽数传予他所爱之人的女儿,让她知晓如何解除那同气连枝盅。
阿宝若与汶儿相会,必然发愁如何接近住在皇宫大内的妹妹?她们的母亲——唐门唐大小姐却早在十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