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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此次皇上便大笔一挥,将之作了六皇子府,毕竟当年太祖爷只说不准超了规格,可没有说不准低于此规格。
“这些年皇子府一直有宫人在照管,倒没有什么破损,只好好张挂起来就能用,至于府中所用的家伙什,也已经从别处都……拿了些。”王青勉强让自己没将那个“对付了一些”说出话,毕竟得可着银子做事啊。
见六皇子无话,王青又接着说道:“倒是都能用,虽然新房的家俱向来是由新娘子带来的,但想来永宁侯府也没那个时间做了,故也一并布置了起来,到时等皇子妃进了府,再照着她的喜好重新布置就是了。”
六皇子点点头,说道:“很妥当,这事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一切就有劳王大人了,帮我多长着点眼,多谢了。”
王青忙诚惶诚恐地答道:“这是下官该做的,不敢当谢字。”
二人又就成亲事宜商量了一通,王青这才告辞忙活去了。
小成子这才叫道:“真是岂人太甚了!”
六皇子斜看他一眼,冷笑道:“这话说的,若是让外人听到,有你好受的,这可是皇上的意思。”
小成子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一样都是亲儿子,干嘛非要分出个薄厚来,咱们也不和太子爷大婚时相比,贤王是皇上得意的,又有个得宠会吹枕边风的母妃,咱也不敢比,至少能和三皇子比肩吧,至于差这么多吗?我是替爷和三小姐委屈。”
六皇子心里也不舒服,他倒不在意这些东西,可是沈秋君一个堂堂侯府千金,如何受得此等委屈。
若说此时让他现拿出银子,风光大办不敢说,至少能看得过去,他还是可以办得到的,可是他的银子实在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就是逼田家拿出银子也是有限,这回收的贺礼估计也不会很多,看来真是不得不委屈她了。
六皇子在心里发狠:现在玉姐姐所受的委屈,以后定要找补回来!
果如六皇子所料,这几日陆续有人来送贺礼。众人也都是看着皇上的眼色行事的,故送礼也是遵循当年的例子来的,所以六皇子收到的那点银子,真是少得可怜。
倒是太子自认与六皇子关系不薄,且以后还有要用到他的地方,故除明面上的银子以外,私底也又偷偷塞了不少。
六皇子自然是一脸感恩戴德地收下,这让太子心中莫名多了份优越感。
太子的这点小动作,当然瞒不了皇上的耳目。
皇上听说后,不由苦笑连连,叹道:“吴氏啊,吴氏,你可知就因为你的短视,不仅会害得朕的儿子们为了皇位厮杀,只怕还会害了你唯一的儿子啊。”
一时又叹道:“唉,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当年我父子几人在外厮杀,全靠你在后面伺候长辈,照料孩子,眼光头脑只局限在后宅,哪里懂天下及朝廷局势,那时春风得意的我,又如何会看到你的存在,故此你心中不安,只知拼命依靠娘家。在得知我要为太子聘沈氏女时,提前一步定下你娘家侄女,害得我失信沈侯,只得改成为贤王求娶。否则,太子娶了沈氏,将来沈氏做了皇后,哪里还有这些争端。是我亏欠了你,却反报应到你的儿子身上,天理何在!”
正文 第一七五章 终于礼成
许是年纪大了,皇上最近总爱回忆往事,每每想到发妻吴氏,再想到如今儿子们为了皇位勾心斗角争斗不断,心里悔恨不已。
从前他从大齐的长远利益考虑,是愿意立贤王,如今年岁大了,便有些反思自己年轻时所行之事,越想越觉得有些对不住吴氏,便倾向于太子一边了。
他年少时虽雄心勃勃,与吴氏少年夫妻,倒也恩爱过一段时间,后来,便嫌她目光短浅上不得台面,慢慢冷落了她,连后来关系到大齐皇位传承的大事,都因顾忌她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而没有将沈氏女的重要性告诉她,以至于让吴氏频频出昏招。
现在想想,如果当年能将此事利弊细细说与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万事都比不得儿子重生,定不会造成今日的情况。
也罢,如今自己出手打压老六,希望太子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真正收伏了他,以为臂膀,不然太子的后果不容乐观啊,因为他自己也总在立嫡长还是立贤能中摇摆不定,真不知道最终会偏向谁。
如今不提皇上的纠结,只说因木已成舟,沈家只得仓促地准备嫁妆事宜。
沈夫人本来心中还有疙瘩,幸得沈父从中劝解道:“这也算是奉旨成婚,咱们还能抗旨不成?再说六皇了已遭皇上厌弃,无权无势,想掺和到夺位之争都不行,将来新皇登基,总能混个王爷的位置,对于秋儿来说,也算是能平平安安一生了。”
沈夫人的心结稍稍去了一些,又想到看目前的样子,女儿嫁过去,是不能指望六皇子过日子。便更是积极地打点嫁妆。
其实嫁妆早就准备了几年,基本上都差不多了,只是因为不知新房尺寸,故一些大件的家具还没有打。却也都将木材准备好了。
沈夫人便一打总地全折成金银,又担心自己百年后,大儿子不能照应沈秋君,便又多加了几万两银子压箱。
沈昭英夫妻不在家。鞭长莫及,这侯府银钱又都是握在沈夫人手中,故阻挡不得。
沈昭宁夫妻则是心疼沈秋君的遭遇,沈夫人如此行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况且便是不拿给沈秋君,将来大部分也是沈昭英的。落到他们二房手中。还不知能分到几两银子呢,倒是乐得做这个人情。
另外,沈家兄弟姐妹也各有添妆,沈昭英的那份是沈夫人拿公中的先垫上,沈秋君收了,至于沈丽君的那份,沈秋君直接就着贤王府来人让他们又原封不动地拿了回去。
沈老太太倒是让大家吃了一惊。本以为以她与沈秋君的僵持局面,定是装作不知情,哪里想到她竟然让人捧了一万两银子来,沈秋君吃惊过后,倒是痛快地收了下来,又在春晖园外谢了赏。
沈夫人也点头赞同道:“这样很好,不管她如何对你,长辈赐不可辞,若是不收,又是忤逆之罪了。你只管收了,也不必心中不自在,这仅仅是她做为长辈的一片心意而已,想来不会因此就命令你做这做那的。”
沈老太太听说了儿媳的一番话,只是冷笑,将来她真有什么事命令沈秋君,如果沈秋君敢不照做,她就能拉下脸来治沈秋君的不孝之罪。
沈秋君听到母亲说了这些话,也笑道:“女儿自有分寸。女儿是从沈家出去的,沈家的事自然就是女儿的事,不敢在一边旁观,但女儿也不会忘记自己以后将是庄沈氏的。”
沈夫人满意地点头,沈秋君却不由得发起了愁。
这门亲事是她自己选的,所以不管六皇子如何不得皇上欢心,她都不在意,她发愁的是嫁衣的事情。
现在赶制嫁衣时间是紧了些,不过因为皇上已经明说了要简办,那嫁衣做得简朴些也说得过去。
但是沈秋君内心仍是对大红色有所恐惧,尤其是不久前刚经历了与萧将军的生死搏斗。
沈秋君当然不会后悔那日的举动,只是那日她躺卧在被萧将军鲜血浸红的地上,不可避免地引起对当年之事的回忆,这不由得让她对红色又重生了极度的恐惧感。
想到自己成亲当日不仅要穿一身红衣,更是兜脸蒙上红盖头,怎能不令她心慌?
沈秋君便对母亲说道:既然皇上提出要简办,嫁衣也一时不能做成,倒不如就将新做的那件秋裳赶着做些红色装饰,就充当嫁衣好了。
沈夫人闻言,满心里不乐意。那件秋裳用料虽好,只是颜色却不是红色,而是青色,当日不过是玩笑着做了那套衣物,做成后沈秋君只试穿了一下,发现有些使人显老,便暂且搁置在那里,没想到沈秋君此时竟将其拿了出来。
沈秋君笑道:“现在做也来不及了,慌慌张张的,还不如就这件呢,这件可是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又从没上过身。”
“成亲乃是终身大事,哪里能够如此随便儿戏。”沈夫人不由斥道,她本想劝劝女儿将一切事都放下,只专心做嫁衣,可想到女儿的心病,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沈秋君忙笑道:“皇上都说要简办了,咱们怎能违了圣意?就我那十几万的嫁妆,想低调都不能,再风光张扬,倒是与圣意想违背了。那样嫁衣就挺好的,不张扬,而且自有一种端庄贵重。”
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女儿一身火红嫁衣风光出嫁,沈夫人初时也是如此想,可现在看到女儿仍是对红色极为忌惮,她的心痛极了,只得叹道:“这事也不只是沈家说了算了,还要顾及六皇子的想法。”
于是派人去向六皇子委婉地说了嫁衣之事。
只要沈秋君能嫁过来,六皇子自然是千依百顺,更何况是涉及到当年之事的,他在痛快答应之下,心里不免也疼痛愧疚。
很快成亲的日子就到了。
成亲的前一天,沈家将嫁妆送到六皇子府。其实嫁妆抬数也是包括家具的,沈府陪嫁的虽没有家具,但是抬数与相似人家嫁姑娘的一样多,完全称得上十里红妆,而且那满登登的一抬抬的嫁妆箱子直晃花了人眼。
初时沈家人还担心皇上会不高兴,幸好皇上表示他是看不惯六皇子的小算计,在此事中沈家也算受害者,故此沈家只管按自己的意思行事就可。
京城众人见沈府如此大手笔地嫁一个注定要成为弃子的女儿,皆都啧舌不已,尤其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听了下人的描述,个个羡慕的不得了,不过后来想到沈秋君嫁的是不得皇上喜欢性子又古怪的六皇子,心里倒是都平衡了很多。
与前一天沈家送嫁妆的风光不同,成亲那日六皇子府整个婚礼寒碜得要命。
先是上门贺礼的众亲友发现六皇子府的摆设布置实在朴素的不成样子,后来前去迎亲的队伍稀稀落落几个人,如今是什么年头,还按着太祖爷时的老皇历办事,也太寒酸了些,生生将喜气减了几分去。
再就是别人做新娘子都一衣喜庆红嫁衣,镶珠嵌宝,银丝金线,沈秋君倒好,直接一身青衣,虽然料子是上好的,衣服上也镶嵌了不少珠宝玉石,便始终不是红嫁衣。
一身青绿色,倒象是在预示她自己将来的悲苦命运似的,以至于还没拜完堂,众人就开始为沈秋君担心了,这明显在扫六皇子的脸面嘛,也不知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血腥事呢。
其实这门亲事,怎么看沈家都是白赔了嫁妆再折进去个女儿,也怨不得新娘子不情不愿的,幸好六皇子倒是一衣红衣,映衬的人比花俏,这才勉强算是个新婚样。
不过总算是将婚礼进行下去,参加婚礼的人个个唏嘘不已,倒是北蛮太子见到六皇子惨成这个样子,心中窃喜,在婚宴上就数他笑得最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娶亲呢。
然而在心中可怜沈秋君的众人如何会想到,若干年后,这个让人同情的女子会拥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大婚礼,此时那件在众人眼中不合时宜的青绿衣衫,也因之成为新娘子们最爱的嫁衣!
好容易将人都送走,六皇子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新房。
看到沈秋君端端正正地坐在新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