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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见沈秋君仍不能放怀,便自责道:“也怪我一时逃避,把你推到前边去了。你又是那样心慈的人,自然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以后这些私阴事,你还是不要沾手了,免得总心神不安的。要我说。你不必把这事放心上,若真有个什么,一切都在我身上呢。我煞神下凡,等闲小鬼也得绕着走,有我在你前边,你只管安心地过日子。”
沈秋君心里甜蜜,不由把头靠在六皇子怀中,笑道:“你别这么说,倒象我只能躲在你身后的琉璃人似的,也太小看我了。再说这种事你也不方便出面。罢了,当日既然曾如此谋划,就该知今日结果。倒是我想不开了。”
自此,沈秋君便也真放开了心怀,倒是六皇子担心她心情抑郁,便整日在她跟前说笑,连她与儿子亲近的事情也视而不见了。
这日。六皇子讲了些趣事,逗得沈秋君抱着儿子笑的前仰后合,松哥儿见母亲如此高兴,也跟着咧着嘴露出几颗小牙傻呵呵地笑,沈秋君越发开心,捧着儿子的小脸蛋就亲了起来。
六皇子看了心中不忿:老子在这里和个小戏儿似的。好容易逗笑了人,倒是他得了便宜。
这一寻思,心里为数不多的笑话便忘个精光。沈秋君此时又抱着儿子笑看着六皇子,等他讲下文呢,六皇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好容易想出一件事来,便笑道:“要我说这世上最傻的莫过于老百姓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能买了人心去。就说这段时间,陈王因损了两个儿子。这东陈的老百姓们就在心里为他悲戚,好像得他多大的恩惠似的,不过是赋税略比前朝时低了些罢了。都说皇帝不好当,要学什么帝王之道,依我看,实在是简单的很,只要轻徭薄赋,就能得天下民心。”
沈秋君听了,笑道:“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就算君主体查民情,不穷奢极欲,却也不敢说下面就一定政通令行。就好比说咱们庄子上的佃农,如果一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我面上也不好看,况且也不指着他们省下的那点租子,自然让着他们几成,可是保不准那些庄头们从中渔利,倒是白白糟蹋了我们的一片好意,反让佃农们以为咱们是喝人血吃人肉的呢。这要上升到朝堂上来,事情又复杂的多了,这治国之道,御人之术,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六皇子笑道:“这历朝历代的皇帝有明君也有昏君,还不是一样过,你我也不必操这些闲心,只过好自己的逍遥日子便是了。”
松哥儿见没自己什么事,便乖巧地在一旁打起瞌睡来,沈秋君忙把儿子放到小床上,轻轻拍着入睡,六皇子被冷落一旁,少不得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悄悄出去了。
沈秋君见儿子睡着了,便也在一旁合目歇息,脑中却止不住地思考六皇子的话。
陈王在东陈一带极得民心一事倒是不假,今生百姓会为了他痛失两子而悲伤,前世也曾为了给他报仇而几次动乱,使得朝廷屡次派人前去剿灭乱党。
今生容妃母子又是个棘手的,最终少不得放了他们去,将来陈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只怕这笔账又落在六皇子头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陈安政的影响力又比他两个兄弟强的多,万一纠集了恋旧主的东陈各方人士,免不了又一阵闹腾,到时六皇子里外不是人。
沈秋君正在苦思时,六皇子又蹑手蹑脚拿来,看到儿子已然睡熟,便上前把儿子抱起递给一边的奶娘。
沈秋君睁眼看了,忙起身小声说道:“他刚睡着,挪什么地方,小心醒了,没睡够再哭闹。”
六皇子摆摆手,奶娘忙悄悄退下去,六皇子这才拉着沈秋君笑道:“你天天就知道儿子,我这些时日统共也没在家待几天,如今好容易在家,你也不理我一下,枉我还在一边费心逗你开心呢。”
沈秋君看他那无赖样子,转身躺下闭目睡了。
六皇子也顺势靠着她躺下,手却不老实地摸来摸去,沈秋君忙按住他的手,轻斥道:“大白天,你做什么呢。”
六皇子涎着脸笑道:“你这段时间老心事重重的,我这不是帮你找些乐子,也好放松开心一下。”
沈秋君闻言,又见六皇子手上仍是不规不距的,脸便红了,又羞又气道:“说的什么话,我不开心,就靠这个寻乐子,我成什么人了。快住手,我还有正经事说呢。”
六皇子笑道:“我这也是正经事,你天天被那小子霸占着,也该均些空出来给我。有什么事,过会再说。”
一时二人翻滚一团,半天,沈秋君才得空说了自己的担忧,然后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六皇子却正儿八经地躺在那里考虑起来。
若是陈安政真集结了人为父报仇,自己少不得就会被派过来应战,天高皇帝远的倒也过得逍遥,可是这打仗总要时时盯着战事,哪里能象现在这样惬意地在府中生活,反使一家子总处在分离状态,这样不好,还是想个法子,来个祸水东引才成。
第二日,六皇子打定主意,打点好人马,对沈秋君说道:“你考虑的极周全,我已有了主意,你不要在这上面费心思了。”
沈秋君忙问道是何主意,六皇子笑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省得到时又过意不去,以后有什么忧虑的事只管提点我,我自然帮你解决,至于如何解决,你还是不要过问了。”说罢,便带人往前边去寻郑将军去了。
正好郑将军此时也正吃饭,于是请六皇子一起做下喝酒,说话时自然就会谈到当时的战局。
郑将军气哼哼地说道:“只要把东陈灭了,一定要顺手把那几股小势力也消灭掉。当日皇上派了使臣去,给了他们多少好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当时答应的痛快,定帮着大齐两面夹击,如今倒好,陈王给点好处,他就倒戈相向,这样不重诺言的小人,早晚得收拾了他们。”
六皇子笑道:“他们不过是一群见利忘义的蛮人罢了,又是极没远见的,将军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不过话又说过来,他们地势险要,咱们人生地不熟,真要全力歼灭,恐怕代价小不了,况且别看他们一盘散沙,到底曾是一族,若是逼得急了拧成一根绳,更是不好办。我看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收伏中原地带,再往东穷山恶水,冥顽不化之邦,只要他们臣服大齐,年年上贡,倒也可就此罢手。”
郑将军嗟叹道:“一想到他们出尔反尔,这心里就不舒服,我也知皇上的意思,总觉得便宜了他们这起子小人。”
六皇子笑道:“这口气还是要出的。他们既然反复无常,陈王的一点小恩惠就能降了他们,咱们也可以再把他们收买回来,而且那个诱惑绝对比陈王的小恩惠更要吸引他们。”
郑将军忙道:“愿闻其详。”
六皇子笑了笑,却话题一转,说道:“如今咱们已经进入大齐的腹地,将军对陈王的治下有何感想?”
郑将军不由叹道:“要说这陈王倒也有几分才能,这东陈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倒都能安居乐业,渐渐也有些繁荣气息,只可惜他心太大,看不到自己的有几斤几两,不愿臣服于大齐,只想自己建一番宏伟大业。简直是痴人说梦。”
正文 第二三六章 东陈覆灭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一系列治理方案,确实为他赢得了民心,这边老百姓私下里无一不说他的好话。”六皇子接口说道。
郑将军点头道:“这倒是实事。就拿前段时间砍杀陈王二子之事,我听着倒有不少人为他可惜甚至痛哭,这足以说明了他极得民心。”
六皇子又笑道:“我大齐为了夺下东陈,代价很大,将来说不得也要自这里找补些,那赋税怕不会如此时那样低,就算皇上大度不和他们计较,可也不敢保证来人就是清廉能干的,百姓们本就极为同情爱戴陈王,若是陈王死于大齐之手,他们虽不敢言,心里却必给大齐记上一笔,说不定还暗想着为陈王复仇。那时再被有人心煽动,这里怕是不能太平了。”
郑将军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忙道:“您的意思是把陈王之死的仇恨从大齐引到别处去?”
见六皇子点头,郑将军又叹道:“如今只有那几股番人势力可用,只是要多大的筹码才能让他们下了决心取陈王的性命呢?”
六皇子答道:“国主之位!只要他们依附大齐,他们谁取得陈王的首级,大齐就扶持谁做番人国主。他们自前朝破裂后,几股势力都想自尊为王,然因实力相当,不能成行。如今,有大齐做后盾,就不一样了。”
郑将军闻言,也赞道:“这个主意真是妙啊,这样一来,让他们狗咬狗,既能省了咱们的力,还把东陈百姓的仇恨引到大齐以外。”
二人越谈越投机,又细细商议一回,最后由郑将军上书皇上。提出为了早日擒住陈王,为了东陈以后的长治久安,可以用利益引那番人与大齐合作。
皇上看了,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很快就作出批示,并再次秘密派人前往那些番人部落。
没有人不爱权势,“国主”这个诱惑实在巨大,陈王如今后继无人,一旦被大齐攻下东陈,他便再无翻身的机会。故前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几处势力便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与大齐建立了盟约:前事一概既往不咎,只要献上陈王首级。他就是番人国主。
陈王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先是丧子之痛,接着又战局不利,早就把他弄得心力交瘁,越发的苍老起来。
此时容妃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受沈秋君的影响,早早出手除了两个庶子,自削臂膀,使得丈夫受了重创,不仅身体垮了下来,还因报仇心切。在战事指挥上频频失利,如今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沈秋君毒妇,一边一心一意地照料着丈夫。
不过这两天陈王等人脸上又有了笑容:陈王身边的一个田氏侍妾平安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当时初知道那侍妾怀胎时,容妃还是有一刹那的犹豫,不过想到都是出自田氏家族,不论那孩子是男是女,以后说不得都会成为儿子的一个助力。故命她好生保胎。
后来看到陈王因庶子之事备受打击,容妃心中不安。有意弥补,越发地让人好生伺候,还时时在陈王面前提起,好使他开心,如今见生下个儿子,容妃心中不由松快了一些。
那个侍妾并不算受宠,且只是怀了胎又没有生下来,故陈王之前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着白胖胖的儿子,他的心里喜悦至极,更是生出股子不输年轻人的豪气来。
一方面在他这样的年纪里,还能使人受孕,说明自己老当益壮,而且在嫡子生死不可测,庶子又尽数折了的情况下,这个儿子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这说明老天并没有放弃自己,自己再也不用担心身后事了。
陈王高兴地重重赏了那侍妾,又亲将儿子郑重交于妻子抚养,说道:“天不绝我陈敬峰,今后我会全力在战场拼杀,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由你养着也能他尊贵些,将来一定让他们兄弟子侄同心同力,继承我陈氏一门的大业。”
容妃忙道:“王爷尽管放心,这是陈家的骨血,我不敢辜负王爷的重托,一定把他教导好,不至堕了王爷的威名。”
那侍妾在旁听了,总觉得陈王夫妻说话透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