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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重阳节邀群臣在未央宫前殿举行歌会,就是没有让他赴会,这让他心里很郁闷。
刘据、史良娣和王子刘进一家人在椒房殿前下了车,沿路走来,两旁的秋菊开得正盛,金灿灿的,散发着浓浓的“瘦香”,开败了的,花丛下面落了一层厚厚的花瓣。这情景让刘据蓦然惊醒,自己已在太子位上二十多年了,他也即将进入而立之年。
人生苦短,他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但一想起与父皇之间的那些疙瘩,他又觉得每一天都是如此漫长。
史良娣知道太子因为父皇没有口谕他赴重阳歌会而心情郁闷,免不了又要在母后面前发些牢骚,所以,在路上她悄悄拉了拉刘据的衣袖道:“待会到了母后面前,多说些高兴的事情。”
刘据没有回答,只顾与刘进说话:
“这菊花看起来比牡丹清素,也不及荷花耀眼,可它却最耐得寒霜,最后才残落。它以自己之死,迎来雪中梅花的开放,是花中的君子。”
“父王,孩儿明白了,这花是有灵性的。花品即人品,做人就要像菊花一样,不屈寒霜,不坠流俗,清气洁志,顶天立地。”
刘据很高兴儿子的悟性,道:“进儿说得对,待会儿见了祖母,你就这样说,祖母一定笑逐颜开的。”
史良娣又拉了拉刘据的衣袖,还没来得及说话,春香就迎上来了:
“太子殿下驾到,皇后娘娘正在殿中等候呢!”
刘进第一个跑进大殿,跪倒在卫子夫面前:“孙儿叩见祖母!”
儿女请安,对她来说已是司空见惯,而隔辈人却让她从那一颦一笑中,感受到血脉的延续,卫子夫赶忙俯下身体,扶起刘进,一把就搂进了怀里:
“看看,又长高了。”
刘进道:“父王近来要孙儿读《大学》呢!”说着,就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
卫子夫亲昵地抚摸着刘进的头发,道:“进儿出息了。”
此时,刘据、史良娣和卫长公主进了大殿。在他们向皇后请安的时候,刘进偎依在卫子夫怀里,没有下来。
史良娣责道:“娘与你父王、姑母给祖母请安,你倒偎在那里,不懂礼仪。”
卫子夫一边要他们平身,一边道:“他还只是个孩子嘛。”
刘进从卫子夫怀中出来,要春香带他到院子玩纸鸢,母子三人于是边喝着茶边叙话。
“母后知道么,又要打仗了。”向母亲请过安,刘据在对面坐下道。
卫长公主接过太子的话:“不过这次统军的是那个已故李夫人的兄长李广利。”
卫子夫对这种局面并不是无所感触,可她知道,这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眼前对匈奴的战争,皇上看重的不仅是国家的尊严,也是为了维护他那颗被胜利支撑着的自尊心。可李广利节制军队,的确让她感到不安,却又不能当着儿女的面说。
“人事有代谢,现在你父皇不用他又用谁呢?”
“不在于用谁,而在于这场仗要不要打。”刘据道,卫子夫对任何事情都是一种宽容和忍让的态度,这让刘据感到失望和无奈。“母后身居宫闱,对外事知之甚少。大宛之战把盐铁官营积累的资财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现在再兴兵戈,百姓免不了又要受苦。”
“可不是么?外面传闻可多了。说是这个李广利自从封了海西侯后,整天宴请不断,府门前的车驾都望不到头。现今的官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卫长公主不无讽刺地说道。
“父皇给李广利一家的赏赐超过了以往许多大臣。而现在朝廷送礼成风,有些官员送礼花费太大,就暗地加收各种课税,或兼并土地,把建元以来‘限民名田’的成果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们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得来的?把卫子夫听得心惊肉跳。她不愿意再听下去,正色道:“巷闾传言,你们也相信?你们都是皇室贵胄,一举一动朝臣都在看着,千万不可被流言所惑。本宫知道,你为父皇没让你赴重阳歌会而耿耿于怀,这种娱乐对你真这样重要么?你父皇不传你去,是怕你染上声色之欲啊!”
可刘据接下来的话,却让卫子夫真的不安了。
“不仅是这次重阳歌会,自上次孩儿对出兵大宛提出异议后,父皇就不再口谕孩儿参加朝会了。”
卫子夫的眉毛骤然蹙在一起,她将前后许多事情往一块联系,就感受到了压力。她觉得应该找公孙贺来问问情况。
这想法还没有下眉头,椒房殿黄门总管进来禀告:“娘娘,丞相求见。”
卫子夫立即意识到,丞相的到来一定与太子有关。
她对儿女道:“你们要是没有事,就先回宫去吧,本宫与丞相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纵弟秽乱延年死
李季从小黄门背上爬了起来,系好衣带,挤着淫邪的眼睛问道:“舒服吧?”
小黄门常明扭了扭屁股,坐起身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问呢?”
“那你舒服不舒服?”
常明胆怯地点了点头。
李季嘿嘿笑了,那舌头又伸到常明口中,两个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经过来回的折腾,两个人都有些累了,依偎在一起说话。
常明问道:“宫内外的女人那么多,公子不去找她们,却来咱家这里纠缠,图个什么?”
李季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再说,你的声情与女人何其相似,嘻嘻!”
常明知道,这事一旦被发现,就是死罪。因此每次过后,他都要后怕几天,见了包桑头都不敢抬。
可当他与李季在一起的时候,又能说什么呢?李氏兄弟现在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连丞相见了都要让他三分,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黄门。
这是掖庭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是用来关那些有罪的宫女的,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他们就在这个阴暗之处一夜又一夜地寻求着快感。
现在,谯楼上的钟鼓已经敲过四更,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而卯时正是大臣们上朝的时节,黄门必须赶在这之前到岗。
常明内心忐忑不安,提醒道:“公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不急!再玩会。”李季说着又要来。
常明佝偻着身体,乞求道:“奴才万万不敢,黄门总管马上就要点卯了。”
“怕什么?有我呢!”
“公子,朝廷律法无情,触犯律法你我就都完了。”
“律法!哼!律法不过是一纸空文,能奈我何?要知道,我可是海西侯的兄弟!”
在李季从他的身上站起来,穿戴整齐,离开小间,沿着掖庭侧门悄悄溜出去之后,常明哭了,哭得很伤心。
他说不清这是为了自己的命运,还是为了肉体的折磨和心灵的创伤。难道这个世界注定是如此么?李季回去了,躺在将军府里可一头睡到日色过午,有人伺候梳洗、用膳,完了就是骑马打猎,糟践百姓,而他却要拖着酸痛的身体前去应卯。
常明在心里骂着,趁黎明的朦胧,朝掖庭的点卯处艰难地走去。
看到掖庭黄门总管拿着竹简高声吆喝着,他庆幸自己没有迟到,他尽量挺直身体,不让别人看出破绽,可当每个人领了当日的差事就要散去时,他还是被身边的一位小黄门拉住了。
“常明!你怎么了,走路一拐一瘸的?”
“没有啊!我好好的。”
“没准你是偷了宫中的宝物,拿到宫外去卖,被强人打了吧?”
“就是!要不,昨日看你还清清爽爽的,怎么今天就成了这副模样?”
“老实说!作甚去了?”
“真没干什么。”他被逼到墙角,瑟缩着身体,浑身冒着冷汗,眼看都要哭了。
“不去应事,你们在吵闹什么?”掖庭黄门总管闻声赶来,大声呵斥着。
他看到缩在墙角的常明,骂道:“点卯时就见你脸色失常,不大对头,这会儿又如此模样,说,你作甚去了?”
一位小黄门上前禀告道:“公公,这小子被人把腿打瘸了。”
“哦?所为何事?”
随着黄门总管的问话,常明喊了一声“公公饶命”,就跪倒在地上了。这一跪不打紧,疼得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黄门总管见此情景觉得十分奇怪,眼珠骨碌碌直转。这让常明毛骨悚然,正忐忑间,只听见总管喊了一声“把他的裤子扒了!”
黄门们便纷纷上前,七手八脚,没费功夫,常明的裸体就暴露在晨光之下……
后宫发生如此丑闻,隐瞒下去,最终只会殃及更多的人。掖庭黄门总管不敢怠慢,匆匆地赶往未央宫去向包桑报告。
大约一个时辰后,包桑和掖庭黄门总管已拿着常明的口供出现在椒房殿。
卫子夫刚刚梳洗完毕,听说包桑求见,就有些不高兴:“一大早就来烦本宫,问问他们有何要紧之事,不能等到午间来奏么?”
“包公公不曾细说,看样子很急。”
“让他进来吧。”
可当他们出现在皇后面前时,两人却相互看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卫子夫问道:“你们不是有事要奏么?怎么不说话?”
“这……”包桑不知怎么说,于是用眼神示意掖庭黄门总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掖庭黄门总管只好大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其间省略了许多龌龊的经过。
卫子夫没等他说完,就明白了八九分,她抬头时眼神就愠怒了:“本宫反复交代,对宫中之人要严加管束,可你们却如此纵容,做下此等禽兽不齿之事,该当何罪?说!那个该死的东西是谁?”
掖庭黄门总管急忙呈上常明的口供。卫子夫浏览了一遍,问道:“这李季是何人?”
包桑接过话道:“此人乃贰师将军胞弟。”
卫子夫倒吸一口冷气,便知此事很棘手。不过她旋即恢复了平静,问道:“此事皇上知道了么?”
包桑摇了摇头:“因为事发后宫,因此先来奏明娘娘。”
卫子夫沉吟片刻,转脸来对春香道:“你让詹事宣丞相到宫中来一趟,顺便请廷尉吴尊一同进宫。”
遣走春香,卫子夫回头对两位黄门总管加大了压力。
“败坏后宫风气,依律本宫就可以定你们死罪。不过,念在你们终日伺候皇上,本宫姑且饶了你们。既然案情牵涉到协律都尉和海西侯,情势不免复杂,何况本宫看到的也只是那小黄门的一面之词。一切还是等丞相和廷尉审理清楚后,直接禀奏皇上吧!”
这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啊!她把案子交给丞相处理,既回避了与贰师将军的冲突,又摆脱了后宫干政的嫌疑——出了椒房殿,包桑依然为卫子夫的聪明感叹不已。
公孙贺从皇后那里回来,立即把王卿、吴尊和霍光召在一起,商议李季与中人淫乱一案。他知道这既是打击李氏兄弟的良机,又是维护太子地位的必须之举——毕竟他和太子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久经宦海的他却以维护贰师将军声誉的语气很巧妙地把话题切入对案件的审理上:
“现在,贰师将军正在前线与匈奴苦战。所以,此案的关键是李季的行为是不是两位兄长的纵容,老夫不希望牵涉李将军,可若是其兄长纵容犯罪,那么我们就只有如实禀奏皇上了。”
霍光当然明白丞相这番话里的意思,随即建议道:“依下官的意思,吴大人应该先将李季密捕,连夜审问,免得节外生枝。”
“霍大人所言极是。应该马上行动,以免走漏消息。”王卿也附和道。他对李广利兄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早有腹诽,现在有人出来替他出气,他自然愿意顺水推舟。
而吴尊是公孙贺去年举荐到廷尉任上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知恩图报的机会,当即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