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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望三身皆有幸-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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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莛昶是个人精,瞒不了就不必瞒,竹筒倒豆子干脆得很。
  他淡淡地笑:“都遇见谁了?看你失魂落魄的,莫不是思月轩又回来了?”
  “对,他从阴曹地府跳出来把我吓得失魂落魄。”
  他拧着我的鼻子笑:“好好说话。”
  我瓮声瓮气地道:“我这就是在跟你好好说话。”我把他的手给拍下去,成日里学什么小白男猪打情骂俏,越来越没皇帝样。
  全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却一副贫贱夫妻样。
  “最近有没什么事可以给我忙的?”我换了个话题。
  他笑笑:“你想忙?”
  “最近太闲了,太闲了就会胡思乱想。”
  这是实话。
  他作冥思苦想状,我看了特想抽他,最后他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娶两个国色天香的小老婆让我们斗志斗勇直衬得我情比金坚,日日面对镜中愁颜,我真心不价你见异思迁,我们来谱写一曲琼瑶恋歌吧。
  当然我是不会这么说的,所以我拉着他的手问:“你还想不想出兵?”
  北方四省是颜莛昶心里最大的一块伤疤,这孩子不知道受的什么教育,那北四省都被扶姜占了多少年,他才登基多少年,搞得好像那块地是在他手上被人抢走的。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台湾闹了多少年台独,大陆这边坚决说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
  他挑了挑眉毛:“你知道。”
  “一缺人二缺钱,我看你拿什么打仗。”我不懂得出兵一事当中的巨细,但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教育我们了,所谓打仗,打出去的不是子弹不是导弹不是原子弹,打出去的那是老百姓的血汗钱。
  这回换成皱眉了,他慢慢地道:“所以我没有出兵。”
  是,但是不代表你不想。
  “人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朝廷上不养吃闲饭的,这么几年,撵了一些,留了一些,谁有用谁无用你最清楚;至于钱,羊毛出在羊身上。”
  国库那点钱,我们很清楚,什么大型工程我们都一律缩减,宫里地方够大了,没必要到处修房子,庙太多使得劳动力减少,有几座就够了。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节约。
  吃饭没人要摆一长桌子的菜;后宫人少,服侍的人也尽量减少,总之就是简单的宫廷生活;若是全依了我的意思,还可以把颜莛昶制作龙袍的费用削减一点,白花花的银子啊:不过多少人哭天抢地说那是祖宗规矩万万不可,我只好作罢,随便他们,反正一件破衣服——好吧,我承认那衣服不破,很精贵,幸好颜莛昶英姿飒爽穿着好看,人生得好看就是人靠衣装;要是他长得丑我非灭了他不可,那叫丑人多作怪。
   

                  旧时天气旧时忆
  冬天已经快要结束,梅花已是半残。
  颜莛昶果然厚道,着实让我忙了一阵。
  他病了。
  当然是装病,国事分了一半予我看顾,其实都在他手上握得牢牢的,说穿了我就是一打工的,他是一大老板,跟慈禧太后似的躲在帘子后面,装傻充愣来着。
  应太迟也忙得抱怨连连,若水还没见着影子,被我死活拉着忙公事,当我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他身子一震,嘴唇张了又合,拳头攥得老紧,我特贤良淑德地关心他:“若水回来了没?”
  他翻着白眼,啪嚓一声干脆利落地把红木椅上的扶手给扳断了。
  我捧着茶暖手,不敢继续说下去。
  最近大家都忙,忙得怨声载道通体疲乏,火气特别大,看我舌头尖上也起了个小泡,吃啥啥不香,每次吃点东西都恨不得把痛得火辣辣的地方一口给咬了倒干净。
  冬雪初融,春已至。今科春试也很热闹,我陪着颜莛昶看仕子们的文章,看得是我两眼发昏,颜莛昶倒觉得很有趣。
  我当然知道能呈上来给他看的,必定都是佳作,但是这东西,我实在是没兴致,倒是之前殿试我远远地看了几眼,倒像是有几个钟灵毓秀的人物,我忙活了一阵也不算白忙。
  颜莛昶慢慢地看完了最后一个人的答卷,垂头沉思。
  我道:“怎么,还选不出来?”
  不就是御笔朱批挑三个顶尖的出来,状元探花榜眼依次排么?
  他指了指其中的一份:“你看看这个。”
  我依言拿起来审阅,细细看了一回,果真是文采风流,行文如流水,才思敏捷,可惜看不到名。
  大皓为求公平取仕,采取糊名制,就是把考生考卷上的姓名、籍贯等密封起来,又称〃弥封〃或〃封弥〃,又将考生的试卷另行誊录。考官评阅试卷时,不仅不知道考生的姓名,连考生的字迹也无从辨认。
  这倒跟我以前知道的宋朝时候的法子一样。
  “你能看得上,必定是好的,”我随口道,将那试卷搁下:“莫非这就是状元之才?”
  他挑着眉毛笑:“当然是好,只是这个人有点麻烦。”
  我不说话,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嗪了一口茶,朝我招手:“帮我揉揉,看得我脑子昏沉沉的。”
  也不怕人笑话,那么多人偏使唤我。
  我走到他身后,笑着给他揉着两边的太阳穴:“你倒是说说怎么个麻烦法?”
  “这个人叫殷含殊,你有印象没?”
  耳熟。
  “不记得。”
  他又问:“那前礼部尚书殷善呢?”
  哦,就是那个被我挑了刺连着贬了好几回的家伙:“是他儿子?”
  颜莛昶道:“这个殷含殊据说是出外游历了几年,学识武功人品都是一流。”
  我信口道:“没错,是个小白脸。”难怪上次叫周肃查了以后居然给我支吾半天都是废话,原来还是有背景的。
  颜莛昶噗嗤笑出声来。
  他笑归笑,倒是十分认真地道:“这是骡子是马,溜出来转转就看出来了。”
  我失笑,敢情我们这春试录取的仕子要么是骡子要么是马?
  这话说得够难听的,我道:“你没良心的,骗别人为你操够了心,还说别人是骡子跟马。”
  颜莛昶手一晃,杯里的茶水溅了两滴在龙袍上,他并不在意,却道:“你这话说的——”他又不说了。
  底下的人指着上面的人骂,上面的人踩着底下的人骂。
  这就是基本国情,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我问:“看出来是骡子是马以后呢?”
  颜莛昶平静道:“是骡子就赶去推磨,是马就踢出去拉车,该怎么着怎么着。”
  我听了忍不住笑,伸出手抱住他,脑袋搁在他颈窝上:“颜莛昶。”我真是爱死你这脾气。
  他任我抱了半天,突然道:“甭管他是骡子是马,先别欺负人。”
  我不解。只听他耐心道:“听说你让周肃去找他麻烦?”
  我讪笑:“那时候又不知道他是这身份,周肃也没跟我说清楚。”
  他默不作声地又翻了案前的纸,道:“听说他生得很面善。”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道:“人有相似,你可别迁怒。”
  他转过脸来,面不改色,眨了眨眼道:“我像是那样的人?”天地良心,你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你老婆我是。
  我说那话一半是提醒你,一半是提醒我自己。
  像也好,不像也好,那都是旁人。
  跟我关系不大。
  这个殷含殊是骡子是马我倒有三分兴趣,我跨着脸把他老爹给赶下了台,他究竟存的什么心思准备入朝为仕?
  这么几年逐步削减官荫,多少官宦子弟叫苦不迭怨声载道,他却一考一个准,整一个全国高考状元啊。
  都说他像思月轩,我看不像。
  思月轩那小肚鸡肠的,性子一藏一个准,看着柔柔弱弱,却是心思缜密棋行险着的能手;可殷含殊这么大的胆子直言自己不是君子,他老爹满口仁义道德,却生出这样的儿子来,真叫人好奇。
  当然,不是君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不是。
  我是女子。
  
                  春日宴
  春光融融。
  四季之中,最是让人身心舒畅的就是春天,穿的衣服不会过多,也不会过少,夏天太热冬天太冷秋天又太萧索,虽然各有风味,但是照着太阳,心情也好多了。
  纵然百无聊赖,我还是摆出最端庄最贤淑的微笑,端坐在颜莛昶身边。
  这新科恩宴,大春天的赏花多好一事,跟政治扯上关系就糟蹋了。
  看看他们这帮男人都在干吗?
  喝一杯酒打两句机锋,颜莛昶时不时咳嗽两声,好像真的病了一样,大家都笑得特抽搐,特欠打。
  皇后嘛,必要时候也是皇帝的机要秘书,大皓历来出贤后,就连当年的南绫,没顶着皇后的名号,女人该藏着的时候藏着,该拿出来摆着就摆着,千百年来男人都是这样的,我也不必不给他面子。
  我笑啊笑的,身边有一个小婢来敬酒,竟然捏了一下我的手心,我微微一愣,她面不改色地将一个小纸团塞进我手里,我皱着眉头接了下来,在案几下展开来看。
  芪沁的字是用他偷藏的小半截炭条写的,仅仅只有三个字。
  真无聊。
  我把那纸条揉作一小团然后塞进袖子里,看了他一眼。
  太子爷,二十好几的男人了,成熟点吧?难道你读书的时候没开过年级大会么?忍一忍就好了,你看颜莛昶跟那帮人废话了那么久,我坐在他身边他说了什么我啥印象都没有,这就是那么多年在领导教育下的功力。
  他对着我挤眉弄眼,示意我朝另一边看。
  有啥好看的?满园子的桃花开,满园子的臭男人。
  哦,也不是,文状元是殷含殊,瞧他那志得意满的样,唇红齿白好一个人中极品,只怕那脾气也是人中极品,基本就是一只孔雀:生得倒是极漂亮,文治武功皆是一流,又非承蒙官荫居于上位,看那样子口才也好,与旁人交谈,风采迷人,游刃有余。
  这样的男人,不知道会迷住多少男男女女为之倾倒。
  他正在喝酒,只见他微仰着头,白皙柔和的颈部曲线崭露出来,官服乃是深紫,在他身上竟是七分沉稳三分妖媚,更加衬得他肌肤胜雪。
  美丽的人总是吸引人注意的,即使是个男人。
  他跟思月轩一样,生了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别具风情,看着看着就快要沉进那样的柔情里。
  低垂的羽睫,笑起来也像他,唇角微微翘起,美目弯成一双新月如钩。
  我也执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我喜欢漂亮的人或者事物,思月轩就好似一汪清水,却是剧毒。
  当年的我,中毒至深。
  至于现在——我看了颜莛昶一眼,他笑容沉稳,眉梢眼角带着别致的风流。
  也是个好男人,配我绰绰有余了。
  吃着碗里的,还要想着锅里的,也只是想想。
  爱情可以耗多久?
  一年,两年,十年,又或者二十年?
  到最后都烟消云散了。
  爱情的尽头,不是结婚就是分手。
  爱情很重要,而感情比爱情重要。
   
                  梦回人远许多愁
  我盯着殷含殊看了那么久,他都在邻座的人谈笑风生,我一时恍惚,他竟然已经转过脸来,我们的视线正正撞在一起,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半是讥讽半是玩味的微笑,然后轻轻抬了下手里的酒杯。
  我看了一眼颜莛昶,他正在把玩着绿玉琼觞,再看一眼殷含殊,他举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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