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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献给党-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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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六师来的,平常有空,常找我谈天。有病时,她也照护过我。现在开始反“扫荡”为了随时掌握敌人的情况,司令部派她到敌占区建立秘密联络站,传递情报。这几年来,在六师,在二师,陆平常常担任这个工作。

“怎么啦?你又要回娘家?”

“你看像不像?”她没理我的问话,只咧着嘴笑。“我特地来看看你,一打仗,就见不着了,这一阵子你身体太坏,可要当心,别搞垮了。知道吗?”

看着她那一本正经的“老大姐”派头,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以后,我们就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了。反“扫荡”结束,她随着炮弹厂迁到盱眙的一个山洼里,彼此相距七十里。但是她那短小结实的影子,却深深地留在我的心里。

听说她老家在扬中的一个小村里,父亲是贫农;全部家当就是两间茅草棚子,在一九四二年秋天鬼子“扫荡”时,也被一把火烧光了。一家人落得无家可归。她被迫寄住在姨母家里,最后下了决心,包了两件衣服,瞒着年老的父母,参加了丹北人民抗日游击队。

她小时候读过五年书,入伍后,被分配到文工团工作,不久参加了党。文工团转到江南以后,她被调到六师军工部火药厂当工人。后来来到二师。在我心目中,她是一个好同志,一个勤劳的女工,一个真诚的朋友。以前和她在一起,也不觉得怎样,现在—离开,像是生活里缺少了什么东西。这究竟有什么原因呢?连我自己也解释不清。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我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军工部长。他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我来做媒吧!”

我慌起来了。

“这太莽撞吧?如果她没有这种感觉,就太不好意思了!”

“你的顾虑真多!”部长笑了。

在我炸瞎左眼、炸坏左手以后,同志们都非常关怀我的个人生活,希望我结婚。可是我想,如果仅仅是为自己生活起居有人照顾,找一个爱人,那太自私了。一个战士,对待工作和对待生活的态度应当一致。没有理由让别人背包袱。

这时候到了抗战胜利的前夜。在欧洲战场上,苏联已经向德国法西斯展开了全面进攻。在国内,解放区军民打退了国民党第三次反共高潮,正在积极准备对日本侵略者实行反攻。我们的炮厂也在继续扩大,只是大炮还不能满足战斗需要,必须继续改进,增强它的威力。

我们作了分工。我负责加大炮的口径,秦永祥负责改进炮弹,用钢制造,信管也要改为自动化的。当时,全部力量都集中在争取最后胜利这个目标上。

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天,老秦坐在工作台前,把一个日本信管拆开研究,引起了剧烈的爆炸,一块无情的爆片,割断了他的咽喉。等同志们赶到,他已经停止呼吸了。

老秦的牺牲使我非常难过,也更督促我要把未完成的工作做好。我骑着马跑到前方,实地查看大炮的杀伤力,又跟战士们开座谈会,了解他们对大炮的要求。我在部队住了几天,帮他们组织了一个随军行动的流动修械厂。临动身时。部队派了一个骑兵班护送我到炮弹厂。

刚走进工厂的院子,一群女工就把我包围了。

“哎呀,老吴同志,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我正在猜测她们话里的意思。女工同志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我更加莫名其妙了。

新任厂长出来了,把我拉到屋里,谈了一阵提高炮弹威力的问题。后来我问:

“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

“她昨天已经出院了。”厂长没头没脑地说,接着才解释道:“陆平受伤了,起火管把她的胸部、腹部炸伤了。……你去看看她吧!”

我忙着跑出屋子,刚一出门,就碰见她。

“我来看你哪!瞧见你们谈问题,不敢打搅,就在外边等你。”

我俩走出了厂门,走进了山脚下的林荫道。

“你受了伤,怎么不给我写信呢?”我抱怨地说。

“怕你着急呀!听说你上前方去了。”

她停下脚步,看着我,好像有句要紧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老吴,你跟部长说什么了?”她终于憋不住了。

“什么也没说啊!”我一时想不起来。

“别打埋伏了。人家都知道了,要我请客!部长来检查工作,找我谈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这才记起那次的谈话,就说:

“我是个残废,你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为革命事业受的牺牲,我应该向你学习。”

第二天,我们就一起给师政治部写了份报告,申请结婚。

回到军工部,我又忙着设计工作,一边画图样,一边到工厂实验,把大炮口径从三十六米厘扩大到四十二米厘。

入夏以来,淮南解放区就闹旱灾。长久不落一滴雨,烈日当空,田地裂出龟纹,禾苗都干枯得能引火了,眼望秋收将要落空。因此,军工部把各厂的生产力作了新的调整,组织了救灾队,拖着抽水机去为农民弟兄灌水。一部分同志被派到新解放的高邮,修理面粉厂机器。各工厂向军工部附近集中,炮弹厂也从盱眙搬回未,我担任了军工部副部长兼工务科长,负责领导生产。紧急的任务使我们顾不得考虑个人生活问题了,结婚的事只好延期。

中国人民殷切盼望的伟大日子来到了!一九四五年八月八日,苏联向日本帝国主义宣战。第二天,毛主席向解放区军民发出了响亮的号召:

“由于苏联的这一行动,……最后地战胜日本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的时间已经到来了。……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军队,应在一切可能条件下,对于一切不愿投降的侵略者及其走狗实行广泛的进攻,歼灭这些敌人的力量,夺取其武器和资材,猛烈地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

八月十日,日本政府要求投降,就在这一天,朱总司令命令各战区的人民解放军迅速前进,收缴敌伪武装。

淮南解放区军民以英勇的战斗回答了党的号召。战士们向敌伪盘踞的城镇进军,我们工厂日日夜夜赶造炮弹。工厂的院子里,搭起了两丈多高的支架,上面架上滑车,拴上一个一百多斤重的生铁疙瘩,算是“大汽锤”,再把烧红的一节节钢轨放进炮弹钢模内。“大汽锤”从两丈高的上方—起一落锤打,就制成了钢弹壳。经过长期的反复实验,大炮的射程也已经提高到八华里。在前线上,我们的大炮,抬起了头,张大了口,要消灭那些敢于拒绝投降的敌人,解放祖国神圣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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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负伤

抗日战争胜利了。人民渴望着和平生活。军工部根据群众需要,准备把一部分兵工厂改为农具工厂。但是,躲在峨嵋山的蒋介石,却妄想抢掠人民的胜利果实。一九四六年夏天,在美国帝国主义支持下,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解放区。淮南又成为炮烟弥漫的战场了。敌人拿刀,我们也拿刀。要打就打到底!在一个黑夜里,我们接到命令,所有兵工厂连夜向北转移,继续生产,供应战斗需要。

各工厂编成了战斗大队,同志们扛着步枪,挂好手榴弹,拆下机器,把材料装了箱。好几百农民携带杠子绳索来帮助搬运。

敌机结队低空盘旋,下雨一般地投掷炸弹,并追着我们的队伍扫射,照明弹布满天空,照耀得如白昼。敌人的大炮炮弹带着刺耳的声音,不断在周围爆炸。同志们就在烟火中前进。

黎明前,工厂撤到南山河南岸一个村庄,离战线四十多里。我因为照料军工部撤退,最后赶到,只见树林里堆积着机器、工具和材料箱。同志们抱着枪,倒在树脚下,草堆旁,呼呼地睡着了。身上被水浸得湿漉漉的。朝霞的光辉透进了树林,清冷的晨风把树叶上的露珠扫落下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我累得眼睛也睁不开了,可是不能睡,我轻轻推醒一个同志:

“起来吧!天亮了!”

同志们站起来,把步枪和手榴弹挂在树枝上,动手整理机器,利用战斗的间隙,制造炮弹。一部分工人担任警戒,爬上树梢监视敌机。大家把天轴抬进村子,在一所较大的茅屋梁柱上架起来,各小组长带领组员们忙着安置机器工具。车工们在天轴下面排列旋床,钳工组在工作台上装置老虎钳,锻工组砌砖合泥,筑起锻铁炉,司机架上轻便的柴油机。不到吃中饭时间。工厂的机器全旋转了。

敌人疯狂地进攻,我们准备利用晚间继续撤退。

宽阔的南山河横在我们背后,由洪泽湖奔来的急流,涌进四里多宽的河道,流入高邮湖,向东南奔进长江。敌机封锁了河面,轮番扫射,打得河水直冒花。为了赢得撤退的时间,我告诉厂长,集中暂时不用的机器、工具和材料,连同工人家属、小孩和病号,先渡过大河。随后又骑上马,跑去通知军工部材料科,带上所有的材料、工具,准备渡河。

我们派了十多个同志沿河找船。

炮声越来越近,敌人推进很快,离我们只有二十多里了。出去找船的同志们,动员了上百的农民,在河里打捞起十多只被敌机击沉的小木船,工厂的木工在树荫下加紧抢修。只等天黑,开始渡河。

傍晚,阴霸逐渐把晚霞的余辉吞没了,顿时天昏地暗,降下倾盆大雨。大雨过后,又是狂风,岸边的芦苇,被吹得茎断叶残,河水暴跳不停。大家把修好的小船放下水,装上机器、材料,渔民撑开竹篙,同志们帮着摇桨。小船没有帆,同志们用背包绳把军毯结在两根竹竿上,两个人抱一根竹竿。军毯鼓满了风,带动小船迅速地绕过沙洲,直达北岸。河那边,早就动员好老乡们等着接运了。

当夜,敌人占领了南山河下游的黎城镇,离我们工厂仅有五里地,听得见密集的枪声。工厂立即停止生产,准备撤退。【wWw。WRsHu。cOm】

一连几日几夜不能休息,我的左眼又红肿起来,不住地淌眼泪。在这次转移中,军工部长劳累过度,旧病复发,连日吐血。指挥工厂转移的担子全放在我肩上了,我找医务员给我洗了眼睛,扎上绷带,坚持工作。

又是一整夜的抢渡,天亮,我们跟后卫部队一起,安全地渡过了南山河。

接着,敌人侵占了整个淮南。

兵工厂继续向北转移,敌机也紧跟着骚扰。一个月后,我们撤到了淮阴新四军司令部所在地,跟华中的军工部门合并,我被调到华中军械处担任副处长,兼任华中炮弹厂厂长。

敌人疯狂的向北侵犯,战争的中心移到了两淮(淮阴、淮安)。我们接到命令,带领兵工厂转移到山东的沂蒙山区。

工厂又忙着拆机器、装材料。从车间里铺设了一条临时铁道,通到射阳湖的岸边,大家推着铁车,把笨重的机器运到湖岸,再用粗大的树干搭起架子,当作起重机,把机器、材料吊起来送到大帆船上。一溜数十条大船张开了白帆,像—支出海舰队,浩浩荡荡,越过了射阳湖,驶进中山河的支流。

前面有一座小山堵住去路,船停住不动了。跑上小山一看,前面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中间躺着黄水滚滚的黄河故道。这小山就是旧黄河的堤岸。旧黄河河床本来没有水,有的地方早已种上庄稼,国民党反动派为了配合它的军事进攻,竟不顾人民死活,在上游扒开缺口,把洪水重又导向黄河故道,在我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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