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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客户是江苏无锡的一家新兴办公软件开发商,在与这个软件公司合作的过程中,我又因性格冲动,犯了一些沟通上的错误。
2001到2002年间的我,就像许多年轻人一样不通人情世故。作为一个热血2B青年,18岁的我,以为只要把工作做出色,就没有拿不到的客户和搞不定的案子,而关于出色的定义,我当年的理解只是能把每一个案子执行好,能把每一个需要执行落实的工作都在给客户的提案中完美呈现,能够把自己的团队包装成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全能型选手。
其实在老东家,我就是这么做的,但我忽略了老东家本身是一个平台,让我有可发挥的、可犯错的余地,而和朋友做的公关公司,我们本身最多算是一个团伙儿,也还没有任何经验足以证明我们是个团队,平台的概念更无从谈起。
之前也提到过,我开始相当反对为老东家的竞争对手提供服务,从道义上过不去。但我们最后毕竟还是接了这个客户,并且,这个客户对我们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客户,但是我们极尽努力,当时接的活儿都是从别的公关公司,或者说全案公司接的散活儿。
公关行业也分三六九等的。最牛的是像奥美、电通这样的4A级企业。他们是公关广告行业最顶层的机构,他们的客户都是大品牌,世界500强的企业大多会交给他们做,将整个品牌的管理、年度的公关广告服务外包给他们。其次是专项全案公司,他们只负责某一项业务的营销业务,比如专注于事件活动营销等。他们有的可以从中型公司拿到很多与活动、展览、营销事件相关的全案服务;最后就是成百上千家我们这样的公司,纯粹接散活儿。就是把公关广告服务中那些4A公司、专项公司最不爱干的脏活累活儿接过来,比如发新闻通告,具体的组织执行等等。总而言之,我们当时接的活儿不但散,还得抢,利润低。
对我们来说,4A全案公司就像环保局,接了政府清扫整个北京大街的任务,甚至告诉政府怎么扫,都扫哪儿,扫出什么效果;专项公司就像各种不同职能的环保企业一样,各负责一片儿;而我们的小公关公司,就像具体的清扫人员,早出晚归,战斗在一线,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地接散活儿。
在确定了接了无锡这家软件公司的单子后,我带着我的两个合伙人积极地投入了准备当中,不仅细致地对客户做了一遍调研,还对我们公司的所有竞争对手做了一遍数据分析,基于数据又做了一遍深入的SWOT,总而言之我们带着一份长达两万多字的年度品牌与公关合作计划,踏上了前往无锡的旅程。
到了无锡,一直是董事长曹老板和副总裁章老板陪着。在原来的老东家,我不过是市场部一个打工的毛头小伙子,最多算懂点技术,能写点靠谱的公关文章。没想到去了无锡能受到大老板们的热情款待,还有专人陪着参观企业,听各种企业发展的汇报,着实让我有点受惊若宠。我们在无锡如在云端,脑子也像在云里雾里,忙碌了三天,直到我踏上了返京的飞机,才想起我忘了给人做提案汇报。于是,我赶紧给章总打电话。
章总似乎并不惊讶:“没事的,我们的营销和公关工作重心在北京。现在北京营销中心的负责整个公司在全国的推广工作。邀请你来无锡是了解和感受一下我们的企业文化,毕竟其他的竞争对手都在北京而只有我们在无锡,想必这三天可以让你对我们的企业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这样,我会安排北京的总经理来负责此事的具体落实和执行工作。过几天梁总会打电话给你的,具体工作我交代一下,然后你们和她谈。”
“哦,梁总是哪位?”我有点晕了。“哦,是我们负责北京地区全面业务的总经理,刚刚调来,是位女士,在公关和营销这方面相当专业,你们要好好磨合。”我们当时焦虑地等待了三四天,才终于接到了梁总的电话。
我们和梁总约好了个时间见面。到时,我们便带上笔记本和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前往他们在北京的分公司。虽然我们认真做好了准备工作,但和梁总谈判的效果并不好。梁总是一位真正懂公关和品牌营销的专业人士,而我们不过是半路出家干活玩命的一群毛头小子,特别是我。整个提案过程基本上都是错位的:梁总问我战略,我跟梁总说执行;梁总跟我说执行,我跟梁总说未来;梁总问我们核心竞争力何在,我说我们年轻干活不要命……
其实聊到后来,我基本上崩溃了,心想这一单生意算是完了,我们还是太嫩,就我们这点儿经验跟能力,真到专业的工作对接上,绝不是我胆大不怕死就能解决的问题,从始至终,我们好像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说话。
但梁总并没有因此看轻我们:“你们还是年轻,但从你们的文字和陈述中,我看得出你们是做了大量功课的,提出的观点都有数据做支撑。看得出来你们也是在这个行业做过不短的时间。”
“这样,你们可以回去把我今天说的内容再消化吸收一下。我觉得你们虽然缺少公关这个行业的经验,但我欣赏你们对Linux和办公软件这个行业的理解与从业经历,这也是其他公关公司所不具备的,而且你们对我们竞争对手的了解肯定超过任何一家公关企业。我给你们两周的时间去重新修改一下计划和提案,特别是公关策略方面。我们两周后再谈。”
直到今天,我还是记得当年梁总的专业、霸气和对职场新人的那份关怀。
于是,谈判回来的两周,我们没日没夜地工作,只为让自己更了解公关、策略和品牌,努力,努力让我们的能力不只停留在写几篇好的公关稿。但是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不可能经过几天的学习就变成顶级公关公司,但是梁总对我们公司的指点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但是,两周还没到,我们却接到了无锡章总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公司总部这边有一些人事变动的工作,梁总因为个人原因要调走。公司从营销的角度会指派一位新的北京地区总经理,可能需要和你们重新对接一下。新的总经理也姓章,哈,跟我可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啊,是我们猎头公司推荐的,以前有不错的市场营销经验。”
我对这件事并未在意,按照梁总之前的指点和要求认真做准备。同时,和新来的章总建立了基本联系,相约往后顺延一周再见面,章总也要在这个时间了解和掌握北京地区的工作情况。
在上面的章节,我也提过,我从以前的原东家离职后,营销部门的两位同事没过多久也离职了,他们的第一选择,就是无锡的这家竞争公司。与其说跳槽不如说是被挖墙脚。这是我上次去梁总那边提案时发现的。
于是,我便向这两个以前的同事打听了一下这个新来的章总,他们觉得这个章总看着挺强势的,现在一直在熟悉情况,因为以前是做零售行业的,还不太熟悉现在他们公司的业务,同事还说他是无锡那边空降过来的。
他们没说错,他很强势,但是有一点我前同事没告诉我,他是个爱装×的人,面对一个新的行业,不管了解不了解,他都敢用原来跨行业的经验生搬硬套地解决现在的问题。
我在提案前两三天把打印版的文案给这位章总快递了一份,这一举动让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因为他之前看了我的提案,整个提案会,头一个小时基本上就是他在讲看完这个提案的感觉,他的想法,他觉得怎么做更好,他对这个行业的认识,甚至讲到了他打算如何在这个新的领域大展拳脚,期间不乏对无锡总部老板的各种马屁。可能当时我才18岁,在他眼里,还是个还没脱尿不湿的傻孩子吧,所以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一个小时以后,章总上了一次洗手间回来。我以为,终于轮到我们讲提案了。谁知,没等我开口问是否可以开始讲提案,他干咳了两声又继续说:“我觉得,你们对这个行业的了解还不够透彻。我来到这家公司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学习关于这个行业的内容,一直在考虑怎么把原来的行业经验嫁接到这个新兴的领域。这样,这个提案先放在我这里,我会向无锡的章总、曹总做一个汇报,把我对这个提案的想法,以及我们应该如何选择公关服务供应商的标准一并做个沟通,我个人觉得接下来我们之间产生一些合作不是没有可能,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对这个行业做一个更深入的调研,特别是把我刚才提到的那些点好好消化一下,我们找机会再谈吧。”
章总说完了。我跟合伙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至少有10秒钟屋子里都很安静,章总就这么看着我俩,可能在等我俩的客套话。但我太气愤了,“我去你大爷!”我当时啪的一声,把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章总的鼻子就来了这么一句。全场鸦雀无声,就连屋外的人可能都听到了,透过会议室的透明玻璃我依稀感觉周围的员工都在往这个屋子里看。
骂完那句,我还不解气,“我尊重你,听你唆唆讲了这一个多小时。您是我的客户,我得尊重您,但您尊重我们了吗?我三天前就把提案快递给您了,您说您看了,并提了各种建议,敢问哪条儿是跟您手里的这份提案有关系的?您一个做传统行业的人跑到这儿来做副总,刚才那堆话就是您最近的感悟?我今天还就把话放这儿了,您跟我说我们做公关行业要改进的地方多我承认,我们年轻,但是再年轻我们做办公软件这行也比您时间久,您跟我们讲对这行的理解?我呸,老子不伺候了。连你们无锡的老总都是请我去考察说合作怎么整,到你这改儿成这套了?你自己给你们无锡的领导打电话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再跟我一个桌子上说事儿。伺候不起您这号的,耽误您时间了。”
我把憋了一个多小时的巨大愤怒化做了一段完美的京骂,将这个自以为是的老总震慑得死死的,等他反应过来,我早已经推开会议室的门,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曾经的同事在会议室外看到了整个情况,连同与我一起的合伙人追了出来,在等电梯的空当劝我抽根烟,让我冷静一下。看着我接过烟还不停颤抖的手,我想我是真气着了。
“别跟他一般见识,空降刚来的都想这么得瑟一下,理解一下。怎么说他也是现管,也是无锡那边认可并派到这边来的。你这么一发火,这单子咱还做不做了?”我合伙人已经从我的愤怒谩骂中缓过神来。
“是呀是呀,”老同事也劝道,“就你这脾气,怎么做服务行业啊?这年头什么人没有,我们也看他不顺眼呢,可人家就是老板,咱得顺着人家来啊,你是求财又不是赌气来的。这么一折腾他还敢跟你合作么?你还真给无锡的章总打电话?怎么说你们是服务商,而这男的毕竟是无锡总部那边特别安排来的。我们也觉着可能是因为这个章总听话,围着老板转所以才被派来,现在这么一折腾你让无锡那边的老板也不好做啊。”
我依然怒气未消。狠狠地吸口烟,说:“我肯定会给无锡打电话的,就算这单子我不做了,我也得让章总知道,他们派来北京的这个总经理早晚把他们的营销给毁了。”
后来,我真给无锡的章总打了电话,但打那一通电话的时候,我已然心平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