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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把华焰放了下来,率先进了屋,华灼牵起弟弟的小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丫环们送上来两个软垫,她和华焰一人一个,跪在上面,给华顼行了大礼。
“爹爹……”
本想说几句吉利讨喜的话,但一开口,她的声音却是不自觉地哽咽了,慌得她连忙收了口,真没用,这个时候怎么能哭呢,她还想让父亲见识一下她端庄淑静的一面呢。
华焰显然嘴皮子比她利索多了,行了大礼后,就迈着小短腿,几步跑到方氏身边,藏起半个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奶声奶气道:“爹爹,焰儿想你了。”
华顼显然是不爱听这等了儿女情长的话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至于他心中是怎么想的,旁人便不知道了。反正华灼只看到父亲死死地板着脸,瞪了华焰一眼,然后这个奶娃儿就“嗖”地一下,整个人都缩到了方氏的身后。
“噗……”
什么哽咽啊,想哭啊的情绪,一下子全没了,华灼没忍住笑出了声。结果也被华顼瞪了一眼,她一个激灵,赶紧老老实实站直,姿态端庄,表情严肃,只有那弯弯的眼眸,像月牙儿一样可爱。
于是华顼的脸色就黑下去几分,再次瞪了儿子一眼,当然,是瞪在了空气中。华焰躲在方氏身后,是打定主意不出来了。
“看你把孩子娇惯的,哪家的孩子像他这么娇气……见了人就躲,将来怎么撑起荣安堂……别跟我说他还小,别人三岁启蒙,五岁能背诗百首,你刚才不是说他已经能背几句《幼学琼林》吗,背来听听……”
华焰被拉了出来,一看父亲那张比刚才黑了好几分的脸,顿时就紧张了,一紧张,别说背《幼学琼林》了,连爹都叫唤不出来。
华顼重重一哼,然后就是好一通长训。
华灼忍笑忍得肚子都快痛了,三岁启蒙,五岁能背诗百首,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好不好,爹爹啊,女儿知道你望子成龙,可是这也太着急了吧,还有,爹爹啊,能不能请你不要一口姜汤一句训话,这样很没有气势的。
“呜……哇……”
华焰被训得头也抬不起来,于是使出百试不爽的拿手绝招,就这样,归家之后,华灼与父亲的第一次见面,在华焰的嚎啕哭声中结束了,一句贴心的话也没有说上。
不过……华灼觉得这样很好,要不是有华焰挡在前面,说不定挨训的就是她了,毕竟在京城中,有些事情她做得是有些过了的。
之后的几天,华灼很是知趣地没有去打扰父母的久别重逢,华顼久不回家,也有些搁置许久的事情要处理,暂时也顾不上理会女儿带回来的那一摊子事,左右荣安堂失落的那些产业,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虽有了线索,也不在乎再拖上十天半月的。
双成姨娘又过了两天才回来,她原是跟在华顼身边伺候的,在郡城时,华顼忙于修河堤的事情,其它一应的应酬往来,他都概不理会,也多亏了双成姨娘在郡城的那些贵妇夫人们中间往来周旋,这才减轻了那些因修河堤而造成不便的世家望族的怨气,她虽只是个姨娘,但方氏离京之前,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给了她如夫人的身份,勉强也有了往来人情的资格。
河堤一竣工,华顼就跑了,双成姨娘哭笑不得之余,也不敢在老爷、夫人久别重逢的时候横岔一杠子,于是很是知趣地落在了后面,华顼是快马冒雨赶回,而刀是等到隔日雨势小了一点,然后坐着马车慢慢地回来,因此晚了两天才到家。
华灼看到双成姨娘也是很高兴,闲着的时候就跑去跟双成姨娘聊天,听双成姨娘说着爸爸这段时间的勤勉,想着风吹日晒的辛苦,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温暖。父母之爱,很多时候并不在嘴上,唯有细细体会,才能感觉到那份爱的深沉与厚重。
三生有幸,教她生在了荣安堂。
这天她又跑到双成姨娘屋里,椅子还没有坐热,八秀就一溜地跑来道:“小 姐,红袖姐方才过来,说老爷请你去书房呢。”
华灼一怔,立时就知道,父亲终于有时间过问关于凤佩的事情,当下便对双成姨娘笑道:“原还想与姨娘再说会儿话,不想爹爹却要教训我了。”
双成姨娘不由得乐了:“老爷是个讲理的人,你做错什么了,招得他要训你?”
华灼哪儿会说真话,一扭头对八秀道:“瞧,姨娘心中眼中全是爹爹,说出的话也向着爹爹,我呀,可得靠边儿站,诶了训,也是我的错儿。”
双成姨娘被她打趣得满面通红,道:“小 姐从哪里学来的牙尖嘴利,老爷唤你,还不赶紧去,莫非要多挨一会儿训不成。”
华灼哈哈一笑,这才起身走了,出了屋子,面上的笑容却是渐渐收敛起来,凤佩事关重大,也不知爹爹到底会如何决定。
她一边走一边沉思,慢慢理清脑中的思绪,不多时便已到了书房外。红袖正守在门口,见她来,屈膝一礼,然后转身入内禀告,片刻后就将华灼请了进去,这丫环十分有眼色,退出书房后便自发自学地拉着八秀到一旁说话,站立的地方角度却很合适,正可以望见书房外的那条小径,若有人过来,立时便可瞧见。
第303章 百密一疏
华顼坐在书案之后,他的神情沉静,目光落在手上,掌心间把玩的,正是那块凤佩。
“爹爹。”
华灼见了礼,很是乖巧地立在了书案一侧。
“说说,关于它的事。”华顼沉着声音道。
其实相关的事情,他已经从华道安父子、华宜人还有方氏口中都听了一遍,但现在,他更想听自己女儿说一遍。
华灼深吸了一口气,来的路上她已经理清了思绪,此时说来,并不停顿,只把自己怎么得到凤佩,后来又怎么无意间在金石堂看到那幅月下美人图上的凤纹图案,金石堂又是怎么试探,最后连在枯月大师那里得到第二枚印鉴的消息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的时候,她很是注意用词,尽量不带进自己的猜测,唯恐干扰了父亲的判断。
华顼沉吟了许久,才忽地问道:“你离京时,金石堂可有什么动静?”
华灼愕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但又停下,想了想才道:“女儿走时,有些匆忙,倒也不曾注意过金石堂的动静,只是自那次试探,女儿未曾搭理,后来金石堂便也再没有试探过。”
华顼眉头微微上扬了一点,道:“那金石堂退回来的银两,你派人送回了吗?”
“那个……”华灼面上一红,低声道,“不曾。”
当时她顺手就把金石堂退回来的银两交给刘嬷嬷收着,因着那时手上也没有多少银子可使,便没有退回去,现在被父亲乍然一问,她才意识到,此举似乎有些不妥。
果然,华顼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斥道:“糊涂,只此一个疏忽,你的底细便已教人摸了去。”倒也没有斥责太深,毕竟女儿少不更事,一时想不到那么深远也是情有可原。
华灼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时间也没有想得通透,因此被华顼这么一斥,她的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分迷茫之色,只是没有退回银子而已,顶多是被金石堂的人认为她贪了便宜,何至于底细便教人摸了去呢?
华顼沉声道:“你当时决定不予理会,是对的,只是方法错了,不予理会,并不表示你什么都不做,金石堂既然试探你,必是对你已有了疑心,他们怀疑你手中拥有这块凤佩,所以才以变形的凤佩图案来试探,但那只是明面上遮眼的,他们对你真正的试探,是退回来的银票。试问,你若不知凤佩之事,莫名收到金石堂退回来的银票,岂有不追问的道理?”
“啊……”
华灼仿佛醍醐灌顶,脑中迷茫的那一片瞬间变得通透。对、对呀,任谁莫名其妙收到那么一大笔钱,哪有不追问的道理,别的不说,至少也该去金石堂问一声,他们把钱退回来是什么意思?只是当时她完全被那张画着凤佩图案、以及那些变形字的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又心里发虚,害怕金石堂的试探不是出自善意,因此做出了不予理会的决定,假装不认得那纸上的图案,结果完全忽视了那几张银票。也是她一时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看到了那张画着凤佩图案的纸,心里就已经认定金石堂必定是自家丢失的产业之一,既然是自家的产业,那退回银票是理所当然的事。
现在一想,她的不予理会,分明就是告诉金石堂,她已经知道了金石堂是自家丢失的产业,银票她收回了,然后……没有然后,如果金石堂是真心想回到荣安堂名下,估计那位老掌柜这会儿正望眼欲穿地盼着她拿着凤佩去接收金石堂呢,如果金石堂无心回到荣安堂名下,有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老掌柜把金石堂的资产卖的卖,偷的偷,送的送,等她再回到京中,说不定金石堂已经成为过眼烟云消失得无影无踪。
“爹爹啊……”
想通了这一点,她只羞愧得满脸通红,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结果……无地自容。
见女儿如此,华顼的眼底深处反而有了一丝笑意,不过脸色还是板得死死的,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而改,善莫大焉。懂得羞愧,便应知耻而后进,以后行事,更当想得周全,莫要把别人当做如你一般无知,这一回的教训,你当牢牢谨记,往后遇事,须三思而后行……”
一通长长的教训,使得堂堂的府尹大人很有几分老夫子的架势,华灼完全被训蔫了,仿佛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直到听到父亲长训过后,突然说出一句“把十五姑母给你的蜡丸取来”,她才猛地一惊。
“爹爹,你真的打算收回那些产业?”
虽然她没有打开蜡丸看过,但也猜得出,蜡丸里封着的,必定是荣安堂丢失的产业名册,如果父亲没有收回那些产业的意思,就不会向她索要蜡丸了。
华顼一正脸色,道:“祖上留下的产业,岂有任之外流的道理,收不收得回来,是一回事,而收不收,是另一回事,若是你没有得回凤佩,自是万事休提,既然如今机缘到了,你可知还有一句圣训叫做‘天子不取,反受其咎’?”
好吧,华灼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做不做是态度问题,做不做得成功那是能力问题,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问题,关键的问题是,荣安堂重新得回凤佩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至少,金石堂已经知道了,既然金石堂能知道,说不定就还会有别的什么堂能知道,几十年过去了,人心隔肚皮,财帛动人心,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为了永远占据那一份产业,而对荣安堂下黑手,与其等到别人下黑手,荣安堂还不如趁着现在,秘密还没有完全被公开的时候,先取回一部分愿意回归荣安堂的产业,努力壮大自己,只要荣安堂的根基深了,还怕有人下黑手吗?
“女儿明白了。”
她恭恭敬敬受教,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如果不是她行事不慎,让金石堂看出底细,也许父亲就不会做出这么冒险的决定,那些产业丢失了那么多年,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收回来的,这其中将会发生多少交锋和算计,她都不敢去想象。
父亲是个真正的君子,他胸怀坦荡,有抱负,有魄力,却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为了一时之利冒进贪功的性子,不是迫于无奈,他岂会做出这种决定。
看出女儿情绪的低落,华顼的语气也柔缓下来,道:“莫要多想,为父并非冒险,而是谋定后动,你可知,此时,正是荣安堂面临一次飞跃的大好机会,若能趁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