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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怀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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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真的被感动了:这古代还真是民风淳朴,竟能造就这种愚蠢而善良的江湖游医。
后来证明这是错觉。
数月之后我问他:“为什么救我?”
他说:“我见一绝代佳人,病恹恹躺在那供桌之上,美人落难,仍如海棠春睡,恻隐之(淫)心顿起,心想若不遗余力救之,倒也是一段风流佳话。”
“那躺的要是个丑八怪你救么?”
“那就一刀给你个痛快。”
“……”
百里悠,我一时失察啊。
于是第二天我真心实意给他行了个大礼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晏怀惜身无长物,惟有以身相许。”
“咦!?”百里悠跳起来:“啥?啥?以……以身相许?!”
他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咱……咱们可都是男人啊。”
我扑哧一笑:“恩公(猫:你老肉麻的),我不是那种意思。”
“哦,哦,”他十分羞赧:“晏兄真会说笑。”
装,你给我装!后来你抓住一切机会以身相许,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以身相许时,你的纯情喂了狗么?
我一揖到底:“恩公,晏怀惜天涯沦落,潦倒伶仃,一条孤魂本就早该归了地府的。是恩公慈悲才留下这残破之躯。蒙恩公不弃,晏某半废之人愿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抱恩公之情。”
“晏兄说的是哪儿的话,江湖人本该互助啊。”
还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咧。
我跪。
(猫:“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你曾听说过吗?”)
(小晏:“对啊,不跪怎么会有黄金?”)
(猫:“……”)
“恩公,晏怀惜身世飘零,但也是信义之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救命。求恩公了却晏某心愿。恩公不答应,在下不起来。”
这招三流古装片中用滥了的。
我要缠着他。
我以前工作忙,什么极限攀岩,拓展训练,野外生存等等时髦的玩意从来没试过。我掂量着自己若是再这么一个人走下去,不是病死、饿死、冻死,就是要坠崖、落水、遇抢匪、遭车祸(马车)之类。
而这小子不一样,他擅长背包自助游,走南闯北江湖经验丰富。我只有跟着他才能活着到江南。

八、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纱。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献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返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当年金主完颜亮闻此词,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
我却用来引诱一个江湖小骗子陪我下江南。(猫:“柳老师在泉下哭呢。”)
我夸完了西湖夸太湖,夸完了锡山夸金山,主题围绕江南的女人、财富和酒。
小骗子果然心生神往。
略加打点,悠然南下。
李府的追兵?哦,头两天,太太小姐们觉得受辱,正在气头上,会派人追,所以我要拼命逃;如今消息肯定已经传到当官的老爷耳朵里,他断然是不会派人滴~~因为这本来就是家丑,只会越追越大,传出去影响官声,影响仕途,领导那边不好交代,政敌那边就等着抓小辫子哩。
呵呵,我是人精啊。
“小晏。”
“嗯?”你前两天喊的不是‘晏兄’么。
“你有字吗?”
“有,晏怀惜,字‘主任’。恩公可以叫我晏主任。”
“好奇怪哦!那你有号吗?就是那种酸秀才都有的,翠华居士什么的。”
“有,‘处级居士’。”
“‘处级’是什么?”
“地名,我的故园啊!”
……
十天后,我发现百里悠不简单。
他除了看病卖假药,会看相占卦看风水,会请神做法事,会帮人写信写状子,会看古玩辨字画,会作买卖投机倒把……竟然还会几手野狐禅似的功夫!
百里悠,人才啊!社会发展的最终动力,国家兴旺的宝贵资源啊!
“剃头,修脚,挖鸡眼你会吗?”
“什么?”
“……当我没问。”
……
半个月后,我发现百里悠开始不老实。
“掌柜的,我俩只要一间房。”
“干吗?”
“省点钱嘛小晏。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进了房,却找出百般理由来不肯打地铺,要和我挤一张床。
“湿气太重,我关节痛。”
“离门太近,走廊上人太多吵死了。”
“半夜里有好多大老鼠小老鼠咬我的脚指头。”
……
我被他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看得难受:“上来吧。”
半夜里就心怀不轨。
“小晏你别看着我啊,你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下手。”
这衣服都被你脱了大半了,我还真等你做完啊?
“别瞪别瞪,我停还不成?”
“哎哎!你别穿啊,就这样吧!”
“穿就穿了吧,你让我抱抱吧。我有个弟弟就你这么高,也是瘦瘦的,可是去年一场大疫病死了,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他,不知道他在阴间过得好不好呜呜呜~~~我可怜的亲弟弟啊~~~”
你在阴间其实还有和我一般高、瘦瘦的亲叔叔、亲舅舅、亲哥哥、亲侄子和亲外甥。
我精力不济,闹着闹着就会睡着。第二天醒来总是衣冠不整,而百里悠则上上下下吃我豆腐。
当然是一顿好打。而百里悠似乎闹上瘾了,越打越贱。
第三十二日,扬州在望。

九、扬州梦
提到扬州你想到什么?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廿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百里悠想的是第三种,所以他走不动了。
早上,我一如既往衣衫半褪醒来,却意外发现百里悠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窗边幽怨的看我。
然后非常做作的叹口气:“对孤灯,冷清清,四更鼓,听雨到天明。坐不安,睡不宁,小晏莫非是铁石人,铁石人也动情。”
我看窗外,好大的太阳。
我便说:“怀惜对君,情比精金,此生此世,不渝此志。”
他扑过来:“晏郎晏郎,你可知我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怎叫我折柳攀花。”
我执子之手作感动状:“愿随君种豆南山,采菊东篱,结庐相伴,山水清音。”
“晏郎~~~”
“恩公~~~”
……
这种表白戏我们每天早上要演一遍。外人听了怕是要恶心死,难得我俩脸皮都厚如城墙。
“小晏,”他正色道:“过了江就是金陵,咱们也走了一个多月了,你也疲了。不如我们停留几日,稍微休整休整怎样?”
嗯~~现在是农历四月初,换到现代,也差不多是五一黄金周时候了。难得我有闲有钱,来个扬州二日游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好吧,多呆两天。”
“哇!”他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往外走。
“你去哪儿?”
“我有几位故友都在扬州,好多年不见了,今天看看他们去。”
他一江湖混混,朋友遍天下,也不奇怪。
我悠悠笃笃洗漱吃早饭。带上点钱,玩儿去也!
春光正好。窄窄的街道上铺着青砖,店铺林立,热闹非凡。
我漫无目的,专捡人多的地方钻。有时停下来看看铺子里的书画玉器古瓷什么的,问问价钱,迅速把它们换算成人民币。也看姑娘,见到个别水灵的,会色迷迷多看几眼。
走着走着,发觉情况不对了。
先是有个纨绔子弟般的人物,从人群里挤到我身边来,看一眼,走过去。不一会儿,又挤过来,又看一眼,走过去。隔个几分钟,竟然又蹩回来了。
几次三番,我想:“这傻货干吗呢?”
继而发现傻货旁边还有另几个傻货。
再环顾四周,街上又大半人在看我。又回头看看,跟了一批。
我审视自己,没怎么啊,衣着寒酸,一副跑码头似的短打扮,竟然被围观。
小娘子看我我没意见,你一大男人跟着看我我就恶心了。
街边有间门面挺大的店,我想也不想就闪了进去。
进门暗叫一声不好。原来是间大戏园子,里面楼上楼下熙熙攘攘坐着的没一个好人,个别几个像样的女同志都像是从事特殊服务业的。虽然台上唱的正热闹,后排几个人眼睛却齐刷刷向我扫来。
我只好傻子般杵在门后,想了想,还是出去,却撞到一个人。
我头也不抬:“对不起啊。”抽身便走。
那人没说话,他的狗腿子倒叫起来:“撞了我家大人,还不速速赔礼道歉!”
啧~~古今无赖一般同。
我回过头,见一个黑大汉冲到我面前要揪我领子,赶忙诚惶诚恐下拜:“这位壮士,小的卤莽,冲撞了你家大人,实属无心。还望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
说的极为诚恳,却低着头用眼神狠狠剜他脚背。
这时听见一个人说:“和仁,算了。”声音低低的,却极好听。
我大喜:“谢大人!”转身便逃。
在人家地盘上,怎能不乖乖装孙子。

十、老友记
下午打听了路,去游瘦西湖。
走到一半,路过一条小街。往里一看,哟!全是七宝楼台,炫人耳目。满街绮罗缀玉,莺颠燕狂。
红。灯。区。
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应该加强党性修养,应该不断改造主观世界,始终廉洁自律,必须做好自我监督,永保高风亮节。
但是,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更应该了解百姓疾苦,深入社会底层,接触边缘人物,听取百姓呼声。(猫:“你想进就进!”汗ing~~~)
正当我老人家在痛苦的内心挣扎时,一家妓馆的二楼,却探出一个认识的头来。
施施然走到楼下,叉着腰抬头看他:“恩公几位故友,可都曾叙过旧了么?”
我当真是什么少年豪杰,高朋满座,原来你他妈在给我逛窑子。
“哎呀呀!竟是晏兄!”百里悠一饮而尽杯中酒,作出副故友好久不见的模样,优美的迈着轻松的小狐步把我牵进门去。
在众多姑娘和嫖客的集体注目礼中给我一一介绍。
“芙蓉姑娘、翠雀姑娘、花红姑娘……这位是绿依姑娘、柳烟姑娘,还有春琴姑娘……”
我则摆出七分热情、三分色情的笑容一一见礼。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副满头乱发(风吹的),劳苦大众的样子美在哪儿,一屋子人直勾勾看得我心里发毛。
眼见着那芙蓉姑娘眸子里精光暴射,像是憋足力气准备随时将我扑倒。我暗中扯扯百里悠的袖子,示意他这出风流才子的戏下回再演,先掩护我逃吧。
百里悠立刻想起要赶去赴某某某兄台,谁谁谁公子的诗会,拉着我匆匆离去。

瘦西湖游得也相当~~郁闷,到哪儿都有奇怪的男男女女跟着。
晋朝有个姓卫的帅哥,由于生的太帅,“味精”遍天下(请参考“玉米”、“凉粉”),二十七八岁就在一场Fans见面会后,被活活累死了。
我今天总算理解这小哥儿了。
被这么多人接踵磨肩、前赴后继、如狼似虎地看过后,我神经衰弱了。
第二天收拾行李准备立即南下,百里悠这二百五竟然又给我玩失踪。
遍寻不着,只好去问他的故友。
芙蓉姑娘仍是恨不得把我揉碎了吞下肚去的模样。
我只好且问且躲:“姑娘可曾见过昨日我那朋友?”
“奴家眼里看见了公子,哪还看的见什么朋友。”
“姑娘,在下有急事,他可在楼上?”
“公子若是听了奴家的小曲儿,天大的急事也化了烟去……”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人这么赤裸裸的性骚扰。
我正烦恼于鸡同鸭讲,不知所云时,旁边有个龟奴插话:“那位公子进了翰玉楼了。”
“翰玉楼?”
“就是这儿最有名的相公馆,隔街就是。”
奶奶个胸!!
我蹬蹬蹬急跑,一头冲进相公馆,百里悠正拉着一小男孩子的手发神经。
我忍怒,斜倚着廊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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