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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凤至在后宫一辈子了,历经过三代帝王,什么事情没看过,没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即便是听见至亲的死讯,也不过只是面『色』灰败一些,好几个月了,身上那一股子太皇太后的威严还在,毕竟是从贵妃皇后太后太皇太后一路做下来的,多少总会有些沉淀,兰襄这么多年经历的风风雨雨,都沉淀在图凤至心底里了。
细雨仍在下,两个人身上都是微湿,长孙无越屹立在那里,图凤至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幽幽一叹:“当初把你接来,你才九岁,什么事都听祖母的,如今大了,祖母管不了你了,而实质上,祖母将你带在身边,确实是有私心的……”
图凤至早知日后相见太难,三哥死了,娅慧那丫头也死了,图家也没什么人了,她曾经做下的事情她自个儿心里知道,不过都是善恶报应罢了,图家终究是要在她手里覆灭了,既然她活不下来,又何必自取其辱?待她把想说的该说的话说完,自戕而死,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法子,至少,不必让孙儿背负『逼』死自己亲祖母的名声吧……
长孙无越自然不知道图凤至的想法,只是听见图凤至终于承认自己有私心,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心中多年郁结被解开了,他一直都想听图凤至亲口说出来的:“祖母为的不过是图家罢了,哪有把这皇权霸业放在眼里?孙儿不过是祖母手中的棋子,祖母要控制孙儿一辈子,为图家挣得荣耀,祖母可曾想过,祖母百年之后,图家也总会有家业凋零那一日的。”
他始终都不明白图凤至的想法,他始终看不透他这位皇祖母的心思,他努力的想努力的想,一开始还以为图凤至将他带着,不过是怜惜武帝的血脉,毕竟武帝和他的几个皇子都死在了西金破城那一日,而他因为叶如月没有封号,叶如月又一直住在叶家,等于是流落在外,他才幸免于难,没有死在西金的手里。
而当时皇族没有找到他,因此直接便让武帝的弟弟长孙凌即位登基为帝,后来图凤至找到了他,将他封为硕亲王,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告诉他,这江山不管凋零成什么样子,都是长孙家的,但是,不是长孙凌一脉的,是长孙彻一脉的,也就是说,该登上皇位的人是他长孙无越,不是他的皇叔长孙凌。
而其实,在他九岁的时候,在能够接触帝王霸业的时候,看着那凋零的河山,他就在想,这江山,本就是该是他的。
那时候,他还以为,图凤至跟他是一条心的,要夺回属于长孙彻的江山,毕竟正统总是不可替代的。
可后来无意中听到了图凤至跟图娅慧的对话,这才得知,原来图凤至要的是有图家血脉的皇嗣,不是他长孙无越,最重要的是,不是有叶家血脉的皇嗣。
若是图娅慧怀孕,一旦生下儿子,那么他就被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这个孩子就会成为兰襄新的皇帝,也许,就是从听到那次对话开始,他就跟图凤至渐渐疏离了吧……于对凤此不。
两个人之间已经不是个人的恩怨了,他跟他的皇祖母之间,夹杂着图家,叶家,江山,霸业,太多太多的分歧了,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不过就是一场胜者为王的较量罢了,图家注定败了,而他才是胜者,所以有些话,干脆埋在心里,不必说出来。
这一刻,其实也无需再说什么了……
图凤至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的手,而她手中握着的是一根金凤步摇,那是她刚入宫那一年,武帝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夫君送给她的,她一直留着,等她将该说的话说完,就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金凤步摇了断残生,也好过日日梦见那个男人,再去地府里,与他解释一番吧,自己好歹,没有将他的兰襄毁了……
“越儿,你知道为什么祖母不允许你父皇册封你娘么?”
长孙无越赫然抬眸,将落在远处的目光重新凝在图凤至身上:“为什么?”
图凤至一叹:“这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久远的你父皇都忘了,或者说,久远的没有人记得了,大概只有我们图家的人和叶家的人知道吧……若是说起因由,就得从开国时说起了,你可知,为何叶家的灯闻名天下么?”
长孙无越对那些事情不知情,他曾经问过叶如月关于叶家的事儿,但是叶如月不肯多说,而他心里头明白,这件事一直是叶如月的心结,他素来疼惜他娘,觉得叶如月受了不少的苦,所以也就不再提这些让叶如月伤心的事儿了,只是这会儿图凤至提起,他对当年的事还是很好奇的,实在是很想知道。
图凤至见长孙无越沉默不语,微微浅笑,也不等长孙无越说话,幽幽的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我们图家是开国元勋,当年跟着开国皇上一起打天下的不止我们图家,还有叶家的人,只是,这两个都是女子,在当时,也称得上是奇女子了,到了开国皇帝登基那一年,却犹豫不定,不知该选图家女子为后,还是选叶家女子为后,其实开国皇帝心中喜欢的是叶家的女子,只是那时支持他的人都跟图家交好,而那些大臣们自然也都偏向图家女子为后,这消息传到了叶家女子耳中,那叶家女子当真是女中豪杰,她找到皇上,说,她喜欢的只是他这个人,不是什么皇上皇后的名号,帮他也是因为爱他,却不愿意跟他一块儿坐享天下,她还是想回去做她的宫灯,她就喜欢做灯,不喜欢做皇后,而且,若是图家女子做了皇后,她此生都不会踏入宫中,图家女子若是入了宫,叶家女子这辈子都不会进宫,不会为妃为后……”
“自然,开国皇帝深爱着叶家女子,便答应了她……图家女子为后,叶家女子后来招了个入赘的女婿,将叶家的灯做的名满天下,满宫城里都是叶家做的灯,都是叶家女子亲手做的灯,开国皇帝一直到死,心中爱着的都是叶家女子……而就是因为这一段旧事,我们图家就有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图家女子在宫中为妃为后,必不与叶家女子共处一宫,而叶家,也从做宫灯开始,留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叶姓女子,永不入宫,叶家的灯只是宫灯,而且,天下纷争,叶家从此都不再『插』手,不管天下落入谁的手中,叶家只做硕京的宫灯,不参与任何纷争……现在你知道,为何叶家留在硕京不走,继续给西金皇族做宫灯了吧?当年那个女子看的深远看的透彻啊,她要保她的家族千秋万代,可到头来,还真是我图家错了……祖母既姓图,又怎能违背祖宗家训,让你娘入宫?何况你娘未必就跟入宫来,她是叶家的人,又怎肯违背叶家的祖训?你可曾听过你娘向你抱怨她没有名分?越儿,你压根不懂你娘的心,你不懂叶家……那么多年了,叶家还在惩罚长孙家,惩罚图家,她是要让开国皇帝在地下都想着她,念着她啊……”——
之后还有~~
第两百零五章 所以你该死!
第两百零五章 所以你该死!
那图家女子最后当了皇后又如何?守着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的男人,日日想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做的灯是他最痴『迷』的,换了谁会不心疼?
图凤至是图家的人,自然了解先人的感受,她怎么可能给叶如月身份?怎么可能让叶如月进宫成为他儿子的妃子?
因此,她是切切实实了解那一段过往的人,又怎么会允许叶如月进宫来破了规矩?
她管不了儿子的心,却可以管住儿子的后宫,她有生之年,都不会允许叶家的女子踏进后宫半步,可如今,叶家如火如荼的,她们图家却没了,难不成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长孙无越面沉似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不懂他娘?
他看是图凤至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吧……他既然知道当年内幕,也就无需图凤至再多说了,将来等他登基为帝,再给他娘名正言顺的册封好了,如今是指望不上了。
“花桐的家人被你藏到何处了?”
印舒桐一直惦记花桐家人,她其实也并非是要找到他们,只是想要得知他们是否无恙,是否安全就好,而长孙无越派人找了这么多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甚至怀疑图凤至暗地里将花桐的家人杀了,因此他今日才要问个明白的。
而且,他早就看破图凤至的用心,也隐约瞧见了她手中拿着的那金凤步摇,心里清楚的知道今日见面当是最后一次了,有些话不问清楚的话,将来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图凤至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陡然听见长孙无越这话,稍稍愣了一下,之后才皱眉道:“越儿你竟对花桐如斯用心?你身边跟着的那个印舒桐,她只是模样儿像花桐罢了,你竟这般喜爱她?你让我去娅慧的坟前看一看或是祭奠一下我三哥,我便告诉你花桐家人在哪里。”
长孙无越微微皱了眉头,半晌,冷声道:“祖母,你心里明白的很,孙儿不会让你出宫的,况且,图娅慧没有坟墓,图重显毁了花桐的陵寝,孙儿没有将他们二人挫骨扬灰已是天大的恩赐了,哪里还有什么祭奠之说?祖母这般自私,只想着图家,也该想到最后就是这个结果,何必还如此惺惺作态?若是祖母当真还顾念旧情,就该告诉孙儿花桐家人现在何处,也好让孙儿少恨你一些。”
一席话,说的图凤至老泪纵横,她是看着图娅慧长大的,图家凋零至此,她心痛如绞,却无法怪罪任何人,仰天长叹,冰冷的雨丝稍稍缓解了心中痛楚,泪眼模糊,怔怔的望着长孙无越,手握的太紧,导致发簪扎入手心,鲜血滴在地上,染红了她脚下的石板路,周身都在微微颤抖,却仍是挺直了脊梁站着。
“越儿,花桐不是兰襄人,她其实是契骨人,他家是从契骨迁来的,西金其实也常去滋扰契骨边境,他们在契骨待不下去了,就搬到了襄京,不过这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也是在她死了之后我派人去查了之后才知道的……我不让花桐活着,第一就是,她在,你不可能让娅慧做王妃;第二便是,我不能允许你娶契骨人做王妃,你是兰襄的皇族,怎么能跟契骨人在一起?我的本意,只要花桐肯自己就死,我不会为难她的家人,只是她『性』子太硬,我只好送她一程,谁让她非要喜欢你?只是她死的太惨了些,金玉和娅慧,做的实在太过了些,哎……”
图凤至叹了一口气,又道,“当时是文郑康承担下了所有,所以我干脆做个好人,便私底下派人找到了花桐的家人,将他们连夜送走了,对外便说是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为奴的为奴,我将他们送回了契骨,约定好此生不复相见,他们不能踏入兰襄半步,否则,就当做通/敌抓起来了,他们被吓到了,自然不敢再『露』面,一个存心躲起来的家族,越儿你怎么找得到?越儿,你知道么?在花桐家人眼中,我是好人,花桐是文郑康杀的,与我这个太皇太后可没有关系,我这个太皇太后是救了他们一家的人呢……”
“你,你真是卑鄙无耻!”长孙无越怎么能不生气?他找了花桐家人这么久,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图凤至呵呵一笑:“卑鄙?我只是为了图家为了我自己而已……”图那凤心爱。
长孙无越冷冷的看着她,心中最后一丝柔情随着方才的话散去:“对,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