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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永和宫正殿西厢的暖阁外,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还带了几声笑语。丫头进去帮她传了一声,又为她打起帘子。寤生刚进了里间,就见德妃坐在炕上,正同坐在下手椅上的十四说着话。见她进来,十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
寤生垂睑上前向两人分别行了礼,将御赐的东西呈给了德妃,微微一笑道:“太医说这乳霜早晚于脸颊各抹一次,每次只需一点就行了。”
德妃笑着道:“真是难为皇上惦记,请姑娘帮我向皇上传达谢意吧。……给姑娘赐坐。”然后接过琉璃瓶看了看,又揭开轻轻一嗅,“很好闻,看样子也不错呢。麻烦姑娘专门跑这一趟了。”这话虽看似平和,却是极客套,带了一丝不容推拒的专断。
寤生低眉淡笑:“娘娘客气了,寤生真是不敢当。这不过是寤生奉命的职责罢了。”
“额娘,”十四起身对德妃行礼,“儿子想起来还有事,就先告退了,晚上再过来请安。”
德妃点头:“去吧。”
寤生也忙站起,低眉对十四福了福身,等他不再发一言的出去,她才复又坐下。
德妃勾着唇角将她暗自打量了一回,才对跟前的大丫头道:“初晴,给姑娘上茶。”还不等寤生道谢,又淡淡一笑,“姑娘真是个温柔娴静的可人儿,难怪常听人夸赞。就连我那两个儿子,也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呢。”
寤生心中不觉一紧,面上礼貌地笑笑:“娘娘谬赞了。”
“前几日十四生病,听说姑娘也去探望,我本该替十四谢谢姑娘,却到底有些不能心安,”德妃的语气仍然和蔼,但字句间却透出一丝冷意来,“姑娘是皇上跟前伺候的,自然也知道御前宫女该守的规矩,是不是真成了皇上的人当然得皇上说了算,但是姑娘行事也要多注意一些才是,若乱了规矩,那就是拂了御前的面子。所以啊,每行一步都得小心慎重,事事都应该把皇上放在心里头等重要的位置才好。”
寤生面上静静听着,心里却如隔了沙砾一样不是滋味。那日老十硬拉她去看十四,德妃不可能不知道,但却绝口不提,看来这番话怕也是早就想跟她说了。
“我那两个儿子,对姑娘也是有心的,常在我面前提起姑娘。尤其是老十四,他年纪小不经事,心里头的想法我这个做额娘的一眼也能瞧出来。我瞧着姑娘是个行事端正的人,今儿才跟姑娘说这些,也希望姑娘能够体谅一下我这个做额娘的心——老十四和老四两个本就有点不和睦,若是因为姑娘生出更多的嫌隙来,我想姑娘这么善解人意的孩子也可能会心有不安的吧。”
寤生胸中气闷,但脸上仍然是一派低眉顺眼的恭和,瞅见德妃端起茶碗,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娘娘说的话,寤生都记下了。时候不早,寤生就先告退了。”说完起身行礼退出屋去。
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袖中的拳紧攥着,只感到有渗骨的凉意在心底肆虐。
第32章愿意等待
“阿兰……”刚出了永和宫就被十四拦住,少年低唤了她一声,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寤生低眉行礼:“十四爷。”
“阿兰,你现在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么?”低柔的声音中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寤生心中微疼,抬眸淡淡一笑:“十四爷说哪里话,你这样说,倒像是阿兰眼里没人似的。十四还是那个十四,又没有得罪阿兰,阿兰为什么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十四怔住,随即脸颊微微红了,眼波中柔光闪动。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神色端凝郑重:“无论你如何看我,无论我在你心里是否有一个位置,你都别忘了,有一个人一直在真心喜欢你。他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不要忽然对他不理不睬,不要忽然把他当成了陌路之人。”因为他其实害怕,你会将他忘记。
寤生凝望他半晌,像是允诺一般点头:“我不会。我会永远记得他的。”哪怕她终有一天离开这里,这个潇洒恣意却又温柔体贴的少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原本从永和宫出来她的心是纷扰凌乱的,像一团乱麻纠缠不清。德妃的话如同柔软的刺扎在心上,最初没有感觉,但渐渐就感到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的,境遇的改变是她完全无法预料与掌控的,可是为什么自己无端的陷入之后还要莫名负担所有的责任?这难道就是弱小者不能改变的命运?
然而当她看到这样的十四,心却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生活本就是历练,既然为了期待中的结局一定会付出代价,那还不如活得更洒脱一些。无论会发生什么,只要心中还有坚持就可以了。
一旦自省,心情也就随之好起来,尽管最近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工作量加大了不少——每天不仅要负责乾清宫端茶递水;帝王用膳也要命她在一旁服侍,最后干脆又让她做了御膳房司膳领班中的一员,专门负责帝王晚点的粥羹;写字的时候要她研墨;就连有时候去慈宁宫也要她随侍。她俨然成了康熙的一个跟屁虫了,歇息的时候除了夜晚正常睡眠时间,就只能趁着康熙上朝听政或者同臣工议事时才有机会开个小差。
不过令她欣慰的一点是,她的月俸涨了,从原来的每月四两涨到了六两。尽管仍然不算很多,但是比一般的宫女太监还是多了不少。她没事儿就默算:若是以后十年月俸都是这个数儿,自己再节约一些,那等她出宫的时候就能攒下一笔钱了,到时也许能买座小宅子,再买块地……想到这儿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掠过胤禛的身影,渐渐便觉得有些沮丧了。
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想也是白想。
“姑娘,别人领了月钱都是欢天喜地的,你怎么唉声叹气的?”一脸和气的庖长憨厚地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姑娘小小年纪愁些什么?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了。……这是皇上的宵夜,快端去吧。”
寤生恍然,笑着接过搁着一碗燕窝粥的托盘:“知道了,谢谢庖长。”
到了暖阁外,李德全进去先传了一声,出来用银针在粥内试了毒,又拿起托盘上多出来的一个小银匙尝了一点,察觉无事才对她点了点头。寤生放轻脚步进去,见康熙在批阅折子,遂低眉走到炕边,将燕窝粥轻放在了几案上。
“唔,你尝尝烫不烫。”康熙望了一眼,继续写字。
那碗里就只有一个羹匙,刚才的小银匙已经被收走了。寤生迟疑了片刻,只好放下手中的托盘,犹疑着端起碗尝了一小口。“皇上,不烫,热度正好。”
康熙停下笔又瞅了一眼那个青瓷小碗,蹙了蹙眉:“朕现在还不太饿,吃不了那么多,你先帮朕吃一半。”说完又提笔写起来。
这都吃不完?寤生也蹙了眉,难道是康熙胃口不好?他每日操劳国事,每顿最多也不过吃两小碗米饭,怎么会连这么一小碗燕窝粥都吃不下?莫非是他最近身体有什么不适?
她鼓起勇气轻声道:“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召太医瞧瞧……”
康熙笔下微微一顿,随后不慌不忙地将这份折子批完,搁下笔看向她,挑了挑眉:“怎么,你担心朕?”
寤生心头一跳,垂眉顿首:“皇上是一国之君,整日为国为民操劳忙碌,子民为皇上龙体挂怀,也是应尽的本分。”
康熙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眸色未明地瞅了她半晌:“这么说你也不过是在履行作为朕的子民应尽的本分?”
寤生本就是个吝于表达的人,此刻康熙问这话岂不是要让她非将心里话说出来不可了?咬了咬唇,虽然觉得别扭但终是开口:“回皇上,不全是……寤生是真心希望皇上能身体健康。皇上身体若不舒服,寤生怎能不担心?”
康熙勾唇一笑,眉间渐渐舒展,“朕身上很好,最近胃口也不错。只是这会儿不饿,所以你先帮朕吃掉一半,朕先把这最后一份折子批阅完。”又指了指几案对面,“你坐那儿。”说完不再理她,翻开折子看起来。
寤生无法,在几案对面的炕沿儿坐下,默默吃粥。果然是御膳,还真是美味,不过她仍是小口吃着,若是搁平时,这么一小碗还不够她几口的。
康熙批完奏折,将笔随手丢进了装着清水的笔洗里。寤生忙将碗推到康熙面前,想掏绢子擦拭羹匙才发现又忘了带——自来这里后她总记不住要每天带着绢子。
“你不把汤匙给朕,让朕怎么用膳?”
“皇上,还是换一个吧……”
“不用,朕突然饿了,等不及。”
“额……”寤生十分无奈地将汤匙递给对面的帝王。
帝王接过汤匙,目光无意落在匙沿上,微怔了一下,随即似笑非笑道:“这是红色紫茉莉制成的吧,难怪色泽这么红润鲜美。”眸光在她脸上无意流连而过,然后端起碗吃起粥来。
寤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颊顿时绯红一片。在心里将自己骂了无数遍:怎么能每次都这么糗?!抬眸见康熙吃完了粥,便忙站起身,将空碗收在托盘上:“皇上,寤生告退了。”
康熙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常用的镀金怀表递给她:“这个拿去,天天戴着,省得你常忘了时辰。”
寤生从帝王手里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怀表,轻轻笑道:“谢皇上。”打开表盖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看着熟悉的表盘指针,不禁喜形于色,“真好。有了这个就方便多了。”
康熙很喜欢看她开怀笑起来的样子,宛若舒云飘过清风萦绕,心情也跟着舒适畅然。他展颜而笑:“夜了,你今儿也累了,歇着去吧。”
“是。”寤生低眉行礼,又忍不住道,“皇上也请早点歇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康熙眸中笑意更浓:“朕知道了。”寤生这才退了出去。
“丫头……”许久过去帝王低低叹了一声,看着手中的折子,脑海里却浮现着刚才她那纯净的笑容以及体贴的话语,自言自语道,“想得你一句真话还真不容易……”但至少,自己在丫头心里终是占了一隅的位置。
康熙忽然失笑:自己这个皇帝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失败啊!
丫头和老四的事,他当然知道;但是他更清楚的是:丫头在他身边,什么都握在他手里,他是否放手全凭他的意愿。老四是他的儿子,近几年长进了许多,令他越发满意;可是丫头是他愿意真心去疼的,是他在千帆阅尽之时内心可以触到的唯一温柔干净的东西——这样的丫头,他还舍不得放手,最起码现在还不行。
想到这里,帝王的唇边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将心思又放回到了面前的政务上。
寤生刚回到自家门口,就被某人忽然搂进了怀里,吓得她差点叫出来,感觉到这个怀抱熟悉非常,才无力地呼了口气。
“我整天要累趴下了,你还来吓我。”寤生用手指怼了怼他,面上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可眼底却是柔柔的温情笑意。
某人倾身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闷闷地道:“好几天没跟你说上一句话了。”
寤生搂住他的腰,扬唇轻笑:“你去乾清宫议事的时候,不是也能见我一面么?”
“一面能够么?你这么说是故意搪塞我对不对?”某人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沮丧。
这个孩子气的男人难道真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四爷?寤生笑出声,亲了亲他的面颊,脸上微微发热,低声道,“我想你。你想我吗?”
胤禛直起身,没好气地抬手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说呢?明知故问。”
寤生嘟了嘟嘴:“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