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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有一处绿梅林,现在正是绿萼吐蕊的时节,想必十分美丽。
“远远看着一位仙女,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林小姐!”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
林知善不慌不忙地回过头去,只见白云卿身着粉红锦衣,茜红镶白兔毛长褂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白小姐跟着许夫人也来了!”林知善笑着淡淡颔首。
“是呀,我不跟着姨母来,堂堂威国公府又岂是我这个孤女能自由进出的?”娇柔的声音带了抹尖利。
顾婉玉三人轻不可见的蹙了蹙秀眉,看白云卿的眼神含了一丝审视。
白云卿秀目含着丝嫉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林知善。
身上穿着月白绣银红丝花小毛皮袄,加上银狐坎肩,竟是年产仅数匹的月光缎制成,常人用其制成一张手帕,已是三生有幸,她居然制了一身衣裳;头上挽着随常云髻,四周以粉色润泽的珍珠围绕成扇形,簪上一枝赤金匾簪,簪上一颗鸽子蛋大的金刚钻,在冬阳下闪着夺目的七彩光辉,令人不敢直视。
此外便别无饰品;腰下系着杨妃色变色缎绣花绵裙,同色绣鞋,鞋上缝着两颗色泽上好的白色东珠。随着脚步儿一颤一颤,显得华贵娇俏。
白云卿眼中露出既羡且妒的目光,狠狠攥着拳头,呼吸渐重。自己在许家时时小心、步步为营,费尽心机的讨好姨母,从不敢有半点松懈,只求能和表哥在一起,安稳度日。
可是,就是她,就是面前这个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权贵女子抢走了这一切。
为什么?她那么美!家中那般有权势!就是嫁给皇子,亦不无可能。为什么还要夺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好恨,好不甘。
她想在林知善美丽端庄的脸上狠狠踩上一脚,想让她从天上的云变成地上的烂泥。可是她却不能,不但不能还要讨好于她,为自己今后在许家的立足,作好铺垫。
林知善蹙着眉,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白云卿“白小姐,你没事吧?”心里却暗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位小白花一般柔弱的白小姐对自己表哥有淑女之思,而且也绝不似她柔弱的外表一般温婉可人。自己的布署也没有错,只用要身份去压她,用珍罕之物来剌激她,这位表妹就会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做些事情。
直到嘴唇咬出了血,尝到一线铁锈味。白云卿才虚弱无力地一笑“对不起,林小姐,我是心绞痛又犯了。真是失礼。”
“那,咱们到前面廊下歇歇吧!”说着,林知善心知肚明,却不戳穿她,反而关切地说着,率先朝廊下走去。
曾知秋不耐烦的一掀眉“林姐姐,我同乔姐姐还有顾姐姐在前方梅林等你,你可要快点,别被不相关的事缠住了手脚,我可是不依的!”
说着,转身向前走去,顾婉玉同乔珏朝她点点头,跟了上去。
林知善笑了笑,应了一声,在长廊下坐下陪着脸色煞白,眼神变幻莫测的白云卿,看着她几乎扯烂了手中的锦帕,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嫉妒吧!愤怒吧!喷发吧!为自己尽力争取吧!冒冒然与许府退婚自己没有好的借口,不但对自己名声不好,恐也会传出林府仗势欺人。
所以,白小姐,我有心成全你的一片痴心与幸福。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白云卿忽然幽幽一叹“云卿自幼失去双亲,孤苦无依,自觉好似柳絮随风摆,半点不由已。好在上有姨母真心痛爱,下有表哥呵护有加。”
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却话语一转,声音有了掩饰不住的甜蜜羞涩“特别是表哥,对云卿温柔细致,云卿但有所求,无不应允。就连云卿的字,也是表哥手把手地教的。”
林知善面带微笑、亲切而同情地看着她,不时点头、感慨,充当了一名最好的倾听者。
“啊!林小姐,听云卿唠叨家事,您会不会觉得烦?”白云卿突然娇怯怯地看着她,一脸忐忑地问道。
“怎么会呢?白小姐虽身世堪怜,却有那样一位温柔的表哥呵护,许公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更有状元之材,对白小姐又是如此疼爱呵护!”忽然幽幽一叹,林知善露出了一丝怨意,轻轻地说“我可真是羡慕呢,不知道以后他对我、、、、、”忽又娇羞地红了脸,好像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低下头去。
白云卿拿着帕子的手蓦然用力地抓着帕子,心里翻腾起一阵又一阵的怨恨与涩意。
是呀,对自己疼爱有加又怎么样?今后这位出身名门、容貌美丽的林小姐进了门,表哥所有的温柔、呵护、疼爱就只属于她不属于自己了。
她的心传来一阵阵抽痛感,心里疯狂地喊叫着:我不允许,不允许表哥忘了我!
林知善看见她修长整齐的指甲断裂在锦帕里,垂下的眼睑闪过一丝笑意。
这时跑过来一位身着嫩绿褂子的小丫环,附在白云卿耳边说了句什么,又掏出个荷包塞到她手里。
白云卿的双眼便变得雾气萦绕起来,让人待要拨开这层薄雾,一探究竟的时候。它又挂上了一层喜盈的泪光。
她娇羞地走到林知善面前,甜蜜地嗔怪道“表哥也真是的,也不知道避嫌。他怕我在林府失礼于人,被人轻视。特地到珍宝斋挑选了一件首饰送来。”
说着,她掏出刚才小丫环送来的茶蜜色荷包“林小姐,帮我看看,可还配我?”
上好羊脂玉雕成的的玉兰花,清新淡雅。林知善故意顿了一顿,面上飞过一丝不悦,虽快却又正好让白云卿看见。显得言不由衰地说“还不错。”
白云卿绯红了脸儿,眼波流转,炫耀地说“如此,还请林小姐帮我戴上。”
林知善迟疑地接过玉兰花簪,不舍得轻轻轻摩娑了一下,方才慢慢给她别在发髻上。
白云卿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矜持地拧着杨柳腰款款而去。林知善轻吁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否则,唱念作打了一番,还真是累人,愿这位白小姐早日心想事成啊!
青杏忿忿“小姐,这白小姐阴阳怪气的,不像个好人!”
林知善面色一沉“不可背后议人!”虽然你说得很对,心里加上一句。
青杏委屈得屈了屈膝“是,小姐。”
第五十六章嫉妒的心
“表妹,这、、、、、、这根簪子怎么在你头上?”宴罢回许府的马车上,许琅瞪大了双眼,看着白云卿头上的白玉簪。
“表哥,你还说呢?”白云卿微嘟着鲜艳欲滴的红唇“我听你的吩咐把玉钗递给林小姐,可林小姐坚决不受,反而硬要插在我头上的。”想了一想又天真娇憨地说道“或是瞧不上吧,她家什么没有!”
“不,她品质高洁,绝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许琅虽然觉得失望,却仍是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
又猛地拍了下脑袋“唉呀,都怪我孟浪,唐突了她。她定是觉得私相授受有违礼法,是我思虑不周,该打,该打。”许琅懊恼不已。
白云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阴狠。快得几乎让人疑是眼花。猩红的长甲剌入紧握的拳头,竭力保持着镇定。
许府,华灯初上。
白云卿房内,忽明忽暗的灯光照着她忽明忽暗的脸,如一座石头雕刻而成的塑像,一动不动,若不是眼珠偶尔稍有转动,几乎让人疑为是一具艳尸。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俏脸慢慢笼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一旁伺候的丫环突然感到一丝寒意。
只见白云卿葱白小手慢慢拿出一根长长的绣花针,上下打量。“过来”她朝丫头柔声唤道。
丫环面如死灰的慢慢蹭过去,撩开衣襟,露出一具清瘦洁白的身体。
白云卿的脸上突然迸放出一朵邪恶之极的笑,一抹不正常的潮红涌上脸庞,眼睛露出兴奋之色,呼吸急重起来,手中银针又快又狠地朝丫头赤裸的身躯上扎去。
一针、两针、三针、、、、、、丫环白皙的肌肤慢慢有血珠渗出,白的惨白,红的血红。看上去即妖艳瑰丽又令人触目惊心。丫环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痛得直打哆嗦,却只有紧紧咬着唇生受着。
“贱人,扎死你、扎死你。敢和我抢表哥,我要你死!”眼里闪着疯狂的恨意,白云卿美丽的眼睛一片赤红。那张如花的脸上一片颠狂之色,诡异至极,让人觉得阴森恐怖,好似一个嗜血的女修罗一般。
一会儿,她慢慢停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丫环胸前已被染得绯红一片。
她睁开双眼,冷冷地打量着身子颤抖不已的丫环“你该怎么做?”
丫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感了风寒,小姐仁慈,特准奴婢病好了再来伺候。”
白云卿脸上慢慢浮起一丝满意的笑“你倒是个聪明的,不错,小姐我最是心善,许府上下谁人不知!罢了,赏你二两银子,病好了再到本小姐跟前伺候。”
丫环又叩了一个响头,艰难地向外面走去。
转动着手中那枝玉兰簪,白云卿脸上浮起一抹梦幻般的笑:表哥,你永远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哼!林知善,就算你是威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又怎样?是当今贵妃的侄女又如何?一样抢不过我白云卿。表哥注定是我的,若是你知晓后,又该是如何一副精彩的表情,还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怜悯地看着我吗?没人要的女人,才最可怜吧?
一个冷冰冰阴森森的笑爬上她原本清秀的脸宠,显得如鬼魅一般让人心惊!
第五十七章救助
林知善透过梳妆的银丝掐花镜看见身后东篱微红、浮肿的眼睛。虽然东篱极力掩饰,却还是有丝心不在焉。
她想着东篱素日的稳重、细致,心里掠过一丝狐疑。
梳好秀发后,她转身静静看着东篱“东篱,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整个人都不对劲啊?”
东篱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小姐,奴婢一定打起精神服侍好小姐!”
林知善摇摇头,扶起东篱“我不是责备你,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吧,有什么为难之事,兴许我可以帮你一二!”
东篱抬起头,看着林知善饱含善良与温柔的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回小姐,奴婢昨日回乡下探亲。今年的雪太多太大,压塌了村子里好多人家的房屋。他们无处容身只能寄身在祠堂或庙宇里。可是天气太过寒冷,许多老人和小孩没有棉衣御寒,又少吃的,很多人生病又无钱医治。昨晚,我邻居王奶奶老俩口把身上的外衣脱下为小孙子御寒,自己却被活活冻死了。奴婢心里实在是太难过,所以,今日才会这样!”
说完,眼泪成串地掉下,却又不敢哭出声来,用手死死捂住嘴巴,呜咽声不断溢出嘴角。
林知善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望着窗外还未融化完的茫茫白雪,好像看到了一群面黄肌瘦的人,在寒风中紧紧依在一起互相取暖,她的眼睛慢慢变得晶莹、湿润起来。
她沉思了一下,看着东篱“你把钱匣子取出来,马上到成衣铺去,买了成衣铺所有男女老少的棉衣。叫罗平赶车送你去,帮你搬运!”
“小姐!”东篱惊喜交集地看着她,刚拭干的泪水又夺眶而出,不过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林知善温柔一笑“咱们能帮多少是多少!”
东篱伏下身子,真诚而恭敬地叩了个响头“东篱替父老乡亲谢谢小姐的善心!”
林知善看着她轻盈的身子欢快地走出屋外,放松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杯水车薪啊,这次的暴雪,不知道有多少人受灾,吃不饱穿不暖。离收获的季节还早,可他们恐怕连修缮房屋的钱也拿不出,连播种的种子都没有吧!自己该怎么办才能帮到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