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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宝儿扬唇一笑,意味不明的说道:“哦?什么名字?”
“宫……宫陌玉。”魅儿底气不足,惊慌不已,心里不断的咒骂着吕宝儿,她不是要嫁给三少爷么?如今,怎得就突然揭穿她了?
心中冷笑,恐怕攀上三少爷也是因着贪慕虚荣。如今,这宫陌钥身份比三少爷尊贵,身子健全,傻子都知如何抉择。心中不禁悔恨,当初就该让宫陌钥立即回西域,这样吕宝儿便是找不到了。
宫陌钥衣袖挥动间,魅儿脖子上的蓝水晶犀角,落在了他的手中。摩挲着上面的符号,嘴角微抿。西域文与中原不同,是突厥文,而非汉字,不曾接触过西域的人,断然是看不懂上面的字。
“你回去。”宫陌钥对宝儿开口道。
“这……”宝儿还没有说完,便被宫陌钥打断道:“魅儿才是我妹妹。”
宝儿一阵错愕,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何他还是不相信呢?
魅儿一阵心喜,面上却是不表露半分,一副被宝儿背叛的神色,哀伤的说道:“宝儿,我视你如姐妹,许多话贴心的话,都说与你听。没料到,你最后还要夺抢我的亲人。你若是要脱离奴籍,与我说便是。以我们的情份,我自是会帮你。”
吕宝儿气的面色通红,想要带着母亲一道走,却心知走了断然会死。有宫陌钥在,定是会治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离开,边走边骂宫陌钥是猪头。
“慢着!”宫陌钥冷声唤住吕宝儿,讲一个锦囊扔给吕宝儿:“这是你捣药的工钱。”
吕宝儿气的咬牙,恨不能冲上去将他给晃醒。摸了摸锦囊是两锭银子,将锦囊塞进袖中,蹬蹬蹬的跑出宅院,越想越气,越想越想咬人。掏出宫陌钥给的锦囊,踩几脚泄愤,可看着上面精致的绣纹,微微叹了口气。松开系住的绳索,里面装着两个扁扁的瓷瓶。一个上面写着个吃,一个写着涂抹。
扒开木塞,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出。吕宝儿怔怔的看着,看着眼角湿润,才缓缓的将木塞塞住。
看着手心两个类似银锭子形状的瓶子,仿佛是他刻意弄成这样误导她。
蓦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吕宝儿撒腿往回跑。
而屋子里,魅儿心里有着不安,怕被宝儿一闹,她唾手可得的富贵,烟消云散。忐忑的喊着:“哥哥。”
“去煎药。”宫陌钥面无表情,转身出了屋子。回到药房,将宝儿捣好的药,做成了丸药,放在药架上。拿着一粒,过去喂吕氏吃下。
这时,一个黑衣人跪在宫陌钥面前:“王上得知您找到公主,已经请法师设坛做法,以她之血祭奠,洗去您身上的妖气。”
“嗯,你透露消息,我要将公主转移。”宫陌钥目光晦涩的看着床榻之上的人,抚摸着属于吕宝儿的那个犀角。
“王爷,您要王上派人来捉公主回去么?”黑衣人冷冽如冰的语气,有了一丝起伏。西域王子,一个接一个离奇死亡,只剩下王爷一个王子。西域王适才与长宁侯谈判,迎接王爷回国。可又怕王爷红发异瞳会给西域带来厄运,便有法师说用同出一脉的血为祭,可化解王爷身上的厄运。
王爷得到消息,打算立即回西域,却不想找到了公主。如今,透露消息,岂不是将公主暴露了?王爷那般思念着小公主,为何就……
“你带她走,有人追上来,切莫恋战。”宫陌钥将蓝水晶犀角,套在他的那一只上面,打个结,放在胸口处。
魅儿端着药进来,看着屋子里多了一个黑衣人,微微一愣,将药摆在小几上。
“你先随浮云回西域。”宫陌钥搅动着汤药,交代了她几句话。
“哥哥呢?你不去?”魅儿总是觉得怪异,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我在这边有些事没有处理好,你先走一步,我随后便追上。”宫陌钥眉头微蹙,显露他的不耐。魅儿心中有许多疑问,却是不敢在问。她并没有多少东西,随意的收拾一下,便随着浮云离开。
躲在角落里的宝儿,听到这一些谈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恐怕他一开始就知道魅儿是假的,留着魅儿,是替她去送死。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药瓶,心中百味杂陈。吕宝儿推开门进去,看着宫陌钥将魅儿煎的药,倒进盆栽里,看着迅速枯萎的盆栽,吕宝儿心底最后那一丝慈悲,归为虚无。
宫陌钥对她去而复返,眼底有着诧异。吕宝儿挑眉,摊开手说道:“不是说了给工钱?你拿这两个破瓶子,就想搪塞过去?怎得这般小气?”
宫陌钥劈手拿走瓷瓶,却被宝儿避开,对上他比天空还要明净的眸子,委屈的说道:“你真是一个坏哥哥!”
将她气得半死,却又在背后默默的为她着想,扫清一切危机。
“你拿了药,不是该给魏绍勤医治,来这作甚?”宫陌钥眸子一暗,见她如此,怕是听见了。将手藏在衣袖中,不敢对上吕宝儿清澈如镜的眸子,怕她害怕有一个这样残忍的哥哥。
“我总是要看看,是谁做好事不留名。”宝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将瓷瓶藏在了袖中,大大的眼睛,眯成弯月,闪耀着皎洁的光芒。看着他脸色紧绷,转身朝外走去,轻声道:“哥哥,我为了脱离苦日子,不嫁给庄子管事的儿子。赶着一群狗,咬死了一堆人,得到大少奶奶的认可。”
宫陌钥脚步一顿,心绪如潮,没有想过一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却是心思细腻,窥出他所在意的事,不惜说出她不堪的过往。
“哥哥,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活着。只要心里保留一方净土,一份柔软,不曾害过良善之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吕宝儿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愁绪,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谁手上没有摊上过人命?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是会在背后插你刀子。所有的算计,不过是为了护住在意的人,一同活下去。
宫陌钥拢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平复下心底的浪潮,缓缓的转身,看着眼底蓄满晶莹,却努力睁大了眼睛,不让泪水滚落的倔强女孩儿。心里一片柔软,招了招手:“过来。”
吕宝儿看着他眼角堆积着笑,一时间,竟有些忸怩起来。
“小女娃儿。”宫陌钥靠近吕宝儿,掏出丝帕,按在她的眼角,吸去眼里的晶莹,温和的说道:“算你还有一点良心。”
“你若再欺负我,这点剩余不多的良心,怕是也要喂狗了。”宝儿拉着宫陌钥的手,看着整双手都是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心里心疼,感觉到他手微颤,想要收回。宝儿用力拉住,他宽大的袖摆却是滑落了下去,手臂上也是斑驳的伤痕,没有一小块完好的肌肤。如同一块美玉,碎裂成块,拼凑胶粘而成。“这是怎么回事?”
“无碍。”宫陌钥抽回手,整理好袖摆,语气略有些凉薄道:“你回去,日后莫要再来。若要寻我,用这个便是。”将一个瓷瓶塞在吕宝儿手中。
吕宝儿明白他的用意,魅儿顶替了她,她若与他关系亲近,断然会让人生疑。
“你把犀角给我。”吕宝儿摊手。
宫陌钥看着她手指上的冻疮,目光一紧。明明是十月的气候,还不曾入冬,她手指便是伤成这副模样。“不给。”
“为何?”宝儿瞪着他。
“小没良心的。”宫陌钥哼哧一声,拂动着宽大的袖摆,转身离开。
吕宝儿皱了皱鼻子,她怎么没良心了?
宫陌钥看着浮云给他的密令,这是每个西域王室子女必须要经历的事,在成年前出来历练三年,为西域王室做一个任务,若是不能完成,便是被舍弃的棋子。
看着上面的任务,宫陌钥眼底侵染了寒霜。
——杀齐景枫,灭除燕北王府。
他的姑姑得到的任务,便是要拔除了齐府在西域的势力,已经深深威胁到了西域王。她隐匿进齐府接近齐毅,那时候她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西域舞女,只能嫁给齐毅为妾。原想齐毅没有成亲,便也就同意,日后生下孩子,定然能扶正。却不曾想,燕北王府横插一脚,安如意下嫁给了齐毅,不但打破了他姑姑的美梦,还将她放到了庄子上。心里充满了怨恨,便在安如意怀孕时下了毒,致使齐景枫早产。后来她重新进了齐府,没料到儿子被齐景枫害死,为了报复给齐景枫下了寒毒,让他受尽折磨再死去。随后便以此事要求齐毅将齐家在西域的势力,暂时过继到了他父王的名下,到时候二人便诈死回西域,却不知真的死了。
为此,他的父王耿耿于怀。
手心一动,密令化成一堆碎屑。快步出府,直接去了齐府。
——
龚青岚与齐景枫一同在书房看账本,忽而,听到红玉通传,宫陌钥早外等着。
“快请进来。”龚青岚哪里敢怠慢了宫陌钥。
宫陌钥进屋,便直言道出了来意:“我来,取出你体内的火蛊。”
龚青岚一怔:“他的寒毒不曾彻底的根除,这火蛊取出……”
宫陌钥面无表情,他父王怕是知晓他为齐景枫解了毒。齐景枫重新将生意做到了西域,又惧怕了,便要斩草除根。
“火蛊可以取出来。”宫陌钥缓步走到齐景枫的跟前,拿着他的手,用针扎破,拿出一个瓷瓶,揭开木塞,将他的手指放进去。
齐景枫只感觉手臂有东西不断的蠕动,向手指爬去,看着皮下米粒大的东西在爬动,随即便不动了。
宫陌钥伸手一按,火蛊速度极快的爬出,落在了瓷瓶里。
“第二个条件,我要齐家在西域的生意,全都撤出。还有,你布下的据点。”宫陌钥最后一句话,看着齐景枫所说。
龚青岚不知宫陌钥为何突然间,便提出这样的问题,看了齐景枫一眼,心里很为难。西域的生意,齐景枫极为的看重,即使发病,都要亲自去打理,从不假手他人。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比得上他的性命?”宫陌钥将齐景枫的手拿出来,将木塞堵住那不断往外爬的火蛊。
“你这个是涉及到当初的约定,不会触犯到齐景枫与我母亲。”龚青岚面色一沉,没料到他是打这个主意,那第三个呢?第三个他要如何?
“我若第二个条件,要你的命。以此要挟齐景枫放弃西域,他可会答应?”宫陌钥换了个说法,结果不变,变的不过是过程,却避开了龚青岚定下的条件。
“你为何要这样做?”龚青岚眉头微拧,西域的生意,并不会触及到他的利益。
“我将是下一任西域王,不容许一个势力迅速的崛起,给我造成威胁。”宫陌钥嘴角挂着冷笑,将一纸协议,摆在齐景枫的面前:“你若不签,我便是要带走了她。”
齐景枫擦拭掉指尖暗红的血,温润的说道:“据点可以给你,生意……不行!”
宫陌钥水蓝色的眸子一暗,汹涌得如同深蓝色海水,颔首道:“也好。”
齐景枫爽利的签字,随即将纸张递给宫陌钥:“你的第三个是什么?”
“第三个……”宫陌钥将协议收好,拿着齐景枫给的令牌,叙叙说道:“在一张空白宣纸上,盖下你的私章、手印。”
“不行!”龚青岚快速的否决。
空白的宣纸,盖上了齐景枫的私章,宫陌钥可以利用做许多的事情。若是放在不正当的用处,便会害了齐景枫。
齐景枫什么话也没有说,盖上私章手印,递给了宫陌钥。
“世子爽快。”宫陌钥收好,道:“日后再见便是陌路殊途。”
龚青岚心一沉,看着宫陌钥青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庭院,心中阵阵的发慌:“他这是什么意思?”
齐景枫抿直了嘴角:“我父亲的小妾,是他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