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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都没有生,便折腾成这样。生了孩子,挺过来了。她也知道在这之后,身体定然也是极差的。
“世子妃……”红玉唇齿打颤,蹲在床边,握着沈青岚的手,眼底晕满了晶莹的泪水。她想代替世子妃承受这苦难,让世子妃安然生产。原本可以救治世子妃的智臻大师,却在这时圆寂,念想都成空,如何不担忧?
沈青岚笑着揉了揉红玉的头顶,忍不住笑道:“傻丫头,哭什么呢?我这不是没事?别自己吓自己!多大的事儿?”心下却是浓浓的担忧,她真的害怕。若是她过不了这一关,齐景枫该怎么办?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她的身体,她非常的清楚。有时候都浑身无力,就怕不能把孩子给生出来。可她始终抱着一丝侥幸,凡事都有例外,兴许她就是幸运的那一个人!
红玉咬紧了唇瓣,泪眼汪汪的看着沈青岚,心里直犯酸。世子妃什么苦都往心底压,只说喜事儿,这样更令人心疼。
“您日后要好好爱惜身体,莫要偷倒了药,下次若给奴婢逮着,定然会将这些事儿都说出去给世子爷听。让世子爷好好管束着您,看您还敢不敢糟践自个的身子。”红玉说着说着,眼泪儿便落了下来,用手背抹去,却越抹越多。沈青岚对她来说,比亲生父母都还要亲厚,看着她单薄虚弱的身体,心里紧揪成一团。
“无碍……”
“这都流鼻血了!”红玉瞪着沈青岚,打断了她的话。这一刻忘记了尊卑,她有点痛恨起世子妃来,一点不知晓珍惜身体。身体是自己的,这般不爱惜,当真有事了,比吃药还要受折磨!
沈青岚失笑,这丫头倒是一本正经的教训她来了!故作轻松的说道:“女医也说无碍,这点血不妨事,磕着碰着不都会流血?也不见出事。”
红玉动了动唇,气噎的瞪了沈青岚一眼,转身就跑了。再不走,她都要给气死了!
闷头冲撞进长顺的怀中,长顺闷哼了一声,抱着被弹开的红玉,看着她眼睛红的如同一只小兔子,捂着额头,可怜兮兮的模样,温和的询问道:“怎么了?”望了眼世子妃的屋子,定然是世子妃出事了,旁人怎么能惹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哭?
红玉哇的一声抓着长顺的衣襟,埋头在他胸口大哭。
长顺看着一旁双手环胸,挑眉看戏的长福。敛目,安抚着红玉:“世子妃出什么事了?”心中一跳,即使她爱哭,却从来没有这般嚎啕大哭过。
红玉张嘴想说,可是看到长福在,便住了嘴。呆愣的摇着头:“没事。”
长福看着这小两口,一阵闷笑。
红玉横了他一眼,不理会二人,朝书房走去。世子妃不许告诉世子爷,可是她觉得不说,对世子妃与世子爷都不公平。世子爷也有知道的权利,难道真的等出事了,世子爷最后一个知道?
她知道,若是世子妃真的出事了,只有世子爷蒙在鼓里,最后一刻知道,世子爷一定会疯!
兴许现在知晓,还能想办法。
敲响了书房的门扉,齐景枫咳嗽的声音隐隐传来,随即,一道清雅的嗓音响起:“进来。”
红玉推开门进来,齐景枫坐在书案上,整理着账目。不时的手握成虚拳,抵在唇边咳嗽。看着齐景枫眼底的青黑色,红玉又不忍说出来。这段时日也苦了世子爷,为了给世子妃取暖,他自个都受了凉。
“何事?”齐景枫见红玉许久不说话,抬头皱眉看着红玉,眼底有着询问。
红玉咬了咬牙,心一横道:“方才世子妃在安睡,忽而流鼻血。女医说这是正常的,但是世子妃凝血功能不行,生产的时候是个大难关,极有可能大出血。寻常产妇大出血,都极为危险,何况是世子妃,她自身生血功能也不好,又气血两亏……”说着,红玉哽咽了起来,这些事,她哪里敢和夫人说?夫人每隔一段时日,便捎信来问世子妃的事,都是报安不报忧!
齐景枫放下了账目,目光深幽暗沉,诡谲莫测,不知他此刻在思索着什么。
喉咙一阵发痒,忍耐不住,齐景枫闷咳出声。
沉默了半晌,齐景枫哑声道:“还有其他症状么?”
红玉把女医说的症状,都说给齐景枫听,犹豫的说道:“世子爷,世子妃不让奴婢说出来,让您忧心。所以,您能不能装作不知道?”
齐景枫指骨发白,极力的在克制心底翻涌的情绪。就在红玉以为他不会答应时,齐景枫点了点头。
他这几日忙着庄子上的事情,忽略了她。而后又因着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她,便不如往日细心。疲倦的揉着眼角,看着眼前的账目,齐景枫起身去了驿站。
宫陌钥听到侍卫禀报齐景枫到访,诧异的挑眉,冷声道:“何事?”
“属下打听,大约是世子妃的事情。”侍卫恭敬的回禀。
宫陌钥替沈青岚诊治过,知晓她的情况。透过打开的窗棂,看着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长身玉立在雪地里,白皑皑的雪光,映照得他一双清冷的眸子,亮得惊人。
相隔那般远,宫陌钥依旧从他那双眼底,看到异于平日的萧瑟清冷,深藏着坚守!
擦拭着手中的洞箫,宫陌钥知道他的坚守是什么。可是,他也不是好找的!何况,沈青岚的情况,很棘手。
“本太子有要事在忙,没有空闲见客。”宫陌钥淡淡的说道,拿着一旁的笔墨纸砚,谱曲。
侍卫闻言,便知太子不愿意见燕王世子爷,连忙退了出去,掩上门,想好了措词道:“世子爷,赫连公主不日将抵达京都,又年关将至,在忙着张罗婚礼之事,暂且抽不出空闲见您。”低垂着头,不敢看齐景枫,生怕瞧出他撒谎。
齐景枫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沉,宫陌钥大约知晓他的来意,将他酿着无非是有条件要提。摆了摆手,示意侍卫离开,静静的望着前方。紧闭的窗纸上,辉映着昏黄的烛火。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齐景枫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雪地里,天空中白雪籁籁的落下来,那一头如瀑的墨发,飘落着厚厚的一层白雪,由远望来,仿佛一头银发,在昼亮的白光下,耀耀发光。
体内运转着内力御寒,唇依旧冻得发紫,出来匆忙,穿得极为的单薄,并没有披上大氅。
宫陌钥谱写好一首曲子,抬眸看着如一尊雪人的齐景枫。嘴角上扬,透着浓浓的讽刺:齐府倒是出了一个痴情种!
净手,擦拭掉水渍,让人生了炭火,将齐景枫唤进来。
齐景枫双腿已经冻的发僵,根本没有了知觉。走到屋子里,一阵暖气扑面。眉头抖了抖,坐在他的对面。
“世子爷还在?我这一忙,倒是忘记了时辰。”宫陌钥径自斟茶,递给齐景枫。
齐景枫看了眼茶杯,并没有接过,僵硬的说道:“她的身体,可有办法?”
“没有。”宫陌钥直截了当。
齐景枫将一枚火焰形状的玉佩,搁置在桌子上。
宫陌钥脸色微变,讳莫如深的看着齐景枫,哈哈的大笑了几声,这是宫陌钥第一次毫无顾忌的肆意笑出声来,手指勾着玉佩,连续说了几个佩服!
果然是个痴情种!
“宝儿与我一同回西域的时候,询问过她的身体状况。她给了我一个方案,很大胆,一般人无法接受。我也从不曾动过刀子,若你们别无选择,可以寻我。”宫陌羽毫不客气的收下了玉佩,看着香炉上方袅袅白烟,难得的凝重说道:“但是她的凝血功能,始终是麻烦。宝儿的方案,只能十成把握护住孩子。”是针对她无法坚持到生下孩子,才用宝儿留下的方法。
齐景枫紧了紧手心,都说久病成医。面对沈青岚的状况,他束手无策。不能为她分担一丝一毫!
“多谢!”冷硬的吐出这一句话,齐景枫背脊笔挺的走了出去。回到燕王府,天色已黑,沈青岚早早的入睡。
放缓了脚步,轻轻的走到床边。深深的凝视着她,眉宇微蹙,伸手抚平她眉宇间的皱褶。看着她脸上浮现着一抹痛苦,在床上辗转不安,蜷缩着身子抱着腿。
齐景枫微微掀开被子,见她用手按压着小腿,便知是抽搐了。动作不轻不重,替她按压。渐渐的沈青岚放松了身体,紧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齐景枫见她好了一些,转身出去打了热水进来,给她敷着脚。
许久,沈青岚呼吸平缓,沉沉的睡去。齐景枫收拾好,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去了净室。
沈青岚在他离开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眼眶微微湿润。逼回了水光,强迫自己在他回来前睡着。在床上碾转难眠,心里急躁了起来,回想着两人的过往,渐渐的有了睡意。半梦半醒间,沈青岚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收紧在怀中,挣扎了一下,继续跌入了梦乡。
第二日,沈青岚醒来,齐景枫已经不在了身边。
撑着身子,坐在床头,看了眼窗外,天蒙蒙亮,还没有到红玉唤她起床的时辰。突然很想见到他,径自下床穿衣,用一旁温着的水漱口净面,坐在铜镜前梳妆。
长长的青丝笔直的垂落在胸前,拿着桃木梳缓缓的梳理,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顿。梳齿上,缠绕着脱落的青丝,沈青岚清理出来,卷成一团,扔进了炭火中,不一会,便弥漫着焦臭味。
随意的梳好一个发髻,红玉这时打水掀帘进来,看到沈青岚已经梳妆好,微微一愣,开口道:“世子妃怎得不多睡一会?女医叮嘱过您,要多休息的。”
“睡不着了。”沈青岚微微一笑,见红玉拉着脸,补充道:“睡久了腰酸,头昏。”凑近了铜镜,见脸色卡白,遮着脂粉,在颧骨处刷了几下,略微显得气色好些。
红玉放下水,吩咐外边的小丫头将膳食端进来。
沈青岚摇头道:“红玉,将早膳给我。”伸手接过食盒,不许红玉跟着,去了书房。
推开门,便见到齐景枫临窗而立,望着翻着鱼肚白的天空,静静的出神,眉宇间染着一抹清愁。嘴角翘了翘,笑道:“遇见什么烦心事儿了?”
齐景枫侧身,见她大着肚子,提着食盒走来。大步迎上来,接过食盒,温声道:“你身子重,大冷的天气,地上湿滑,身边得跟着人。”
沈青岚软声道:“我就想见见你。”
齐景枫满肚子的话,戛然而止。垂着头,静默了片刻,抬头瞬间敛去了眼底的萧瑟,如沐春风般的笑:“今后我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可别嫌弃看久了,腻烦。”
“不会。”沈青岚摇头,想到自己掉了发,那苍白无光的脸色,眼底的黯淡稍纵即逝,打趣道:“就怕你年岁正好,被那些开得正艳的娇花迷离了眼。”
“那也不及你半分颜色。”齐景枫端出食盒里的膳食,舀着一碗鸡丝粥,一勺一勺的喂她吃。
不过吃了小半碗,沈青岚便没有了胃口。看着他眼底的焦色,强忍下胃里的排斥,吃下了一碗。连忙拿着空碗舀了一碗肉丝粥,舀着喂进他嘴里,打断了他喂食的动作。“你昨夜大约没有吃好,现在趁热吃了。”
齐景枫心里想起宫陌钥告诫的话,垂眸遮掩了眸子里的神色,笑道:“趁着夫人没有生产,多享受几次这样的优待。日后定然一心想着孩子,顾及不上我。”
沈青岚脸上漾着温婉的笑,用完膳,齐景枫带着她去暖阁赏景作画,煮茶对弈。不过一个多时辰,沈青岚便坐不住了,双腿盘着坐在炕上,压得血液不通畅,麻麻的痛。
齐景枫收紧了手中的棋子,忽而笑道:“累了么?我们回去?”
沈青岚心下为难,她此刻站起来,定然会双腿发软,站不稳。正要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