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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怔然的看向龚青岚,触及她布满寒霜的眸子,瞳孔一缩,急忙收回视线。
恍然发觉,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皇上,画儿的亲事……如何?”皇后见着下面消停,便重提幕画公主的婚事。
即墨擎天让内侍拟旨,拿着玉玺盖下去,便对众人说:“朕今为沈将军与三公主赐婚,钦天监择选良辰吉日,礼部着手准备婚事。”
龚青岚一愣,皇帝圣旨未下,便着手准备婚事,不打算给沈将军反悔部署的机会。
“放宽心,沈将军若当真如此好对付,岂会如今才给指婚?”凤鸣宽慰道。
龚青岚知晓沈将军的实力,可心底隐隐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散了宫宴,皇后便唤幕画公主与睿王去了未央殿。
“跪下!”皇后扬手砸烂一只茶杯,指着碎片,呵斥道!
幕画跪在碎片上,锥心刺骨的痛,紧紧的咬着唇瓣,看着殷红的鲜血,侵染了白色的瓦片。眼底闪过浓烈的憎恨,倘若不是那个贱人横插一脚,她又岂会错失所爱?又岂会不得母后欢心?
睿王心中疼惜幕画,看着皇后冷冽如霜的脸,求情的话到了嘴边,便吞咽了下去。
“你如此不长脑子,嫁给凤鸣,反倒是祸!”皇后厉声道:“你可知错在何处?”
“儿臣没错!”幕画倔强的抬头,直视着皇后。
“嬷嬷,给本宫打!打到她知错为止!”皇后气得面色铁青,拢在袖筒内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嬷嬷拿出戒尺,扳直幕画的掌心,一下重过一下的抽打。
幕画痛得倒吸口冷气,就是不肯认错。“母后,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没错。争取自己所爱的人,何错之有?即使有错,我便是错在了轻敌。”
皇后揉着眉心,示意嬷嬷收手。目光冰冷的看着幕画,没有一丝温度的说道:“你生在皇家,错在认不清自己的使命!至于凤鸣,你就断了心思,好好待嫁!”
“母后,我不甘心,儿臣不甘。守了这么多年,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若她处处比我强也罢,可却是个乡野村姑,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恶气?”幕画双眼布满了浓烈的恨意,对凤鸣,对龚青岚!
“啪——”
皇后扬手一巴掌打在幕画的脸上,尖利的指套,刮出一条长长的红痕。
“蠢货!如此沉不住气,如何成事?”皇后胸口急促的起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暂且妄动,本宫自是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说罢,别开头,挥手示意她离开。
幕画紧紧的捂着震得发麻,牙齿隐隐有着松动的左脸,眼底闪过毒辣,愤恨的离开。
“母后……”睿王看着幕画高肿的脸颊,眼底有着不忍。
“你如今什么都不要做,只管去齐府拜访。”皇后说完,转身进了内殿。
——
龚青岚与凤鸣回到凤府,便一齐去了书房。
“今日之事,你太冒险了!”龚青岚皱眉,不加掩饰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凤鸣侧躺在软榻,因浅饮了几杯酒,琥珀色的眸子晶亮,如愧丽的宝石。一瞬不顺的盯着龚青岚,歪着头,勾唇道:“你也会看面相。”
见他转移了话题,便知他是不会回答。顾自斟杯茶道:“瞎扳谁不会?”
凤鸣失望的阖眼,原来是乱蒙的。
“你不打算告诉我,来京都的目地么?”龚青岚隐约觉着皇上与皇后定然与她母亲有过纠葛,到底是什么纠葛,就得等回到燕北,询问母亲。
凤鸣托腮,白玉般的面颊酡红,一双桃花眼,如一潭荡漾着涟漪的春水,就这样看着你。似要将你吸纳眼中,溺毙其中。
龚青岚别开眼,凤鸣不紧不慢的说道:“密诏,遗留在你外祖父手中的密诏。”
“我怎知晓?”龚青岚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她还不曾出生,外祖父被殒了。她如何知晓密诏在何处?
“地图在寄夏山庄的地契上!”凤鸣淡淡的说道,眼底有着谴责:“你怎能将地契随便给人?若是被有心人拿走,该如何是好?”
龚青岚哪里知晓地契上藏有密诏地图啊?
“地契呢?”龚青岚摊手。
“你给了燕王府,问我要地契,你确定?”凤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底的那丁点怒火,看着她耸拉着眼皮,烟消云散。
轻叹了一声:“我费了好大的力气从燕王手中拿来,这是你犯得错,我替你付出代价,便由你来补偿我。”
龚青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凤鸣却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起身离开。
翌日
龚青岚只身去齐府拜访,递了拜帖。
不过片刻,便有管事亲自领了进去,直接去了老太爷齐放的书房。
龚青岚踏进书房,浓郁的书香气息扑鼻。宽阔的书房里,如藏书阁一般,摆放着数面墙高的书架,摆满了书籍。
只有几米宽的地儿,摆着书案与小几,其他几乎挪不开脚步。
“坐!”老太爷见到龚青岚有些讶异,昨日里在宫宴见着,是以凤鸣表妹、未婚妻的身份。今日里乍然以孙媳妇的身份出现,难免有些意外。
龚青岚看着眼前胡须花白,精光矍铄的老人,已过花甲。笔直的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一本典籍在翻阅。
龚青岚歉意的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道:“昨日里刚进京,来不及事先拜访您。”
“老夫不是迂腐之人,你与国师来的匆忙,想来是有要事。”老太爷眼不离书籍,边查阅,边漫不经心的与龚青岚闲聊。
“罪诏。”龚青岚轻轻叹息,看着老太爷猛然放下典籍,抬眼望来,重复道:“为了罪诏而来。”昨夜里散宴,她便询问了凤鸣。
老太爷沉吟,半响才说道:“景枫知晓么?”
龚青岚缓缓的摇头:“我也是刚刚才知晓。您寄到燕北的信,孙媳妇已经过目。这是夫君为您准备的,若是有需要,知会我一声便是。”说罢,将藏在内袋的一个长木盒摆在桌上。
老太爷明白她的意思,颔首道:“祖宅可安好?”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爷莫要挂心。”龚青岚温婉的浅笑。
老太爷却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连叹了几声:老了。
这时,有奴仆通传,睿王来府中拜访。龚青岚眉头微拧,怕是不安好心。
“景枫那个孩子有点冷情,许多事儿,你得多体谅、宽容。罢了!你见见老夫人,与她认个脸闲谈几句。”老太爷吩咐长随,将龚青岚送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的院子里极为热闹,坐着不少的人儿,大约是来请安,留下来话家常。
众人看着来人,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裙摆散落着点点红梅,随着她的走动,仿似迎风绽放。乌黑的青丝简单的绾着如意发髻,只斜插了一支梅花白玉钗,素雅不失高贵。
一位身着大红缠枝牡丹裙的妇人,一阵探究后,便是笑吟吟的说道:“好个标致的媳妇儿,不知是哪家儿郎如此有福气。”
“这是祖宅那边,大房的长媳。”老夫人头上裹着汗巾,带着发套,遮住了一头华发。穿着皂色绣寿字的褙子,暗灰色的长裙,倚在炕上,儿孙绕膝,好不欢乐。
都是些机灵的人,听到长媳,便知是齐景枫的媳妇。比之前更热络了几分,忙邀她入座。“一路上定然辛苦了,来京都也不去信通知一声,我们也好遣人去迎接。”说话的人,是老夫人大儿子的媳妇胡氏。
龚青岚坐在老夫人身边,看着她眼底的慈爱祥和,嘴角漾着一抹柔柔的笑意:“我与表哥一同进京,来得匆忙,便来不及通知。昨日傍晚进城,不曾来拜访,今日里特地来请罪。”
“哟!这可又是个嘴儿抹蜜的小媳妇,瞧老夫人被哄的开心得两眼只见缝儿。”说的是老夫人二儿子的媳妇张氏,说话透着一股子溜溜的酸味。
老夫人笑骂一声,拉着龚青岚的手说道:“枫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好些年不见,怪想念他。”
“老夫人,他有事脱不开身,待得闲了,便进京看望您。”龚青岚感受到老夫人骨子里散发出的善意,便也不拘谨。
老夫人连说了几声好,闲聊了一会子,龚青岚便起身出来。二夫人领着女儿紧跟着出来,眼珠子盯着龚青岚手腕上的血玉镯直打转儿。“侄媳妇儿,这次进京可打算常住?你们家大业大,京中有不少产业,该要考虑着置办宅子。到时候可要来寻我,我手头有不少好宅子。”说着,拉扯着身边十五岁左右的女子,推到她的跟前,介绍道:“这是二婶娘的嫡长女,名唤齐浅婉。浅婉,快叫嫂嫂。”前一句是对龚青岚说,后面半句才是对齐浅婉所说。
齐浅婉冲龚青岚一笑,余光扫过她身上的穿戴,欢脱的喊了声:“嫂嫂。”
龚青岚颔首,心中却是不喜她方才打量的势力目光。
果然,二夫人张氏一走,齐浅婉热络的挽着龚青岚的手,目光在龚青岚脖子上挂着的红玛瑙雕海棠花的项链打转。“嫂嫂第一次来京都,小妹带你随意走走。”说着,拉着龚青岚的手朝外走。身子紧贴着龚青岚的手臂,悄悄的摸了一把她手腕上温润细腻的玉镯。
这一碰上,便是不忍撒手。
龚青岚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手腕上的手镯是安郡县主给她的,断然是不能给了别人去。
兴许齐浅婉也瞧出来了,目光发亮的盯着她脖子上成色极好的海棠花,蹭过去说道:“嫂嫂,你这个在哪里定制的?手工极为细致。”说着,伸手就摸了摸。
“这是我的陪嫁。”龚青岚笑容里有着淡淡的疏离。
“可以借给我戴戴么?”齐浅婉话落,手朝龚青岚的胸口摸去,抓着海棠链子要解开。
龚青岚呆了,前世今生加起来两辈子,也不曾见过这样明目张胆带抢的人,一时竟忘了如何应对。突然,一只玉手啪的拍落齐浅婉的手,温柔细语的说道:“你这是作甚?府中物件都是紧着你,不曾少过你,何时变得眼皮子浅薄的人了?”
龚青岚看过去,并不认识。听着她熟稔的语气,想必与齐浅婉是相熟的。
“是你?”齐浅裳看到龚青岚,眼底有着惊讶。目光看向齐浅婉,有着询问。
龚青岚见她认识自己,微微一笑。转念明白,怕是昨夜在宫宴见过。
“要你管?这是嫂嫂给我的见面礼!”齐浅婉讪讪的揉着手背,殷切的目光看着龚青岚。
龚青岚解下坠子,不曾递过去,手中一空,已经被齐浅婉抢了去。
齐浅婉放在脖子上比划了几下,目光落在龚青岚耳垂上的同系耳环,笑着说道:“嫂嫂,你瞧这与耳环是一对,只戴坠子怕是单了些。”
齐浅裳听到一声嫂嫂,心中讶异,来不及寻思。见齐浅婉琢磨着又要搜刮龚青岚,冷笑道:“快些还回来,你若再讨要,我告诉祖母去。”
“你!”齐浅婉怒瞪着齐浅裳,冷哼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礼?”说完,揣进怀中,眼疾手快的拔走了龚青岚头上的两只海棠缨络金钗,转身走了。不屑的想道:齐府不是富可敌国么?给她两样物件儿,都不舍得。
“你莫要见怪,婉儿她,她……”齐浅裳不知该如何替齐浅婉解释,急的面色绯红。
“都是一家人,不见外。”龚青岚抚弄稍微散乱的发,心想这齐浅婉是个厉害的,不知二夫人是如何教养出来的。
“你,你不是,不是……怎得成嫂嫂了?”齐浅裳中间几个字含糊不清,龚青岚却是明白她的话,笑道:“凤鸣是我表哥,我夫君是你大堂哥。”
“景哥哥么?”齐浅裳不知为何,听到她说是凤鸣只是她的表哥,心里有些难过。凤鸣那样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