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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着这些心思,荷花很轻松和季均一路说笑,倒是季同,想着儿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京师,也没有一个人离家这么长时间,心里不免有些慌。即便季均与荷花一再开导他,他的神色也有些紧张焦虑。
临到码头,阿齐也差不多同时到了。
小宝貌似是要跟着阿齐一起去,看见荷花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亮,与阿齐一道上前打招呼。季均一边回应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荷花笑。荷花只当没看见他的神色,落落大方与阿齐小宝回了礼,捡着季同说过的让他们一路小心,然后一路顺风、考场高中之类的话换个词说了一遍,然后道:“荷花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此番定要随哥哥一起去京师开开眼界,也顺道照顾哥哥。如今只能在这里送别,还请阿齐哥哥小宝哥哥在京师的时候多多关照我哥哥一些。记得你们哥仨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说完,还特地盯着小宝看了两眼,想看出些名堂来。
阿齐自然是连声答应,然后也看着自己弟弟。小宝脸上先是有几分不自然,然后红了一红,小声道:“荷花妹妹这话却是见外了。我们从小一块长大,虽说后来你家搬到县城,两家来往少了些,但在我心里……均哥儿一直就跟我是自己兄弟一样的。荷花妹妹既然提起小时情谊,就不该这么生分……地说话。”
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没想到小宝竟然这然大胆,一边说季均是他兄弟,一边还有几分埋怨她生分的意思。眼看阿齐的眼光也热切起来,荷花无语,只当做不知道小宝那几次上门送东西,道:“荷花心里也是惦记阿齐哥哥、小宝哥哥的。只不过这些年小宝哥哥经常在外跑船,阿齐哥哥先是一心读书,后来又成家立室,荷花虽然不能建功立业,却也不好像小时候一样没大没小的了。”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徐大少那边就浩浩荡荡来了一大队人马。且不说那些拍马屁的无关人马,徐家全家都出动了。徐二爷、徐二奶奶、徐大少的新婚妻子、徐诗瑗都到齐了。
三家少不得又互相问候问候,说说天气之类的。徐诗瑗脸红红的,完全没了平时活泼灵动的样子,在轿子上露了个脸就闷着不肯出来了。季均拉了荷花塞给她一个香囊,眼神切切。荷花抿了嘴拿着香囊去轿子旁见了徐诗瑗,悄悄把香囊塞了进去,片刻功夫,徐诗瑗掀开轿子侧面的布帘,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荷花……你,你帮我转告他,让他珍重。还有,这个,是给他的……不许笑!”
荷花捂着嘴:“不笑,不笑,我没笑!”
待到把徐诗瑗的东西悄悄又塞到季均手里,见他一副想看又不好意思的样子,荷花在心里几乎笑翻了——这算不算私相授受?原来这么狗血的段子在古代也会发生在自己眼前!而且自己还充当了红娘的角色!
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的时候,忽然又觉得小宝在盯着她,只得用帕子捂着忍得几乎要酸了的嘴边肌肉,掉过头去。徐大少却在另一旁和自己的新婚妻子依依不舍,那位徐少奶奶看起来倒是长得很娇艳,真正的貌美如花,也亏了徐大少能舍得就这样和她分开。
船要起航了,徐大少那一行居然有个婆子和一个丫鬟跟上去。这时候带过去的人,应该都是能担大任的,但荷花以前却没有在徐府见过,看她们的样子,似乎是徐少奶奶陪嫁过来的人。
这位徐少奶奶,看起来也不简单呢。荷花微微一笑,旋即叹息。
徐大少之前一心想要包两个红粉佳人一路随行到京师,荷花原本想着,季均一向是个老实的,这次又是在未来的大舅子跟前,怎么着也不会惹出风流事来,反倒有些担心荒唐的徐大少会给自己的准妹夫牵桥搭线,毕竟男人,有钱一起花,有酒一起喝不算什么,一起嫖过妓才算真正建立了“革命情谊”。
如今见徐少奶奶长得这般美貌,随行有安排了心腹的老妈子丫鬟一道去,想必是宁愿便宜了自己的丫鬟也不肯让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而阿齐,他在京师的住处就是泰山老人家安排的,想必也不敢乱来的。季均和他们一道,倒真可以放心了。
船终于开走了,徐家的人也已经离开,荷花看着对面也渐渐恢复平静的鱼市,转头对称砣道:“小巧已经足月,应该就是这一两天要生了。哥哥既然走了,你这几天就歇着,好好去照看小巧吧。务必要母子平安,有消息了立即告诉我们。”
称砣连忙道谢,转身就走了。他原本是很想这一次跟着去京师的,但碰上小巧这个样子,他们兄妹相依为命,自然得留下来。荷花也想着明年春天再派个人带银子去京师,倒是解了他的难。
跨过桥,码头另一边就是鱼市了。再不远的街上,有一个专门卖鱼干、腊鱼、咸鱼的店铺就是王掌柜打理的。自从季均中举后,他们家三个店铺和鱼市两个档口的买卖都好了不少,荷花可不管那些人只仅仅是为了沾一点“举人老爷“的好运气和好才学,还是有求于他们、故意示好或变相贿赂,只管交代王掌柜不许缺斤短两、以次充好、也不胡乱提价,正当做生意就是。
这一次既然来了码头,自然要去咸鱼店看一下。
走进了荷花才发现,咸鱼铺子旁边居然收拾了一个小摊位,刘寡妇就在一旁卖豆腐,成子还在旁边进进出出的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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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副标题,大家都拉出来遛一遛……
老调重弹
见季同与荷花到来,成子、刘寡妇和咸鱼店里的人忙迎上来行礼。
刘寡妇之前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荷花细细瞅着她,看起来老了些,很是清减,但神色间依稀可见精明,心里也舒坦。
想起以前,自己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刘寡妇就忙着给成子张罗娶媳妇,但一直到现在也没个结果。刘寡妇辛劳孤苦一辈子,如今却还要起早贪黑、抛头露面地做豆腐、卖豆腐,活生生从一个豆腐西施变成了老妪。
其实,成子现在也拿的是管事的工钱,而鱼市两个档口的买卖也是有油水可捞的,以他现在的状况,娶个媳妇也不算难事,刘寡妇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这么辛苦。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荷花也不好管。见她那摊子上除了新鲜的嫩豆腐,还有各色香干和豆腐乳,心里一动,给两串钱让小书去告诉刘寡妇按她的说法做些豆腐乳,顺道把家里的辣椒粉也给放一点进去。
咸鱼店的味道极重,荷花见王掌柜安排的人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个可靠的,也没站多久就回去了。
过了二十多天,刘寡妇母子俩送了两个大坛子上门来,小碗叫人收下了,挑一碟子放到荷花跟前,将绿绿的青菜叶挑开,就露出了四四方方、沾着火红辣椒粉、还粘着生姜丝的豆腐乳来,同时还有一股香气传来。
荷花用筷子点了一下,放到舌尖上尝了,醇香、嫩滑、咸辣的滋味就和前世自己家里做的豆腐乳一个味。刘寡妇做豆腐几十年,这手艺没得说。
“刘婶子说不知道做得对不对,姐姐若是觉着有什么不好,她立即回去重新做。”小碗仔细看着她的脸色,又拨开了一块豆腐乳。
荷花笑道:“她的手艺是没得说了,难为她做得这样精细,就是这菜叶,也都是时令新出的,还要贴两个大坛子,我们上次付的钱怕是不够了。你把家里还有的点心装些给她,再拿些两银子,叫她过一个月再按同样的办法多做些豆腐乳,装五十个小坛子吧。”
荷花比划了一下坛子的大小,想一想又道:“让她年前做好送过来,一半辣的一半不辣的。”
小碗迟疑了一下道:“她……想拜见一下姐姐呢。”
见面?
荷花皱皱眉:“她儿子是我家长工,但她可不是。按理,我还得叫她一声婶子。可她现在这姿态,倒像是家里的粗使婆子一般,难道想投身到我家来?你有没有探过她的口风?”
小碗摇头:“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倒像是只为感谢老爹和姐姐照顾他们母子,她送来的,还不止两坛子豆腐乳。”
荷花放下筷子:“那就没必要了。照着市面上的价格付钱给她,她若不收钱,就还叫她挑回去。”
当年在季家村那些风波和流言她可没忘记,如今虽说形式大不一样了,但还是紧着些好。
小碗出去后回来说,刘寡妇和她拉扯了许久,她生气了说以后再不找她豆腐乳了,刘寡妇才失望地离去,但一直没说有什么其他事。
荷花点头,指着装豆腐乳的碟子道:“这东西开胃,味道也重,小桃一定喜欢,我却不过是尝点辣味。你先送点到姨娘那里,她若喜欢,就搬一坛子过去,若不喜,你就看着分一坛子下去。”
其实这豆腐乳很早就有的,她也不过是加了新鲜的调味粉进去,外面用青菜叶子包了而已。分下去以后,冯姨娘只留了一点点,剩下的,小桃果然要了一半去,其余都在厨房分了。
没几天王掌柜送账本过来,道:“这一个月咸鱼铺子的生意要差些,我只说天气冷了,新鲜鱼可以存放的时间要比夏天长,人们都去买新鲜鱼了。铺子里的伙计却没见识,胡说什么有人在旁边摆摊子,传了晦气。”
荷花听他意有所指,笑道:“王掌柜说话就喜欢遮三掩四的。直说吧,成子和咸鱼铺子的伙计有什么歪腻了?”
王掌柜见只有小碗在场,知道她是荷花的心腹,但还是悄声问:“小东家这几个月看桑园的账本,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桑园的账本?
桑园的收入现在主要是两块,一块是蚕丝,一块是鱼市的买卖。占大头的是蚕丝,但却和成子没有多大关系。咸鱼铺子的收益又是和桑园完全分开的,每天从桑园池塘里拉过去的鱼都要过账。那还有什么使得咸鱼铺子的伙计对成子不满,竟要借着刘寡妇的身份和作为来攻击他?
“桑园的账本没问题,我也没听说成子最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刘寡妇的摊子也并没有摆在咸鱼铺子门口,而是摆在旁边,那块地其实有很多卖小吃的吧?”
王掌柜撸撸胡子道:“这就怪了。外头有些说成子不是的话,已经传一段时间了。说是他昧了银子,冯管事却因着他是东家安排去桑园的,不好打发呢。”
这样一说,荷花就有谱了。
一般来说,从桑园出来的整一百斤或两百斤鱼,到了鱼市,因鱼吃水,再加上化整为零,最后卖出去的重量总会和初始的总数有些差别,尤其是荷花强调过称重时一定要给足,而不能短了顾客的。
这样一来,具体操作的人就有了空子可钻。最初那个嫌卖鱼又累又脏的人,说到底,还是因为荷花查账查得严,他一百斤鱼卖到最后竟只有八十多斤,而荷花可以接受的心理误差却只在一百斤差出五斤左右。他见没有多少外快可赚,就起了妖蛾子说不干了。
后来因为县令插手鱼市,成子说在那里只要早起一点,一天只干半天活就成,他为着照顾母亲,自请拿下这个“又累又脏又臭”的活,冯管事可能觉着他在桑园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就顺水推舟应了他,然后桑园两大块的收益算就更加独立核算了。
成子负责起鱼市后,账目比原来要好看很多,基本的误差在荷花能接受的范围内,也没有多少人议论说他们的档口缺斤短两什么的,荷花也就没有原来查得严,想着季同原本就有提携成子的意思,他若有那个本事从鱼市里每天抠些油水出来,只要不过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蚕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