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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非人类-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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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上画的是昨天晚上的小西天,有一些民工拿着铁锹在挖掘。我和卢道石,我室友亲身经历了过这场景。

但是画师用一种可怕的方式来处理这一幕。

他把看不到的地面以下全涂上了明亮到近乎晃眼的金黄色,那种颜色如此灿烂,以至于我一瞬间想到了突破云层的太阳之类的。

而那些挖掘的人全被阳光刺瞎了双眼。他们双目流泪,胸膛被破开。画师很写实又很细致地画出了他们逐渐隐没在阳光中的心脏。

就是这样一幅画。

我大一到早的好心情又被整个的毁掉了。

我室友凑上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谁寄给你的。”

“不知道。”

“没意思。”他把油画纸片从我手中抽走,捏成团丢中一只躲在花坛后面的小花猫。小花猫喵了一声,飞速逃走了。

“你怎么知道没意思?”我最烦他这种明明知道却死也不告诉我、还缺乏演技的样子。下车把油画捡了回来。

“因为前天晚上没有人在这种超现实的场景死去。所以没意思。都是假的。”≮更多好书请访问。。≯

我非常惊讶,我室友居然还会用“超现实”这种高深的词。

一般来说,我室友说什么,我只要反向理解,那准没跑。而他刚才对于那副油画的评价是:假。于是我坐在他后座上给卢道石打了电话:“喂,师兄,昨天晚上那口棺材怎么样?”

“连夜起出来了。现在已经运到考古系人文楼,准备开棺。”

“别开!”我脱口而出,“棺材里面可能有问题。”

卢道石闷笑了一声,“你想就凭你一句话让那群老爷子停下来?”

我们学校这一片,建国前都是荒地,据说就在医务室那一片的地基下面,以前是本地有名的世家的家族墓地,那个家族一直到清朝末年都很有势力。小竹林就在医务室旁边,所以挖出个把棺材,考古系的那批人也没有太惊讶。他们自从从县志里得知那个家族墓地就在学校地基下,早就想挖了,校长一直不同意,老校长比较信风水,不想做撅人祖坟的事。好不容易等到老校长退下来,又遇到小西天拆迁,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这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

而且考古系的那批人用红外线扫那具棺材的时候,里面是空的。棺材埋得浅,棺材板离地面才一米五,又声名在外,免不了要被土夫子扫荡。有些挖坟的,不单要顺走金银财宝,还要顺走尸身。湿尸是比金银财宝更为珍贵的文物,有不少偷渡客会把湿尸作为文物贩卖给国外的私家收藏者,以此来换得巨额财富。因为湿尸比较难携带,一般会砍下尸体的头颅带走。所以他们不但要开馆,还要向学校申请大挖特挖,棺材里的尸体要不还在棺材附近,就算就只剩下没有头的身体,找找总还是在的。而且,难道这一具棺材不是证明了县志里面的记载是正确的么?

“这事情已经惊动了市里领导,现场不但有老头子,还有记者,准备一开棺就拿去做头条。你人微言轻,能做什么?还是你有证据?”

“可是……”我看着那张油画,心里打鼓。除了这张速涂的油画,我能依靠的只是纯爷们的第六感,以及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尿性。但是明知山有虎,偏放队友虎山行,实在不是我的作风,于是我跟卢道石讲,“真的,师兄,你长点心眼,开棺现场不要去。”

“没去呢。”

原来卢道石在这项目中,被导师遣去做文献方面的考证,所以没有机会站在开馆现场。

我松了口气,然后掐了把我室友,“你快蹬你快蹬!”

他一边笑一边叹了口气,“别挠我。”

“快点啦,去考古系人文楼。”

“去那儿?不上课?”

“你是装蒜还是真蒜啊柳无空……要出人命了!”

他不跟我说话了,真是个玻璃心的。

我们骑到校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学校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青天白日还看到很晃眼的一道白光。今天太阳非常好,但那个光比阳光都还要亮,就从校门上方刮了过来,然后推到大街中央迅速不见。我回过神来,看东西还有绿色的光块,觉得有点晕,我室友丢掉自行车把我抱下来,“有伤到么?”

我把他推开,这都离得十万八千里呢,瞎着急。但是学校里就不行了,我一边往里跑,一边发现街边站着三三两两的同学面朝人文楼的方向指指点点,脸上充满着疑惑的表情。越靠近人文楼,空气中的焦糊味儿就越重,而且我还听见一两声特别凄厉的哭声。

等我们俩终于跑到人文楼下,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十几层楼的玻璃,全部震碎了,四散在大楼周围,我看到有几个女学生穿着裙子,腿上被玻璃割开,坐在地上哭喊求救;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躺在血泊里,头顶插着一片碎玻璃,人还没死,在抽搐,特别可怕。很快,校长陪着一批市领导过来,个个脸色惨白,市领导原本是来听喜讯的,这下子只能硬着头皮在现场展开救援工作。 我们就被挤到了人堆外面。

☆、第36章

我看着人一个一个从里面抬出来,心情越来越沉重。

起先的几个还能走。我从人群中看到了卢道石。他的眼睛应该碎掉了;在眼眶周围划出很多血痕;整个人脸色很差;身上似乎有挫伤。我喊他的名字;他没有反应,左手一直撑着太阳穴;表露出很难受的样子。

然后绝大多数都是抬出来的。最严重的那些,一直闭着眼睛乱叫;整个眼眶的颜色都很不自然;有血从眼角流出来。

我室友碰了碰我,“好无聊,去上课。”

我径自走到卢道石所在的救护车那里;他做完了检查,拿着块湿毛巾在敷额头,看到我,打了个手势,我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有些恍惚,“研究室在三楼,我接完你的电话就往回走,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感到四面八方白茫茫的,非常亮,同时还有那种频率很高的声音,震得耳朵疼。”他偏过头,给我看他的耳道,我拿了棉签给他擦渗出来的血。

“我在那边蹲了半天,不敢睁眼,大约过了三分钟,耳鸣才缓过来,楼上已经和地狱一样了,叫得特别恐怖。”

然后我们就听见救护车里面的护士窃窃私语,“眼睛瞎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烧过,完全融化。

卢道石整个人开始发抖。我那么邪魅狂狷脱衣有肉的挖坟师兄,突然就脆弱得好像一只小鸡雏一样。

“到底他娘的是什么东西?”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把手伸到口袋里,揉弄着手里的那张油画。

它不是玩笑,也不是什么超现实的表现手法。如果昨天没有卢道石上前阻拦,如果昨天那群民工打开了棺材,那么,这幅画就会成为事实了。因为种种变数,开棺的日期推迟了一天,地点转移到了人文楼,被灼伤眼睛的也不是那些农民工了。

我突然意识到,画师寄给我的这些油画,不是为了威胁我,而是为了警告我。画师知道的事情,远远比我知道的多得多。

那么他就不是什么写实了。

他是在预言。

“你是从哪里知道棺材有问题的?”卢道石审视着我。

我把油画递给他看。

卢道石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谁寄给你的?”

“不知道。我已经连续收到过三封这样的油画,有些是已经发生的事,有些是未发生的事,全都应验了。他在暗处偷窥我,而且似乎能……看到未来。”

“各个文明中都有先知的存在。”卢道石看了半晌,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先知。”

“你疯了吧……”

他再次重复,“古老的巫术、道法,有三分之二是正确的;而现代科学十有*都是错误的。

卢道石坚定而又狂妄地诉说着,如果在平常,我一定会觉得他是喝醉了,可是他眼里却写着清醒到可怕的理智。

我吞下反驳的话。从某种方面来说,寄信给我的人,身上的确有先知的禀赋。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会发生,那么他也一定知道这是谁干的。我想找到寄件人,查个水落石出。”卢道石冰冷地望着从救护车上下来宣布死讯的医生,“我不能让老头子们白白死了。”

当天下午,校方就确定开棺现场的所有人员都暴毙而亡。但是市里还徒劳无功地妄图封锁消息,最后被网友刷到了微博榜首,引起轩然大波。网上甚至还有人把老楚、靳穆的事情放上去做了长微博,我们学校一下子就火了。

我和卢道石却没有空管这些。他到处奔忙,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就为了尽可能多拿到一些资料,多了解一些情况,我能做的也就是陪着他。等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大致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爆炸发生时对人产生致命危害的,是高能粒子辐射。当消防人员进入考古系研究室的时候,棺木内部只有一些完全碳化的纸张,和一颗水晶人头骨。水晶头骨跟真人比例是1:1,非常精美,而且完美复原了人体头部骨骼。政府派遣的特殊工作人员测量了水晶头骨上的辐射值,爆表。

更加离奇的是,柏木棺木内部检验出防辐射材料。虽然已经被摧毁殆尽,样本很少,但看着着实不像是一百年前的手笔。

那些光芒和辐射都来自于水晶头骨?

难道这是一场“仿古”的蓄意谋杀?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卢道石说, “未必。”

他灌了杯咖啡,把一大叠手稿丢在吧台上,我随意翻检着,发现这上面都是跟清末民初的本地望族——洪氏有关。

“我之前被导师分配去做文献考据的工作,对这个家族墓地的持有人有一定的了解。洪家在18世纪40年代末出过一位举人老爷,名字叫洪兴,由此开始发家兴旺,但是那位老爷不幸被派往江浙一带做官,几年后在太平天国起义中破城被杀。洪家原本就靠他一人支撑,立马就败落了。”

“不是靠做官起家的?”

“有旁的文章。洪兴留下三个儿子,唯一有记载的大儿子,后来去沿海地区行商,给葡萄牙人做买办,积攒了大量的财富。这个大房后来生了个儿子,就是那片家族墓地的主人,洪心裁。洪心裁早年继承了父亲的家业和人脉,继续在江浙一带做买办,但是在他三十岁左右,他去了一趟国外。”

“出国?那个时候?下南洋?”

“嗯,出国。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但是我从一封家信当中得知,他从舟山港启程的时候,乘坐的是‘玛丽亚。特雷莎公主’号。这不是一艘远洋航船,而是一辆西班牙官方的军舰,这艘军舰后来参加了美西古巴海战。”

“我操。去了美洲?”

“全世界曾经出土过三个水晶头骨,全都是在尤卡坦半岛,所以我在想,这个水晶头骨是不是洪心裁从美洲带来的。”

“我操。”

我记得靳穆在梦境里给我看的那枚金币,也属于中美洲奥尔梅克风格。

有什么关联么?

“据说洪心裁是在外游历了七年,这七年他的行踪,连家人都没有透漏。等他回来的时候,给洪家带来了数以万计的财富,这是洪家可以一直兴旺到清末的真正原因。而洪心裁这个人,此后就再也没有迈出过洪家大门,他只亲手督办过一件事——家族墓地。县志里记载了当时的人对他的种种猜测,有些很离奇,说他二十年不曾老去,但也没办法验证。不过,棺材的确是空的。”

“现在那个水晶头骨在哪儿?”

“拖去市博物馆的仓库,需要作进一步的研究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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