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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娴妤听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冷气,突然感到门外两人的气氛凝重起来,想必脸色也是黑沉着的,格外狰狞。谢娴妤隐约还记得拓跋铎仁三年前统一兵器制造分发的圣旨一下,朝堂上下一片反对的声浪,几个手握重兵的将军都督都持了反对意见,连番上奏禀明各种不便的原因,其实自然是维护个人的势力。
当时她的父亲谢候昌力挺皇上的主张,卓翼飞也保持中立不置可否。那段时间朝堂上乱的很,若不是最后单将军率先站出来支持皇上的决定,恐怕那几员武将还有的闹。转年妹妹便封了皇后,谢娴妤总觉得和那时父亲的功劳脱不开干系。
拓跋铎仁下令将所有原先私印标志的兵器全部充公,融好重铸,统一印上大祁的国标,再重新下发,乍看上去只是为了扬我大祁国威。但如此大动干戈的动静,其实却是为了摸清每个人手中的底细。兵器是缴上去了,但发下来却不是原先的数量,每位将军派发多少兵器拓跋铎仁都是亲自定夺的。往后若是需要扩充兵器库,也必须有拓跋铎仁的首肯国家兵器司才会开工锻造。是以,这只是拓跋铎仁收回部分兵权统治的开始而已。
谢候昌当年给她分析其中的利弊,谢娴妤却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左耳进右耳出,反正他一届文臣,离那些打打杀杀遥远的很。但这时听拓跋铎仁提起,谢娴妤却不禁为他揪心。皇上提到这个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有人胆敢存谋反之心?那对卓翼飞皇上又是什么态度?是想要拉拢,还是防备?
谢娴妤越想越不踏实,再想到卓翼飞和妹妹原先那些私信往来,便更是难安。卓翼飞远没有拓跋铎仁看到的忠心耿耿,谢娴妤有心提醒拓跋铎仁,又怕把自己也拖下水去,害了谢家。
谢娴妤正在这里出神的思索着,卓翼飞却突然跪安了。谢娴妤一惊,随即听到拓跋铎仁的脚步声又渐渐地近了。
她连忙两步一窜的跳回了床榻上,拍拍胸口,望向窗外,装着完全没有在意御书房中发生什么的样子。
拓跋铎仁进来将门掩了,谢娴妤便回过头来无辜的看着他道:“卓将军跪安了?”
“是啊,刚刚朕和卓将军的谈话可还有趣?”拓跋铎仁挑眉一笑,眼中闪着了然的神色。
谢娴妤脸上一红,眼神飘了飘。拓跋铎仁却微微一哼:“刚刚这内室的动静这么大,卓将军恐怕也注意到了……”
“臣妾……”谢娴妤语塞。
拓跋铎仁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地执起她那只未穿鞋的脚,替她掸了掸脚掌下的土,嗤笑道:“若是想要偷听,就要学会消灭证据,你那只脚还穿着鞋子呢。”说着便从怀里将另一只鞋取出来,慢慢的套在了谢娴妤的脚上。
谢娴妤这下被抓了个正着,无地自容的一张脸涨成血色。她看大势已去,也知道欺骗拓跋铎仁是要惹他生气的,干脆老老实实的认了错:“臣妾只是一时无聊忍不住好奇,臣妾知错了。”
“和朕说说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拓跋铎仁轻笑,伸手将她眼前的一缕碎发轻柔的别在了耳后。
谢娴妤被拓跋铎仁温柔似水的神情晃了眼,讷讷的回答他:“求皇上不要将馨竹许配给卓将军,臣妾希望替馨竹找个老实本分的好人家。”
“难道以卓将军的家世为人还不够好么?堂堂左贤骠骑大将军能够收一个小小的宫女,这可是你家馨竹高攀了。”
“不行。卓将军根本不喜欢馨竹,馨竹过去了也不会开心的。”谢娴妤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哪怕拓跋铎仁怎么欺负她都行,但绝对不能打馨竹的主意。
“哦?那卓将军喜欢谁?”拓跋铎仁的目光紧紧地缠住了谢娴妤,像只盯住了猎物的蛇。
谢娴妤刚要开口,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冷汗刷的就冒了出来。好险,差一丁点就掉进了拓跋铎仁设下的陷阱里。
“卓将军方才说他还未见过馨竹……”谢娴妤不敢再去看拓跋铎仁的眼睛。
“也许见过就喜欢上了也不一定。”拓跋铎仁却一再坚持,一副不把馨竹嫁出去誓不罢休的架势:“不如找一天朕将卓将军传召来,梓童随着朕陪卓将军一同坐坐,带上馨竹让卓将军好好看看。”
谢娴妤立刻皱出一张苦瓜脸。皇上太过分了,那架势分明就是在说,倘若她不交代出卓将军的意中人是谁,他就送定了馨竹。
谢娴妤心中有气,哼了一声撇开脸喃喃道:“不就是夸了一句我的相貌吗?何必这么小气?”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拓跋铎仁却突然间捏住了谢娴妤的下巴,用力的将谢娴妤的脸扭了过来,虽然在笑着,却已然一派山雨欲来的气焰。
谢娴妤正在气皇上打馨竹主意的事,因此一时冲动顾及不了许多的开口顶撞道:“皇上不公平,明明自己后宫佳丽三千,一年见不到臣妾几面,却在意臣妾被外臣看到容貌加以称赞的事。”
“你……”拓跋铎仁的脸色倏地就青了,大概是没有料到谢娴妤会说出这样无礼的话,枉顾君臣之礼,是以半天竟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瞪大眼睛怒视着谢娴妤。
谢娴妤这会儿胆子也壮了,竟敢与拓跋铎仁回瞪。拓跋铎仁说他心中只有淑妃,还要将馨竹推进火坑里去,分明就是欺负她一个人而已……她瞪了两下眼眶便红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拓跋铎仁却在这时猛的起身,将谢娴妤甩在了一边:“朕刚刚宠幸过你便恃宠而骄,竟然敢出言顶撞朕。这天下都是朕的,遑论一两个女子。你也是朕的,这一点你好好的记清楚,朕说你好看才是好看,别人说的能做数么?朕主意已定,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三日后朕就召卓翼飞进宫赏荷,你到时记得带上馨竹一起过来!”
“刘继忠,进来送皇后回宫!”拓跋铎仁一脸不悦的喊了刘公公,等到刘继忠小跑进来时,拓跋铎仁已经坐在前堂拿起奏折来批阅了,而谢娴妤正愤愤的坐在内堂之中,满脸的不甘,刘继忠一愣,心想皇上不是想要行鱼水之欢来着么?怎么突然间又搞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感觉我肿么就是见不得他们两个人恩爱呢?= =
正文 第28章 赏荷起舞
谢娴妤这一次是真的生气,她从小到大都是老好人,就是小孩子之间胡闹将墨汁泼了她一身她也能一笑置之。但拓跋铎仁却要将馨竹从她身边抢走,谢娴妤怎么样都想不明白拓跋铎仁的想法,难道只是为了看她难过不成?
馨竹是她在这宫中唯一信任、觉得可靠安全的人,真的离开她根本舍不得,但谢娴妤也想等她在这后宫之中安定下来,确定不会再出乱子之后便帮馨竹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要因为自己耽误了馨竹的终身大事。
虽然谢娴妤早有打算,但那良人绝对不会是卓翼飞。卓翼飞的心在妹妹身上,或者说是在她的身上,馨竹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如果拓跋铎仁只是看不顺眼卓翼飞和她不清不楚,大可以直接将他们二人治罪,拖累无辜的馨竹做什么呢?
谢娴妤三日来一直闷闷不乐,和拓跋铎仁缠绵动情的那一刻也没有心情去回味了。馨竹在一旁却不明所以,干着急问娘娘什么娘娘都不开口。
今日午后便要去赏荷,谢娴妤万般不愿带着馨竹,但圣旨难违,也只能遵从,她现在几乎不敢正眼去瞧馨竹,生怕被馨竹看出点蹊跷来。她只能期盼卓翼飞能猜到她的心思拒绝皇上的好意,将馨竹留给她。
还有一件事谢娴妤也格外在意,那就是拓跋铎仁在御书房提到的箭头一事。拓跋铎仁提到私藏旧兵器,带着飞燕标志的箭头这些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恐怕内涵深意。谢娴妤静下心来细细的想,突然将他的话与刺客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三名已死的刺客身上的宫牌可以作为证据,她却忽略了当时将她穿胸而过的那柄箭的来历。拓跋铎仁从未向她提及,因此她也就在之后接踵而至的混乱之中将此事遗忘在一边了。这时想来拓跋铎仁一定知道的比她更多一些,但是却刻意对她隐瞒了箭矢的部分。
这件事常宁常侍卫长一定知道始末,于是谢娴妤三天来便几次传召常侍卫长觐见,但常侍卫长不愧掌握着这偌大后宫的安全,贵人事忙,三天来竟然一直推说要事缠身,不能前来拜见。
谢娴妤隐约感觉常宁在躲着她,但她又实在不明白常宁在躲些什么。难道拓跋铎仁曾经叮嘱过常宁不能再将刺客的事透露一丝一毫给她了吗?
谢娴妤便带着这样郁郁寡欢的心情赴旨赏荷,一路上盛夏争相吐艳的美景也难以点亮谢娴妤的心情,她一直轻蹙着眉头,这惹眼的美景也这么从眼前滑过,白白的辜负了。
“皇后娘娘。”一个温润的声音自斜后方响起,谢娴妤回头一瞧,与她走在同路上的正是苗少庭苗大人。
“微臣给娘娘请安。”苗少庭见谢娴妤发现了自己,便略一躬身拱手,不太正式的见了个安。
谢娴妤知他生性洒脱,自然不会介意,只是笑笑道:“苗大人不必多礼。苗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回娘娘,臣正是要前往咏荷池。”
“苗大人也是去赏荷?”谢娴妤有点惊讶。
“正是,原来娘娘也是同路,不如就此同行可好?”苗少庭满眼笑意,做了个先请的手势。
“也好。”谢娴妤这边先迈了步子。原来拓跋铎仁除了召了卓翼飞外,还有其他人,难道不单单是为了“相亲”吗?
苗少庭紧随其后,走了几步便跟谢娴妤攀谈起来:“那日烟雨阁微臣走后,不知娘娘跟皇上可还好?”
谢娴妤一愣,这才想起上次一别竟是有些尴尬的场面,忙笑了笑宽慰苗少庭说:“本宫那日和皇上后来也没什么,多谢苗大人的关心。”
“嗯,臣就知道皇上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若有什么地方令娘娘介意,还请娘娘让着皇上些。他啊,不过是少年时得意惯了而已。”苗少庭笑起来,语气神态倒好似成了皇上的长辈。
谢娴妤轻笑,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虽说她也想多担待一些,但皇上的任性实在是……谢娴妤偷瞧了一眼馨竹,心里着实紧张难安。卓翼飞的事谢娴妤自然没有跟馨竹¨wén rén shū wū¨交代,若是馨竹知道今日去咏荷池的本意其实是为了将她嫁掉,还是嫁给大名鼎鼎的卓将军,恐怕会跟她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宫中看惯了荣华富贵,已熟知过眼云烟的宫女们如果可以选择恐怕都愿意上普通一点的人家去做个正室,也不愿去达官显贵身边做个小的,那样日子不是依旧的抬不起头来么?
苗少庭似乎也发现谢娴妤有心事,一路上便不断的讲笑话来逗她开心,等到了咏荷池边,谢娴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她与苗少庭到的是最早的,她先落了座,陆续又有贤妃,淑妃、和其余几名文臣武将到场。谢娴妤一看这排场心中反而安心不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拓跋铎仁总不会煞风景的去提什么偏房的事。
拓跋铎仁不出一时三刻也到了,众人连忙起身见礼,拓跋铎仁扫了一眼来人,冷冷的问了一句:“卓将军不在吗?”
“……”在场众人左顾右盼,却没有一人出声。
拓跋铎仁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只是轻哼一声,让众人先落了座:“平身吧,赐坐。”
“今日将众卿家召来只是看这池中的荷花开得正好,近日大祁一派祥顺,也是诸位爱卿的功劳,今日朕就借此时机犒赏众卿家,朕准今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