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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草根-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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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夏孝忠与华子珍越来越因为失去了仇其英这样的一位好主子好靠山郁郁寡欢。

在此之前,夏孝忠与华守珍小夫妻俩就开足马力生了三个儿女。大女儿夏子美,时年五岁、次女夏子龄三岁、最小的是个带枪的,名叫夏子中,出生于四月二十日,也就在西洋解放的三天之前,也仅仅比仇其英的儿子仇云清早出生一日。夏家的三个孩子无论儿女,名字皆出自仇其英仇司令之手。女孩用的是第一夫人宋美龄的名,儿子取的则是蒋中正蒋委员长总统的字。之所以有如此荣幸,皆因为仇家与夏家名为主仆,实为莫逆。主仆间的感情不一般这在西洋这是尽人皆知的佳话。为了夏孝忠位高权重的仇司令有时也很意气用事赤膊上阵帮他打上一架,在西洋是尽人皆知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夏孝忠老实,被同在油坊里当长工的鲍三欺侮传到仇其英的耳中。这一天特意过来瞅,就看见鲍三揪着夏孝忠的耳朵要夏孝忠叫嗲嗲。夏孝忠胀红了脸,怎么挣也挣不脱,也不生气,尽管着急尽管觉得丢了面子,嘴上也只是说,“别搞!别搞!都那么大的人了!”气得仇其英抬起一脚揣倒鲍三,“来来来,有种的与我来打,欺侮老好人算什么本事?”

夏家吃的穿的用的随处可见仇其英的影子。仇其英西服中山装皮鞋袜子,有的干脆就是簇新的,乾坤大挪移就转移到了夏孝忠的身上。

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嫌之处,就算是龙袍加身夏孝忠也会给人穿出麻袋的效果。再好的衣服到得他身上就全部走了形变了味。

仇其英有一身白色的四粒扣后摆开襟仿燕尾服式西服,是他在日本东京银座花十万日元订做的,也就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穿了那么一水就给了他。夏孝忠则把它当成了工作服。上班穿去下班穿回。就连仇其英看了都摇头说可惜。

头几天,说实话夏孝忠还是很爱惜的,做事之前小心翼翼脱下,叠将起来好生放到一干净处放好上面盖上荷叶;下班了再穿时,也是把油沥沥的双手用火碱洗净,摸一摸确信没有油渍在手上才敢去碰它。然而不出三日就原形毕露了,手不再洗,伸出两根油指头就敢去夹那比雪还要白的西服。夹着了指尖往上一挑顺势往肩膀上一搭。也不穿,扛在肩膀上就回家了。挨夹的地方一前一后便是两个乌龟爪子印。第二日如斯。

一天又一天动作越来越娴熟样子也越来越潇洒,这一天同样是两根手指一夹一挑往后一甩,遗憾的是这一次白西服没能如愿地落在他的臂膀之上,而是象生了翅膀一样扑愣愣,带着一屋子的惊叹径直飞进了热汽腾腾的油锅里。再出来时就能照见人影了。挤了又挤拧了又拧拿回家与八锅咸菜同煮过后,让华守珍洗了一遍又一遍早上出门,华子珍依然是恋恋不舍,非得让她把头发梳完才肯放他出来,那身沾了油的白西服光鉴照人,对着它梳妆打扮甚至比他们家的梳妆镜还要好用。

仇其英的皮鞋给了他,他就象踩上了风火轮,上天入地无不仰仗于它。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暴雨倾盆,一双皮鞋穿上就象生了根长在脚上,睛雨不忌寒暑不顾,哪怕会焐出一脚的痱子还是痦出蛆来,热了当拖鞋草鞋趿在足上,雨天当雨靴风里去雨里来风雨无阻,有水没进去只当是别人的脚遭了水灾,哪管潮气由脚底侵入去蹂躏他的五脏六腑,他似乎特喜欢将没入鞋筒的雨水咕吱咕吱的踩成喷泉模样从鞋筒里噗出来,仿佛能够从中得到一份别样的畅快,就象奥地利斯特拉斯堡的那位著名的小家伙当街众目睽睽下撒尿那样。

在外人看来,仇其英对夏家的好尤其是对夏孝忠的好,那是因为夏孝忠的妻子华子珍的缘故,爱物及乌是丈夫沾了妻子的光。光凭夏孝忠那副德性是犯不着仇市长对他另眼相待的。

说到老实,被剥削者最基本的素质其实就是老实。不老实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太可能成为被剥削者,他们会造反。可以说长工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老实人,论忠诚也绝非他夏孝忠一人。与其说甘于受剥削的人是因为宿命,不如说是一种忠诚一项生存的技能。而仇其英为何如此善待夏孝忠完全是看在其妻华子珍的份上。而仇其英又为何对华子珍那么好呢?

对此,坊间又有两种风格迥异的版本。一则是相对美丽的传说,说仇司令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两人吃的是同一个女人的奶,虽无血缘关系,却视华子珍为亲妹妹看待。另一则就不是什么好话了,常常在长舌妇们中间流传。说小过仇其英一轮有余的华子珍,第一个男人其实就是仇其英。始作俑者煞有介事说,此事是常年在仇氏内宅做工的吴妈说的,亲见过仇其英将当年只有十三岁的华守珍捺在牙床之上亲嘴摸奶,华守珍不仅不恼反而纵声大笑。说生了一副狐狸脸桃花眼的华子珍其实才是仇其英真正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而非其所娶的一妻三妾。总之应了古人的话,“老婆是别人的好。”嫁与夏孝忠其实不过是遮人耳目,不过只是为了便于日后主仆之间的私通。于是不断有人说,在华守仪所生的三个儿女中全都看到了仇其英的影子。

90。…第九十章母亲伟大是个谎言

仇其英在的时候流言还只敢在地下传播,然而到了四九年四月的这一天,仇其英随着蒋家王朝在西洋统治的完蛋,流言立即象苍蝇遇到了好睛天,翅膀舞动嗡嗡地飞得到处都是。

而随着夏子中的日渐长大,这样的流言似乎已经到了昭然若揭铁板钉钉的铁案。他,夏家的大儿子就象一则活的广告,证明仇其英与华守仪之间确有狗B倒灶的淫情发生,否则,夏家的大儿子夏子中,为何长得如此象那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眉宇间举手投足中,无不透出官窟里烧出来的那份精巧细腻的模气质。那样与众不同的高贵瓷器,绝对不是夏孝忠那种粗制滥造的民窟能够烧将出来的。

传言长着翅膀到处飞,西洋没有哪一只耳朵能够幸免,妇孺皆知。自然而然也传到夏家二儿子夏子龙的耳中。并且在夏子龙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进而萌生出无边的仇恨。

这种仇恨有对其大哥夏子中的,也有其对他母亲华守珍的。然而怒火更多的是喷向自己母亲。“骚货!”他常常冲着母亲华守珍的背影暗自诅咒。

“我妈妈是破鞋!”八岁的夏子龙对自己的好朋友陶芳芳说。同为八岁的陶芳芳并不明白破鞋是什么意思,就问,“什么是破鞋?”夏子龙抓了半天的脑袋解释道,“就是,就是和许多男人在一起睡觉。”“哦——”陶芳芳同样挠了挠脑袋,若有所悟。

“人家都说你是骚货!大破鞋!我才不要你的钱呢!你的钱都是脏的!臭的!”过年的时候,当华守珍试图给二儿子压岁钱时,压抑了很久的夏子龙恨恨地说。当时在场的人全都瞠目结舌,不晓得都是哪些人教他的这些话,亦或是他自己的发明创造。

“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你是个骚货!”八岁的夏子龙就开始离家出走。拒绝吃“骚货”妈妈华守珍给他煮的饭。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却不愿吃华守珍经过手的一粒米。东家睡一晚西家睡一晚,就是不回由骚货操持的那个家。

从八岁开始,“母亲伟大”一说,在他面前成了彻头彻尾的谎言,伪命题。当周围的人们为母亲唱赞歌的时候,他就“戚戚”地不以为然,觉得那些人真他妈的愚蠢。为此他会生闷气,甚至会愤怒。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尽管夏子龙已经不象不懂事的儿提时代那样到处对人乱说,自己的母亲是骚货是鸡。然而内心里的耻辱感却在与日俱增。母亲让他蒙羞让他的整个家庭蒙羞,以致于他在越来越多的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没脸见人。尽管他早就与骚货以及她的家庭划清界限了。但是人们说到他时,总避免不了要把他与那个骚货联系在一起。“你是夏孝忠华守珍的儿子吗?”如果有这么问他,他保管矢口否认,“不是,不是,哪个是他们的儿子!”忙不迭地。

别人在说到“母亲”这个字眼时都会感到温暖,只有他觉得冰冷蚀骨,“母亲”一词在他看来就是老太太喝稀饭——是卑鄙下流无耻的代名词。更不消说伟大了。

然而在强大的世俗压力下,这种反传统反潮流的怨恨没有丝毫出路可言。随着毛主席说,“妇女能抵半边天”妇女在中国的地位扶摇直上,任何想把女性踩在脚下的言论或者说是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他们通过一系列的洗脑,让广大的老百姓认为,一个女人无论其本身好坏无论卑贱,只要她一旦做了母亲,就变得伟大了,她原先身上所固有的陋习无知等等不好的方面,都好象因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全消失不见,剩下的都是闪光的经得起现实检验的优点,就成了伟大的母亲。即使她之前是个婊子或者是个公主,生过人后都同样伟大。

这是不可能的。得出这样的结论也是可笑的。相信这样观点的人要么脑子进水了要么就趋炎附势的伪君子。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道理,然而,全世界似乎只有他夏子龙一个人知晓,其他人一概不知,所以他只好压抑着,将愤怒一直压抑在胸中,找不到出路。直到众所周知的一九六六年,机会终于来了。亲爱的毛主席赋予了他革命的权力,十五岁的夏子龙方才寻找到渲泻的出口。夏子龙响应毛主席号召造反了。并最终成为西洋公社造反派的总司令。

夏子龙的成名作就象当年的贺龙元帅那样,两把菜刀闹革命,手舞双刀,带着一干革命小将,冲进中共春谷县县政府,率先一刀将县长砍翻在地。从此一战成名,被拥戴为造反派总司令。夏司令成名之后迫不及待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哥哥和母亲抓起来。这是他多年以来所梦寐以求的。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好也罢坏也罢,当牛做马一辈子,往往是命运使然。俗话说的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不能与天争命。有些东西是不能为人主观所左右的。然而,无论怎样,中国人最最不能容忍的事常常归结到一件事上,那就是被人当做傻瓜糊弄。夏家有了夏孝忠那样的老傻瓜一个就够了,他,夏子龙可不能再做傻瓜。他发誓要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搞清爽,非要为夏家这么多年来所受的窝囊气扳本。

91。…第九十一章审判母亲

嬷嬷进门时,夏子龙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在椅面上站着。

夏子龙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个孩子,并没有完全长大成人。个子也不高,坐在高大的靠背椅上,再被面前的办公桌一挡,很让人疑心桌子后面的椅子上的只是一团乌烟瘴气。为了使自己的形像高大些,不要让进来的女人再把自己当作小孩子看待,他爬到了椅子上头蹲着,试图首先在气势上压倒这个生他养他的女人。

他并不确信自己能够百分之百的胜任即将扮演的角色,他的心里显得五味杂陈,更多的是苦涩。虽然在以往的生活中他已经不下百次地把这个女人押在被告席上痛斥其过往的无耻行径,然而,真正到愿望实现的这一天他又显得力不从心胆怯起来。毕竟自己所要面对的不是一般的人而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所以当听到母亲的的声音在走廊的远端响起,他打了一个呵欠,试图缓解内心的激动与忐忑。

母亲被两个与他年龄仿佛的十五六岁的女红卫兵一边一个扭着胳膊押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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