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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她所在的角度看过去,花树掩映中,还能看到翻飞的裙袂,依稀能够辨认出,那该是一位女子。
顾惜若心中狐疑不已,在这样荒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走动?
莫不是在密谋着什么?
真不能怪她如此敏感,甚至近乎神经质,这段日子所经历的事情,事后表明,都与自然衍生的好奇心有关。若想不漏掉任何一条有用处的信息,首要一点,就不可以怕麻烦。
尽管她很怕麻烦,却更怕错过小麻烦后,遇到更大的麻烦。
思及此,她连忙闪身,藏到路旁一处隐秘的假山处,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格外急促的喘息声,她心中的怀疑又加深了些许,在那人经过假山时,小心翼翼的侧身,欲要看清那人的长相。
不想,这一看,却让她愣在了当场。
居然是——王氏!
有没有搞错?
顾惜若揉了揉眉心,虽有些疲惫,那股跃动的感觉却是无可抑制。隐约中,她觉得,此前困扰她很久的疑问,今日或许可以得到解答了。
王氏能够出入此处,并且行踪诡异……
嗯,很值得好好研究啊!
看着王氏匆忙离去的身影,顾惜若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立于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迈开步子,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以顾惜若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王氏不被发觉,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跟着左拐右拐了这么久,她不免有些急躁起来,若非不能打草惊蛇,她只恨不得冲上前,将王氏拎起来,严加拷问。
就在她快没耐心的时候,王氏突然就停了下来,左右警惕的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时,才跨过高高的门槛,直接走了进去。
顾惜若躲在暗处,仰头看着伫立在眼前的宫殿,以及宫殿匾额上书写的三个字“云粹宫”,眉宇间的褶皱又多了几分。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跟随着王氏走到云粹宫了。
可又有谁能够想得到,方才那么荒僻凄凉宛若冷宫的地方,在七拐八拐之后,还能拐到云粹宫来。
她很好奇,王氏一介外命妇,又怎么对宫里的路那么熟悉?难道说,这也是那个人的功劳?
再者,云粹宫可是云贵妃生前的寝宫,就算不为着解惑,也该为着她那苦命死去的婆婆吧!
这么想着,顾惜若也已经迈开步子,往里面走了进去。
在她身后,一方紫色袍角打翻了草叶上尚未蒸发掉的晨露。
……
云粹宫里,依旧还是上次见到的模样,只是当初小径旁盛开的娇艳鲜花,已经换上了怒放的金菊,也不知是不是顾惜若的错觉,总觉得此处的金菊要比御花园的更为绚烂夺目。
她脚步轻盈的行走于小径间,裙袂轻舞,墨发随风而动,远远看去,竟像是九天仙女下凡,说不出的灵动可人,也染了一径的菊香。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一双清如水亮如星的眸子在偌大的花园里逡巡,仿佛夜晚出来觅食的狼眼,闪着悠悠绿光,警惕而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将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尽数揪出,再进一步毁灭。
左右环顾了一圈,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那股发毛的感觉,自始至终都潜伏在心里,怎么都抹不去。
她的感觉一定没有错——
刚才,有人在暗中监视她。
这个认知,使得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藏在袖中的手随之紧紧握了起来,再松开时,手心竟是已经濡湿一片。
冷汗直流。
不过,很明显,她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当初只顾着要跟踪王氏,竟忘记了仔细思考其中的诡异之处,如今贸贸然闯了进来,再转头离去,已然不可能,似乎唯一的办法,还真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可若要她乖乖认输,那也是不可能的。
直到周围那若有似无的监视视线已经撤去,顾惜若才重新动了起来,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步伐不改从容,一步一步走向云粹宫的正殿,竟像是没有察觉什么一样。
尽管自己已经暴露在暗中之人的眼皮子底下,可为了做戏做得真切些,她还是有模有样的寻了个隐秘的位置,窥探着正殿里正在上演的一幕。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看到殿里喜极而泣的王氏和一个修长的黑色背影,远远看去,那背影似乎有点熟悉。
她想要动用内息去偷听他二人的谈话,却不知为何,每次都被一股若有似无的无形力量给弹回来,紧接着胸口发闷难受,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想吐!
意识到这个严重的事实,顾惜若顿时慌了,想也不想就捂住嘴巴,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直接丢到嘴巴里,不停的嚼着。
正在这时,王氏从云粹宫正殿里走了出来,顾惜若眼尖的发现,王氏的脚步略显不稳,一双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可细看之下,又不像是伤心所致。
难道她还错过了什么?
眼见王氏渐行渐远,顾惜若也没了继续留在此处的心思,伸长脖子往殿里看了看,如预料的那样,那黑色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不再停留,紧紧追上王氏的步伐,飘身离开了这个荒凉的宫殿。
……
“王爷,咱们还需要派人去保护谌王妃吗?”就在顾惜若刚才摘树叶的那棵树后,现出段天昊那温润如玉的面庞。
只是,比之以往,那温润如玉之下,竟布满了冰霜。
“王爷?”那侍卫以为他没听到,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段天昊摇了摇头,想起方才顾惜若的异常,英俊的眉宇随之皱了起来,“不必。只要顾……谌王妃出了这云粹宫,自然就安全了。不过,你去吩咐一下,让御医给谌王妃看看。本王看她,似乎有些……不舒服……”
那侍卫没有觉察出他话中的异样,连忙记下,斟酌了片刻,才说道:“王爷,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一句话,惊醒了正在沉思中的段天昊。
却见他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厌恶,语带戾气,“查清楚,那些人受谁指使!目的是什么!查不到,提头来见。”
那侍卫闻言,心尖儿跟着颤了几颤,郑重的应道:“是,属下遵命!”
人便直接退了下去。
独留段天昊对着幽冷的宫殿出神。
------题外话------
忽然意识到,小若若与王爷总是聚少离多啊!嗯,摸下巴,我这亲妈是不是该动一动金手指了……嚯嚯……
☆、124 给本妃搬张椅子来
顾惜若尾随着王氏,左拐右拐,朝着此次设宴的地点快步走去。
一路黄叶翩翩,假山流水,曲廊角亭,恢弘大气而不失精致幽雅,仿佛根本就不受初冬天气的影响,入目之景,皆是说不出的美不胜收。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顾惜若终于来到了御花园。
而王氏已经先顾惜若一步,融入了苍京的贵妇人中,很快就与那些衣服华丽的女人相谈甚欢。瞧着她那般热络熟稔神态自若的模样,若非方才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顾惜若几乎要以为,自始至终这个王氏就没离开过御花园。
此次宫宴,设在了皇宫中最庄重威严的御龙殿里。
此刻还没到开宴的时间,御花园便成为了一众官家女眷暂时的去处。尽管冬季已至,风吹过还会感觉到些许冷意,可今日到场的女眷,不是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裳,就是扑着精致的脂粉,连带着也让人莫名觉到满溢的暖意。
顾惜若并没有立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选了一处较为不起眼的地方,双手环抱着臂膀,努力的驱赶身上的寒意。
今日出门时,青擎和青冥倒是给她准备了防寒的披风,奈何她嫌麻烦,并没有披上,而是让青擎随手拿着。
这回倒好,却连青擎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想,此次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顾惜若正饶有兴味的观察着御花园中有趣的一幕,冷不防听到身后一声请罪,扬起的笑容顿时定在了原地。
“属下见过王妃。属下无能,刚才竟没有跟在王妃的身边,还请王妃恕罪。”
顾惜若恨恨磨牙,恕罪,恕泥煤的罪!
若是方才她人品差点,此刻指不定就躺在云粹宫里,死不瞑目了。
唇角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可磨练了那么久,顾惜若多少都能控制住自觉地情绪,不使其外露,她也只是微微侧着身子,斜睨着径自低头不语的青擎,语气淡淡的,“青擎,刚才你去干嘛了?”
青擎微怔,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她的脸色,虽有些清冷淡然,可也没有显示出任何不悦的迹象,一时间心里颇是忐忑不安。
但见他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字斟句酌道:“启禀王妃,属下原本是跟在您身后的,但是听说青冥出了点状况,就派人去处理。欲要重新跟随时,却发现您已经不知所踪。属下立即带人寻找,岂料……”
“哦?岂料什么?”顾惜若唇角衔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幽黑的眸子里光芒默默流淌,说不出的沉和静,“青擎,本妃以为,你跟在王爷身边,性子又是稳重的,该懂得事分轻重缓急的道理。可近日来,不止青冥,就连你也出现这样的状况,一而再,再而三。你能否跟本妃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管是在私下里,还是在明面上,顾惜若都没有任何王妃的做派,更不会如此刻这般一口一个“本妃”。
此次若非真的气到了极点,只怕也不会说出如此彰显身份的话。
青擎闻言,脸上霎时划过一抹懊恼和尴尬,只紧紧的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青蛇般可怖。
他张了张嘴,欲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奈何话到唇边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以沉默来说明自己的答案。
顾惜若拧了拧眉,仔细的端详着他,知道他性子沉默内敛,不疑有他,自顾自道:“青擎,你可知道,刚才若是本妃运气差点,此刻就不能完好的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了。一次两次,本妃还觉得情有可原,权当作你们的无心之失,不予追究。可此类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你和青冥是否该给本妃一个确切的解释?”
顿了顿,她扭转过头,正对着御花园中渐渐往这里靠近的女人们,唇角微微扬起,说出的话却是丝毫不留情面,“你和青冥,若是觉得累了,不想继续做下去了,尽管提出来,本妃大手一挥就能满足你们的要求。可你们若是还有尊本妃为主子的心思,那么,从此刻起,就给本妃尽好做属下的职责和本分,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勿要再犯下这几日的愚蠢错误。”
说着,她冷冷甩袖,挺直了腰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朝着那群女人走去。
青擎呆怔了片刻,其实心中早已是翻滚澎湃,莫名难当。
他本来以为,就算青冥再怎么胡闹不靠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他都能够揭过不提。而这收拾烂摊子的方式,并不会给王妃带来什么大的影响。
不成想,人生总是出现如此意外的情况。
才这么想,意外的情况就发生了,偏偏他还沉浸在青冥之前所遭遇的事情当中,理所当然的想着王妃会处理好一切事情,而且处理得格外得心应手。
可如今,这又算什么?
讽刺?
而且是莫大的讽刺?
他摇摇头,如冰霜般冷酷的脸庞上露出无法掩饰的无奈,轻叹了一声。到了此刻,他忽然有些不确定王妃的意思。
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关心他的去向,也不关心青冥去了何处,明明刚才有机会来问他的,可眨眼之后,竟又与那些贵妇人相谈甚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