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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紧手中剑,秦简开口:“临关,回来了。”
如风笑笑,倒过一杯茶,往旁边空位一放:“你,回来了。”
呼吸微微一窒,秦简大步上前,将茶一饮而尽。敛下的双眼,遮挡了所有情绪,她还好好的坐在这里,这就够了。
他的那些奢望,明明就是不该有的,是他,强求了。
“知公主平安之后,左相已经即刻回朝,吩咐公主身体大好之后,再由属下护您回宫。”再抬起眼时,目光中已是一片平静。
如风看着秦简,扫过他坚挺前额,扫过他灼灼眉眼,站起走到他面前。两人离得很近,如风深深看着秦简,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那一夜的喘息和火热,她不是没有记忆,秦简的颤抖和轻泣,她也记在了心间。她从来,没有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想过秦简,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和秦简有什么牵扯。
可是这双眼睛里,敛滟的波光,闪闪烁烁都是温情。她不是从未经历过爱情的女子,方瑞的提醒,寂行天的叹息,叫她开始明白。她只是迟钝,并不代表果真愚蠢。
如风的无声打量,似乎要看到他心里去,秦简只觉得慌乱而不安,似乎心里的纠结,就要赤裸裸暴露在她面前。
“秦简!”如风唤道。
秦简急忙开口:“小公主,三军刚回,我要忙着安顿,您先歇着吧!”不等如风回答,他已经急促的转身,旋即奔出帐外。
跑出老远,秦简才敢停下,大口的喘着气。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奢望的,现在是要受到惩罚了吧!即使只是远远的陪在她身边,也不被允许了吗?
闭上眼,收起满目萧索。
“秦简!”身后的声音,叫他浑身一僵。即使只是一刻,也拖不过去么,秦简转过身来,看向如风。来不及收拾的绝望和凄凉,直扑过来。
“秦简!”如风走过来,微微笑着,“可以陪我走走么?”
无言的低下头,习惯性的走到她身后。
“秦简?”怎么跑到她后头去了,如风愕然。
“我喜欢走这里。”即使只看她背影,也叫他幸福。而且,走这里的话,不会那么容易被赶走,被遗忘吧。
皱着眉头,如风抚额:“秦简,你是骥山营的军师,是驰骋沙场,威风凛凛的大将。”
可是,在你面前,却什么也不是。秦简握剑的手指,开始渐渐泛白。
如风后退一步,站在了秦简身边,抬头指天上的一轮明月:“秦简,你看那轮月亮,只有她一个,身边的星星,都离她很远很远,所以即使满天繁星,这灿灿银河之中,她,也是亘古的寂寞。”
几乎是立刻的,秦简往如风身旁靠了一小步。
偷偷抿嘴,如风往前行走,果然,余光之中,青色的衣衫,再不离左右。
得胜回营的众将,隐隐有些兴奋,所到之处,处处可见沸腾。直到走出老远,才将夜晚的宁静,原原本本的展现出来。
月光高照,人影成双,秦简伸出右手,悄悄的靠近了如风,地面上,是相依相偎的身影。弯起嘴角,秦简不住的偷瞄。
“秦简,”如风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然后深深的一躬。
身形迅速往后一退,秦简脸色苍白,屈腿跪下,声音颤抖:“小公主!”
如风没有扶他起来,轻声道:“这一躬,是谢你愿意屈身相救。”
秦简死咬着唇,再不敢抬起头来。
如风再深深弯腰:“这一躬,是谢你夜里相护,千里相随。”
秦简盯着地面,只觉得心越来越沉,一切算清之后,再无瓜葛了吗?
如风似乎没有看见秦简的颤抖,又一躬;“这一躬,是谢你生死不顾,夺回临关。”
握着剑的手咯咯作响,一片冰凉。
再一次弯下腰去,却没有再抬起:“最后一躬,是谢谢你们兄妹,懂我惜我,一路相顾。”
秦简惶然跃起,将如风紧紧搂住,声音低哑:“我以后不会逾矩了,再也不会了。你不要,不要……”。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他相貌丑陋,无蒲柳之姿,又以男子之身待在骥山营,姻缘的冀望早已多年不想。直到这女子出现,如和风拂柳轻绕他心间,叫他微笑,叫他眷恋。等到他惊觉的时候,才发觉早已情根深种,来不及抽身而退。
爱情,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所以他愿意,一直站在她身后,看她恣意欢笑,看她飞扬幸福。只要可以让他远远的眺望,他就可以再无所求。
可是,现在,即使这样偷来的幸福,也要忍心剥夺么?他只不过奢求一次,是不是就要终身远离。从此之后,天涯相隔。
“小公主,是我错了,我错了。”急切的恐慌,战胜了平日的理智,他只想要拉住她,所以他紧紧的抱着,不肯松手。
“秦简,你知道错了么?”如风的声音,轻飘飘的发出。
“是,我知道了。”所以不要叫他远远离开,他以后;再也不会不自量力,变成她的困扰。
“错了,就放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如惊雷,粉碎了他最后的希骥。颓然的放下手,身与心同时绝望。想狂奔,想惊叫,却都变成了沉默,僵硬在灵魂深处。
如风抬眼看他,眸中,微光隐隐闪烁。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么?第一,你是我见过最气宇轩昂的男子,刚柔并济,神采夺目,怎么能为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屈身于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子。”
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在他耳边作响,叫他不敢置信,只将一双虎目圆睁,锁住眼前的女子。
“第二,你冷静自持,机智无双,沙场之上,征战四方,是我们惠启万千百姓想要依靠的良将。怎么可以因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失掉联网自信,一腔伤痛,竟在战场之上轻忽自身安危,身先士卒,冲在了最前面。你明知道,那不是你该站的位置。”
有泪意上涌,他拼命的睁大眼睛,怕模糊了视线,这梦境会在他眨眼的瞬间,悄悄溜掉。
“第三,你那么聪明,为什么居然会不知道,我的离去,只是因为看见了你的泪水。怕我的胡乱,委屈了你的光芒。”
如风弯起嘴角,笑眯了眼睛:“所以你现在知道,你错得多么离谱了么?为了惩罚你,明天你做早餐吧。”心情真好啊,想起秦简的手艺,口水都要留出来了。飞快的摸摸下巴,嗯,还好还好,口水还比较识趣,没让她在帅哥面前丢脸。
“小公主!”这一声轻呼,饱含了惊喜,如风还没来得及响应,就被包进了一个怀抱,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将 紧紧怀绕。
“小公主,小公主。”有千言万语,却统统堵在嘴边,说不出来。翻来覆去,只能念着这个称呼,秦简拥紧了怀中的女子。冰火两重天,只要结局他还能低声轻唤,他就甘之若饴。
如风拍拍他的后背,“秦简,没用的。你再喊几百声小公主,我也不会心软,明天我的早餐,你准备。”
“好!”斩钉截铁的应答声,飘出老远。
如风双手捂耳,秦简大哥,我的耳朵很好,不要叫得这么大声,吓坏了沉睡的人们不厚道。
解决掉一桩心事,如风睡得格外甜美。
却忽然觉得闷闷的,似乎有点呼吸困难。求生的本能,让她惊醒过来,黑暗之中,居然有人在她唇上辗转。右手替挥,就要拍上,鼻端却传来熟悉的气息。微愣,手又放回原处。
来人吻得小心翼翼,像呵护着什么宝贝般,想要掠夺,又怕伤害,想要离开,却又不舍。唇齿之间,竟有隐隐咸意,混着颤抖的气息,直达心的深处。
直到呼吸快要停止,两人才分开。黑暗之中,只有两人大口喘气的声音,如风咂咂嘴,轻笑:“寂行天,原来你混的都是假的。接吻都不会。”
沉默,半响,寂行天暗哑的声音响起,“是啊,假的,关于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夜半的一场美梦而已。”
低低的笑声传来,片刻之后,身形一动,寂行天走出了门外。
夜归于宁静,似乎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微微有些不安,如风披上衣服,冲出门外,火光闪烁,哪里还有寂行天的影子。
轻别离
接连几天,寂行天都没有出现,空气里那种强烈的存在感,也已经消失了。如风知道,他,是离开了。
骄傲如他,自有他的天下,想必是已经想明白了,回到他的世界里去了吧。或许,这样,对谁都好。
夜里,如风掐灭了烛火,在黑暗里静坐。寂行天,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如果有一天可以帮到你,我也愿意尽我所能。所以,再见了。
悄悄的,似乎有叹息在心底响起。
临关虽然已经收回,但是骊国似乎还不死心,大战小战不断,让人不胜其烦。
想回家了,可是现在这样……?如风恨得咬牙切齿,本小姐正心情不好,既然骊国还想再继续打下去,就成全他们吧。
一声令下,可怜正在睡梦之中的几位主将,就睡眼惺松稀里糊涂的被叫往公主营帐。
烛光中,小公主看起来精神奕奕,正拿着一张地图看得聚精会神。
“公主,怎么了?”纳南安走到旁边,皱着眉问道。
“你看!”如风指着桌上的地图,临关附近被分成了几大块,有轻轻勾勒的痕迹。
纳南安睁大了眼睛,先不管内容,可是这图?“小公主,你这图谁帮你哦画的?”画笔精美,四周地形非常清晰,用手比了比,似乎还与距离和大小有关。饶是她行军打仗多年,也没见过画得如此仔细和清晰的行军图。有点爱不释手,嗯,不知道是不是骥山营的,她得想想办法挖过来。
有点好笑的推开了纳南安一直摩挲地图的手,如风笑道:“我画的。”
“你?”惊呼一声,纳南安有些不信,“小公主,你来过这里么?”要画出这样图,不仅要画功好,更要对当地地形非常熟悉,这小公主,应该从未出过京城。
如风苦笑着:“我这几天看过四周地形才画的。要不然,你以为你们去攻打临关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玩么?”
“你趁我们去临关的时候考查的地形?你身体不是还没好么?”脸色铁青的,是秦简。不是寂行天陪着她吗,怎么会容忍她这么不爱惜自己。
有些踌躇,如风咬咬嘴唇,“好了,那些先不说了,我现在好好的没事,先谈正事吧。”轻轻侧身,躲过秦简的视线,她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那只狐狸美其名曰散步兼赏景背她去的吧。她身体还没好,那只狐狸武功又那么高,她也没力反抗也是正常的啊。可是她才不说,别人去战场上拼命,她在游山玩水,好丢脸!
视线重新回到地图上,如风向纳南安招招手:“临关附近还有几个小镇,你调集重兵,封死其他方向,再找一辆马车,要看起来很结实,但是外表很朴素。在车里面装满石头,压得车辙很重,再让纳南家平素驻守边关的几个将领,护送这辆马车进汉江镇。同时,再找几个士兵,换上平民的衣服,但是鞋不要换,要让人看出是士兵假扮的,去附近几个镇晃晃,专门去花街柳巷的找未破身的但是相貌出色的男子。然后把这些人通通送到汉江,要神秘兮兮的样子。”
纳南安和秦介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只有秦简和纳南玉书了然的互相对视一眼,又把头低下去。
秦介也就算了,纳南安是怎么变成有勇有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