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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书?卢僧宝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书?”他问着落落,自己却是扭回头去接着翻。一手捏住书脊,一手捏住纸页往后翻,纸页翻动,里面的一男一女竟是活了一般动了起来,做着在小僧宝看来很奇怪的动作,小僧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旁落落虽然依旧捂着脸,耳朵都发着烧,却还是偷偷地从指缝间看了卢僧宝一眼,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她说不出话来,这样要她怎么回答啊!她见自家少爷还一副好奇的模样翻着书,顿时嗓子眼一紧,突然伸手去把他手中的书摁到桌面上。
“落落?!”卢僧宝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落落,眼底还有点因为被打断了的不高兴。
落落看着卢僧宝眼中的不满情绪,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立即收回了手背在身后,低垂着头不敢看卢僧宝,啜嗫着道:“少爷,这、这书您、您不能看,您、您……您还太小……”落落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不可闻。
卢僧宝看着落落为难的样子,心里软了软,问道:“落落,这样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书?他们在干什么?你告诉我!”
“少、少爷?!”落落闻言惊得蓦然瞪大了眼睛抬头直直地望向卢僧宝,看着卢僧宝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其他的意思,整个人犹如在炭火中炙烤。“少、少爷,这个书、这个书如果老爷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您、您还是尽快把它放回原处去吧!我、我去倒水!”说完,她便跌跌撞撞地拎起水桶闭着眼睛冲出了房间,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卢僧宝望着落落冲出去的背影,一时间还没能从她这样奇怪的反应中回过神来,待他回过神来,又将目光投向了另几本“白皮书”,不是他不相信落落,可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书他看了,父亲反而会生气,即使这书有些奇怪,可是父亲平时就是希望他能够博览群书汲取更多的学识啊!况且这书应该还是本来就放在书房的吧,父亲曾经还说希望自己能在十三岁之前将这书房的书遍览的。所以存着这样的心思,卢僧宝并没有觉得自己看了这书会怎么样,相反的他觉得很好奇。
只是若是现在卢老爷知道了这一番情况,怕是会后悔不迭,这书是他当年为了使卢家人丁昌盛特地花了重金购买的,只是后来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成效,这才死了心将这书草草塞在书房,却不想时间一久竟是忘记了,他更没有想到这书会在多年之后传到儿子的手中,彼时儿子还很年幼。
卢僧宝又翻开一本白皮书,这一次可不像之前的那本一样青菜小粥了,书的第一页便是……小僧宝看着图上男子的身体各部分,一一对比自己的,觉得似乎都一样,不由自主地又去看那个女子,虽然有点羞赧,但是更多的还是好奇,他以为这是本医书,否则的话为何要画出这样详细的男女图,当然对于这些器官的名字有些怪的问题他下意识地没有去多想。
他看着女子的胸前,不由得想起了莞莞,可是莞莞没有这个,很奇怪!而母亲却有,落落……好像也有,她以前……卢僧宝皱起了眉头努力地回忆着,貌似以前落落也是没有的,可是现在怎么会有了呢?而且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一连串的疑问不由得在脑中升了起来,他发现原来有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注意到,那么是不是待会儿等落落回来的时候问问?
小僧宝沉思了一下接着看手中的书,第二页就是一段文字,而不是图像了,小僧宝不由得细细读下去:天地生阴阳,阴阳为一体,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阴阳相合,天地至道……
读完这一段文字,小僧宝突然醒悟了,一张脸顿时涨成了艳红色,捏着书的手都不由得抖起来,更别说脑袋了一片嗡嗡作响又热又晕,他啪地合上手中的洪水猛兽,摔到另外几本书上,人也不由得站起来倒退几步,半晌依旧一脸惊骇地瞪着那一摞的“白皮书”,想起自己之前在落落面前的反应,想起自己还当它们是医书,这一颗心就差点从嗓子眼里硬生生跳出来。
待回过神,他又立即扑上前,手忙脚乱地拿一块布将这一摞书包了想要塞在不起眼又安全的地方,可是四下里一看,并没有找到能藏书的地方,他猛地往床上跑了两步,把书塞到席子里侧,然而刚一松手又后悔了,想到了更安全的地方,于是又急急忙忙扒拉出来,最后深深地丢进床底下最深处的角落,他才略感安心。
这时落落也重新回到了房外,可是她却犹豫着一直不敢进来,怕遇见少爷尴尬,也是心里乱成了一片,起了各种心思。她本就是卢僧宝的贴身侍女,自小伴着他长大,想来到时候等少爷到了需知人事的时候,她便会是教导少爷的第一人。可是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绝对的,她和少爷之间毕竟差着这样大的年龄,若是到时少爷不喜她,不愿,她该怎么办?如果少爷念着她照顾他多年的情谊答应了这事儿但对她依旧没有男女之情,将来她更是连嫁个小管事儿的路都断绝了。
以前她一直以为少爷年幼,且羞涩,身边除了她便没有了其他能和他亲近的女子,她也从没有多想,可是现在……现在却不一样了!少爷对崔先生小姐的心思那样明显,若是少爷还不知事,她还会以为是因为崔先生的缘故,少爷爱屋及乌,且崔小姐生得这般玉雪可爱,便是她看着也心生欢喜,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然而如今,少爷竟是连那样的书也拿了出来。
落落眼里闪过一阵恐慌,垂在身侧的手不禁紧握成拳,她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为了将来,也为了自己,她是喜欢少爷的,她必须做点什么,眼中的恐慌慢慢地被坚定驱散,她脑中浮现出了之前为小僧宝洗澡时的画面,少爷虽然还远没有变成男人,可是他的身量却还是开始见长了,即使那一处仍是那般粉嫩细幼,可是终有一天会长大,她等不了,只能趁着现在早早地在少爷心中占下一席之地,将来若是能够生下一男半女,她这一辈子也就有着落了,她会很满足很满足。
落落走进房内,却是看见小僧宝早早上了床,翻身朝内躺着,“少爷?”她喊了一声,只是小僧宝半晌都没有一点反应。她上前,看小僧宝呼吸均匀神色平静,便以为他睡了,吹熄了里间的灯,走到外间的小榻上躺下了。
床上小僧宝等着落落的脚步声远了,外间的灯火熄灭了,没了声响,才蓦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其实刚才他已经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他哪里还会睡得着,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几本白皮书里的画面还有文字,这会儿是那样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还有白日里看到的莞莞的那一截雪白的肚子,他觉得闷得慌有什么东西一直堵在心里,让他难受,为什么莞莞会去看这些书?
☆、迟则生变
迟则生变
整个七月连着八月上旬,北方这一片土地上依旧滴雨未下,热辣的太阳始终高悬天际狠狠地炙烤着大地,庄家枯黄如荒草,大地干裂若鳞甲。在不久的将来这儿便会因为这百年难得一遇的旱灾而民不聊生,庄稼歉收更甚至是没有收成,大批的流民便会产生,为了生存卖儿卖女,继而食草啃树皮,等到所有的一切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啃食完毕,接下来便是易子而食……想着这即将爆发的人间惨剧,崔灏目露不忍,望着南边的天空,长长地闭了闭眼,他只能希望情况不会像他想的这般糟糕了。
在这廊檐下站了这片刻功夫,他的后背便一片濡湿了,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若是这会儿强行迁去南方,一路上怕是要吃许多苦,可是若是不走,将来便会更加危险。迟则生变,不能再拖了。崔灏定了定神转身走进屋内,再一次去和卢老爷辞别。
卢老爷原本还想挽留,可他也看出了人家是非走不可,也不好再勉强。其实半月前崔先生便向他辞过别,说是欲往南迁,他很是诧异,崔先生便解释了原因,一是老家本就在南边,早就欲回归故土,二是观今年这一场大旱之后北方必定生变,迟走恐生变故,不若索性趁此机会南下。那时,卢老爷虽觉得崔先生的话有理,可是心底里却还是不愿去相信的,他以为这一次天旱也会像以往一样,让庄稼歉收一些而已,而这对于他们这种人家来说却是不怎么打紧的。只是现在看来,也许,崔先生的预见才会是正确的,到如今为止滴雨未下,管家向他回报,自家庄户里的好几户荫户都陆陆续续地来哭诉过,今年地里将颗粒无收。
卢老爷皱着眉头思考,若是事情真的像崔先生说的那样发展了,到时即使是他们家想要在这乱世求得一席生存之地也是不易,况且北方战乱严重,时时被胡人铁骑威胁着,确实不若往南迁。这样的念头一生出,便越发强烈,卢老爷深觉此举正确,只是他们家在这一地扎根多年,若要举家搬迁却是不易,需要从长计议,许多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准备妥当的。
因感念崔先生对僧宝的教诲,卢老爷一点点看着自家儿子越发出息沉稳,这一次便赠送了崔灏纹银百两,并且亲自安排了仆人护送崔先生父女俩南迁。
崔灏也不矫情,知自己确实需要这些,且又是卢老爷一番好意,便领受了。
八月中旬的某一日,在选定的日子里,崔灏带着崔莞回到了张家村,着人起出了崔氏的墓。尸骨携带不易,便决定将之火化后带走。虽然汉人讲究入土为安,只是在现今佛道盛行的世道中,因佛陀讲究涅槃,火葬这样的仪式便也渐渐不再被排斥。
崔灏让崔莞给崔氏的坟磕了几个头,然后领着她站在一边,看着挥汗如雨的汉子一点点挖开坟包。约摸两个时辰之后,露出了里面的棺木,朱红的棺木颜色依旧,竟是鲜艳若当时,看到的人纷纷惊讶了一下,不过却也没有多想。他们将棺木抬到了早就堆叠好的干柴边,有人上前将棺盖启开。
然而当沉重的棺盖掀开的那一瞬间,棺木边的那几个汉子不由得齐声惊叫,惊恐害怕地将棺盖跌落在了地上。其中一人颤抖地指着棺内惊呼道:“活、活着!崔夫人她……她……”
彼时,崔灏正牵着崔莞的手站在几步之遥的一旁,当听到那人的惊呼,不由得目光一凝,立即上前几步。
崔莞从没有见过这个生了她的女人,她以为在这样没有照片的年代她这辈子根本不可能见到她的模样,然而看着棺木中熟睡的异域美人,崔莞不由得呼吸都为之一滞,曾经崔爹珍藏起来的那几幅这个便宜娘亲的画像立即便同现在安静地躺在棺木中的女人重合了起来,她想要再接近一步,棺木中的安睡的女人却是在下一瞬间化为了飞灰。
所有人目光中的震惊越厉,他们都不能解释面前发生的一幕,只有崔灏,望着空空如也的棺木,沉痛悲伤沉浸了他。
崔莞感受着崔爹那种浓郁到极致的悲哀,心里也是闷闷的,她上前牵住了他的手,抬头轻轻地喊了一声:“老爹……”
……
两日后,崔灏崔莞终于坐上了南下的马车。
在张家村的房子,托给卢老爷代管了,张家村的一切也都打理好了,崔灏只给张小五家留下了将来自己父女俩可能会去的地方,不过他并不觉得他们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张家根本不可能离开这个小村,他只能祈祷在这一片偏僻的与世隔绝的安乐天地内,他们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不受战乱的侵袭。
离开的这一天,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