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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她多想,陆二爷的声音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你寄来的东西我也全看过了,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想问你的,倒是你,这几年一直没有回去,呆在这里,那件事……可是有查到些许的眉目?”陆二爷的声音一如他的人一样,冷静而没有感情起伏。
那个带着痞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语气中带上了丝丝的嘲讽,“呵~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回去,再找下去又有个什么意思,若不是母亲一直放不下那个负心人,我才懒得来找他,哼~这大约也算是报应了,那老家伙带着那个番婆子去了绥阳县,当了个乡下老师,据说还生了个女儿,只是那个他愿意为了她抛妻弃子的女人却难产死了,然后安稳日子没过多久,老家伙又带着女儿南下,结果不知道是遇到流寇还是什么就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至于那个丫头,倒是找到了一点眉目,据说是求雨的时候献给河伯了,呵~这还真是父女情深!”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幸灾乐祸,只是这样幸灾乐祸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更多复杂的情绪。
然而这些,崔莞已经无力去辨别了,绥阳县、乡下老师、女儿、难产……这一个个的字眼都如同一击击重锤重重地敲在了她的心上,一个在她看来荒谬之极的猜测却是不可抑制地从她心底升了上来,让她耳边一片嗡嗡作响,脑中也是空白一片。
那厢陆安道和那人的对话却还在继续着。
“那么现在呢?你还打算找下去吗?”陆安道静静地等待着,等到对方的气息不再如同刚才那般剧烈起伏才再次开了口,“现在北方的战事起了,这一次的大晋怕是难以全身而退,北方的形势更是不容乐观,你这几年都在这一带活动,想必比我更清楚这里将来的形势,若是留在这里,安全根本难以得到保障,且等到战事蔓延到这里,大批的流民必会出现,这里可就会成为千里无人烟的所在,若是到那时还想打听当年的事,怕是千难万难。”
话说到这里已不必再往下说,两者都是聪明人,形势也看得分明,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能让人保持着清醒选择趋利避害的。
静静的,双方都沉默了下去,良久,那个痞气的声音才再次开了口,而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已是充满了无奈和疲惫:“再等等吧!答应过母亲的事,我总得有个交代,即便最后寻个随便什么人的骨架回去……还是,再最后找一次吧!”
“嗯,”陆安道点了点,“或许事情并不会糟到那样的程度,这一次,但愿我们能说服大燕……”
崔莞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马车了,她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倚靠在车壁上,那个痞气声音的话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旋着,回旋着……崔爹的身份,她的身份,还有她的那个死去的娘又是谁……这些,是第一次这样强烈地在她心中产生了足够的疑惑,以往被忽略的东西就这样随着那人的几句话被尽数牵扯了出来。她的亲人,呵~除了那个无缘的娘,以及崔爹之外,还有谁?是那个人吗?那个痞气声音的主人?听上去竟像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哥哥,她居然会有一个哥哥?!真是可笑不是么?!崔莞不可抑制地失笑起来,似乎曾经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疑惑都得到了该有的解释,为什么崔爹是那样有才华的一个人却甘于在乡间寂寂无闻,为什么崔爹从来都不提他的父母,还有重阳时节,他又为什么总是望着南方的天际,神情郁郁……老爹,你到底是谁?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而我又是谁?
她将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脑袋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早就干涸的眼眶似乎又有种湿润的错觉,剧烈起伏的情绪令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脑中轰鸣成一片。
车外,原本应早已与陆安道离去的身影此刻却是静静地站在车外,目光复杂地看着车帘子,仿佛能透过车帘子看到里面的人,他垂在身侧的双拳早已攥紧,指尖深深嵌入手心,有鲜红的血迹从指缝间一点点渗透出来,然后从指关节滴落,滴落到黄色的泥土之上,汇聚成一点点暗色的痕迹。
他此刻的双眼黑得可怕,也空洞得可怕,原该是肆意飞扬的眉眼,此刻却蕴含了无尽的苦痛和矛盾,化不开消不去。对于她,他该怎么办?一个原本是他看上的丫头,第一个在他心底留下了悸动的丫头,他心心念念着想要娶回家的丫头,却变成了自己的妹妹,一个他应该恨着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呵~如果老天你可以开更大一点的玩笑!
他一次次午夜梦回想要珍惜的丫头却一夕间变成了自己的妹妹,他否定,不信,可是一切的证据却都指向了她。他整理着每一个关于她的资料,想象着她的成长,他知道了她的快乐她所遭遇过的一切苦难,那样小的年纪,那样的颠沛流离。每当这个时候,因那个无情的父亲所带来的憎恨就被一分分地消磨掉,他对她已经没有了那一份恨,大人的错误原不该牵涉到无辜的孩子,即便他也该是那孩子中的一个。
只是没有了恨却并不意味着原谅,不管是不能面对这样的现实,还是不能面对变成了自己妹妹的她,这一年多来,他都一直没敢再回到陆府,再去见她一面,即便他从来也没有断过探知关于她的消息。
只是再怎么逃避也终究有不得不面对的一天,陆安道和陆子琛的出使让他不能再继续选择逃避下去,陆府已经不能再庇佑她安全了,还有母亲,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等他了……
早在林子里的那会儿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她的身上还是一如从前那般,萦绕着一股极品女儿香,那样熟悉,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夜风轻轻的吹拂就将她的行踪告诉了他,那番话,亦是他故意为之,他犹豫痛苦了那么多日夜却依旧做不出选择,那么便让她来选择吧!若是她认他,他便带她回去,即便族里不肯认她,母亲恨她,他亦会护她一生平安。
而若是她不愿认他,那么他就离开,在安排好她的生活之后,就当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从来没有存在过,而他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她,他的小野猫……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眼底汹涌的苦痛就这样被遮挡在了眼皮底下,然后那些痛将会永远地沉寂在眼睛的最深处,成为永远不可触摸的禁区。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谢谢富奸的地雷,抱住,死命地蹭蹭!爱你!!么么哒~~
好吧,这一章略虐了,不过把一只觊觎莞莞的家伙给剔除了,应该拍手的吧,于是撒花~~
话所,有木有人当初猜到这货和莞莞有血缘关系的咩?
还有还有,重复上上章的问题,有谁记得妥妥儿么?他有木有被阉了?
第55章 遇袭失散
遇袭失散
当黎明的曙光刚出现在东方的天际;天空的一边还是浓重的铅灰色;沉静一夜的车队已经再次开始辘辘地行进起来。地上是犹有余烬的篝火;清晰的马蹄声错落有致地响起;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车队行进之中,安静了不少,却也使得铠甲相碰的声音更见清晰。
崔莞便是在这样的声响中醒来。头痛欲裂,干渴的喉咙嘶哑而灼痛;每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气擦过鼻腔所带来的疼痛;令她甚至不敢用鼻子呼吸,只得张开了嘴。
马车不断地摇晃着;她伸手去够小柜子抽屉里的水壶;却不想一个没拿稳;水壶脱手骨碌碌地滚下了马车去。
陆子琛正巧牵过缰绳朝着马车驶来,一见到滚落到地上的水壶,不由得微蹙起了眉头,骑马走到马车一侧,伸手撩起帘子向内望去,却见崔莞伏趴在车内,不停地咳嗽着,消瘦的背影不断颤动,隐约可见脊背上支棱起的脊椎,他微微蹙起的眉宇间立时变成了一个川字。利落地下马上马车,眨眼间青色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马车外。
另一边,一直不由自主地关注着马车的崔煜看到这一幕,本就不是很好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不少,眼底更是聚集起暴风雨前的黑暗,只是他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心底翻滚着复杂之极的心思,双腿蓦地一夹胯~下的坐骑,向着车队前方行去。
马车内,陆子琛自然而然地扶起崔莞,令她倚靠在自己的怀里,看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还有干燥脱水到裂开的嘴唇,不由得伸手去触碰她的额头。
被他扶在怀里,崔莞的身子不由得一僵,直想脱离对方的怀抱,只是这时的她浑身酸软无力就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拿不出来,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里却也嘶哑得发不出声,只有一点破布一样的微小的喘气声,她只得偏过头去,去躲避对方的手。
陆子琛当然也感受到了崔莞的抗拒,只是手心下凸起的骨头,手背上灼热的触感令他没时间多想,压下心头些微的不快,朝着马车外喊了一声:“陆方。”
“少爷。”陆方立即应了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去把杨令丞请过来。”
“少爷,这……”陆方听到陆子琛的话却是犹豫了,杨令丞是这次出使队伍中一个十分特别的存在,因据说大燕太原王慕容恪自去岁起便卧病在床,久不见病愈,大晋朝堂才商量出了这么一个方法,选出一位医术高超的太医令丞去为慕容恪调理身体,以显示己方的诚意,而这位被选出来的太医便是杨令丞,而现在,少爷明显是要他去请杨令丞给润雪看病,以润雪的身份,陆方不得不一再犹豫。
陆子琛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莽撞,深吸了口气,复又道:“你先去找二叔说一声……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同二叔说。”
听到两人的对话,崔莞也知道了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立时伸手轻轻地扯住了陆子琛的衣袖,冲着他摇头,眼底的意思黑白分明。
陆子琛却以为她是不愿他为难,反是更坚定了要去找杨令丞的决心,转身将崔莞安置好后,道了声“不要担心!”就转身下了马车,骑马向着陆安道跑去。
这厢,陆安道正与崔煜并辔而行,听到身后急促的马蹄声不由得回头望去。
陆子琛小跑到陆安道面前,把自己想请杨令丞给崔莞看看的意思说了,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一边的崔煜已经插嘴说了句“我去看看吧!”
立时叔侄俩的视线都投射到了他的身上,只是两人的眼神意味却是天差地别,陆安道依旧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陆子琛眼中却带着直白的怀疑,还有一丝不喜,昨夜这个家伙的表现他可还全都记得。
陆安道虽是心中也有淡淡的疑惑,却是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对着陆子琛微微颔首,道:“杨令丞那边不好打扰,琛儿带他过去看看,崔先生亦精通歧黄之术,不必担心。”
陆安道的话字字隐藏着玄机,陆子琛却是第一时间便听懂了,虽然对着这人的身份人品都还有着怀疑,但那一句“崔先生”已经表明了二叔的态度,他压下了心头的不满,对着崔煜拱了拱手,道了声:“崔先生,请跟我来。”
崔煜回应着点了点头,亦道了声:“陆少爷客气了。”只是这人嘴上虽说着客气了,行动上却是一点都不客气,也不等陆子琛反应自己就先骑着马向崔莞所在的马车过去。
陆子琛看着崔煜离去的背影,心中的不满又扩大了几分。
马车内崔莞斜倚着车壁,睫毛低低地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苍白的小脸上挂着两抹病态的红晕,两簇秀丽的眉毛微微拢起,如烟似雾,又似笼罩着淡淡的清愁,朱唇一点,琼鼻如玉,即使是病态的模样也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