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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怎么会突然下毒……
沐容怎么想都仍然难以相信。他既有这试不出来的砒霜,要下早便下了。慢性中毒……银针试不出来、宦官吃不出来,就算太医诊出了中毒症状,他能有法子继续下毒,皇帝就只剩死路一条。
又不能不吃饭……
沐容心惊不已——照这么说,现在也是这样。如果那暗中的人要继续下毒,根本就躲不过,只能这么一步步的等死了?
唯一的不同,只是皇帝其实知道是瑞王下的毒手罢了,而瑞王却不知道皇帝已对这些清清楚楚……
说不清谁更可怜。一个是以为一切计划都无人知晓,实际旁人早已明白,他就如同小丑一样;一个则是即便知道计划也防不胜防,搞不好只能眼看着自己被砒霜慢慢的毒死。
沐容倏尔觉得,瑞王突然下毒的原因已不重要了,目下要紧的,是把那下毒的人找出来。
肯定是近前的人、肯定是藏得很深的人。沐容再一次询问了十雨,御前还有谁是瑞王搁进来的,十雨苦思了许久之后仍是只有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我如是知道又哪里敢瞒着?”
这就不好办了。御前人多,能接触到皇帝吃食茶水的也多,没个线索总不能全都拖出去砍了。沐容思来想去,想了个大抵稳妥但很笨的主意,就去询问皇帝的意思:“陛下,能让奴婢去御膳房盯着么?”
皇帝挑挑眉头,字正腔圆地问出了一声,“Why?”
“……”沐容哑了一瞬,衔笑解释道,“去抓下毒的啊。”
贺兰世渊瞅看着她,淡淡道:“你当那下毒的跟你一样傻么?同是御前的人,你去盯着了,他能不知道?能让你抓着?”
沐容一叉腰,显得颇为蛮横:“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陛下您得这么想,如果抓着了,后顾无忧;如果没抓着把他吓回去了,也省得陛下您接着中毒不是?”
“嗯……”贺兰世渊按着她的逻辑思索着,这么一想倒是横竖都不亏,便点头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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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沐容就是个奇葩。什么跟旁边站着盯着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来奉旨办事的做法在她眼里都弱爆了,把那人吓回去?那也就是跟皇帝这么一说!把他吓回去了他也总还有再出现的时候,搁身边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沐容铁了心要把这人揪出来,自己吃点亏也无妨!
于是沐容想法子说服了冯敬德,给御膳房添个碗柜……
把想法悄悄说了,冯敬德神色古怪地看了她半天——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姑娘,冯大人他真想摸摸她的额头看她发烧没有。
沐容说,她要在碗柜了藏三天……
这不是有病吗?!那地方藏三天还能活?吃喝拉撒怎么解决?你要是死在里头陛下得砍了御前一沓人好么?
沐容没法跟他解释这个,她只觉得很多时候这种最二的方法最管用,所以就算在各项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二十一世纪,警察在必要的时候也得不眠不休地蹲守,有点守株待兔的感觉,但也真不是想不劳而获。
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冯敬德可算答应了给御膳房添个柜子,连带着答应自己每天亲自给她送餐……
上午,御膳房正忙忙碌碌地准备午膳,冯大人来了。身后带着几个宦官,抬着个柜子,瞧着还挺沉。
众人连忙行礼,但见冯大人拂尘一挥,慢慢悠悠地道:“这柜子,都瞧好了,里头的东西是给两位靳倾公主的饯行宴用的,之前谁也甭打开,出了岔子你们担待不起。”
众人赶紧应诺,再看看柜子上挂着的锁,心说我们就是想开也开不开好么……
沐容站在里面,从柜子上以雕镂花纹为掩饰的暗洞往外看:原来御膳房是这个样子的啊……
哦卧槽那是杏仁豆腐么……我要吃啊啊啊啊……
第一天,沐容就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个计划中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也许她没低估自己的耐力和毅力,但是……她忘了自己是个吃货……
从早到晚盯着这么一道道美食的完整做法,闻着扑鼻的香气,这特么……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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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不小的柜子,冯敬德在这方面还挺有设计天赋。柜子够高够宽还透气,且还备着笔墨纸砚,另一头放着供歇脚的蒲团,很软很舒服。所以她可以站累了蹲着蹲累了坐着,坐累了……蜷着身子还能勉强躺会儿……
躺在如此阴暗的小空间里闻着食物的香气真是无比凄凉,有点“卖火柴的小女孩”的错觉……
再想想冯敬德得等半夜无人时再来给她送饭,沐容真是哭的心都有。
笔墨纸砚是用来暗中记录都有什么人进出御膳房的,沐容这个脸盲干这种活不容易,好在大部分人她本来就认识,只要努力记住几张比较生的面孔就是了。
盯了一整天,一点……收获……也没有……
因为前几日的事,御膳房管得格外严格,别说下砒霜了,沐容眼瞧着厨子放盐都有人来问……
没有奇怪的人进来、也没看到任何人有不对的神色或者动作,一个个都是各司其职闷头做菜,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难道那人已经收手了?看皇帝晕过去就不下毒了?那之前的毒不就白下了吗!
瑞王殿下您真当造反是闹着玩的!
饿得半死还无甚收获的沐容哭晕在柜子里……
过了会儿,黑暗中有人开了门。沐容打起精神看过去,隐隐能瞧出那人是个宦官,满心都是:下毒吧下毒吧下毒吧,让我抓个现行!
结果那人直奔着柜子就来了,掏了钥匙就开锁……
是来给她送饭的冯敬德……
沐容泪流满面地“出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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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敬德打开柜子看着她,一脸无奈:“别闹了,没见过这么查案的,你还是回去歇着吧,这事有宫正司呢。”
沐容吃着馒头说得口齿不清:“就宫正司那按部就班的方法……”喝了口汤,“等查出来,陛下都死三回了。”
“……”冯敬德听得都僵住了,这话也就她敢说。
算了,她要折腾就让她折腾吧。反正这也没影响宫正司那边照常查,多条路也不是不好。
吃饱喝足,沐容满脸堆笑:“冯大人您等会儿,奴婢去出个恭。”
冯敬德一点头:“行,你去吧,我替你盯会儿。”
“嗯……”沐容点了点头,犹豫着脚下没动。
冯敬德不解:“怎么了?”
沐容便指了指那柜子。
……好嘛!他也得进去?
于是冯敬德一声长叹走了进去,沐容满意地锁上了柜门。
耳闻膳房的门也被关上,冯敬德在里面格外郁闷: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宦官,一级一级混上来,自问经历的事不少,但被锁在柜子里……头一回啊……
御膳房门口值守的两个宦官更纳闷了:刚才看见冯大人进去,现在出来了个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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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觉得自己必须多委屈冯大人一会儿——也不会太多,最多二十分钟。她有必要四处走走活动活动筋骨,整个人都快石化掉了。
在成舒殿一侧做着伸展运动,忽地一怔。远远的,有个宫女正往这边走来,身形有些熟悉,看服色是御前的人,且位份不低。
已经这么晚了……御前位份高的宫人不该这么出来。有什么要传的话吩咐底下人去就是了,而且……她还想起了前几日的另一桩事……
就是皇帝中毒晕厥的那一晚,她和朵哈在御花园的亭子里闲聊,有人经过发了声响,朵哈看了一眼就问她:“是你的朋友么?”
当时她没有多想,回说不是。得知皇帝出了事后对什么都多了份留意,回想那人,也是位份不低的御前宫女——所以朵哈才有这样一问。
那也是很晚的时候,今天又是。御前的人总这么趁夜往外去……
不大对头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一边傻笑着码这抽风剧情一边忍不住脑洞大开……
我我我……我在想要是沐容回去后发现冯敬德死在碗柜里了这事儿就神了啊哈哈哈哈哈我只是想想……
【冯大人表示你能盼我点儿好么……】
第74章 盯梢
沐容在“回去换冯大人”和“先跟上这货”之前权衡了一下。觉得……嗯;还是跟上这货比较重要,侦探小说里常说的是什么来着?蛛丝马迹最重要了!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万一当真丢了什么重要线索她可没地儿后悔去!
于是心中默念了一句:“冯大人你多等一会儿我马上回去。”
沐容就淡定地“闪”了……
彼时;冯大人正透过碗柜上的暗孔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满天星辰,觉得……无比……寂寥……
这沐容跑哪儿出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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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进角落里藏着的沐容小心地看着,那人就从她面前的道上走了过去;经过的时候已离得很近;无奈天色太暗对方又走得快;还是没看清是谁。
沐容悄悄地跟了上去。前几日的那一场小雪本就还没化净,今日入了夜又下了起来;到现在还没停。成舒殿前偌大的空地被雪覆着,在月光下茫茫一片;与旁边的宫宇浑然一体,说不出的雄壮。
曾经爱极了名胜古迹雪景的沐容……现在可完全没有停下来赏雪的心思!
沿着成舒殿的外墙一路溜着边,小心地跟着,那人是捡雪少的地方走,她却是哪儿的雪厚、哪儿的雪没被踩过就走哪儿。原因很简单,雪薄的地方踩上去有脚步声,被人踩实的积雪再踩上去更是有奇怪的“嗞嗞”声,唯独蓬松的厚雪能掩住一切响动。
这是去哪儿?
沐容跟了好久,最后到了的地方她倒是熟悉的很——就是殿后那一片宫人们的住所。
……是打算回房歇了?
倒是不好再跟过去,成舒殿到那一片宫室间的一段空地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这么跟着迟早暴露。
于是在亭子边停了脚,沐容努力地看着,让视线尽量跟着她的去向。
那一排宫室住的是谁,按顺序数她基本能记得,从自己那间开始数,她进的那一间是……
对方推门进去了,沐容望着那扇阖上的房门狠狠愣住。
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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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不守舍地回了膳房,沐容将正在柜子里思考人生、回味这些年来的人生价值的大监冯敬德换了出来。冯敬德瞧出她面色不对,问她怎么了,沐容摇了摇头,没吭声。
冯敬德便离开了。守门的宦官眼睁睁看着刚才沐姑娘进去了,出来的是冯大人……
哎?奇怪?二人揉了揉眼,好好把御膳房里看了个遍,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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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人并不是,也是她只是去办些事罢了,是自己多心。沐容这样宽慰着自己,决定明日再在这里盯上一日,看一看有别的线索没有。如是没有……就再回成舒殿去问问皇帝情况如何了,假若皇帝中毒的症状还在加深,便说明那人还在继续下毒。
那就多半……是她方才看到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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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翌日更加上心,满心期盼能有别人进来下个毒。她这里的视角刚好可以将厨房众人的举动尽收眼底,如果谁想刻意避开旁人视线,她总能察觉的。
但又是一整日无果。
同样是晚上,冯敬德来打开柜门,看到的便是沐容一脸失落,喃喃地道:“大人今日早了些。”
“嗯。”冯敬德一点头,瞟了她一眼道,“别盯了,回去歇着吧,陛下也没指望着你能瞧出什么来。”
沐容叹了口气。
冯敬德继续宽慰道:“看不着也正常,你想想,你就盯着厨房了,那人若不是等菜做好了才下毒呢?别想了,还是让宫正司查着。”
“诺。”沐容低低一福,随着冯敬德一并离开。
门口还是昨日那两个宦官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