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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已然这样说,平羽也不好再啰嗦,便喊来周阳和秦小巳,让他们备好马车,再挑几个能用的人跟着。
庄园中见闻
这件事决定的匆忙,温华带着滴珠回房匆匆换了衣裳,又取了四五十两碎银交给滴珠,“一会儿把这个交给明昼,有要花钱的地方就由三爷出面。”
她和滴珠,平羽和明昼四人坐一辆车,余下的周阳和秦小巳以及秦家的五六个家丁都骑马跟在后面,这一行人比来时更加壮观了。
平羽在车里细细地问了事情的经过,温华知道这一回自己虽然不是有意的,到底是闯了祸,此事处理得好可以避免与权贵交恶,可若是处理不好,得罪了豪门,以后无论是他们一家在京城生活还是平羽在官场上的前途都将岌岌可危、命运多舛。
听了缘由始末,平羽望着窗外沉默了,温华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忐忑不安,偷偷琢磨他这会儿在想些什么,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是不理她,她只好无趣地玩起了衣裳穗子。
平羽不吭声,温华心虚之余也不敢多说话,滴珠和明昼更是小心翼翼的守在车门边,车厢里的气氛就有些僵冷。
因为有认识路的陈国公家的人领着,车马行得很快,一个多时辰便看到了盲山南麓山脚下的那座庄园,距离庄园不远处还有一片不小的村落,村落由几十座大小不同的院落组成,多是土房,少数几座为砖木结构的瓦房。
看着越来越近的庄园,温华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她攥紧了衣角,人却坐得越发端正了。
眼看就到了庄园大门口,这时候,一路都没理会她的平羽突然间说话了,“一会儿我跟他们对账,你就跟在我旁边,不要乱跑。”
温华愣了一下,待听明白他所说的,心里立即一松,连忙点点头,“我知道了!肯定不乱跑!”
一到庄园,就看见庄园的管事已等候在了大门口,进到门里,温华立刻被眼前伫立着的几株颇有些年月的古树惊住了,庭院宽广——因此这几株树虽然生的高大巍峨,却没有那种遮天蔽日的阴森感觉,这些古树有的枝干挺拔,有的虬结弯曲,沧桑中透出一种难掩的美丽,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却不存在任何侵略的意味,仿佛这整个庭院整个世界的生命力正在藉着这些深褐色的枝干温柔而无声地流淌出来。
仅凭着这几株古树,一下子就让温华欢喜起来,她悄悄扯了扯平羽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赞道,“这几棵树好!”
平羽点了点头,微微露出笑意。
因为有外人在,颜恕这一路上都听从自家大哥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家的车里,望眼欲穿地盼着赶紧到达目的地好跟温华说话,这会儿终于下了车,见到温华,他立即就跟了上去,挨在温华的身边,听她赞这树好,便也觉得眼前的大树古意盎然,颇有君子之风……
正呆呆地仰头看着,就听自己的小厮海茶悄声提醒他,“少爷,咱们已经落下了……”他眨眨眼,收回视线,见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了,便赶忙迈步向前赶去。
屋里的人正在听管事报账,颜恕悄悄地进了屋,坐在温华的身旁。
“……以二月初一为限,在二月初一之前收获的都归陈国公府所有,自二月起再产生的收益则归新主家所有……”
温华见他进来的迟,又是坐在自己身边,便微微垂首悄声问道,“你干嘛去了?”
颜恕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看树看呆了去,支吾道,“在院子里看了看……”
温华一笑,转头继续听他们核对账目,对农事她虽然不在行,可是这几年也不是白白在农村生活的,一亩地能产多少麦子,需要留下多少种子,这些事她还是清楚的。
陈国公府的那位管事所报的账目明显含有水分,但既然那位陈傥没有吭声,温华也不打算提出来,这些不过是蝇头小利,今天所谈的只要不涉及根本利益所在就什么都好说——说白了,今儿她就是来扔钱的。
可是渐渐地,温华越听越恼火——这管事把庄园的债务也列了出来,有一些要在将来的三五年内逐年还清的债务却列在了交接记录中,成为了庄园新主人的一项“收入”!
“喂!喂!我说陈三子——”陈傥敲了敲桌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貌似恭敬的庄园管事,“你是不是不想干了?陈家什么时候落魄到连债都还不起了?”
那管事面色不变,“回七爷的话,昨儿王大总管来的时候告诉小的,让小的把这一项放进来。”
陈傥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颜如见此情形,起身笑着打了个圆场,“这庄务繁忙,指不定有弄岔了的,七爷不要着急。这附近的景色瞧着不错,我带着这几个孩子出去走走。”
陈傥巴不得旁人都回避出去,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分寸的奴才,堆起笑容,“东边有一块花田,这时节虽然没有什么好的,可几座暖房里过冬的花木却还有些看头。”
待颜如领着颜恕、平羽和温华离开了院落,他回过头来冷笑一声,看着垂首肃立的管事,眼里闪过一丝冷厉,缓缓道,“可惜这差事轮不到王大总管了,他今天一早已经被派到南边儿收账去了,没有俩月可回不来——在这之前,足够弄死你一百回的!”
那管事听得脸色一白,极快地抬头看了陈傥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强辩道,“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七爷不必这样……”
陈傥“啪”地一声将茶盏摔在地上,“来人——给我掌嘴,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
出了院落,温华有些担忧地朝身后看了看,又见颜如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颜大哥,他们……”
颜如笑了笑,“没事,哪家的家业大了都免不了有作恶的刁奴,他自管他的家事,咱们四处走走吧。”
步出院落,几个人在附近的田间散步,此时尚未开始春耕,田间地头上极少有人,小径两旁红的黄的白的小花在微风中绽放,绿草在脚下蓬勃生长,杨树灰白的枝干上长出了细密的枝叶,春风穿拂而过,发出阵阵喧哗声……这一切令人躁动的心绪悄悄地平静下来,温华眯着眼睛,嗅着空气里花香和草香,暗暗想着,今天即便交接不了也没关系,这样的风光真值得再来……
小径并不宽,仅能容两人并排行走,有的地方甚至只能走一个人,他们一边走一边聊着,显然颜如和平羽更能谈到一起去,温华和颜恕则跟在后面,一会儿揪朵花,一会儿拔根草,颜恕给她做了个小小的花环套在手腕上,她也来了兴趣,让颜恕教给她怎么编花环,两个人又比着看谁编的花环更漂亮,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几个花环都到了温华的身上。
在附近的田间走半圈儿,几个人兴致颇高,然而再走下去就太远了,于是问明了落霞坡和鱼钩山的方向,便决定去那里看一看。
落霞坡和鱼钩山都是属于这座庄园的产业,落霞坡地势平坦,东西向分为南坡和北坡,鱼钩山的地形则更为复杂,与落霞坡呈犄角之势,从山下隐约能看到两山交界处的一座石亭,在落霞坡和鱼钩山的山脚处——也就是在石亭下方有一片水潭,水色黑黝黝的,显然潭水极深。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较近的落霞坡看看,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去鱼钩山,他们遣人回庄园报信,一会儿陈家七爷若是要寻找他们的话直接派人去落霞坡即可。
可惜他们爬坡刚爬到一半,被派回去的仆人就又急匆匆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陈国公府的家奴,“少爷,陈七爷派人来请。”
既然派人来叫了,天色也不早了,几个人只好原路返回。
陈傥看到他们,除了表示歉意以外,并没有多啰嗦,只道,“各位多担待了,我已令人备了午膳,把剩下的这些核对完了就用膳吧,下午咱们去各处看一看。”
对于这一点没有人反对,报账的管事换了个人,原来的那个报假账的管事自从众人再次回到院子便没见到过人影,何况也没有人在意他的去向。
午膳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十分丰富味美,庄园里有窖藏的美酒,然而下午还有事,众人便也没有多饮,加上有颜如在中间调和,平羽和陈傥之间偶尔也能够聊上几句,谈不上宾主尽欢,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冷场。
下午一行人将庄园内外看了一遭,又见了庄上的几家大户,至于果园和花田则派了周阳和秦小巳去简单看了看。
庄园里的主建筑尚好,暂时不需要修缮,但是家具等物都有些老旧了,至于侧院的房屋情形就不是那么好了,如果要住在这里,修缮就成为首先要做的。
暖房的花木种植是项技术活儿,但是这里的花匠却是陈国公府所有,早就被召回去了,那几座暖房白白的空着实在是可惜,回头得找人把这一摊接下来……温华每看一处就在心里划一笔账,看完一圈,眉头都皱了起来。
两人喝醉了
陈傥说暖房里的花木会留下来,温华悄悄问了周阳和秦小巳,如今家里并没有现成的会侍候花木的人,据说茶山那边过来的人里面倒是有两个种花的好手,可暖房里的那些花草若仍是无人打理,就要平白损失一大部分,若从外面雇人……不知根底,也难以让人放心,毕竟这宅院一时半会儿还住不了人,被人搬空了也不能及时知道。
她看看走在前面正在谈笑风生的陈傥、颜如和平羽,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人手不够,好些事情只能一点点摸索着来。
怕自己忘记,等回到了庄园前堂的会客之处,温华叫人备了笔墨,将她刚才的想法誊写在纸上,颜恕看着她一条一条的列举出来,也认认真真地在一旁看着。
温华见颜恕站在身旁观瞧,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写,这样写一写,停一停,想一想,再继续落笔,温华直到写满了两大张纸才停笔,这些仅仅是刚才看到的地方所需要做的修缮,还有一些没有看到的地方今天来不及查看了,回头得让秦小巳和周阳找工匠拟出预算,看看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正想着,隔壁的三人已经拟好了交接的文书,各自签了名字,独缺温华的签字,便派了人过来喊他。
颜恕从她手里抽出那两大张写满了字的纸,笑道,“你过去吧,我看看这个——记得跟他们要一张这庄园的地貌图。”
上回永宁坊宅子的修缮颜恕就帮了不少的忙,于是这会儿温华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知道啦,一定跟他们要来!”
签了名字,按上手印,几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亦多了三分笑容,温华趁机提出想要看一看这庄园的地貌图,陈傥笑了笑,“把邓小公子要的东西找来。”不多时,仆从搬上来了一只长条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三四个卷轴,道,“这些都是你要的,本也是要留给你们的。”
颜如因这事达成,心里轻松了许多,便笑道,“七爷,平羽小弟,今日我做东,咱们去醉珍楼尝尝他们的镇楼之宝如何?”
这屋里除了温华以外,那三人都是知道醉珍楼的。温华悄悄扯了扯平羽,平羽笑着跟她解释道,“这醉珍楼是京城里有名的做海味的酒楼,虽然各家酒楼也都有会做海味的厨子,但醉珍楼的厨子手艺却是顶尖的,那些鱼翅、干贝,一样的东西,醉珍楼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与众不同的鲜美。”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