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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华心里一动,又将车窗帘拉开了一些,然而只看到了自家的婆子丫鬟和路人,别的什么也没瞧见。
这时却听平羽轻咳一声,温华知道自己的意图被识破,不禁微微感到尴尬,低下头去弱弱的回道,“我知道了。”
到了潘府侧门,温华在丫鬟的扶持下下得车来,侧过脸去朝身后看了一眼,这条安静的窄路的尽头有两个人骑马停在那里,他们的身后跟着不少随从,只是从这个距离,再加上背光的缘故,看不清对方的面容。然而她的目光也只是这么一扫便又转过脸去,听着平羽的嘱咐点了点头,便跟着潘家派出来迎客的嬷嬷进去了。
待得平羽反身来到二人面前,颜恕仍然痴痴地瞧着那个方向,平羽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一眼,轻斥一声,“走了!”便打马当先离去。
楚濂用胳膊肘捅捅颜恕,“回魂喽——”笑嘻嘻的也掉转马头离开了。
眼见得那二人离开,自家少爷仍是一动不动,海茶骑马凑到颜恕身边,“少爷?濂四爷和平三爷已经走了……”
颜恕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潘府的侧门,“嗯,走吧。”
再见戴清欣之前,温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有料到戴清欣并没有如上次那般哭泣不止,反而表现得落落大方,极为热情得体的把她请进了自己屋里。
温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顾虑到此处还有潘家的下人在场,便没有说什么,只斟酌着词句问了她母亲的后事办得怎样,又拉着问她这些日子身体如何,见她强忍着悲伤一一回答了,不由心生感叹。两人说了会儿话,戴清欣说自己饿了,让身边伺候的嬷嬷去取些茶点来,等那嬷嬷一走,她立刻就拉着温华进了里面的卧室。
“温华姐,你身上带钱了么?”
温华约莫能猜出什么缘故,立即把身上的一个绣着玉兰的粉色荷包取了下来,“要多少?这里面是一百两的银票和几个银馃子。”
“够了,”戴清欣飞快地将荷包塞进自己袖筒里,又看了一眼外面,“姐姐,这笔钱记账上,将来我再还你。”
“傻丫头,快别这么说。”温华扫了一眼她的房间,发现一应用品都是新的,各色摆件也都透着不俗,只是冷冷清清的,浑没有一丝人气儿,姑娘闺房里常见的荷包挂件竟是一样也没有,就连外面伺候的丫鬟们都低着头,没有一个带笑模样的。她想了想,叫了滴珠进来,从滴珠那里要了个素色荷包,又让她出去了。
她打开荷包点了点,低声道,“这是三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你先收着,用的时候就叫人去兑了来,手里有银子,日子总要好过些。”说着,她又问道,“你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呢?怎么只有梅儿在外面守着?”
戴清欣手里握着那荷包,险些掉下泪来,她轻轻道了声谢,“如今我身边信得过的丫鬟就还剩下三个,这些日子她们也折腾得不轻,琉璃累病了,你也知道各府都有各府的规矩,我只好瞒着,说让她们给我做衣裳,其实是让春雨和梅儿轮流去照顾她,”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一边赶紧将素色荷包系在腰上,一边朝温华使了个眼色。
温华将桌上放着的一只针线簸箩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一只未做好的鞋,“妹妹,我那里有几个好花样,绣在鞋上再好看没有的了,可惜你现在不能穿带花的。前几天家里进了些好料子,我看有两匹正好适合你,回头叫人给你送来。”
“欣妹妹在吗——?”
门帘子一掀,进来的是温华上次见过的那位盛儿媳妇,戴清欣站起身来,“嫂子来了。”
温华赶紧跟着施礼。
“老太太刚念完经,听说邓姑娘来了,特地叫我来请两位姑娘呢。”
戴清欣的这位嫂子一身橘红色对襟云绣衫配金丝蝴蝶裙,两只手上的宝石戒指就有三四枚,头上珠翠环绕,脸上妆容精致,美目流转,端得富贵风流,只是温华看着她却隐约觉得来者不善,生出几分警惕。
戴清欣仿佛没有看见对方眼中的犀利,笑着答道,“知道了,竟要有劳嫂子过来,嫂子略坐一坐,容我换件衣裳。”
戴清欣转到屏风后面,换□上那件素绒袄,取了件玉色窄衣领素面棉长袍穿上,出来挽着温华,对那一位笑道,“咱们过去吧,嫂子。”
潘家老太太气色不错,尤其是听说外孙女今天早上竟比昨日多用了半碗粥,情绪便越发的好了起来,对管家的大奶奶夸赞了几句,对待温华也亲切了许多。
温华看了戴清欣一眼,那意思是,看吧,你这外祖母对你可真是不错呢。
戴清欣但笑不语。
“邓姑娘,听说你定亲了?”潘府大奶奶伺候着老太太用了补品,转身将空了的药盅放到托盘上,出其不意的问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温华。
温华笑了一下,点点头。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可曾下聘?”
这话问得唐突了,温华停了一下才答道,“是青州同知颜家。”
潘府大奶奶疑惑问道,“是哪个颜家?”
“好啦,人家姑娘脸皮薄,哪有你这么追问的,呵呵……”老太太看了自家儿媳一眼,打着圆场,“青州虽不算太远,可到底离了京城。”
温华笑了笑,道,“是崇贤坊的颜家。”
大奶奶还想问什么,小心地看了一眼老太太,见老太太正和身边的大丫鬟低语,便闭口不言了。
老太太终于想起来崇贤坊的颜家是哪家,神色中隐含着些许不满意,却笑着道,“是他家呀,不错,不错。”
说了会儿话,便到了午饭时间,老太太吩咐人叫厨房里给自家外孙女多预备两道菜好招待客人,戴清欣便带着温华告辞出来了。
两人手拉手走着,突然,戴清欣低声道,“姐姐,你别太介意……”
醋味儿难掩
“说起来,他能这样争气,的确让人意外,多少人捐了功名以后便不思进取?”平羽吹了吹杯中的茶水,饮了一口,皱眉道,“只是依他那个性子,恐怕做不得官。”
听了平羽所说的,温华会心一笑,男人不爱官场没有关系,但是至少要知道上进,刚认识颜恕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他不可能像他的父兄那样在官场中沉浮一生,他不适合那样的职场。不过,能够认真努力的去做一件事就证明他不是个无心的,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应该不算太坏吧?只是那个楚濂……
想到这儿,她笑着问了一句,“今儿就你们三个?那位安郡王府的四公子难道也要参加乡试?”
“他虽然是王公之后,上面却还有几位兄长,爵位承袭多半到不了他的头上,他既有才,又不是甘心守那恩荫的人,自然想要打拼一番,宗室们良莠不齐,他有这样的志向,若真考中了,倒也是美事一桩。”
可是温华对楚濂的印象并不好,“上回住咱们家的时候他还往院子里叫唱曲儿的呢,我看这人也不是个老实的……”
平羽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你就安心在家准备嫁人吧,那家伙有我盯着呢,楚濂不过是爱玩些,花花心思再多,也不会在这紧要关头耽误正事。”想了想,他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男人在外面难免有所应酬,颜恕虽是个老实人,你也不要太拘着他,以后若真是瞧上了什么人,你越管得严,他便要防得厉害。”
温华闻言心里一紧,又惊又疑,不知道平羽说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立时敛去了笑意。
见她突然间就沉默下来,平羽只道自己说话说重了,“哥哥说这话只是提醒你罢了,你别多想。”
温华不高兴了,“三哥,你向来不会说没来由的话,何必瞒我?……他……有了别人了么?”
平羽见她面露冷意,神色怏然,琢磨着是自己的话让她误会了,笑了笑,解释道,“没有没有,有哥哥在,哪能让他胡闹?若真有什么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不过是白劝你一句,他那个老实性子,再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见妹妹仍然疑惑地看着自己,似是不信,他无奈说了实话,“今儿在绿堤吃饭,有个倒酒的丫鬟和你眉眼间有几分相像,颜恕就多看了两眼……楚濂也是说笑,要送他两个漂亮的丫鬟……虽然只是玩笑话,可我想着以后这样的事难免不会再有,颜家人口多,这样的事情处理不好你是要吃亏的,所以多嘱咐你两句,你实是多心了。”
温华听到平羽说颜恕看倒酒的丫鬟,顿时就恼了,心里好似三伏天喝了一碗热腾腾的酸辣汤,她瞥了一眼平羽,见其神情不似作伪,虽信了他几分,面上却仍不好看,“我知道了,才不会平白让人欺负。”
平羽不愿她难过,便道,“心里明白就好。只是看了两眼罢了,你也知道——”
“是——他是老实人,”温华也不想生气,只是此时却忍不住,听见平羽为那人分辩,嗔了他一眼,“不过,老实人又怎么样?老实人就没有那些花花心思?哼!我才不信!”说罢,见平羽怔愣的看着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扑哧”又笑了,“听说你院子里香鸾针线最好,我得问问她,她有没有见过老实人——”
香鸾是祥园里的一个二等丫鬟,针线做得极好,只是脾气急些,惯常得理不饶人,就连温华身边的丫鬟也曾和她吵过,温华原本想要调她去针线房,只因平羽宠她,所以才留在了祥园,至于个中原因,看她那张脸就知道了。
闻着这难掩的醋味儿,听到妹妹打趣自己,平羽脸一红,不敢再分辩什么,站起身拍拍她的脑门儿,“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我后日就要回书院了,你好好在家待着。”
温华渐渐消了气,便把这事儿丢在一边,决定等成了亲再和他算账,当下还是备嫁最重要。她既心里盘算清楚,回去就和宋氏商量,说自己想回永宁坊住两个月,因为她打算在出嫁前好好梳理一番永宁坊的各项事务,而且针线班子还要赶制其余的陪嫁衣裳和一部分绣品,具体的细节到现在都还没有敲定,柳庄毕竟离城里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相隔两地,事情处理起来并不方便。
宋氏明白她的辛苦,但还是嘱咐她回城以后少出门,毕竟婚期就在眼前,抛头露面的次数多了难保不被人知道,温华明白宋氏的苦心,向她一再保证自己会谨慎行事,“娘,我会尽快回来的。”
宋氏点点头,“药也别忘了天天吃。”
“要不娘您跟我回去呗?”温华剥了块核桃塞到宋氏嘴里,“带着红儿和元元,等过些日子桃花堤的桃花开了,正是好风景呢。”
“你刚才才跟我保证的什么?”宋氏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不去了,眼看地里的活儿就要忙起来了,你二哥是个干起活来不要命的,我还是不出去了,要不然他若不放心非让你二嫂陪着我伺候我,谁来照顾他?等忙完了这一阵儿再说吧。”
“那让元元和红儿跟我过去吧,原先在书院读书时老见不着她们,等以后到了那边儿就更难得再见她们了。”
宋氏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孩子,元元正支愣着耳朵听她们说话,红儿埋头绣着自己的荷包,想到这两个孩子已经快七岁了还没怎么出过门,最远不过是带她们去附近的集市上看看,等年纪再大些就更没机会了,心里一软,就松了口,“看她们愿不愿意去吧。”
温华好说歹说总算说动了两朵小花儿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