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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食最没有抵抗力,腊月二十三糖瓜儿粘,温华只不过给她舔了两口麦芽糖,她就整整两天不好好吃饭还闹腾,从那以后,一家人再也不敢让她看见麦芽糖了。
总之,这是一个胃口极好的孩子。
这几天她总是抱住什么都要啃一啃,啃得口水滴答的,宋氏说,她这是要长乳牙。
温华他们都很兴奋,不时哄着她张嘴,要看看她嘴里的牙床,其中以邓家二哥尤甚。终于——在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以后,小元元怒了!一爪子揪住二哥的耳朵死不放手的同时展开口水攻击,小腿咚咚咚踹得风云变色,二哥皮糙肉厚意志坚定,捂着胸口艰难的翻过身仰着直哼哼。
新年倒计时
温华和平羽在一旁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前襟,天哪,那一定很疼!
宋氏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一个鞋垫就飞过去了,“在家你也不老实,好好坐着。”
“娘啊——”邓知仁歪在小元元身旁,“她这牙什么时候才长出来啊?”
宋氏瞥了他一眼,“这能是着急的事么?你快给我老实些吧,真要闲得慌就去干活。”
邓知仁就真的裹了件羊皮袄出门了,顺便牵走了小黑驴,午饭也没回来吃。
下午日头正暖,温华正趴在炕上摆弄丝线,隐约就听到院门口有人在喊,她下炕穿鞋跑到院子里,听出是芮光的声音就赶紧开了门。
院子门口站着芮光和另外一个男子,他俩身上裹的皮袄,戴着风雪帽,身后赶着两辆大车和几个跟车的。
温华见对面邻居的小孩子开门往这边探头好奇的瞧着,便朝他笑笑,那孩子有些羞涩,又缩回去关上了门。
宋氏从厨房里出来了,瞧见芮光站在门口,就赶紧招呼人帮着卸了门槛把马车弄进院子里去。
进了屋,宋氏请他们坐下,芮光和那男子却在下首站定了规规矩矩的跪下给宋氏和温华磕头请安,温华吓了一跳,以前芮光过来看她的时候可没行过这样大的礼,她飞快的看了宋氏一眼,见她也有些慌张,便连忙侧身避开了,道,“我年纪小,如何受得起这样的大礼?”
两人行了礼站起身,芮光道,“给主子和恩人行礼是该当的,平日里不拘礼节是爱惜小的们,这过年的时候小的们请安却是不能马虎的。这位是茶行的大掌柜秦池,原先一直在外面跑,昨儿才回来,说是一定得来给姑娘和恩人请安。”
温华连忙道,“大掌柜辛苦了,既是刚回来,该在家休息休息,眼看马上就要下雪了,这儿离县城又远,你们何必赶这么远路过来?”
宋氏从桌上取了温着的茶水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两人恭敬着接了过去。
这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间透着沧桑,皮肤黝黑,一双手骨节分明,看着有些不苟言笑,但一张口却又话语柔和,“这儿的风雪再大,到底不比关外,小的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这大半年了才来给姑娘和恩人请安,实在是惶恐。”
平羽隔着棉帘子听了一会儿,心中惊疑不定,听到宋氏轻声喊他,这才定了定神,掀帘子出来了。
宋氏笑着说道,“这是平羽,害羞得很。来,给两位叔叔行礼。”
平羽行了礼,就站到了宋氏身边,“元元睡了。”
宋氏点点头,对芮光和秦池道,“请那几位进来用些茶水吧,这么冷的天,路上可受罪了。”
秦池和芮光又连忙起身道谢,言道他们还得照顾马车,就不用进来了,但宋氏还是去厨房煮了姜茶给他们送去。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秦池见天色不早了,担心回去晚了赶不上进城,让人把马车上的箱篓搬下来,就告辞离开了,宋氏要留他们吃饭,也被他委婉的拒绝了。
秦池留给温华的印象很好,这人乍一看普普通通,但处处透着干练,虽然他不说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多少修饰情感的言辞,却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他,反观芮光就略显浮躁,多少还欠些火候,应该是缺少岁月的历练吧,她想着。
这回送过来的有两篓炭,一扇猪,一腔羊,两大袋精米细面,还有几匹尺头,都是做春衫的素色料子,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像小孩子的玩具,精绣的帕子,扎头的头绳和银梳,以及几本带插画的山川地理图志,都放在了一个小箱子里。
平羽帮着她把小东西都归置好,该放的放,该摆的摆,一切都弄好了,温华戳了戳一只红绿相间的不倒翁,笑道,“这个正好给元元玩!”
“啊……”平羽拿着一本地理图志坐在炕头,有些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抬起头看看她,“上次那个芮叔来,你不是说他是以前跟你爹爹做事的么?”
温华眨眨眼,“是啊。怎么了?”
“既然是‘以前’做事的,怎么还叫你主子?”
他说话口气有些呛,温华诧异,留意到他探究的目光,笑了笑,解释道,“他们靠我爹留下的茶山赚钱讨生活,为了相互信任,就签了契约,如今他们关照我不过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即便没有什么主子,他们也一样能过得好。”
平羽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神色与平常无异,想起她的身世,转脸看向窗外,长长地睫毛微微翘起,“你——难道就甘心么?本来是你的,可是一夜之间……都没了。”
温华坐到了炕上,不倒翁在膝前左右摇晃着,一室静谧,“我爹的钱没有一分是我赚的,若能到我手里,我就用它好好过日子,若是拿不到,再不甘心也没用,能好好的活到今天,就应该感恩。我知道你心里恨,可是人不能活在怨恨里,你爹也肯定不愿意你那么痛苦。”
平羽没有说话,温华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但是她知道仇恨没有那么容易消灭,她不是秦丽娘,也不是他平羽,所以她不能体会这样的仇恨。
天将晚的时候,邓知仁回来了,他去集市买了红纸、炮仗,还有山楂和柿子,驴背上一个大包袱,还插着几只彩纸粘的风车,温华和平羽一人一个,还有一个斜插在了东屋窗前,让元元一睁眼就能看见。
以前温华挑嘴,山楂太酸是绝对不吃的,吃柿子也要看心情。可这一个冬天都没能吃到水果,早就望眼欲穿了,当即洗了半盆用盘子装上摆在屋里,红彤彤,黄澄澄,好看极了。
邓知仁把那只大包袱放到堂屋里解开,里面足足有三四十个纸盒,都贴着红纸,温华认得那是装点心的,一包正好是一斤,邓知仁把上面的几包塞到菜厨里,余下的都放到了供桌旁边儿的一张条案上。
温华看得目瞪口呆,指指那跟小山似的点心盒子,“二哥,干嘛买那么多?”
宋氏端着饭菜进屋,刚好听到她这一句,伸手点点她脑门儿,“去!大过年的,不许说‘多’!要不然来年就没了!”
温华没想到过年时就连说话也有忌讳,她伸伸舌头,“知道啦——”嘿嘿一笑,又问邓知仁,“二哥,你干嘛买那么少?这些是干嘛的?”
邓知仁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把点心盒子摆的整整齐齐,又用包袱皮盖住,“年初二开始走亲戚,一家两斤,这些还不一定够呢。”
待他知道今天芮光和秦池来了,一拍大腿,“我说怎么觉得少点什么,把他们的给忘了!”
宋氏把粥碗递给他,道,“明儿不是三十么?你赶早去镇上把东西都买齐了,要是去晚了,过了午人家都收摊回家过年了,就什么也买不着了。一会吃完饭列个单子,看看都还有谁,别再落下了。”
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了饭,收拾好了就摆上纸笔开始算,因为往年走亲戚送礼都是有数的,这次就把一些今年新添上的几家算上。
温华看着邓知仁在纸上唰唰唰一会儿就写好了十几个人名儿,斟酌一番又添了几个,暗道过年也就过到正月十五,走亲戚一般不会超过初十,这么多亲戚朋友都要拜访,难道这十多天都要花费在走亲戚上?
以前她在家和爸妈一起过年的时候,每次都是年三十回爷爷家,初二回姥姥家,因为两边的老人年纪大了,所以很多小辈都会来拜年,有时候一天要来一二十人,吃饭都不好安排,说起来,和别家相比,她家走亲戚的机会算少的了,即便如此,从大年初二开始爸妈就得分头行动,姥姥、姑奶奶、舅姥爷、姑姥姥、姨姥姥……都是在两三天之内拜访完,剩下的时间才好休息,她不止一次的庆幸爸妈在他们兄弟姐妹里排行靠前,要不然会更忙。
她看得眼晕,抖抖名单,“二哥,走完这些,这年也都过去了!”
邓知仁算准了需要再买的东西,抬头笑了笑,“过年了嘛,再说这些多数都住得近,满打满算三四天就够了。”
“好像有人敲门!”平羽突然说道。
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好像还真是有人敲门,几个人互相看着,这么晚了,会是谁来呢?
温华笑道,“这么点儿力气敲门,万一遇上耳聋的,岂不是要敲上一夜?”
邓知仁笑了笑,披袄开门去了。
温华竖起耳朵听着,听见二哥问了几句,随即便是卸下门闩开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宋氏被他叫了出去。
温华披上皮袄在堂屋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见宋氏从厨房里出来,把一个口袋递给了门口站着的一个妇人,又从房檐下取了块肉,那妇人抱着口袋却不要肉,宋氏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你不吃……难道还要委屈孩子么……这是给孩子的……快拿着吧。”
温华一转身,就见平羽在身后站着,她吓了一跳,转头瞥了一眼院子,拽着平羽回了屋。
平羽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当初为什么会救我呢?”
正在逗弄元元的温华抬起头来,小声道,“你又犯傻了不是?当然是因为咱们遇见好人了。”
平羽眨眨眼,扑哧一笑,乐了好一会儿,才舒展了眉目,道,“嗯,你说得对。”
除夕夜的梦
第二天邓知仁起了个大早,赶着小黑驴去镇上采买,中午吃饭前准时回来了。
中午只简单吃了一点,随即就开始为晚上的年夜饭而忙碌,宋氏挑出好看的红枣和果脯,预备蒸花山的时候用,把一早就备上的发面揉匀了盖上湿布醒着,又用精面和了饺子皮儿用的面,温华裹了羊皮袄在厨房里嘭嘭嘭剁馅,本来她是想在屋里剁的,可声音太响把正在睡觉的元元给吵醒了,于是只要转移阵地。
肉馅分羊肉馅和猪肉白菜馅两种,先是切成小丁再剁碎了,白菜则要事先焯过,放上各种调味料和匀了,学会了依靠鼻子辨别肉馅的咸淡之后,温华又把之前熬的肉皮冻取出一些碾碎了掺在肉馅里。
邓知仁和平羽两个人写了春联和福字,温华帮他们熬了浆糊,忙活着把各个房间的门窗都贴上了,大门上一边一位门神镇守,威风的很。
没有电视,没有春晚,温华有些不适应,以前每年的年三十从中午开始就要帮妈妈包饺子,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电视,包完饺子蒸花山,花山蒸熟了就抱着一边啃一边看春晚。
元元现在能坐了,宋氏就用被子围个圈,让她坐在里面,她一身红袄绿裤,头上戴了个镶绒球的棉帽,眼睛睁得溜圆,目不转睛的看着邓知仁手里风车,一转起来就咯咯咯笑个不停,可要是风车停下来了,就拍着被子呀呀的叫,一定要让风车再转起来才好。
邓知仁陪着她玩了半个时辰,最后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