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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后,一个大红的身影出现在堂前,只见她一身大红绣五彩的红绸衣裳,头上的盖头亦是绣工精致,行动庄重,身边的两个婆子亦穿的新衣,新娘在婆子的搀扶下小步进了堂屋。
温华就听见周围的小声谈论声,“个子不小。”“是啊。这身衣裳没有一两年可绣不出来。”“嫁妆不少,就是不知道脾性怎么样……”
宋氏面上摆出适宜的微笑,并不因为周围人的议论而露出别样的神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邓知仁难得的羞涩紧张,不住的偷眼打量着新妇,在众人善意的嬉笑中拜了堂,进了新房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赶出去敬酒了。
温华按照宋氏的嘱咐抱着元元进了新房,帮元元把脚上的小鞋子脱了,拿不倒翁让她玩,自己则坐在了一旁,看了两眼房门口站着的婆子,小声问道,“嫂子,累不累?”
新妇梁氏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妹妹,还好。”
温华见她两只手攥着衣带握成拳状,知晓她紧张,就笑道,“嫂子,我是温华,这会儿屋里没别人了,我带了几块点心过来,嫂子可以吃一点儿,娘说要一直坐到晚上呢,这中间又吃不到别的东西,一定饿得难受。”
梁氏的声音有些迟疑,“是……婆婆……让你拿来的么?”
温华轻轻一笑,“不是——不过她知道,喏,给你——”说着,把一个新做的荷包塞到梁氏的手里。
梁氏吓了一跳,想要把荷包递回去,可是眼前的盖头挡着,头上的簪环又不容她乱动,一时间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嫂子,我这儿还有呢,不用跟我客气!”
这时元元看见了温华手里的糕点,就伸着手也要吃,温华把糕点晃了晃,又放到自己嘴边,做了个“嫂嫂”的口型,元元立即张口喊了一声“嫂——!”于是嘴里就被塞了一小块豆沙糕,吧嗒着嘴,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张开口还要吃。
梁氏头低了一下,把手里的荷包递给温华,说道,“妹妹,把这个给小妹妹吃吧,我不饿。”
温华没有去接,只道,“嫂子先留着吧,现在不饿,到了下午肯定要饿的。”
梁氏略一迟疑便把荷包塞到了袖子里,“多谢妹妹了。”
因有了这番缘故,二人渐渐打开了话匣子,梁氏问些宋氏和邓知仁的喜好和忌讳,温华也跟她讨论一番平日里是怎样打发日子的,时间便过得快了,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午。
温华觉得有些累了,又见元元困得直眯眼睛,道,“嫂子累不累?我把炕桌搬过来,你扶着靠一会儿吧?”
梁氏连忙说道,“不用了,那样就太不恭敬了,妹妹累了就歇一会儿吧,我没事的。”
温华也不跟她客气,道,“元元困了,我抱她歇会儿,嫂嫂你不用拘束。”说罢,搂着元元在炕边上靠着,元元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样的一个下午在偶尔的低语和屋外传来的喧闹声中过去了,天黑了下来,第二批客人也酒足饭饱渐渐散去,宴席班子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好,和裴氏与宋氏结了账,满意而去。宋氏送走了帮忙的亲友,关了院门,疲惫的回了东屋。
邓知仁却没有在新房,他有些醉了,今天是小登科的日子,他除了兴奋欣喜之外,还有一丝茫然,来到东屋,看到宋氏正在洗脸,叫了一声“娘”就不再说话了,宋氏见儿子进来,很是意外,“怎么了?”
邓知仁挠挠头,“没啥,那……我睡去了,娘你也早些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宋氏面上露出满足的神色,走到邓知仁面前,叹道“我儿子也成亲了——”伸手却推他出去,“快去看看你媳妇吧,她今天也辛苦一天了。”
“哦。”邓知仁听话的出去了,转眼间又回来了,“娘,我……先伺候你睡下吧?”
宋氏看着邓知仁紧张的神色,心下感叹,儿子还是这个儿子,“不用了,我没那么早睡,你今天喝的不少,去睡吧。”
邓知仁磨磨蹭蹭的来到了西屋门前,顿了顿,一掀帘子,进去了。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说话声,只是低低的,不甚分明。
东屋这边,宋氏洗好脸顺便给元元也擦了擦,温华自己打了水清洗了,便歇下了,今天真是累了,刚粘上枕头就陷入了黑甜乡。
第二天鸡叫的时候,温华习惯性的睁开眼睛,起身轻手轻脚的穿衣洗脸,不一会儿,宋氏也起来了,只是显得很疲惫,温华道,“娘,要不你再睡会儿?昨天太累了吧。”
然而宋氏还是起来了,来到厨房,看见梁氏已经在厨房烧水了,心里很是满意,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当初新婚的第二天也是这般早早的起床烧水煮茶,唯恐公公婆婆不满意,心里一软,说道,“这么早就起来了?一会儿吃了饭你再歇会儿吧。”
梁氏自从她一进厨房就恭谨的站在一旁,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些惶恐,道,“不碍事的,多谢婆婆。”
宋氏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还是随知仁叫我娘吧,以后你也如同我的女儿一般。”
“是,娘。”
早餐之前梁氏给宋氏敬了媳妇茶,奉上了一身衣裳和一双鞋,宋氏收下了,给了梁氏一只银镯子,“这是一副镯子里面的其中一只,另一只在你大嫂那里。以后要勤恳恭顺,与人和睦,嚼舌根的事不许做,闲事也不要多管。”
宋氏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梁氏都一一恭顺着应下了。
吃了饭,宋氏见梁氏不施脂粉,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知她疲惫,便打发她去歇息,自己回到东屋也躺下了。
温华虽然疲惫,却睡不着,便来到平羽住的厢房看书写字,他一大早就去学堂了。
写着写着,她就想起今天早晨梁氏那恭谨的模样,突然意识到如果她要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普通人平静的生活下去,必然会遇到梁氏今天这样的情况。
嫁人——如今的她九岁了,一般女子及笄之后就会成亲,甚至有的还没到及笄的时候就嫁人了,比如梁氏。她离十五岁还有六年的时间,照自己目前的心意是谁也不想招惹的,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然而如果她真的不嫁人,反而会成为这个社会眼中的异类。
该怎么选择呢?
想了一会儿,对前途感到很渺茫,她只觉得更加疲惫了。
不由提笔写道,“门外无人,问落花,绿阴冉冉遍,天涯林莺啼到,无声处,青草池塘,独听蛙。”
这是从前她背下来的一首听起来就很安宁的宋诗,然而如今的她心绪不宁,便改了断句,成了这个样子,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倒也表明了她的心声。
把这张纸折了塞进怀里,决定中午烧饭的时候把它烧掉,她可不打算让别人知道这首诗,要不然她可没安静日子过了。
中午烧饭的时候,梁氏每做一道菜都要问她口味怎么样,娘和夫君会不会喜欢等等,温华都一一耐心的回答了,其实从梁氏做饭就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心思细腻又有些中规中矩的人,每道菜都做得很实在,口味醇厚又不至于太过。
因这一点,温华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些。
再添桩喜事
温华给羊圈里又加了把草,白白胖胖的羊儿立即就围了上来啃咬着,间或咩咩叫上两声。
梁氏嫁进来已经两三个月了,彼此之间小心翼翼的维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原本宋氏和温华一起帮着做豆腐,自从她来到邓家,每天除了做饭洗衣以外,将做豆腐这项活计也从宋氏的手中接了过去——不得不说她是个心思灵巧之人,只是看了两遍就学会了。
温华的活计被分去了大半,便闲了下来,拿起绣绷,突然发现梁氏的绣活也是一等一的好,便难免让她心里有了感叹,一个人长得漂亮身材好,干活勤快,做事聪明,性格柔顺,还有什么缺点么?呃,好像她不识字,可是在周围不识字的妇人一抓一大把,多数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读过书的可谓凤毛麟角,所以,这并不算是一项缺点,甚至在有的人眼里,这样的妇人才是宜室宜家的典范。
这不由让她一时之间有了“读书无用”的想法,就像曾经听别人说过的那样:女子读的书多了,心就野了,如何宜室宜家?
然而每当想到书上那些优美的文字和情感带给自己的快乐和满足,她又觉得能识字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于是梁氏带给她的沮丧一扫而光。
既然技不如人,那就努力去学去做!她握了握拳鼓励自己,这些事情始终对她很有吸引力,如今有了目标,就更有动力了!
梁氏从屋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她喊了一声“妹妹”,用手遮着额头走了过来。
“嫂子,什么事呀?”温华留意到她有些精神不济,就先问了一句。
“妹妹,”梁氏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不知道……能不能请个大夫?”
“大夫?嫂嫂你哪里不舒服么?”温华悄悄地打量了一番梁氏,说道,“学堂李先生的医术最好,等二哥回来让他带你去看看?”
梁氏苍白的面容浮上一层红晕,有些局促,“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难受。”
温华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呀,嫂嫂你不是热着了吧?”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三伏天了,可白天仍然很热。
宋氏在屋里喊了一声,两人立刻就进了屋。
“这大热天的你们在院子里说话也不嫌热,”宋氏把跟前的几块瓜果往前推了推,“吃吧。”
温华取了一块吃了,梁氏却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宋氏有些奇怪,小儿媳一向爱吃水果,今天这是怎么了?
梁氏抚着肚腹轻声解释道,“娘,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吃不下。”
宋氏还指望她给自己抱孙子,自然重视她的健康,闻言立即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梁氏就将自己的状况说与了宋氏,宋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她还是强自压住了激动的心情,关切道,“既然是不舒服,回头就去找大夫看看,等一会儿知仁回来就让他带你去。”
温华和宋氏想到一起去了,本想说学堂的李先生医术最好,转而想到梁氏是个新媳妇,可能会不好意思,不如让专门的大夫看看,便不再插话了。
下午邓知仁带着梁氏去镇上看了大夫,果然是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邓知仁喜不自禁,宋氏也高兴的不得了,上了三炷香告慰亡夫,梁氏恍恍惚惚的又是高兴又是茫然,温华看着她彷徨的样子,便对宋氏说道,“娘,嫂子有宝宝了,大家知道了一定都很高兴。”
宋氏这才想起来应该给梁氏的娘家报喜,在京城的大儿子一家也该知道这个好消息,便嘱咐邓知仁道,“明天去割十斤肉,再带一坛酒,报到郑集梁家去,等等!先写封信给你大哥吧,你嫂子也快生了。”
又嘱咐梁氏道,“以后你烧烧午饭晚饭就行了,头几个月得仔细着,养好了身子是正经的。”
梁氏脸一红,低声应了。
消息送过去的第二天,梁家就来人了,来的是梁氏的二婶黄氏和三婶周氏,她们一高一矮,一性格外向,一气质婉柔,大相径庭。来者是客,又是梁氏的娘家人,宋氏没有让梁氏立在她身边,而是让她坐在了下首的一张椅子上,也不让她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