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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足足楞了有好几句话的时间,而后她伸出手,摸向她的额头:“你也没发烧,怎么会在这胡言乱语。”
“不敬主母,穆宇,给我掌嘴。”
穆宇站在宜悠边上,似乎也被吓住了。而后他扯开嗓子,朝外面喊着:“哥。”
端阳跑进来:“方才老爷被穆家来人叫去,说是一会儿就会回来。”
表妹邪魅一笑:“看到没,穆大哥是在取我们俩的婚书。”
宜悠就是再傻再天真,也不会别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别人吩咐什么她便要去照做。新奇的看着表妹,她整个人无疑不是震撼的。
这天下有程氏那般机关算尽的妇人,也有穆家那样见风使舵的。但像表妹这样,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并且信以为真的,她这被子还是第二次见。
“表妹姓什么。”
“李,嫂嫂她姓李。”
“哪个李?”
“就是云岭村李家的旁支,大嫂也是姓李。”
“怪不得,我说她怎么想起一茬是一茬,原来是一家人,这就没错了。”
穆宇也稍有所悟:“还真是这样,还是嫂嫂聪明。”
李表妹被他们俩的哑谜绕的一愣一愣,见没人给她掌嘴,也没人回她话,她干脆直接上手:“你们一个弟弟,一个贱妾,现在就敢在我面前不听话,这要往后还不是反了天。你,叫端午还是什么来着,是这家下人吧?给我上去,把这俩人绑起来。”
“别,不用绑穆宇。穆宇看表姐对你多好,日后你可要劝着穆大哥,只喜欢我一人,少不了你好处。”
宜悠觉得她错了,李老夫人最起码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而这位李表妹,她娘生她的时候,怕是忘记把脑子生出来了。
“端阳,早饭做好没?”
“马上就好。”
“放着我来,表妹今天吃错药,你让她冷静冷静。怎么冷静,你明白么?”
端阳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先前毕竟跟过人牙子,那边让人冷静的法子可有很多。所以他双手交叉做挥刀的动作:“这样可好?”
“注意这点,别弄出伤痕。毕竟表妹远来是客,即便她口出狂言,欺辱我与穆宇,我们也断无伤人的道理。”
“还是嫂嫂想得周全,我去帮你做饭。”
穆宇虽然只有八岁,但他已经比多数成年人还聪慧。偶尔显得幼稚,不过是因为他经历之事太少,无样板可循罢了。
“你在一边看着就是,嫂嫂不用你做什么,一样会对你很好。”
“嫂嫂跟她比做什么?”
“走吧。”
宜悠踏出房门,先前她会自己出手收拾沈家那些人,是因为她没有足够的能力。今时不同往日,若再把自己与表妹摆在同一水平线上,那着实是她自己糟蹋自己。
这种比春生还没脑子的村姑着实不足为俱,一个端阳足以治得她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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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早饭做完,宜悠想了想,干脆把饭摆在了穆宇睡的那屋。
穆然很快便回来,后面还跟着穆家老大夫妇。一进门,穆大嫂便问道:“萍姐儿来过这?”
“萍姐儿,那是谁?穆宇,穆家可有人叫萍姐儿?”
穆宇牢牢记住嫂嫂只问他一个问题,扬起小脸仔细想了想:“嫂嫂,并无。不过四嫂去年生了个姐儿,许是周岁起名唤作萍姐儿。不过她还不会走路,大抵是到不了咱们家。”
“原来如此,那应该没来。”
穆然却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小媳妇眼中止不住的笑意,他生大嫂气的同时,也配合的未曾说出口。
“是我娘家妹妹,说起来她跟你还有表亲,她唤作萍姐儿。”
“李家人?”
“恩。”
宜悠更无辜:“大嫂,自打我出生到现在,昨日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家人。虽然说是表亲,可我着实一个都不熟识。敢问大嫂,那萍姐儿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
穆大嫂愣在那,她也没见着萍姐面,怎么会知道她今天穿哪一身。
“或者她长什么模样,胖还是瘦,高还是矮。”
“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她脸颊稍微有点胖,鼻子比你的趴,眼睛比你小,额头比你宽。”
宜悠眼珠子上下打量着:“大嫂,这样的人着实太多。不过我想了想,还真见着一个,就这会儿见得。”
“快说,她在哪儿。”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嫂与我一般高,身形比我胖,鼻子比我趴,眼睛比我小,额头比我宽。穆大哥,你看是不是?”
穆然点头:“确实如此,云岭村几乎所有人拉出来,都是这模样。”
穆大哥咳嗽声,抽一袋旱烟:“行了别闹,方才李家来穆家找人。”
宜悠轻轻勾住穆然的手,打个对勾。这是夫妻两人的暗号,证明人却是在她房内。
“大哥这话说得,穆家这般大,怎么偏就怀疑我们。再者,穆家难不成是李家的奴才,人家要查就让他们查。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大哥同意,我们家三人也绝不会答应。”
“这……可谁都知道,我妹妹心悦然哥儿。”
穆大嫂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宜悠掰扯着穆然的手指:“大嫂可记得昨日,你答应了穆大哥什么?”
“那我能管得住?”
“此事不是因你而起?据我所知,在未升县尉之前,可从未有人对穆大哥这般痴情。如今他有了官身,成了香饽饽,有些苍蝇便扑上来围着他打转,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人在你这!”穆大嫂就是再蠢笨,此刻也反应过来。
“在没在我这我不知道,方才闯进来一个疯婆子,指着我和穆宇便要骂。若不是端阳在这,我们俩怕是要被她甩俩大耳瓜子。”
最激动的是穆然:“什么,她动手了?”
“我并无事,大哥、大嫂,按你们说表妹与穆家有亲,甚至也与我沾亲带故。即便她不认识我,最起码也要与穆宇熟识。做姐姐的怎么一进来不是热闹的同弟弟说话,问问他在城里过得好不好,而是威胁他办事,办不好没好果子吃?”
“这……”
穆大嫂一口咬定:“萍姐定不会这般。”
“咱们先认认你这人,然后再看她会不会这般。”
宜悠朝房里吆喝:“端阳,把那疯婆子放出来。”
房门打开,里面冲出一人,见到宜悠直接破口大骂:“你这拖油瓶和贱妾,我不会放过你们。”
“萍姐儿。”
宜悠摇摇头,不是她战斗力太强,而是敌方太弱。这该是多没脑子,才会守着这么多人破口大骂。即便她有理,别人见了也定不会去支持她。
扭头,她深深的看了端阳一眼。当初留下端阳,就是因为她发现,双胞胎中干活的是哥哥端午,真正出主意的却是弟弟端阳。李氏与长生都是老实人,用端午这力气大的正好。而她日后要接触方方面面的人,她是准备效仿章氏,把端阳培养成大管家。
没想到他今天真是给了她一个惊喜,萍姐儿身上看不出任何伤,可她眼底的惊惧不是假的。聪明人就是如此,即便跟着人牙子,呆在整个世界最为脏污的地方,他们也会默默学习很多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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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进了屋,穆然坐在上手,化为实质的杀气瞄准萍姐儿。
“穆大哥,我手里有伯母当年的首饰,我才是你的媳妇。”
穆大嫂忙去捂她的嘴,可惜太迟了。抓起桌上的杯子,穆然直接扔过去。
宜悠一惊,穆然娘亲的首饰。他说过当年为了两老的丧事,自家可是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族里。若不是怕说出去不好听,怕是连最后这个小院都捞不到。
可想而知,那些首饰定是穆然爹刚去世时,穆然娘为了办丧事拿出来。可惜后来不够,她便进一步交出了地。昨个穆然刚发了一大通脾气,这会再说首饰的事,不纯粹是往枪口上撞。
“首饰?大嫂竟然还留着。”
“……是娘,不是我与你大哥。”穆大嫂也被吓住了,忙不迭解释:“那些东西都是娘放着的,包括昨天的地契也是在爹手里。我跟你哥这些年,你还不知道,我们虽然站着宗子宗妇的名头,可实际上一点都摸不到穆家的权。”
“哦?”
穆老大有些犹豫,他是孝顺的,媳妇这样将爹娘他当然也有些别扭。可同时他心里也有所不平,别家像他这么大的,早就当上族长,只有他还得低头哈腰的伺候爹娘,同时防备着弟弟们抢家产。虽然他们不会明着抢,可娘随便给点,那可都是从他日后要继承的东西中掏。
“是从爹那拿的。老五,这样我们带萍姐儿回去。弟妹受了惊,表妹也吓不清,咱们两相抵消如何?”
宜悠笑道:“看大哥说哪儿的话,表妹怎么都是客人,好像我亏待了她似得。”
“你这毒妇……”
穆大嫂忙捂住妹妹的嘴:“老五家的那么温和一个人儿,怎么会去欺负表妹,都是萍姐儿顽劣。”
穆老大也接连点头:“确实是如此。”
宜悠点点头:“表妹的确顽劣,今日我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表妹冲进来喊打喊杀,夫君又不在家,当时我们小的小弱的弱,过个年差点就挂了彩。”
穆大嫂一个劲儿的赔着不是。
“大嫂,你说这表妹,是不是从小就疯疯癫癫,她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
“她就是个急性子,脑子却是完全清醒。五弟妹,你别忘心里去。”
“我这人向来想得开,真一点都没往心里去。不过既然大嫂说她人清醒,那有些事我就不得不说。”
昨日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升起,穆家老大夫妇这次没搭话。反倒是一边,强被宜悠压下的穆然看出端倪:“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宜悠有话直说。”
宜悠清清嗓子:“穆宇才八岁都已经这般懂事,这全是夫君你教的好。表妹若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出点事我也不会与其多计较,毕竟孩子么,哪有不出错的?但她如今也已及笄,一个大姑娘都这样,那实在说不过去。溺子如杀子,李家这家教也是时候该注意下。大嫂,你说是不是?”
穆大嫂出身李家,本来就对娘家有归属感。此刻若是承认李家家教有问题,那边是说她也有问题,是以她迟迟不肯点头。
“大哥,你说呢?恩?”
穆老大叹气,硬是不发声。
“看来你们俩都觉得,这么大的姑娘怎么闹都没事。我是八月里生人,应该比李表妹大不了多少。”
穆然小声说着:“你比表妹要小一些。”
宜悠剜他一眼:“你记那么清楚。”
穆然只被她白眼白的心神荡漾,就连边上的穆老大也认不出再次露出痴迷,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我比表妹还小,那更应该被宽容。既然李家家教如此,李老夫人也曾诚心相邀,我便学着表妹,代我娘去李家走几趟。到时我便说,此事乃大嫂应允,大嫂你觉得如何?”
穆大嫂左右为难,她着实后悔来这一趟。怎么仅仅过了一夜,她就忘了这俩煞星可是把公婆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的主。
“弟妹,一点小事,何必呢?”穆大嫂干巴巴的笑着,扯扯自己夫婿,没看到五弟眼神越来越不善,你还瞅人家媳妇。
“防微杜渐,表妹如此恨嫁,这般教养若是给了别家,那岂不是吵得一家家犬不宁。”
穆大嫂被这句话震住,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可她却见过,好多姻缘因为男方或女方太混账,结来结去成了世仇。
不同于宜悠娘,她自小被李家宠着长大,娘家是她永远的后盾和牵挂。望着怀中极力挣脱的妹妹,她心也一点点凉下去,这样的人,真的能拴住穆然?
“萍姐儿确实需要再管教。”
当即她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