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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天醒来时,宜悠的眼睛肿成了两只桃子,望着穆然她嘟起嘴。
“宝贝儿今早想吃什么,我慢点做让端阳看着。”
“我说你怎么突然让端阳开始做饭。”
即便是感动,她却没打算轻易放过穆然,竟瞒了她这么久。若是一开始就说,一个月的功夫她多少准备的全面些。
这还不是最让她生气之处,她气得是,明明两人都已是夫妻,遇到这么大的事,他第一反应不是告诉她,两人一起想想办法,而是自己闷在心里,甚至计划好让她再嫁。
“宝贝儿还在气,为夫日后有事,定会一五一十的告知于你,再也不做任何欺瞒。”
“哼。”
宜悠别过头:“你还想着日后,先想想如今这档事再说吧。”
“定不会有日后。”
宜悠气还是没消,再道歉又怎样,时光又不能倒流。瞅着炕边那两张滩羊皮,她气不打一处来:“都给我用了,做两件皮袄,穿一件扔一件。”
“本就是给你拿回来的,喜欢你便拿去。若是不够,我再问人要两张。给你做两条裤子,穿一件扔一件。”
说着穆然就要起身,托腮想着:“究竟是谁家有来着,我记主簿家应该还有一张,陈大人那里最多,还是问他要。”
窃窃私语着穿上鞋子,他直接往外面走去。
宜悠忙扯住他:“你还真去要,不顾自己的脸面。”
“宝贝儿你高兴最重要,莫说是两张,就是再多两张我也为你寻来。”
“油嘴滑舌,还不快去做饭。”
被小媳妇一脚踹出门外,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穆然心也晴朗起来。他不怕去跟北夷人厮杀,也不怕陈大人训斥,他最怕的就是小媳妇生气不理他。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一别最起码半年见不到面。最后半个月,总不能就在怄气中度过。
“就做龙须面吧。”
想了想,他决定挑战下自己,顺带好生调|教端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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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那之前,穆然先烧了一锅开水,烫热布巾递到小媳妇跟前:“擦擦眼。”
宜悠接过来,又给了他一脚。虽然她力气很小,穆然还是作势直接跨过门槛,那模样活像被踢出去。
“你慢慢热敷着,水凉了教我,我给你提出去。”
嘱咐完他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往和面。昨天他问过县衙的厨子,因为陈大人是南方人,所以厨子也厨子苏杭一带,对于做龙须面很有心得。
在面中撒上那厨子给的秘制原料,他开始用巧劲拉起来。面条越拉越细,得亏他力气大才能继续拉得动。回忆着厨子说得那力道,他本来就是用刀的,在力道上掌握的十分精准。
一次成功,望着细细的面条,虽然叫不得龙须,但跟纳鞋底的绳子差不多粗,第一次做到这样也不错。
“端阳可学会了?你来试试。”
端阳凑过去,结果出来自然是惨不忍睹。同样的面块,他拉出来做麻花倒是正好。
“哎,你这学不会可如何是好。”
端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爷,我于刨除一道当真是没什么天分,不过哥哥他做菜还不错。如果你出门,夫人可以去沈家用饭。”
“去沈家?”
“反正两家离这么近,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个来回,多省劲儿。老爷,我是不是说错话,我也不太懂民间的规矩,人牙子那向来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穆然却有了新的想法,他不在家,小媳妇一个人操持家务着实太累。去沈家就不一样,那里有刘妈妈和碧桃,小媳妇每日可以吃现成的。而且岳母对小媳妇那般好,穆宇也跟长生合得来,两相凑在一处自然是再好不过。
“行了,你先去劈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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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穆然便说起了此事,宜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大反应,反倒是一旁的穆宇直接将碗摔到了地上。
“哥,你说你又要出去,然后好几年不回家?”
“是要出去,不过不会好几年不回家,秋收之前我差不多便能回来。”
“哦那还好,我会照顾好嫂嫂。”
望着穆宇没事人似得模样,穆然突然有些吃醋。往后弟弟可以天天见到小媳妇,他去只能空想,明明人是他娶来的,临到头竟然便宜这小子。
“照顾你嫂嫂?”
“恩!”穆宇点头,冲着宜悠笑笑。
“好,那从今日起你便跟着端阳,一起做这院中杂活。”
“穆大哥,他还这般小,很快便要去读书。”
“圣人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即便是读书人也没成圣,有些事却是要必须会做。穆宇已经九岁,是该学着点。”
穆宇眼中满是赞同:“恩,我会好好学,嫂嫂到时候教我。”
自从云岭村穆家牌位那事后,宜悠就真拿穆宇当自己的亲弟弟,这会她自然是应下:“好,到时我一并教你和长生。”
穆宇满是雀跃,嫂嫂做得那么好,现在亲自教他,他肯定也可以学的很好。
一旁提议的穆然觉得自己更加郁卒,他也想让小媳妇手把手的教他擀皮、捏花卷。他做得不好了她会娇嗔的埋怨,做得好了她会在他脸颊上亲一口,单是想想那香|艳的场面,他便止不住气血上涌。
可惜这会全便宜了穆宇,即便他什么都不懂,也不妨碍他的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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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起的不晚,用过早饭后,穆然很快给穆宇布置第一道任务,那边是跟随端阳一起洗碗。
“你多看着就行,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
宜悠不能亲自在边上看着,因为她要与穆然一道去送别陈县丞一家。昨日十五送别宴,今日却是真正的别离,从今天起他们便要搬入云州府衙。再见面时,陈德仁知州将会彻底成为历史,取代他与尹氏住在云州府衙内的,则会使巧姐一家。
“时辰不早,咱们可别最后一个。”
宜悠摸摸头顶的钗子,强行忍下自己的怒气。在家中她怎么发脾气都行,出了这四合院的门,若她有丝毫不情缘,被有心人知晓,定会说她不支持大越与北夷开战。
这可是大罪,常安之上任在即,她帮不上什么大忙,却无论如何不能给穆然托后腿。
“恩,咱们走。”
穆然趁机挎上小媳妇的胳膊,宜悠吃软不吃硬。而他,对任何人都可能硬气,唯独对这家里的如花美眷,是眼睛都不敢多瞪一瞪。
两人来得不早不晚,县衙门前已经停好了大概五驾马车。章氏经营多年,东西岂是这五驾马车可以载下。陈德仁年初三一过便已启程回越京,云州府衙空出来后,她已经命人分批把东西运了进去。
“这样省事,不然一股脑的塞进去,保准累到人仰马翻。”
宜悠不得不佩服章氏的智慧,东西送去就要有人看守,看守之人亦可以监督府衙中剩余下人。十来天的功夫,只此一招,她便把云州府衙内的情况摸个八成。
十六日搬去后,她便可以顺势大刀阔斧的安插心腹。这样一来,尹氏留下的那些布置必将会无用。
“宜悠,日后你穆大哥不在家,你也可常来云州看我,咱们睡在一处。”
巧姐很不舍得拉着她的手,虽然去云州有廖监军教功夫,可在云县却有宜悠陪着。她会做好吃的,会与她一道分享些小秘密。人生如此多年,她第一次遇到这般相和的朋友,即便只是坐在一处看院中柳树,她也觉得心里舒坦。
“我定会去寻你。”
“恩,你也莫要太过伤心。”巧姐附在她耳边:“冲在前面的都是小兵,县尉这般虽然官职不大,但也不用抡起刀冲锋陷阵。”
这些确实穆然未同她讲过的,宜悠稍稍放心后便有些怀疑。廖将军可是被比喻为本朝的“飞将军”李广,有此名声是因为他习惯与兵卒同吃同睡,每战必冲锋在前。
有他这个上梁在,下面的将军们敢躲在后方营账里躲清静?以她看来,这是不大可能的事。但不论如何,巧姐的安慰之意她却是明了。
“我明白,昨日我给你做了些点心,呆了一夜方才刚烤出来,还带着热乎。去云州马车怎么也得走一回,你留着路上吃。”
巧姐打开食盒一看,黄澄澄的桃酥摆在里面,中间竟然还有点梨子酱,当即她眼睛笑成一弯。
“好咧。”
宜悠又与章氏寒暄一番,刚准备上马车,后面却行来两驾马车。
“知州大人、夫人。”
马车被县衙的五驾挡住,车内之人只得出来。见到来人众人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便齐齐挂上客套的笑容。
来人正是主簿夫人,她后面跟着一身冬衣的巧姐。娘俩走到前面,等前面车子男子下来,而后一道走出来。
“真是巧了,夫人也是十六去云州。”
“恩,你们这是去越京?”
“正是。”
宜悠往后面看去,没有见到春生和程氏的身影。这不应该,依她对程氏的了解,那妇人对春生疼到了骨子里,她定不会放主簿一家这般离去。
昨日盘缠之事已经解决,今日却不见其踪影,这事情着实透着古怪。
“巧姐,让翡翠去官学找找春生。告诉程氏,主簿家已经启程前往越京,如今便在县衙门口。”
翡翠忙退后两步,而后消失在拐弯处。官学本与县衙连着,很快她就能到。估摸着时辰,她走上前:“哦,不知夫人如何安排儿女姻缘。”
主簿夫人脸色拉下来,她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唯一的希望,便是貌美如花的闺女。只要她做了秀女入宫,被皇上看上,那日后他们一家就能真正的做主。若杏姐儿生下个一儿半女,怕是连昔日的主顾陈德仁也得巴结着他们。
至于那亲事,在云州口头上的两句话怎能当真,亲事怎能阻碍闺女的锦绣前程。
虽然这般想着,但她却绝不会直接说出来:“两个孩子还小,怎么都得过个两三年再说。”
“那倒是,只是不知两三年后春生如何去寻你们。毕竟越京那般大,即便不是有心躲藏,想要找一人也如大海捞针吧?”
立刻有人开始笑起来,主簿咳嗽下:“此事还用不着穆夫人来管吧?”
宜悠点头:“那是自然,我只是询问几句。毕竟穆大哥曾与你共事,两句关切总是应该。”
穆然站在宜悠边上,拱手朝先主簿说道:“陈兄,此一去祝你前程似锦。春生我也见过几面,他与杏姐儿……很般配。”
宜悠听着这停顿,郁卒了一晚上加一早的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般配,真的很般配。全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狐假虎威之人,一丘之貉在一起,应当很有共同语言。
巧姐也上来恭喜起来,虽然她未婚,可她地位摆在那,她说话比宜悠还要管用。
见章氏没有制止巧姐,来送行的云县大小官员纷纷恭喜。一时间竟是直接把这一家子堵在了路上,宜悠退出来,频频往后面望去。果然没过多久,就见程氏和春生走出来。
“这边。”
她摆着口型,轻轻地招手,见主簿一家回头,她也开始笑道:“夫人和杏姐儿有所不知,昨日我等说起今年春闱,想到云县第一才子春生,特意给他凑了些盘缠。如今他们已经决定入京读书顺带赶考,正好与你们顺路。”
程氏走过来,看着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春生被杏姐儿一家嫌弃,她当然知道。可在她心中,自己儿子是个有本事的,只要借上这个梯子,将来得了功名也不会辱没杏姐儿。
“夫人,昨日我登门拜访,你不是同意一道走。”
主簿全家人一个头两个大,春生却直直的盯着杏姐儿,望着那如花的容貌,他颇为满意。像他这样的风流才子,合该有佳人相伴。二丫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