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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逃犯!”
绷紧神经,他径自朝门口追去。山洞所处之地本就草木丰茂,很容易便藏起大活人。
“弓箭手准备。”
领头差役举起火把过来,适逢第二道雷打下,不远处草丛中突兀的移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差役冷着一张脸,若是别的死刑犯,他多少还会有所犹豫。但逃亡之人,乃是这批囚犯中他最为不齿的一个。
“朝廷律法甚严,逃犯不论生死。放箭!”
剩余差役多是行伍出身,于弓马骑射自是娴熟。火把下,四箭自四差役弓下发出。扑通一声,草丛停止晃动。
越京周围自是不允随意弃尸,掩埋工作便交由一道而来的死囚。倒不是差役苛待,此点也是规矩。
众所周知,坐牢不用缴纳任何财物,狱中一日三餐管够。若真是这般好,那街边乞丐半数以上怕是放弃自由,去牢内求个安稳。故而狱中囚犯日常便要辛勤劳作,以己所出供养自身。
“挖快点。”
雨这会更大了些,沈福爱抓着地上的泥土。亲眼见到兄长肩甲胸口腹部皆被利箭穿透,瞪大眼睛似是有无限不甘,她确是松一口气,持续多年的噩梦终于完结。待掩埋完,这些往日稍显乖张的死囚,一个个如猫儿般乖顺。
领头差役暗自满意,这趟任务,至此总算完成大半,只差最后走个移交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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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京周边大雨滂沱,云州却是一派秋高气爽。
宜悠自县衙出来,便直奔日升粮铺所在街巷。本来她也可留下,看看究竟是何人要置她于死地,可稍作沉吟她便想通。
家丑不可外扬,四丫与她有血缘关系,有关之事也一概丢了她的脸面,所以她看着甚至参与都无甚不妥。但此次却不同,这纯粹是章氏手下之人作怪。如此她留下,便易给人留下疙瘩。
拐出巷子,便听到喜庆的锣鼓声。粮铺所处街头,远远就看到舞狮人。两只狮子于街中嬉戏,四周环着一条彩龙,远看竟丝毫不比过年差。
“姐姐,这里。”
边喊着,长生边忍不住分神去喵那狮子。
宜悠摸摸他的头,高声问道:“娘呢?”
“在里面,姐姐做的那小房子可新奇,他们都围上去看。”
长生挺着胸脯,就连穆宇也有些激动。小房子虽然好,可他早就看过,还吃过了。比起他们,那些小伙伴简直弱爆了。
“我去找娘,你俩在这玩,别随便吃不相识之人给的东西,也别乱跑。”
“知道啦知道啦,我这么机灵的男子汉才不会被拐走,姐姐你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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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莞尔一笑,挤过人群,抬头就见大红布包裹着的簇新牌匾。
吉时已过,牌匾露出其本来面目。原木板烫金大字,单这一块匾额便尽显厚重磅礴之气。顿在门边,她脑中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
前世陈德仁曾处置过云州城最大商铺,随便抓个原因,便将其彻底抄家。所罚没家产悉数没入府衙,她还把玩过其中几样有趣的物件。
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她隐约记得,那商铺被查处原因,乃是因其老店用秦岭一带所出千年松柏制作牌匾。松柏本是常用木料,可秦岭一带靠近黄帝陵,其千年松柏历来由君王独享。虽朝代有更迭,但这一点历朝历代丝毫未变。黄帝陵松柏木乃是珍奇,普通商户莫说是堂而皇之的挂出来,便是私藏,那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揪住这一点,陈德仁不仅巧取商户万贯家财,更是得上峰赞扬其忠君体国。一举两得,那时他好不风光。
她隐约记得当时出面之人便是粮铺伙计明远,只是比起今时稚嫩,抄家时的明远要成熟许多。再次抬头,五谷斋名号赫然入眼。这名号,竟是与前世所抄商铺一般无二。
正当她发呆时,明远已经走出来:“各位乡邻今日赏脸来到五谷斋,小的感激不尽。今日开业,每人所购头五斗米面里每斗便宜一文钱。”
随着他宣布完,原本观望的人群迅速涌进。虽然大家都不缺那几文钱,可如此便宜事,不沾岂不是吃亏。”
宜悠默默的看着,见不多时便有人捧着一袋袋米面出来,那数目早已远超十斗。当然也有少数人,只买那五斗便出来。可宜悠怎会不知,头一次占这等便宜,这些人定能牢记五谷粮铺。再粗略估算下,虽然单卖五斗只保本,但那多买者便能给些赚头。
通过很小的代价,这家因沈家而名声不好的粮铺,便彻底在人们心中留下物美价廉的印象。
感叹着常爷新潮且高杆的手段,她却是有些明了。如此精明的生意人,几年间积累那么大一笔家产,也不是不可能。前世被抄家的五谷斋,当是此家无误。
前世之事早已成过往,对于陈德仁她也并无多少恨意。毕竟那几年,两人各取所需互不相欠。所以如今乍想起此事,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巧姐亲事危机还未过去,她是否要再为那可能的猜测,生一分事端。
踟躇着,她渐渐被人流挤进去。冲着门一尊一尺多高的关公泥塑,紧邻着便是她做得小号五谷斋。边上几个穿着统一的伙计,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
“宜悠姑娘来了,您这边请。”
随着明远到柜台后,刚进去她便见到几个熟人:“周叔,你也来了?”
月前虎子定亲又成亲,新嫁娘是邻村铁匠闺女。铁匠人虽粗鄙,可家底颇丰,与家境殷实的周屠夫也算门当户对。宜悠与周家关系好,便去绸缎庄截了最好的布,又封一吊钱亲自送过去。
农家都不富裕,这份礼也数得上,加之两家有生意往来,是以周屠夫如今见面更多三分亲切。
打完招呼,他便自发的说明来意。原来常爷另辟蹊径,对散户便宜,于这些大量用到米面粮油的商户更是别有一套。
“我一个杀猪卖肉的,哪明白这些事,稀里糊涂的就进来了。”
周屠夫说话间带着北方汉子特有的好爽,这会便有人捧:“周爷你可是大人物,咱们平常都用你家那肉。”
宜悠坐在一旁听着,言谈间终于打听到李氏动向。不多时前,丫鬟领她前去后院。
此言说得隐晦,她却是明白,人有三急。
“还是你们卖包子用面多,宜悠姑娘才是正主。这不你娘回来了,宜悠娘,你闺女正念着你呢。我说你出去一趟,怎生……”
虽然云州汉子多鲁直,可商贾本就心眼多。那挑头说话的汉子,说到一半忙噎回去。
宜悠起身朝后望去,就见李氏面色有些苍白。衣裳还是早上出门时准备的那件蓝色,不对劲的是她下半身。原本配套的蓝色裤子,如今换成浅蓝色。李氏本就身形娇小,裤子穿在身上,竟撑得衬裙鼓鼓囊囊。
“娘。”
接替丫鬟扶住,李氏于她掌心画一个数字。宜悠咂摸下,瞬间明悟。
原来是她月事突至,染脏了里面裤子。再见这条新裤子,定是后面那胖丫鬟所用。见房内众人神色稍有异样,她眨眨眼。
“县衙那边并无大事,娘怎生急得喝口水都摔倒在井边。多亏有这姐姐在,给你找来干净衣裳。”
众人明悟,怪不得今早来得不是沈家掌事的宜悠姑娘,原来是被县丞夫人招去。而人家李氏并未有何出丑,只是挂心女儿。
丫鬟忙福身道不敢,宜悠也未曾多与她客气。宾客这边疑虑解决,她却担忧另一件事。
女子月事乃是污秽之事,虽然她不曾如此认为,但当下多数男子多会坐此想法。此处乃是五谷斋,常爷早晚会知晓。
看来那不想管的闲事,如今却是得问上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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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氏坐定后,久未露面常爷进门上主座,朝各人作揖。
“劳烦各位久等。”
“各位爷、夫人、姑娘皆是县内有头有脸的商户,今日赏脸前来,常某感激不尽。”
稍作客套后常爷直入正题,言间谈及一新设想:各户若需要米面粮油,皆可事先来知会。他将数目统一收集起来,依照行情和产地,择最新鲜便宜的送达。
听了一会宜悠也有些明白,单以面而言,云州本地七月便可成熟,而再往北,幽州等地则需等到九月。中间涉及存储运输,的确偶尔出现断货。而常爷却欲早提前集齐众家所需,赶在收货前一季派人前去产地商议。
如此提早一步,所用米面尽会是最新鲜且足够。
“那价钱上?”
有人提出疑问,宜悠静静听着,顺带好奇的看着李氏红透的耳根。似乎从常爷进门起,她便一直如此,这是为何?
抱着疑惑,她更多的则是在思索此法。不论瓜果还是米面,皆是当即产最新鲜的口感最佳。常爷此法,倒有点像皇家和世家做派。只是那类贵人皆是不缺钱的主,什么“一骑红尘妃子笑”,一听就很费钱。
“价钱有高有低,皆随当时情况而定。”
大家起早贪黑皆是为那两个铜板,如此一听多数人便摇头。低了还好,高了那岂不一点利润都无。
李氏小声问道:“二丫,你觉得如何?”
“还可以。”
稍作点头,她并没有立刻否认。越是大众的食物,提高口感就越困难。有时恰恰是味道上那一丁点差别,有商贾成就百年老字号,多数却仅仅维持温饱。
而选料,对于提升口感有着决定性作用。味道提上来,价钱自然而然也会高,也就不差那点钱。
以长久来看,常爷此法确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事关重大,各位可先行想想,常某随时恭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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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掌柜依次散去,宜悠捧着茶碗,有意留到最后。
“嫂子、二丫,有空常来我家坐坐。”
虽然宜悠拒绝了儿子,但周屠夫却毫无芥蒂。他爽快了一辈子,最讨厌那般拖泥带水趁机占便宜的小人。这般爽朗的女子,正合他脾性。
“恩,周叔慢走。”
待到周屠夫打帘出去,后堂便知剩下三人。丫鬟换上茶水缓缓退下,宜悠歉意的张口。
“今日之事,当真带累常爷。”
常逸之微一愣神,见脸色俏红的李氏,便也明白何事。
“无碍,我并不惧那牛鬼蛇神。有关二爷坐镇,宵小也不敢来犯。”
李氏脸更红些,女人家月事本是私事。可她出门时,偏生被常爷见个正着。当即他挥退伙计,命丫鬟领她自后堂穿过。这份细致她自然感激,可想起裤子上那片殷红,她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宜悠拍拍她的手,虽然李氏偶尔也有拿菜刀砍人的豪情,可本质上她仍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
同常爷交换了关于采买的一些见解,见李氏逐渐放松下来,她也终于将话题引到牌匾上。
“那匾额,字是我写的,交由县里木匠刻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见他如此坦然,宜悠顿时心生疑窦。当年她也只是大体知道,哪能打听那么清楚,莫非出事的匾额,并不是当下挂的这一块?
这样想着,她随口夸赞:“常爷一手行书颇有风骨,配这柏木倒也合适。”
“柏木?那可不是。实不相瞒,那牌匾乃是我命人专门寻来的乌木。此木价虽高,却久不变形,最是适合做牌匾。”
宜悠也有些不确定:“方才我进来时,曾抬首见过,牌匾上露出那一小块木轮,分明是这一带最常见的柏木。难不成竟是我从未见过乌木,混淆了两者?”
“既已来此,且前去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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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出后厅,时近晌午,众人忙于午膳,店内客人少了不少。常逸之自前面引路,顺带夸赞了她所赠之礼。
“此物不宜久放,常爷若不嫌弃,便趁新鲜用了吧。”
“如此巧夺天工之物,食用岂不可惜,还是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