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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赶集李氏归来,已是正午。秋老虎已过,秋日的骄阳打在眼皮上,令人昏昏欲睡。
疲惫了一日的李氏,此刻却是毫无睡意。
着起急来,她拳头直接招呼在宜悠背上:“那可是知州大人,你怎么偏生招惹上他!”
左右李氏拳头不重,宜悠也不躲:“这能怪得了谁,还不是怪娘太美,然后把女儿生得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只是随巧姐去姜家,谁曾想竟能遇上那知州大人。”
李氏恨铁不成钢,咧下她的嘴:“都到此时,你还有心去笑。远的不说,柳姨娘的事可是你亲手经办?那知州太太定是大户人家出身,岂是小小程家可堪比肩。人家捏死你,只需要动动手指头。”
宜悠心道,她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两片嘴唇轻轻一碰,自有无数下人前赴后继。
不敢火上浇油,这话只能憋在心里:“娘,婚姻之事可讲究父母之命,您绷住就行。”
李氏脸色总算缓和:“好在你名声不算好,咱们也不用怕那媒婆。”
宜悠吐吐舌头:“娘,哪有你这般诋毁亲闺女的。好,名声不好没关系,只要咱家日子好就成。”
“你啊!”
李氏眉头皱成疙瘩:“先吃饭,这几日你不要出门。若是有媒婆上门,全都由我出面。”
宜悠忙打住她,又将那商铺之事道出。
“女儿本想出去打探一番,毕竟先下手为强。”
李氏跳起来,给她一计如来神掌。
“不行!这么些年过来了,买铺子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若是出去,直接被歹人绑去污了名节,那铺子干脆也别开。”
想到陈德仁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本质,宜悠蔫了。
饭后自有刘妈妈和碧桃收拾碗筷,她干脆拿起尺子丈量长生与穆宇的尺寸,裁布开始为其做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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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四合院暂时陷入平静,知州府却是炸开天。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陈德仁暂时忘却了小野猫,全身心投入愤怒中。
“老爷这是为何?”
尹氏不来还好,一来更是火上浇油。
“当初岳父不是曾上本,由我兼任云州军监。如今朝廷派下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圣上亲颁旨意,任其为军监。”
越说他便越气,与先前的任何朝代不同,大越是朵奇葩。
开国皇帝坚信:强盛的武力才能维持政权稳固,只有强大到攘平四夷的军队,才能守护□□万邦来朝的地位。先前主张礼仪之邦,对番邦仁慈友爱的世家,全都被他一削到底。朝廷上下只一种声音:打。打赢了让周边小国称臣纳岁贡,岁贡不足继续打,以战养战。
如此土匪般的朝廷,武将一改先前被压制的地位。文臣无奈只得火力全开,如此两者势均力敌,出奇的和谐。
“这……夫君切莫忧心,我且去问问爹爹。”
廖其廷不止对陈县丞傲,对待陈德仁他继续傲。方才一进门,他便毫不客气的掏出圣旨官印,公事公办的要求接手云州守军大权。陈德仁稍作拖延,他便以圣旨相压。
陈德仁如今正在气头上:“如今已成事实,岳父若有心,怎会令我到如此尴尬境地。”
再看臃肿的妻子,如今却丝毫引不起他怜惜。他不由想起昨日小野猫说过的那般话。这些年她把控住后院,他只得一庶子,这其中莫非真有蹊跷?
“你且先安心养胎,府务暂交梅子掌管。”
“臣妾如今……”
陈德仁耐下心思:“这一胎不得有失,你切莫忧心,梅子定是个好的。”
尹氏神色很不好看,正是梅姨娘当家,她才会担心。可在老爷面前,她总不能如此说。不甘的退下,她合计着,不过半年而已,有她坐镇那贱人还翻不出花样。
不过……也该再进个新人。昨日见过的那宜悠,模样好人也不狐媚,就她吧。她且将事办好,也予老爷一个惊喜。
便是如此,陈德仁腾不出手之事,尹氏却会主动接过。
陈德仁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将尹氏反应看在眼里,他更是烦躁。监军与知州向来互相节制,如今武将地位高,此举不啻他头顶上来一太上皇!且这太上皇靠山乃是廖将军,他当真惹不起。
如此当如何是好?瞧着桌上所书折子,正是与陈县丞商议之事,彻查官员隐没土地。
之所以隐而不发,正是因为此事却是与圣上之外所有当权者为敌,他尚无那胆量。
如今心绪一乱,他却想到别处。粮草迟早要筹集,若他率先解决此事,那便是廖大将军衣食父母,到时武将自不可过分压制于他。
天平倾斜,他合计着,这一年官粮已运往京城,接下来便是地方官进献奇珍异宝于皇亲国戚、权贵忠臣之时,不若趁此奏上折子。
陈德仁正在气头上,已是完全忘却,官员比之百姓是一个多难缠的群体。他削没各家利益,不啻于捅了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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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宜悠一无所知,她虽知陈府定会出难题,可她却无法控制陈府动向。
作为一升斗小民,她还需做工养家。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要过,她实在没太多的心思放在忧愁上。
书囊易于裁剪,不过既是弟弟和穆宇要用,她便多费了一份心思,打算于正面绣上图案。
检查完两人大字,长生依旧鬼画符,穆宇却横平竖直,丝毫未因穆然不时将归来而心生急躁。
虽然自家弟弟总被别人家孩子比成渣,但此事她却早已司空见惯,遗憾着也就彻底接受。
“你们想要什么图?”
意料之中,长生选了威武的大刀,而穆宇则是择一笔架。
宜悠拿起石墨,开始在布上描图。虽不擅毛笔字,但画些花样却是难不倒她。几下画出来,两小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卷收起来系好正准备明日再做。门外却响起敲门声,碧桃开门,高声吆喝着。
“是穆衙役上门。”
穆宇再不见少儿老成,跨过门槛跑出去。
宜悠拈起最后一颗转运珠,拿回来后李氏虽高兴,但还是责备她乱用银钱。直到她搬出穆然,对面才停住嘴。
转运珠装在木盒中,吴掌柜的木盒很精巧,里面垫着绒布,转运珠上红线穿过绒布孔,固定于上面。盒子镂空,隐约能瞧见里面形状。
“穆衙役里面请。”
李氏自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碧桃,该叫穆县尉了。”
“县尉是什么,比衙役大么?”
见她满脸天真,宜悠颇为无奈:“你这口没遮拦的,县尉可管着所有衙役,穆大哥可不是一般的升官。”
碧桃扎个千告罪,忙退到李氏身后。她这一退,便露出了后面的宜悠。
“这些日子,多亏伯母与宜悠照顾穆宇。”
早上在城门口她还看得不太真切,如今再见,她总觉穆然虽黑了不少,但坚毅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尤其是那条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
宜悠摇摇头:“不过是吃饭时多添一只碗,算不得什么麻烦事。”
李氏搓搓手上的面,看着面前高壮的穆然,以及落落大方的闺女,怎么看怎么顺眼。二丫虽吆喝着遇不到可心的终生不嫁,可她这般娇俏模样,哪是小门小户能留得住。
穆然这孩子她也算知根知底,穆家虽比沈、李而家仁慈,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能护得弟弟周全,想来也不是沈福祥那般懦弱之人。
先前事忙她没那份心,如今面临知州逼迫,她却不得不想此事。如今看来,两人倒是般配。只是她稍稍忧愁,在她心中闺女自是千好万好,但县尉乃朝廷命官,士农工商,士最高商为末,他能看上自家这泼辣闺女?
李氏心正焦着,穆然的出现正如天降甘霖。无论如何,且得尝试一番:“二丫,你不是为穆大人准备礼物,恭贺其高升。”
宜悠本有些不好意思,可李氏梯子递过来,她也抹开面子,将盒子递过去。
“今早回来时路过吴琼阁,正巧见到此物,便想着穆宇有你却无。如今正好,你兄弟二人一人一个。”
穆然接过来,看着上面刻的简笔耕牛,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他从未提及自身年岁,宜悠竟是知晓?
“银比不得金,此物着实太过贵重。”
宜悠抿唇:“穆大哥掂量下,这转运珠就一层皮,中空,分量轻着那,值不了几个钱。如今你升官,日后官员拜访,往来之物定不寻常,怕是这珠子还入不了你眼。”
穆然被她灿烂的笑意晃花了眼,忙揪出来往头上套,却发觉套不进去。
“不是这般。”
宜悠自他手中拈起,将红绳的扣解开:“如此,套在脖子上再扣好。你这根绳子长,珠子不会外露。”
穆然扣上,搓搓手,刻意避开方才她取珠子时碰到的那处。
“如今我已归来,虽无其它本事,力气却是足够。沈家若有事,唤我一声便可。”
热情又勤快,见他升官后也丝毫无傲气,她更是满意。兄弟俩着实可怜,亲事不成,也当结一份善缘。
如此她笑吟吟的开口:“你们兄弟二人也是,你那处搬进来后未曾好好收拾。如今这些时日过去,家中怕是杂乱。二丫正好闲着,跟过去给人收拾下,也让穆宇睡个安稳觉。”
宜悠大惊,她娘这是要干嘛?她又不是丫鬟,哪有云英未嫁的女儿,去给别的男子铺床扫房。
穆然忙拒绝,言明自己可以。
李氏却不住的摇头:“你一七尺男儿,如今又有官身,哪能再做这些妇人活计。在县城里只我两家最熟,都是邻居,本该互相照看。”
“二丫,快去!”
李氏一脸无法商量的模样,宜悠无奈,只能顺从的向房内走去。
“你这是去干嘛?”
“娘,我将穆宇写的大字,还有收拾好的衣裳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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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白昼并不长,此时已是黄昏,家家户户炊烟升起。宜悠牵着穆宇,与穆然并排走在青石路上,两人静默无言。
“你……”
“我……”
宜悠抬头看向夕阳下的穆然,他本就比她高一头,身材又是健硕,站在他身旁,总觉得自己要小一圈。
穆然抚摸下刀柄:“你先说吧。”
宜悠尴尬的移开眼,亮出穆宇所写大字:“穆大哥且看,宇哥这字横平竖直,当真是好看。”
穆然接过去,一页页的看着:“这些都是你教的?”
“恩,我只识得这几个字,所能教的不多。穆宇这般,应该由更好的先生来教。今年他是赶不上,过完年八岁也够年纪。我便打算与你商议,送他与长生入学。”
穆宇虽未说话,大眼睛中却露出十足的渴望。
“你且再说说?”
“咱们临坊,便有一秀才于家中开办蒙学,束脩并不算高,我打算将二人一并送去,也算有个伴。”
穆然摸摸弟弟头:“恩,此事稍有不妥。”
“啊?”
宜悠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不同意。读书是个亏本的事,成千上万的读书人,每三年中举做官的便那几个。多数人目标,便是考中秀才,领朝廷那份津贴。
穆然见她那双杏眼睁大,圆溜溜的如猫儿般可爱,更是心里痒痒。
“县衙开有官学,我虽不才,但使把劲,还能将他二人送进去。”
“啊……哦。”
不住的点头,宜悠却是想起自己的疏漏。官学自是比民学要好,且入官学不论所学如何,都算做童生,朝廷自有补贴发下。以前不多,但足够买笔墨纸砚。
此等好事,却非一般人家可得。她一小小和离过商户,自是从未想过去打官学主意。她却忘记,如今穆然是县尉,在整个县也算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有他在,进官学自是不难。
“你可放心?”
宜悠颇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