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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网站,就你们男人爱上的那种,我也爱看。”
李处长脸色不太好看了:“那可不好,太低级下流了,全是少儿不宜。”
“是吗?你也知道,很黄很暴力,咱们有共同爱好了。”
李处长脸红了:“我也是听人说的,听说的。”
“那我亲自说个给你听听?”
李处长结巴了:“不……不用了……”
“要不这样吧,我把几个最精彩的网站发给你,都是美国的,他们关键部位都不打马赛克,比日本的开放多了……”
李处长“噌”地站起来了,又泄气地坐下:“我不是那样的人,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紫苏故意压低声音:“可我是那样人,我喜欢男人,对优秀的男人,我从不放过。就比如你,我一看就知道是绩优股,我吃定了。你没听人说吗?男女之间,不吃饭不叫认识,不上床不叫熟人。饭我们吃了,算认识了,下一步就该和你变熟人了,怎么样?想不想跟我去宾馆,咱们得先变成熟人,才算相亲成功……”
李处长一听,把筷子“啪”地一放:“别说了,你是不是压根儿就不想来相亲?你的表演太幼稚了,我看你是在故意推托。”
紫苏装作委屈地说:“李处长,我是认真的,我在走程序,相亲必须是精神和肉体都相过,得验验零件,才能进一步发展,不然后悔都没法说……”
“你是个女的,真好意思说!”
李处长站起来要走,紫苏急了,她要彻底毁掉这门婚事,拼命拉着那老男人:“哎,你别走啊,开房间你不找女的,难道你找男的?”
“你太随便了!”
紫苏几乎快贴男人身上了:“No,你说错了,我绝对不是随便的人,可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李处长一把推开紫苏,躲避什么似的,扔下三百块钱,叫服务员:“买单,钱不用找了……”
李处长跑了,几乎是逃了。紫苏赶尽杀绝地招呼:“不送了啊,李处长。”
紫苏看他出了酒店大门,终于松了口气,把假发一把揪下来,把假睫毛也抓下来,假指甲也扒拉下来,大喊:“艾佳,给我出来,撮饭!”
艾佳哈哈大笑,从屏风后面出来,胜利地挥胳膊:“紫苏,你太有才了,你都可以当演员了。”
紫苏得意地坐下,倒酒:“不,是你那‘爱谁谁’太有才了,他那损招,快让石狮子犯癫痫病了。大吃大喝吧,就当给你践行,有人给咱买单,开吃!”
那可真是紫苏长这么大吃得最开心的一次饭,紫苏现在想起来都禁不住笑出声来。但是笑着笑着,眼窝却湿润了,“爱谁谁”那是艾佳的蓝博,就像她说的,她去美国是为了他,他们回国结婚,蓝博是为了她。海归、博士、医生、美国……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为她董紫苏预备的。紫苏看着蓝博的那枚耳钉,扎在仙人球上是那么刺眼,它扎错了地方,真的,钻石耳钉是要美丽的首饰盒来配的。
紫苏自卑地用被子蒙起了头,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艾佳要回来了!
2
和艾佳一起回来的还有蓝博的妈妈李智。那女人高贵典雅,浑身洋溢着知性气质,艾佳虽然年轻时尚,但是仍旧无法企及她的气魄逼人。25年前,李智就是从这座城市开始她的颠沛流离的。
出机场时,李智踉跄了一下,艾佳立即殷勤地腾出一只手来扶着她。李智突然站住了,格外激动,深吸一口气,快30年了,她终于回来了,她要先去万国公墓看一个人。
蓝博连滚带爬地上车,他最亲爱的妈来这座城市,不看活人见死人,蓝博再加大油门,飞奔而去。
万国公墓,连空气里都带着肃穆。李智下了车,看着满山坡的紫色花朵,震惊着,赞叹着:“南柯一梦,醒来花开满坡,真漂亮啊,这些乌头花,我浇灌过它们,那时还是几棵小苗,转眼就快三十年了,我终于又回到这里了……”
李智抓起一把泥土,贪婪地闻着,又采了一把鲜花,在花丛中寻找着墓碑。
“师父,你在鲜花丛中,我都找不到你了。蓝博,帮我找找墓碑!”李智招呼着蓝博,蓝博的心思只在大自然中,满山坡跑着,他只想到这里可以滑草、攀岩、登山,WO!我又可以极限运动了!或许还可以在这里学习中国功夫……他的世界很简单,只有玩,他不想也不愿意担负那么多的沉重。
但李智一心只为寻找董惟一的墓,终于找到了墓碑,把满怀抱的花都捧到董惟一的墓前。往事浮现,泪流满面,摸着碑上的照片,李智浑身哆嗦:“师父,这么多年你都没变,可是我……我已经不是那个扎手绢的李黛玉,我那么多年没来看你,我对不起你。”
李智失声痛哭,扑通跪倒在地:“师父,我没有辜负你,我成了一名医生,我的儿子也长大了,如果你活着该多好啊!我让你看看他,他已经27岁了,他连医学博士都念出来了。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娘俩的今天,我叫他过来让你看看……”
李智回头,要招呼蓝博,一转头,突然发现了另一个墓碑。李智站起来,走过去,再次震惊:“赵燕子之墓?”
李智几乎站立不住了,看董惟一的墓碑,再看赵燕子的,天塌地陷似的:“难道……难道她也去世了?”
李智摸着墓碑,实实在在的,还敲打一下,石头坚硬,李智手一哆嗦:“天呢!他们那对儿女呢?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他们到底还是成了孤儿,怎么会这样呢?”
李智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震惊,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墓碑上的“赵燕子”三个字,跟针扎似的,黑白的一幕立即出现了:
二十多年前,她挺个大肚子,也是这么跪在墓碑前,大声哭着。那时,那个还叫“李黛玉”的人说:“憋死我了,师父,赵燕子非说我是凶手,可是我冤哪,当时车间里只有你我,还有她,是她按下了天车按钮,要说凶手,应该是她!我要是站出来揭发赵燕子,我马上就可以解脱,可是那么一来,她就得被抓起来,半夏和紫苏怎么办?让他们当孤儿,我做不出来啊,师父。”
李黛玉捶地,整个人都要发疯了一样:“师父,你给我指条路,要么,我去告她;要么,我被当成杀人犯,被赵燕子追凶……哪条路对?你告诉我!”
……
李智从过去回到现实,墓碑终于有色彩了,李智也终于清醒了,她无法接受现实,久久摸着赵燕子的墓,喃喃地说着:“赵师傅,为了保护你的孩子,我亡命天涯,可是你……你为什么也走了呢?孩子怎么办?他们是怎么长大的?”
李智再次回到董惟一的墓前:“师父,我远在大洋彼岸,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他们成了孤儿,我一定会回来,拉扯他们长大。可我……我作孽啊,我又对不起你一次。你救了我的孩子,可我却没法救你的孩子……”
李智悔恨地哭出声来,蓝博跑来:“妈妈……你怎么了?”
“你给我过来!”
李智几乎扑到墓碑上,拉过蓝博来,指着那俩墓碑:“给我磕头、鞠躬,谢谢咱的大恩人,快啊……”
蓝博不情愿地过去,不想磕头:“妈妈,你太愚昧了,一下飞机就来上坟,我认识他是谁啊?我没义务!”
李智突然一耳光打过去:“你给我道歉!”
“妈……”
“没有地下躺着的这个人,就没有你的今天。他救了你的小命!”
“可老爸从来没提起过,我是老爸接生的,他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这是咱们母子的事……”
“可也是老爸的事,我是他的儿子。”
“你别说那么多了,如果不是躺在地下的这个人,别说你,连我都没了。你得知道感恩啊,不磕头就鞠躬,向救了咱性命的这个人致敬。”
蓝博见李智动真格的了,只好过来,冲着墓碑站着:“三个墓碑呢,你让我敬哪个?”
“什么?三个?”
“是,我眼前三个呢。”
李智一愣,再次回顾四周,突然发现,赵燕子墓碑旁边还有一个墓碑,蓝博好奇地念着:“李黛石之墓……”
“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黛石之墓。”
李智几乎是爬过来了,直扑到墓碑上,摸索着那上面的字,整个人颤抖着,要扒开墓碑一样,蓝博吓坏了:“妈妈,你怎么了?”
李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哭:“哥啊!”
李智昏倒在地,大地、墓碑、野花,山坡,一切都消失了。
李智再睁开眼睛时,她虚弱地躺在床上,蓝博抓着她的手腕在看着表。
李智说,她必须把当年的事说清楚。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伤痛。李智亢奋难耐地说着,但是蓝博的心思似乎根本就对那些旧事不感兴趣,他的心思只有一个,关于紫苏,关于艾佳,他分辨不清她们谁是谁了。
董家门外,那盆仙人球从花盆里磕出来了,撒了一地泥土,紫苏看着,想重新栽进去,又泄气地推到一边。
紫苏恨恨地看着自言自语:“去死吧!董紫苏,这花本来就不是你的,它摆在艾佳桌子上的,那是人家的,凭什么给你?艾佳要是知道了,你怎么面对她?”
刚说到这里,艾佳来电话了。
艾佳是来求救的,她在电话里可怜巴巴地说一回来就找不到蓝博了,晚上父母要在大酒店给他们接风,可她却丢了男友。
紫苏恢复常态了,故作镇静地说:“那就打电话给他妈,你不说他恋母吗?他一定在他妈那里。”
艾佳千恩万谢,恨不得马上把蓝博抓回来,立即办理结婚登记,再不让他跑了。
紫苏挂上电话,把花盆推到地上,仙人球又掉出来。紫苏赌气重新给它栽回花盆里,她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命。
紫苏看着“刺儿头”,一时间也疑惑了。那上面扎了枚耳钉,紫苏捡起来,放在手心上,想握起拳头,立即就扎手了。那是别人的耳钉,紫苏打定主意了,还给人家,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但是发生过的,二十多年过去了,还是发生过了。现在说什么都是自欺欺人,可人有时候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在宾馆里,李智的情绪好了很多,坐起来,接过蓝博为她冲的咖啡,继续迫不及待地说着:“当年就是这样,我师父用他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我挡住了天上掉下来的大桶,那时你在我肚子里才四个月,没有他,就没有咱们。”
蓝博听得惊险,一脑袋冷汗,手上的咖啡都拿不住了:“真像电影一样,惊悚、刺激、悲壮!我老爸知道吗?”
“我不想让他知道。”
“可他是我爸,我是他的宝贝儿子,他有权知道。”
“不……我不能说,我希望你也不要告诉你爸爸。有些话,我憋了快三十年了,我必须告诉你。但是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心里乱成一团麻了……其实你爸爸他,不是……”
刚说到这里,手机响了,李智惊醒,接电话:“哦,是艾佳?对,蓝博在我这里,我让他接电话……好吧,我们在丽晶大酒店……我让他去大堂等你。”
蓝博气愤了:“她居然打了你的电话?”
“是,你下去等她吧。”
“我不!”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艾佳有急事找你,不然她那么冷静的人,不会急成这样。你一定要去,快结婚的人了,你不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蓝博气得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咖啡全洒了:“Who cares(爱谁谁)!”
李智郑重地说:“不行,你不能耍小孩脾气,你们就要举行婚礼了,结婚是两个人的终身大事,你必须